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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部分

山河英雄志-第261部分

小说: 山河英雄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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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珏儿说道:“水如影月前寄来一信,说你那憨徒弟不愿与袖儿成婚,请你出一道赐婚手令,信在梨香院,明日拿给你看。” 
  梁宝与袖儿情投意合,只是碍于水如影孑然一身,不愿在她之前先行大礼。水如影自知徐汝愚对她情意不浓,江宁诸公又多反对其事,暗自神伤之余又恐延误梁宝与袖儿的婚事,遂请徐汝愚为梁宝与袖儿赐婚。 
  梁宝年龄比徐汝愚还长三岁,此时又是江宁镇边帅将,尚未迎娶,世人多有议论,若他再坚持下去,只怕有人会进谏将其调离南闽帅位,以安民心。 
  不过梁宝、明昔、魏禺、尉潦四人,年纪相仿,只有即墨明昔迎娶沈氏宗族良女为妇,尉潦痴心武道,魏禺滞留营伍,与梁宝一样,皆是孑然独身。 
  徐汝愚说道:“到时由江宁去一人,押着梁宝进洞房便是。” 
  幼黎说道:“我若不待产,自当由我过去为他们主持婚礼才是。” 
  珏儿撇撇嘴,说道:“南闽六月酷热胜火,何况对颜氏攻势正紧,你们莫不是让我此时就去南闽?” 
  徐汝愚见她一脸苦色,情知她此时不愿与自己分开,笑道:“戎马倥偬,梁宝也难得空隙,我也不愿看到他与袖儿耽搁韶华,你不想去,就让叔孙叔婶两人过去。” 
  珏儿转颜为笑,说道:“从青凤峡过去,一路景色也宜人,叔孙叔最喜欢了……”刚说到这里,撩眼见徐汝愚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忽的咽住,不往下说去,红着脸,低着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之情让徐汝愚看了心臆里涌出无限的轻怜痛惜。 
  幼黎近来嗜睡,说着话,眼帘软垂,交睫欲睡,强撑了一时,便由妇人搀抚着睡去。珏儿随汝愚出室往东边的云溅阁行去,坐到妆台前,用绸帕印了印眸子,透出湿迹来,身子绵软依着徐汝愚的身躯,娇喘微微,却生不出一丝气力来。 
  寇子蟾本欲带秦钟树、冯哥儿、萧远等人一同前往青凤将军府,清晨起身,得门人报告秦钟树夜宿妓寨未归,寇子蟾唇上两撇髭须气得直抖,又怜其才,若不得徐汝愚嘉许,却难得出头之日,强抑下心中恼怒,让门人去西城妓寨寻找,等了半个时辰,出去寻找的门人捎回秦钟树的一句话:“钟树虽不肖,尚不至于傍人门户。” 
  寇子蟾不气反笑,询问门人宅中尚有多少钱财,闻之尚有百金,说道:“取五十金给秦钟树送去,让他自立门户。江宁正从民间察举司习以填吏缺,我让萧远替他写一分荐书,我约他日后在庙堂相会。” 
  寇子蟾虽然只是客卿,但是此次觐见,必入诸公之列,若是荐书由他来写,有司对秦钟书自然不敢马虎,遂由萧远来写,给他一个清白身份而已。 
  寇子蟾对徐汝愚提及此事,徐汝愚也禁不住大笑,说道:“我困北唐时,与他、冯哥儿三人整日里在市井厮混,他言行间有世家子弟的脾气,提及世家又是咬牙切齿,心里对呼兰异族没有大防,便是没有褚师岫烟,呼兰人兵临北唐城下,他也极可能是归附呼兰的汉人士子之一,虽有大才,然而心性未定,我便是有心用之,邵先生、宜先生他们也会劝阻。” 
