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残阳-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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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微微眨眼,甜蜜的默许。
“驾!”熊淍双臂轻震,一抖缰绳,双腿紧夹,轻磕马腹。
龙血长嘶一声,翻蹄便走。
马影留空,几乎不过瞬间,便已冲向大散关。
马嘶当空,不过余声。
但熊淍与夏芸二人乘马飞驰而过,却从未注意到,草野之中斜倚长剑的孤影,那一份萧瑟,那一份决绝。
黑发斜遮,双瞳中的神光锐利如刀,在此刻,激动的炽热神光,不过视线,却是紧锁熊淍。
这汉子的嘴唇微扬,淡淡轻笑,露出一丝冷意。
他右手紧攥着的长剑,缓缓轻吟。
似是兴奋的召唤。
“好兄弟,你跟着我多少年了,干将的荣耀,会再现江湖的。多年的屈辱,一雪前耻吧。”这汉子微垂着头颅,轻轻呢喃,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剑锋的宽刃。
遥望前方,没有再开口。
“飕!”
倏地,汉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在,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片草野的一点焦草上,微微弯下了半分。
猛风再卷,人影袭出。
干将,兄弟?
会是神剑么?
关外飞鹰、霍飞腾?
或许吧……
春秋几度,当年那个手持干将,纵横江湖的人早已在视线中缓缓淡去,但即便如此,却也依旧刻铭在心中,亘古不忘。
当年那首耳熟能详的诗句,今夕还有几人依稀记得?
云腾千里姐妹山,薄雾升腾望月崖。
万仞峰前走剑气,九州谭前斩落霞。
第一百四十回 关外飞鹰
冷风如刀,云层重重。
天气变得很快,甚至有些骇人。
大散关之外,一匹通体赤龙的健马飞驰在平原,掠过疆野。
正是熊淍与夏芸端坐在马背之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天气变得如此不正常,熊淍已然微微蹙眉,呢喃开口道;“这天气怎的今日如此诡变?”
“熊哥,别多想了,芸儿会永远陪着你的,哪怕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夏芸微微轻笑,将身子轻轻倚在熊淍的怀里。
熊淍微微暖心,点了点头,没有再度开口,只是手中紧紧攥了攥龙血马鞍旁斜挂的佩剑。
那是熊淍和夏芸在途径县城时买的,一柄很普通的剑,尽管熊淍不打算再步入江湖,但终究还是放不下与剑的情缘。
“师傅送我的剑,怕是被那些狱卒呈上去邀功了吧?”熊淍心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啪!”
兀地,龙血蹄边的一株枯草立刻折为数段,紧接着还未待熊淍反应,龙血遥遥远方,但见水天相接,金浪翻腾,一片猛卷,犹若海涛一般。
“熊哥!?”夏芸一惊,赶忙开口疾呼,确实,对于女人而言,她们深爱的男人,便是最值得信赖的依靠。
“锵!”
夏芸的话刚还未出口,熊淍便已经有了动作,猛地从马鞍上斜挂的剑鞘中抽出宝剑,锵啷一声人影已经翻卷而出,斜倚长剑,屹立马前。
金浪翻腾,刀风凌厉。
隐约间,那枯草的金浪落下之时,熊淍骇然的发现,一双锐利的瞳子忽闪了闪。等到第二个浪头卷下,这对瞳子已经近了两丈之远。
而此刻,已经足以隐约看到他的面容,清秀的似女人般的妖异面庞。
“飕!”
那人还不待熊淍细看,便猛地一个跟斗卷了出去,脚掌在草浪上轻点,身形已是如燕般掠出。
但叫人惊奇的人,这个人每走一步,竟然能横掠出丈远,如此轻功,确实叫人惊讶。
“来者何人?!”熊淍爆吼一声,似是壮胆,其实多年的江湖游历,让人总是忘记,熊淍这幅坚毅的外表之下,却只是个不足二十年岁的身躯。
不过是个少年。
这断喝声刚已落下,只听霹雳一声,金浪前电光一闪,人影突显。乱发披肩,半掩面目,这汉子手中紧攥着一柄长达六尺的奇形乌鞘宝剑,掌背青筋暴现,似是他宁可失去世上的一切也不愿将此剑放松片刻。
这乌鞘长剑,有些眼熟。
这乱发披肩的汉子,亦是如此。
霍飞腾、干将剑?
