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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正是血红时-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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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保没作声,在点摩自己穴位,大概又不灵,脸色很难看,桂子哭起来了,还在劝天保:
  “表姐夫,个别人瞎闹误了你的事,莫恼呀!”
  天保哭笑不得地说:“是个别的,苏祝周,五河游击大队,黄达,鲁老表统是个别的,都个别到我身上了!”
  老郭道:“天保,你现在暂时没政委,部队的思想工作你做,你个人的思想工作谁做哩?”
  “我自己做自己工作,郭叔不用担心。”天保仰脸向上看,你这混蛋老天,干嘛老跟关大爷过不去?他又摸出那块小木牌,“黄杨木片呀!管你是玩笑也罢,信物也罢,弄得不好,我和小苏日后真可能要对牌偕老了……”。“旧历年关!”他忽又想到沈其人的话,现在距旧年历关只有百日了,百日之后的淮南真要变成内乱大战场么?


第二十一章 王侯梦
  百日未到,华中敌后的政治气候已然反常,各派军队调动频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之兆,在逐渐现形。别管哪一方的军队,即将要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然而,日本侵略军在长沙大败之后,却获得了充分喘息时间,从容准备,还是要再取长沙。
  1940年元月24日,皖东定远城里,桂方新建的皖北行政公署后院,戒备森严,这就是邱光指挥部所在地。外面落着大雪,南厢房里炉火正旺,邱光在听他外甥副官区亚容讲情况。邱光为人多疑寡断,就信任他的外甥,区副官同他说什么都能听得进去。
  在年前11月,中共中央中原局与新四军江北指挥部会合,刘少奇公开提出招兵买马,不要任何限制,猛力扩大部队。邱光有些着慌,留区副官看家,他去立煌与李品仙商讨对策。李品仙这根“隔夜油条”过于奸滑,他好像也有些难处,又不直说难在哪里。至于反共行动,邱光主张先于别家发难,李品仙则主张“不求领先,但求实惠”,又不向这位把兄弟说明何为实惠。邱光是个急性子,只要求给他四个师,别的不愿多扯。李品仙只给他两个正规旅,磨来磨去,讨价还价,整缠了50天,最后以两个师又一个旅“成交”。邱光憋了一肚子火于昨晚回来,今时接待汤恩伯代表,谈判一上午,汤方只承担拖住彭雪枫部不能南下的义务。送走汤方代表,邱光要区副官汇报这50天情况。区副官拿着小本子,分片讲:
  “共方江北纵队还是两千多人,活动于无为县境,第四支队发展了多少人,冇办法判定,他们在组织群众团体,搞模范队,很活跃。梅家民军新增一个郑大队,驻严志远老窝,梅大队扩编为团,姓关的和苏小姐队伍还在两处。年前10月,梅老头调关大队回路西担任刘少奇警卫,广州国民政府时期,梅老同刘少奇是熟人。刘少奇还冇没到,四支队来一个营接替了关大队,人家对他并不那么信任。其后关大队去蚌埠西南角为梅家扩大地盘,40天打15仗,打下一个区,人口六万,日本人怎么也弄不过他。现在关大队还保持1100人阵容,回到池城休整,装备精良。”
  “我要你做这个小家伙工作,可有进展?”