  寇子蟾说道:“我在呼兰近十载,平城一带的汉人甚众,尚不以依附呼兰为耻,生死求存,心中大义便浅;往来其境的商旅,也不觉有愧于心,求财也;汉廷有高门大防,寒门士子难得出人投地之日,附呼兰,为名利权势也;千古以来,家国天下,家族之利益向来比国家、天下更重要,那些在天下制霸中失利的世家,投附呼兰,避祸也。”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是啊,秦钟树未酿大错,犹可用之,只是他骨气倒硬,不愿傍你我的门户,那就由着他吧。” 
  寇子蟾说道:“谨受高门大防的势力不可将呼兰异族逐出中原,他们只在意宗族的存续,而无视平民的存亡。汝愚欲在江宁打破高门与寒门的界限,开科取士,能够无偏颇,官佚位阶亦不对寒门设限,殊为难得,然而尚不足……” 
  徐汝愚禁不住前倾着身子,说道:“请先生教汝愚。” 
  寇子蟾说道:“千年以来,世家势力渐盛,此时恰是极致,大世家势强可立国,如东海陈氏、荆襄霍氏、汾郡荀氏,次等世家可割地自守,若江津易氏、余杭樊氏,末者则纵横乡里,如荆南百坞。观其表面,皆世家拥有私兵,遂能为强,故江宁从世家手中将兵权收回,以弱世家。除非汝愚有意重现旧朝昭武之前的典制,以王权专制天下,才根除世家之弊。” 
  徐汝愚轻吟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眼中露出坚决的神煞费苦心,说道,“王权专制天下,虽然能使天下一统,却是恶制,昭武帝以后六百年间事,足以为鉴。”随即将自己有关与世家共政的考虑说出(参阅卷十六第八章王道制衡)。 
  寇子蟾沉吟良久,说道:“虽然共政天下,却不能让世家有害王权,世家之所以为强,宗法嫡袭之制也,宗族之内,嫡世子继承一切,余子皆不得,遂能使一族的财力、物力、人力集中于一人之握,诸子皆依附嫡世子一人,日久渐成势力。分权诚良制也,与世家共政天下,世家必要求不受王权侵害的若干权利,其中又以财产权为首要,以分权之理延推到宗族旧俗上,可以废除宗法嫡袭的旧制,凡宗族子弟皆有此等权利,而不集于宗族嫡世子一人,此来,世家便不再为害。” 
  徐汝愚不觉身子已经离席,移到寇子蟾座前,说道:“江宁虽然新制,却未立典,方肃将归江宁,日后制典之事,便委于二位。” 
  寇子蟾也不推却,长身立起而揖,说道:“躬逢盛事,当尽绵薄之力。” 
  两人又说及呼兰事,不觉间已至午时。 
  寇子蟾走出府门,萧远迎过来,寇子蟾望见街尾一人青衫长立,隔着远,看不真切,却觉有几分面熟,让萧远赶着马车跟在身后,大步向那人走去,走到近处,禁不住浊泪潸然,却是岳麓故人刘昭禹站在街尾痴望青凤将军府门的龙兽飞檐。 
  寇子蟾尚不知刘昭禹受陈预委派出使江宁,上前挽过其臂,说道:“昔时席间频酬,为何今日陌路未识?” 
  寇子蟾出府门之时,刘昭禹已然看到,见他走近将自己的手臂挽住,吃了一惊,细细辨看,才认出寇子蟾来,惊讶问道:“六俊之中,子蟾最是俊雅,为何是今日这般模样?” 
  寇子蟾笑道:“见过褚师端一面,能以这样的面目来到江宁,已是大幸?” 
  刘昭禹听说寇子蟾来到江宁,虽有故谊,但是心想自己代表宛陵出使江宁,不便探访,料不到在此相见,寇子蟾与十年之前判若两人。听他说是因为天师褚师端的缘故,又是吃了一惊,忙问道:“子蟾见过那位被称来百年第一人的老怪物?” 
  寇子蟾说道:“何止见过,我一身修为都让他废掉。不过他也不好意思仗着高过我百年的功力取我性命,将我的修为废掉,纵我在呼兰境内逃亡,辗转半载,才离开胡境。”言语轻松说来,其间的艰苦却绝难想象,寇子蟾又说道,“昭禹不是在宛陵任事,来江宁所为何事?” 
 