这来人并没有因为熊淍的话而停顿半晌,只是缓缓地迈着步子,一步步压来。
熊淍的额头已经流下了冷汗,不因别的,只因熊淍他看到,那金浪并不是天地间的风压,而是随着这人的脚步而变动,他走过,后浪平,前浪凝。
“你就是熊淍?”乱发披肩的汉子好似没有听到熊淍的话,只是一步步走来,直走到熊淍面前半尺,才开口道。
喝声有如洪钟,震得熊淍耳鼓“嗡嗡”作响。一时间,甚至觉得有柄重锤压在胸口。
尽管熊淍肯定面前这人是高手,但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也避不开了,更何况还有夏芸在场,看着先前这人的轻功,怕是逃脱不及。
“不错!”熊淍只得挺起胸膛,开口冷喝一声。
那乱发披肩的人满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总算没让我没白等,取出兵刃来动手!”
熊淍一愣,朝着身后看了看夏芸,显然两人都在此刻愕然,这无冤无仇的,为何上来便要动手?
熊淍缓缓提气丹田,紧攥长剑,缓缓开口道:“朋友你与我有何仇怨不成?”
乱发披肩的汉子笑了笑,紧接着开口道;“无冤无仇!”
熊淍再度愕然开口道;“你我素不相识,既然也无仇怨,何故如此动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美哉?”
“我霍飞腾,一生痴剑如命,如若非要追究原因,谁叫你是第一神兵,长生剑的主人。”乱发披肩的汉子冷眸直视,微启刀唇。
熊淍一愣,紧接着开口道;“长生剑?你是否搞错了?更何况我师叔白玉京难不成与你有些冤仇?”
霍飞腾没有开口,只是此刻夏芸却是猛地插口疾呼道;“霍飞腾?难不成是关外飞鹰?那你手中的这柄神剑难不成便是……”
霍飞腾闻言微微挑眉,笑了笑道;“看不出,一个女子还有些眼力。”
紧接着,霍飞腾手腕轻转,剑身翻过,映着天际的薄光,两字显现,正是干将二字。
神剑干将!
那是与江湖中相传已久的神剑,相传冶炼干将者,乃是与‘神铸’欧治子同门的师兄。
他所铸的神剑,最负盛名的便是干将、莫邪。
曾为吴王阖闾作剑,“采五山之铁精,**之金英”,金铁不销,其妻莫邪断发剪爪,投入冶炉,于是“金铁乃濡”,成剑两柄,即名为干将、莫邪。
“我曾以为你是个真正的武者。”霍飞腾双瞳发寒,紧紧目视着熊淍,冷然开口。
熊淍毫不动容,开口道;“我本就不是一名武者,不过是名混迹于江湖赚取赏金的杀手。”
“无论你是什么,用你的剑,证明给我看!”霍飞腾开口大吼一声,紧接着也不再与熊淍啰嗦,脚掌猛地狠踏,瞬间提速,骤然射出。
“既是如此,那在下领教了。”熊淍高呼一声,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得相战。
“锵啷!”
剑刃交砰,火花闪耀。
两人各自却也不激进,只是将自家剑法妙用,左劈右挡,剑势疾快。
不过熊淍心中却是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心。
因为干将每一次与他的剑刃交锋,他的剑刃便会莫名的裂开一道白痕。
萤萤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百年之蟒岂敢与苍龙交威。
金羁映骕骦,后骑佩干将。把酒春城晚,鸣鞭晓路长。
带冰新溜涩,间雪早梅香。明日怀贤处,依依御史床……
第一百四十一回 干将莫邪
关外飞鹰、霍飞腾。
秦岭链剑、熊淍。
两个在江湖中俱是有着赫赫凶名的人物,此刻就在这大散关之下,火热交锋!
熊淍一边飞身疾退,一边疾舞寒剑,倏地,寒光两分,向上一抖,剑风一转,骤然挑起刺向霍飞腾的“天宗”穴。
霍飞腾自然也不是弱手,当下手掌一翻,干将骤然探出,快如电光石火。横剑招架的同时,左手猛地袭去,正是“擒拿手”,当先就欲锁住熊淍手腕。
“砰!”
熊淍将剑柄倒课,自相反方向,横剑而展,招架格挡而下,反应不可谓不快。
熊淍尽力一声怒喝,骤然反打,剑化长虹,脱手而飞,直取霍飞腾首级。
“锵啷!”
