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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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报发出去了,很快盐城就来了讯号:“……两电俱悉,陈、刘欢欣异常,所请事宜待复。赖传珠。……”
关支队就地宿营,却被裹没在人山人海的群众之中。这些战士在日寇面前全是老虎,在同胞面前全是孩子。
宿营后的来电,是批评关支队电台的,批评未与上级及时联络,致使指挥中断十几个小时,天保承担了全部责任。再来电是处理干部的,原来是石宏与程独眼的事,大意是:经查石宏是烈士子弟,革命一贯坚决;程吉系老革命,多次负伤,多有战功。他们叛变必然事出有因,关支队未经请示,擅自处死,不仅越权,也违背党的政策,更给案件侦破和有关安全保卫工作带来困难。为严肃纪律,理顺关系,明确责任,予以关、苏各记过处分一次,撤消关天保同志支队长职务,在未明确新职务前,代理支队长职务。
“早知道如此,把几个汉奸送给他们处理好了,这是什么事呀?真气人。”祝娟一脸的不高兴。
天保到还平和:“相隔几百公里,又是日占伪化区,那是好送的吗?我们个人超脱了,全局危险了,那我们是干什么的?”
“可为几个汉奸背处分,真不值。”
“为咱们这几千人的人马,皖南近万人队伍,值!”
“参加革命以来,咱们拼死拼活,没听说什么时候给咱们记功,处分到是记下好几个,莫名其妙。”
“想想刚才战死的这些兄弟,想想咱们李支队,想想南京国难,想想百万战死的将士,想想千万屈死的同胞,还有华中这一亿多百姓,抗日不怕委屈,委屈也得抗日,你就别委屈啦,咱们没那工夫!”
第二天上午,从淮南路西过来一个主力营,还有一批地方干部,由一位副团长带队,中共皖中区党委决定,利用关支队胜利影响,在这一带设一县级建制,称“和西县”,任命老黄为县委书记。老黄领那位副团长来关支队机关驻地,找天保接头,介绍情况。
原来皖中只有几块小游击区,中心点在巢湖附近,皖南过来的主力总数不到1300人,装备也不好。有几块根据地互不相联,游击队总数约1500人。
谭岳本人还住在何小原区政府所在地光安镇,他有两个团在江岸,并未执行李品仙拦阻新四军命令。既然日军没有封江,他谭某没必要也没有可能真的把长江封死。
天保未多讲什么,只是给当地新四军和老黄游击队拨些武器,招待客人吃顿饭,他的真实想法只有祝娟知道,他是想休息一天就“提着脑袋下江南”,到了云岭,把项英诱到第四大队,交八路军软禁,他假托党中央名义,宣布一切军权归叶挺,关闭所有电台,由叶挺指挥,仍从无为方向渡江。到了皖中,他陪叶、项去盐城,自缚请罪。这当然是胆大包天,所以要提着“脑袋”……
然而,他无法冒险了,今早再收到华中总部来电,要关支队原地待命,未说明原因。他还想要求过江,被祝娟劝住了,乃部署全支队原地休整四天。四天,时间不长,关支队也做了不少工作,吸收当地800名青年参军,保安团又投来900人,扣除战斗减员,全支队有4500人。四个步兵大队各编六个步兵和一个重机枪连,支队成立一个四连制炮营,一个30人的警侦排。小杜的供给处加以充实,战斗单位全戴钢盔。军容颇为威武,因为祝娟出面应付一次群众慰劳,当地人都管他们叫“兰花子队伍”。
元月2日,日军派人来收尸,收走319具。收尸人走后,天保要老黄把伤员和支队卫生队以及后方人员带进狭廊,作战部队于黄昏后秘密移到巢县城附近敌占区住下。元月3日天明,敌人扫荡开始了,来敌是南京机动师团一个联队,汪伪一个正规师,总兵力约7000人。日、伪军是扫荡关支队的,扫错了目标,把桂方紧急调来监视关支队的两个团围住,上午10时,日军与桂军血战起来。
桂军是171师513团和176师528团,都是强团,尤其长于防守。两个团挨在一起,做了坚固工事,原是防“南天剑”的,倒防上了日军。广西军能打,下层广大官兵也愿意抗日,守得很顽强。日、伪军凭籍飞机大炮优势,不顾伤亡地猛攻不停。桂军伤亡也大,又无人增援,打到午后两点,处势已经相当危急。
天保决定援手。
“什么,帮助他们?”一大队长一跳三尺高,“我们在敌后真刀真枪的抗日,他们不仅断我军饷,制造摩擦,这回连咱们军部都要端了。他们危险了?他们把部队放在那就没安好心,自找的危险,活该!”