 
 
  
 ~卷十八 第三章~
 
  刘昭禹狐疑的望了寇子蟾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揶揄的神色,说道:“子蟾真不清楚我为何来江宁?” 
  寇子蟾说道:“我在江宁不过一介客卿,江宁诸事不用通禀我,昭禹不愿说,子蟾不问就是。”恍然想起青卫军挺进白石之事,问道,“可是为了白石之事?” 
  刘昭禹长叹一声,说道:“去年冬江津、江宁与我宛陵三家立约共击白石以分其地,然而许伯当从白石退兵,江宁却独自霸下大半个白石,子预不愿坏两家的关系,让我过一问究竟。” 
  徐汝愚若是愿意见刘昭禹,刘昭禹便不会站在这里。 
  寇子蟾眯起眼,望了望天上的骄阳,说道:“这时的日头正毒,昭禹随我寻一处酒家,叙一叙别情,想来我们已有十二载未见了。” 
  刘昭禹摇了摇头,说道:“未为昭禹不愿也,奈何不能见青凤一面,无脸回宛陵去。” 
  寇子蟾说道:“子蟾记得昭禹当年写就的一首诗,其中有‘谁肯成功后,相携扫右眠’的句子,子行生前也非常欣赏最后一句,陈预在彭城挑擅起战端,难道不正应了这诗句?” 
  刘昭禹说道:“彭城之战,形势所逼也。青州在彭城、邳县一带驻有重兵,去年年末,伊世德集结两地的兵力袭睢宁不得,围困之,张季道统兵袭邳县城池,欲解睢宁之围,然而伊世德围城不退,张季道不得已强取邳县,陷邳县之后,挥师欲与伊世德在睢宁境内决战,伊世德统兵仓皇逃到彭城。下邳深悬青州北部境内,左右无凭,惟有攻下彭城,互为犄角,子预遂集结攻彭城?” 
  寇子蟾说道:“邳县不过新置小城,左右有彭城、沭邑这样的大城。张季道若是只为了解睢宁之围,围魏救赵之计焉能用在邳县之上?” 
  邳县城墙不过是两丈高的夯土墙,周围三里,攻邳县而不攻彭城,邳县也不能久留,不然就有孤悬敌境的危险。伊世德自然不怕邳县城池落入张季道之手,只要他攻下睢宁,却能将张季道所统的兵力陷入彭城、沐邑、睢宁三城的合围之中。围魏救赵之计,其要旨乃是攻敌必救,张季道深谙用兵之道,却统兵去攻一座无关紧要的城池,其心昭然若揭。 
  可谓旁观者清,宛陵众人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寇子蟾不忍心见刘昭禹如此,才将其中关节挑明,继续说道:“当年攻陷睢宁,已经突入青州境内甚多,再取邳县,可谓孤悬青州北境合围之中,若是没有一举吞下青州北境的野心,张季道怎么先取睢宁再攻邳县呢?昭禹亦知兵,若非呼兰铁骑在安阳肆虐,伊翰文焉能容张季道久居邳县小城?陈预若无私心,焉能纵容张季道如此?不望陈预、张季道二人共抵异族力挽狂澜,万万料不得两人在彭城制肘青州兵,致使幽冀恶化致此。” 
  刘昭禹怔在那里,不愿相信寇子蟾所言,却又无法出言驳斥,恍然间明白徐汝愚为何避之不见,乃是他不忍心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刘昭禹不知道要不要信寇子蟾所言,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寇子蟾将他拉到车上,华盖遮阳,驱车往西寻酒家而去。 
  将出玄武街之时,看见许伯英、樊文龙同乘一车往青凤府方向赶去,刘昭禹此时略回过神来,拧头望向错身而过的双辕马车,却听见萧远在坐在车左说道:“许伯英与樊文龙怎会乘一辆车?” 
  刘昭禹迟疑问道:“还有一人是越地名将樊文龙?” 
  昨夜徐汝愚当众宣布樊文龙将出领青凤卫,此时樊文龙与许伯英走在一起,自然是与征选青凤卫健勇之事相关。许伯英兼领兵马屯备司,不管管理各地的军户、军屯,还管理诸军的组建、扩编、裁并等相关事务。 
  寇子蟾说道:“江宁将增设青凤卫、青凤骑两军,樊文龙将出领青凤卫,可以在府前驰车,不过他昨日刚到江宁,估计府中还未备有马车,所以与许伯英一道去府中。” 
  樊文龙归附江宁,对于樊祝两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然而其他势力皆不知详情。刘昭禹骇然失色,全然不知樊族与江宁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樊族居在余杭,与宛陵陈族的势力隔着雍扬、吴州两地,宛陵对樊族并没有紧密注意,只知樊文龙因为乐清城的缘故,让樊彻闲置,近年来也未见他起复。乍听到樊文龙的消息,却是徐汝愚的亲卫军统领,怎容刘昭禹不心惊? 
  刘昭禹再也无心与寇子蟾到酒家买醉,中途与寇子蟾告别,说道:“昭禹出京落拓之时,蒙子预周济,又得子昂超擢于众贤之列,不忍弃也。”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驿馆而去。 
  寇子蟾听了满街空落落的蹄音,怅惘若失,怔立了片晌,问萧远:“世事变易,正值有为之时,萧远,你可愿意去军中搏取功名?” 
  萧远摇摇头说道:“萧远是个粗人,以前在马邑添刀子做山客,不过是求条活路,我宁可给先生赶大车,先生莫要忘了赏我一口酒喝就行。” 
  寇子蟾惨然笑道:“谁肯成功后,相携扫右眠?刘昭禹满腹诗书,却不及你看得开,得,江宁喝不到烧刀子,我请你去叠烟楼饮秋露白。” 
  “叠烟楼是何处?” 
  “江家经营的那楼子昨日更名为叠烟楼,汝愚取自‘寒池叠烟翠,叶叶飞秋词’之句,并亲手挥毫写就‘叠烟’二字,不出三日就会传遍江宁。” 
  萧远说道:“楼后面有座水潭,却不是什么寒池,现在天气渐热,更与寒池不相称了,低下一句完全猜不透意思,先生给我解释解释。” 
  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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