神剑干将骤然上翻,霍飞腾稍退半步,左手一翻“灵鹤展翅”当空洒下,本是刺向熊淍咽喉的一剑,在此刻骤然变化,锵啷一声卡在熊淍掷向自己的长剑护手上。
“无风起浪!”霍飞腾清啸一声,紧接着身形骤然当空倚剑螺旋而下,带起圈圈剑影,弥漫袭下,幻化万千。
熊淍剑已脱手,自然不敢硬接,当下只得暂避锋芒,脚步后错,身形疾退。
但饶是如此,以关外飞鹰霍飞腾那般的轻功,即便熊淍果决疾退,尤不能避开这一剑,只不过是稍许劈远了些。
剑势疾来,熊淍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得猛地往后一仰身,唰地,长剑自他脖侧掠了过去,剑芒破空,将丈许外的枯草都齐腰斩断,若是熊淍先前再偏少许,哪里还有命在?
惊魂未定,熊淍中的掌心此刻都已经沁出冷汗,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上砸。
霍飞腾却依旧不依不饶,再度开口爆喝一声,右臂探出,干将随之袭来,这一剑气贯全神,劲风呼啸,内力勃然彻出,熊淍的周身就好似被风旋包围一般,逃脱不掉。
“飕!”
熊淍疾往后撤,但哪里会有霍飞腾的剑快?刚退开半丈,只觉得面前虚影一花,霍飞腾的干将已经迫了上来。
“唰!”
霍飞腾的干将扑面而至,熊淍第一次距离干将如此近,刚至周身,一股令人作恶的血腥恶臭味夹杂着古朴尘惊的味道便给熊淍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就在这生死关头,霍飞腾的长剑前递,一道倩影却也插身而入,犹若翩舞蝴蝶,挡在熊淍的身前,半晌后,血花殷红绽放。
霍飞腾看到,本想收剑,但神剑既出,岂有无功而返之理?更何况,此刻这全力激出的一剑,即便是霍飞腾,也做不到收放自如。
可以说这一剑,让霍飞腾守势全无,高手对决,焉容你有片刻的停顿?
决出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但在此刻,熊淍却没有心情去注意霍飞腾。
这一刻,他的大脑变得空白,双目也仿佛在一瞬间失去灵魂。
等到熊淍眸子再度聚焦时,面前的倩影已经被干将剑斩伤,血迹顺着伤口迸射流淌,摔倒在一旁晕厥过去,面色都显得苍白。
片刻寂静。
没有什么再能影响到熊淍,这是对死亡的哀悼。
同时。
也是对爱的虔诚。
“芸儿!!!”熊淍用尽全力仰天哭啸一声,宛若惊雷破天,震彻寰宇,通鸣九霄。
一股寒意与戾气自熊淍心底升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或许是干将此刻透过的劲风,熊淍就那么站在干将剑锋不足余尺的地方。
鲜血渗出,将熊淍身穿的青衫变成了紫红的妖异色彩,那是熊淍的血,也是夏芸为其挡剑迸射出的血。
熊淍已经呆立在那,双瞳死寂的看着那一旁晕厥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夏芸,痛入骨髓!
他好像又看到了在九道山庄那一次的悲惨,当时的岚,为了让他逃走,毅然决然拥抱死亡。而此刻的夏芸,亦是如此。
“一生、一妻、一知己、足矣。”熊淍微低着头颅,冷声的呢喃。
熊淍紧咬着牙冠,牙缝的血水,自嘴角渗了出来,脸上满挂的泪珠与额头滴落的汗水混杂,砸在地面。
“为什么,要我再度见证一次?”熊淍猛地抬起头,双瞳中没有一丝生气呈现,有的,只是代表无尽死寂的灰。
霍飞腾面不改色,只是猛地收剑,转身便走,冷声道;“既然干将今日已然饮血,我便让你首级在你的项上多留一日。”
熊淍呆立在那,他的拳头紧攥,指甲将他的皮肉都已刺烂,钻入血肉之中,只有这般阵阵刺骨的痛感才能让熊淍保持清醒。
“我说过你可以走么?”熊淍嘶哑阴沉到极点的声音如同闷雷般骤然自霍飞腾身后传来,骇人之极。
霍飞腾脚步一滞,紧接着缓缓转身,看向熊淍,一字一顿道;“你想如何?”
熊淍轻轻冷笑了笑,紧接着再度看了一眼夏芸,猛地仰头狂笑了起来。
霍飞腾眉头一皱,心道莫不成熊淍是疯了不成?
想到此,霍飞腾也不再做停留,提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