  “有,不太理想,这个姓关的确实能干,也相当自负,又受西北军影响太深,极重感情。他同谭秀才是朋友,我们在路东两个小县政府,他是尽了保护责任的。我在池城为蒙团烈士守陵那一阵,靠一点古文底子,同他交了个一般朋友。他初来路西打那两个胜仗,不仅勇得出奇,对你意图领会的程度,连王大队副都感到惊奇。后来你疏远他,我觉得不大好,又不能说出真实原因,只好通过莫德成去试探他口气。他对此事无所谓,说他在两党之间保持平衡,只要打日本,谁家忙他都帮。”
  邱光道:“这事我要谭岳疏通过,不用讲了。现在看来,疑心小关加入了军统,是一种自误,我已写信向辞修(陈诚)说清楚了。共方诱人手腕极高,像小关这样的青年人杰,很容易被拉过去。”
  区副官答道:“我所看到的他就是个国军军官,大手大脚,请客总要四盘八碗,和共方那种苦行僧生活完全不同,连语言习惯还是国军作风。”
  “说说你所谓的不理想进展,别的不说了。”
  “关大队10天前从北线回到池城,我先请谭岳去劳军,搭线。谭岳去了不久就打电话来,说小关设宴,请我和老莫去吃酒。我在路上同莫德成讲好了,要他讲讲桂军历史,小关虽不喜欢派系,对桂军并无恶感。哪晓得老莫在席上喝多了,讲了桂系冤枉史,居然哭了,谭岳又作些补充,我没插嘴。小关沉默了半个钟头,讲了个骇人听闻的秘密,他同苏小姐不能团聚,是韩方委他为98旅旅长,暂不公开,要他在池城监视桂军动向。他把沈青皮最近给他的亲笔信,韩德勤给他的委令,98旅官印,统拿给我们看了。他说这是韩方骗局,他不会上当,也没告诉任何人,希望桂方朋友理解他。他还说什么主义皆非当务之急,共产主义是500年后的事,三民主义是50年后的事,50年后当代诸侯统进了天国,中国不知又要出什么主义哩。回来以后,我同谭、莫二位研究过,认为小关只是个重义气的爱国军人,不可能有其它背景。”
  邱光先是一惊,随即斥责区副官:“糊涂啦!用此地人说话,你就是个甩子啊!人家把这么大的秘密都暴露给我们了,还不理想?莫慌,这个小家伙重私交,我会让他为我服务的。再讲讲苏小姐那边情况。”
  区副官接着说:“据苏祝周来信说,他妹的队伍与共方很少来往,况且两个大队首脑都是小关,她得听小关的。年前10月她带队伍帮助位同学去徐州东南收编八路军游击队,只几天时间,被小关去命令召回三十六套。这个姑娘真厉害,哪一方队伍也不敢惹她。八路军主力到过洪泽湖西,早已返回山东,罗大胖子在路东四个月了,队伍越弄越多,整个路东情况模糊不清。”
  邱光忿然了:“处处受制,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开,丢那妈!李二老板只给我两个师又一个旅加淮南以东地武,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总也不肯言明,老王八蛋!”
  区副官压低声音说:“李品仙之为人,舅舅早该提防了,伏击梅大队和蒙团兵殇池城,你代他受过,是上了他的当。对他冇仁义可言,你有两个半师加淮南线以东地武就是四万人,完全可以自成一个局面。蒋最高你了解,下边派系分得越碎越好,他最忌讳尾大不掉。”
  “唔,唔,把想法统讲出来。”
  “国无常规,派系也没有常规,战区长官总司令,谁也不是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就看枪杆子耍的怎么样了。我主张对韩方玩点遮眼法,采取耕完地吃牛肉战略,稳步推进,对共方要慎重,我们还不了解他们实情。”
  “亚容,你现在有见识了。”邱光高兴了,“去把蒙悟叫到我住处,我要考察他一下。”
  “你考察他什么?”区副官吃惊不小,“他年轻,胞兄阵亡受刺激大,牢骚几句也不是大事。”
  “我有我的想法,这个小蒙自他哥成仁后四面八方抬他,把他惯坏了,人物虽小难侍候。”邱光站起来穿大衣,“从便衣大队挑选30人。准备跟我出发。”
  “去哪里?”
  “走时再说。”邱光跑出去了。
  安徽保一团全驻定远城。此刻儿,少校团副兼第三营营长蒙悟,陪上校团长兼第一营营长莫德成搓麻将,陪赌的还有本团少校军需主任和行署一位广西人处长。莫德成大喊大叫的玩牌:“五筒!八万,有八万兵老子该当集团军司令啦!唔,五条,好一个夹心菜,胡啦!”
  小蒙出牌和吃牌声音都小得像蚊子叫,心跳不正常,脸也有些发红。他座位正对着家主一间秀房,珠帘后立一少女,含情默默地注视着他。那少女生得不丑,小蒙总觉得她像妖怪,随时会扑过来吃了他。他让人家偷看得心神不宁,加以牌术不高,便老是输。
  区副官跑来:“请蒙悟少校到处长住处去一趟。我建议不要玩牌,桂军纪律严明,禁赌禁嫖禁鸦片。”
  “卵的禁!”莫德成一把抓住区副官,“老子离家几千里效命疆场,玩牌自由也不给,他走了,你来!”