天保解释:皖南那边如果打我军部,那是内战,是中央军,可今天帮助的是抗日中的桂军,这可是两个性质,两码事。
二大队长也表态了:“支队长指挥打仗没的讲,但帮助桂军,差点意思,政治上是不是有点右倾?”
“怎么讲?”
二大队长分析到:“这桂军可是反共内战的急先锋,近年他们倒退可是太快了,发起的反共仗是一次比一次大,你也知道,咱们牺牲在这类战斗中的同志可不少呵,牵制、消耗我们多少力量?”
天保也理解大家的感情,便继续劝说道:“可是眼前,抗日仗都打起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大家总是中国人吧?总不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增加伪化区吧?他们总是在与鬼子打吧?”
“支队长,你可能不知道,那群白眼狼!”二大队长道,“咱们鄂豫皖根据地在围剿中,且不说徐向前他们走时留下的人还剩几个,就是徐海东带红25军长征走时留下的人也没剩几个,他们哪个狠呐,连家属、小孩都被他们杀光了。在最后几个月,他们明知国共联合抗日已成定局,却全力拼命清剿,造成我们很大损失。我们呢,不计前嫌,把咱们的大别山、桐柏山让给桂军,派出上万人帮助广西军站稳脚跟,咱们自己的主力深入敌后,掩护他们……”
天保道:“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我们当前的主要敌人仍然是日寇,是血就浓于水,是抗日的就是咱兄弟,桂军也是抗日的队伍。虽然其上层有反共摩擦的一面,中、下层官兵还是要求抗日的,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谁叫他国民党有三百万军队呢,不团结他们,这鬼子还能打吗?我们要是有三百万军队不就简单了,那小鬼子不就早滚蛋了嘛。再说了,打一下,也可以扩大我们在此地的影响,吸引日军注意力,以利于其他部队行动,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反正帮助他们心里真不痛快,窝火!”
“既然现在抗日是压倒一切的任务,见到能够打的鬼子为什么不打?见到抗日军队危难为什么不帮?就是他们搞摩擦,也应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导到抗日方面来,减小他们的危害。至于痛快不痛快的,执行命令!见到鬼子不打,才叫不痛快呢,更窝火!”
“你们不知道,天保见了鬼子,就像酒鬼见了烈酒,那有不喝的道理?!”祝娟缓和气氛地说,大家一听都被逗笑了。
天保来了个就坡上驴:“那是了,老子就是喜欢打鬼子,遇到鬼子不打老子就难受!”
四大队长也来了个借坡上驴,道:“这酒鬼也是他鬼子培养的,我也是酒鬼!”
二大队长道:“我也是酒鬼,而且是老酒鬼!只是喝假酒鬼的酒有点,呵,呵不顺。”
二大队政委抬杠道:“啥真的假的,我可是真酒鬼,这酒鬼可都是酒培养出来的呵,只要酒是真的就行!”
四大队政委也附和道:“其实桂军也是遍地酒鬼,只是他们上层不让喝,他们早渴坏了!”
天保道:“是这么个道理!你不喝他的酒,他们就要喝咱的血。这群吸血鬼可是无底洞,从甲午战争到现在,中国已经让他们吸了47年的血,吸死了上千万中国人,吸的几亿中国人流离失所,吸走台湾,吸走东北、华北,吸走了中国上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中国税务局简直就成了日本的摇钱树,他们还没够。他们可不管你共产党、国民党还是满清,只要是中国,就往死里吸,我们已经让吸血鬼们吸得倾家荡产了。这酒,是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与其让它吸干咱的血,不如咱先喝光它的酒。”
一大队长道:“经你这么一讲,我明白了,酒是大家的,桂军喝不了咱喝,血也是大家的,咱多喝他一口酒,他鬼子就少喝咱十口血,干!”
三大队长早按耐不住了:“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可是大酒鬼,喝他狗日的!!”