  小蒙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失陪,失陪!”他向邱光住处走,又估不透对突然召见他的原因,区副官被莫德成拖住了,同谁商量去呢?他没别种顾虑,就怕他们拜把子的事会让邱光嗅出什么异味来。
  去年七月,天保要小蒙同区副官、张乾三人结拜为兄弟,是公开的。后来三兄弟经常谈心,有一天谈到半夜,小蒙变成了另一个人,事后三个广西青年互相打一拳,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彼此彼此。现在他营里是营副张乾实际主事,他的主要精力是搞社交……一路走来,小蒙认定邱光不可能从中发现什么,他倒可以来诈知对方企图。
  到了邱光住处,对方很客气,烟茶糕点,热情招待。小蒙毕恭毕敬地说:“处座何必这样客气。在你面前,我不光是下级,还是个孩子呢。”
  邱光堆出一层浅笑:“悟子如今懂事多啦。回想起池城战斗之后,你那种精神外貌,我真担心你一冲动拉起队伍投胖老罗去。”
  “我是广西人,只能爱护钢军团体,哪能凭冲动做事?我同胖老罗从前也不认识,他在池城住一天就走了,照两党关系,我去他也不能收,况且我对共方的事一无所知。我在梅家长大的,这你知道,梅团不过同共方有统战关系,假如赤化了,刘少奇现在公开招兵买马,他们为什么不改编为新四军?其实梅家兵现在这种状况是我方造成的,本集团军入皖对梅老不尊重,又歧视他的队伍,老头子一火,同陈毅统战上了。”小蒙好像到受邱光中将召见而兴奋,话也多了。
  “嗯,有道理”。
  “一步赶不上就步步赶不上啦,处座。当初要是委梅祝陶一个挺进司令什么的,对于敷衍黄埔系,利用梅老声望,都大有裨益。现在不行了,去年我们用误会法打过人家,事隔这样久再封人家官,也找不出适合理由。”
  邱光审视着小蒙那英俊面庞,老大一会才说:“我们输了这一着原因是多方面的。廖公多病,李鹤公多疑,我来的晚,对梅老头也有戒心。”
  小蒙道:“那老头直来直往,你戒他什么?”
  邱光诱诈地问:“你看梅家将来会朝哪边靠?”
  小蒙做得很诚实:“照那老头性格,哪边都不会靠,要他受别人辖治很难,况且江北共军穷得叮当响。”
  “你同梅家关系还是很深罗!”
  “嗨!个人恩怨事小,团体利益事大,我同梅家关系深,去年伏击梅家兵我还是去了,腰上还挨一枪呢。”
  “唔,好。”邱光一笑即敛,“我找你来问几件事,从前没时间,你也不冷静,现在可以谈了。”
  “处长有事尽管说。”小蒙还那副诚实相,“我已是成年人,广西人团体至上,我是绝无他念的。”
  “你同我讲讲苏家情况。”
  “苏梅两家虽是至亲,但家境参差,少有来往,我并未见过苏家老东西。苏祝周我只见过一次,那是个混蛋,在故乡名声很臭。他发妻刘颖是云南人,我在梅家见过一次,如今同大小姑子经营那边抗联会,详情不知。他家两个姑娘我都没见过,天保是苏家大女婿,同我有点交往,不过此人太自负,我也不拍他大蛋,现在无来往。”
  “唔,唔。”邱光好像听得很满意,“临淮关到明光间有个伪军团长叫刘占海,手下有800多人,同日本人敷衍的不错,梅家就是利用他过铁路的。此人你可认识?”
  “认识。”小蒙答说,“此人是淮北人,会点国术,在早是梅家保镖。梅老是青帮22辈老太爷,收刘占海做徒弟,就宣布关了山门。后来刘占海在国军当连长,徐州会战他掩护国军撤退,让日军包围了就成了伪军。梅家是否利用他什么,我不得而知,只晓得这个人旧习气重,有些老式江湖好汉味道。”
  谈到这里吃晚饭了,邱光用他最爱吃的红烧狗肉招待小蒙,当然还有别的菜和酒。饭后闲谈,邱光说:“悟子,去年整编,照常理你该回蒙团去做中校副团长,可你一定要到保一团做少校团副,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处座。”小蒙回答得很随便,“你也晓得,高佬那人城府太深,与朋友不交心,难共事。老莫这个人心直口快,能打仗,忠于广西大团体,没坏心眼,好处。其实保一团并不比主力弱,做老莫下级低不了我什么。不当中校很简单,给我少了不少事,不抬举本团土著营头子,难敷衍安徽佬,现在流言很多,说安徽是广西殖民地,我可不是善于拉抚关系的人。”
  邱光又审视着小蒙:“你既有这些想法,为什么不早同区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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