天保欣慰道:“这就对了!我告诉你们,现在的中国,是汉子就喜欢喝这酒,这酒虽然厉害一些,可是,谁叫咱们遇上了呢?这可是几代人受尽欺压凌辱攒下来的酒,他妈的为什么不喝?喝高了豪杰,喝醉了英雄,喝伤了壮士,喝死了烈士!能不当酒鬼吗?否则还叫中国爷们吗?!现在不仅桂军遍地酒鬼,整个华中、整个中国都是遍地酒鬼,这叫民族觉醒、历史进步,我们有责任让酒鬼都来喝酒,让假酒鬼变成真酒鬼,让遍地酒鬼,变成遍地酒仙,喝干他王八血、吃光他乌龟肉,看那个还敢来中国当乌龟王八蛋!
“我还告诉你们,以前的前辈们,想喝痛快酒政府让吗?他们报国无门,得多郁闷、多窝囊呀,他们得多羡慕咱们,他们得多感谢咱们,是咱们为祖宗争气、为他们了却心愿呀!以后的英雄好汉们,想喝这样的酒还喝的着吗?他们得多感怀咱们,他们得多感激咱们,是咱们结束中国下跪的历史,是咱们废止外国人在中国随意杀人劫掠的规矩。这可是功德500年的大事呀,让咱们赶上了,让咱们抄着了,咱们可得为儿孙们攒下吹牛的资本。机会难得,烈酒不再,多痛快的享受,多豪迈的待遇呀!你们就珍惜吧,庆幸吧,就偷着乐吧!”
大家又都被逗笑了,也被感染了。
二大队长道:“某子事?不就喝酒吗?多大点的事么?!本大队个个都是酒仙,走,咱们跟着支队长喝酒去!”
于是,祝娟带警侦排和老黄游击队袭占了巢县车站,作攻城姿态,天保带支队主力设伏。日、伪军已打得伤亡惨重,匆忙收兵回援巢县,被关支队一下子杀得溃不成军,日军白川联队长也骑兵砍死,余敌逃回铁路线。桂军两个团撤走,还给“洪司令”来封感谢信。
跟着日军又从南京增援来一个联队,寻找“南天剑”决战,关支队被缠住走不脱,只有与优势之敌周旋。
元月4日下午,天保曾收到赖传珠来电,说皖南部队已行动,苏中、苏北、淮南都亟需有一段休息时间。关支队能在现地保持一个热战场,牵制日军和桂军,对全局有利。按这一总意图,天保使出全身解数,拖着敌人转。转了四天,关支队主力进入狭廊西部休息,派小蒙带第二大队把所有伤员带上,昼伏夜行,送往路西北区,还送去一批轻武器。桂军513团指挥官表现不错,暗中掩护小蒙,对上不报。路西唐“骡子”司令这回也开明,调两个县独立营1150人交小蒙带回,补充关支队。其后关支队又出狭廊与日、伪军打游击,纠缠到元月19日,敌人被拖得筋疲力尽,乃凄然撤走,汪伪军士兵,陆续投诚关支队近千人。
关支队撤到无为县境隐蔽休整,实力已达6500人,装备与苏中、淮南两区主力相等。此时皖南事变已然过去,华中总部改组为新的新四军军部,中原局正式改称华中局。新军部把全军整编为七个师,苏中部队为第一师,淮南部队为第二师,黄克诚部八路军为第三师……皖中部队为第七师。七个师有大有小,七师人最少,只有一个旅,部队还是皖南分批来的,人数也不充实。
元月25日,关支队已经休息了五天,队伍体力也恢复过来了。天保无事的同祝娟开开玩笑:
“小苏,大炮不响小炮响,大炮罢战我上床。我到现在才懂得什么叫丈夫义务。”
“我也是才知道自己有个丈夫。”祝娟反映又慢了半拍,脸红了:“哎呀,你这该死的家伙,真坏!”
军部代表来了,外号大胡子,七师师长张鼎臣已去延安,他就是这儿最高负责人。天保与祝娟都在盐城见过大胡子,也算是熟人,而且是个有能力有文化的老资格。可惜这位胡子老哥作风专横,不能团结人,一切个人说了算,把他知识、经验和应当施放的能量中和掉了,他进了天保住处,一句好听话没有,见就面扳起面孔训人:
“你们怎么私自结婚了,乱弹琴!我40岁了还没成家,你们狗大的年纪过起小日来了!”
天保不直接回答他,却道:“我们是过路客军,这一阵太累,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未专程拜望,请包涵。”
“我是来交代任务的!”大胡子态度更生硬,“皖中我管,你们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