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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变态心理小说:人格裂变的姑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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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这样,那就是对父母的不忠。为平息她的内咎,她祈祷上帝饶恕她三个方面:没有为她所拥有的一切而更为感激;没有象她母亲所讲的自己理所应当地那么快乐;而且与其他孩子不一样。 
  苦恼的西碧尔有时会急匆匆地赶到多塞特祖母居住的楼上屋子中去。 
  在西碧尔的生活中,她祖母所在之处是至关重要的。归根结底,从小就照顾西碧尔的是她的祖母,而不是母亲。她母亲喜怒无常,而她祖母却总是十分镇静的。 
  祖母会把西碧尔放在膝上。这孩子坐在那里用她祖母总是为她准备好的画纸绘画。她祖母为这些画而自豪,会把它们挂在墙上,与老人多年前自己画的油画并排在一起。祖母有许多罐装的梅脯、苹果脯和无花果干。她会把西碧尔带到厨房食品柜那里去,任其挑选。祖母让西碧尔打开各个抽屉,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有一天,西碧尔在一个抽屈中发现了自己在襁褓时期的照片,保存得非常完好,便立即明白她祖母真心喜欢她。更有力的证明是当海蒂骂孩子不好时祖母前来保护她。“喂,海蒂,”她祖母会说,“她还是个孩子。”西碧尔还记得她几次生病的时候。每次等祖母终于下楼来陪伴她的时候,原先吃不下饭的西碧尔突然能吃了。 
  可是,上楼去看祖母,从来不许多呆。她母亲不许她超过规定的时间。每次串门的时候,西碧尔总觉得时间在飞逝,西碧尔的需要如此强烈,而满足的机会又如此之少,以致当她母亲上楼来领回西碧尔时,这孩子感到时间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 
  当祖父来家时,结束串门的却是西碧尔她自己。她不喜欢这位粗壮的大个子。一听到他那木质的假腿踩上楼梯,她就告诉祖母:“我得走啦。”祖母就以会意的微笑作答。 
  在西碧尔四岁的时候,祖母曾有一次精神失常。她在威洛·科纳斯四处游荡。西碧尔把寻回祖母作为己任,果然把她带回家来,并一直保护着祖母,直到老人康复,正如祖母多年来保护着她一样。 
  恢复健康后的五年内,多塞特祖母又来保护西碧尔,但当西碧尔九岁之际,祖母得了另一种病——子宫颈癌。这种病使西碧尔揪心,而且害怕。 
 
   
 
   9。不存在的昨天  
  大屋内有一口棺材。他们即将把它运走。快到下午一点了。通过厨房的窗户,西碧尔看见殡仪馆的人正往屋里运折叠椅,供葬礼之用。 
  “回你屋去,”她母亲嘱咐她。“我们准备好便来叫你参加葬礼。” 
  于是她母亲给她一根棒糖,让她在等候时舔吃。她躺在床上玩弄棒糖,还能听到楼下的人声。过了一会,什么都听不见了。 
  突然,她父亲俯视着她。“快,入殓礼都结束啦。你可以跟我们去墓地。” 
  他们把她忘了。原先答应她下楼参加葬礼的,但他们说话不算数。她已九岁。葬礼在家里举行。但他们让她呆在楼上,用一根棒糖来哄她,把她当作婴儿。她不能,也下会饶恕她的父母。 
  她穿上外套,戴上宽顶无沿帽和方格围巾,走下楼去,一声不吭地走过一些人,来到人行道上。“你乘这辆汽车走,西碧尔,”牧师说道。 
  车里已经坐着她的叔叔罗杰和婶婶海蒂。这是另一个她不喜欢的海蒂。她叔叔和她父亲长得极象,所以牧帅把她同她“父亲”放在一起。她很不高兴。 
  她不高兴的另一缘故是因为死者是她的祖母,而她反倒被父母和所有的人所忽视和摆布。这不公平。泪水含在眼睛里,变得冰凉。她是从不大声号哭的。 
  汽车停下了。他们正在她祖父当年出生的那个村子里,沿着公墓的小路朝多塞特一家的墓地走去。她祖父是本县诞生的第一个白人男子。 
  在这里走着,西碧尔想到了死。教堂里的牧师曾说,死亡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无法理解。她祖母曾告诉她:有朝一日耶稣会来,使爱他的人从墓中复活。祖母还说她自己和西碧尔将在新的大地上永远厮守在一起。 
  罗杰叔叔和海蒂婶婶把西碧尔领到家属站立的地方。母亲和父亲、克拉拉姑姑和她的丈夫,安尼塔和两岁的埃拉,当然还有祖父,都站在一起,离坟墓十英尺左右。没有人出声。头顶上是威斯康星州阴沉的天空。这是四月多风而寒冷的一天。 
  灰色金属的棺材已放在坟墓旁边。棺盖上放着成堆的鲜花。牧师就站在近旁。“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他开始说话,“我约翰又看见圣城新耶路撒冷由神那里从天而降,预备好了,就如新妇妆饰整齐,等候丈夫。……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衷、哭号、痛苦……,坐宝座的说,看哪,我将一切都更新了①。” 
  西碧尔所看见的,不是那金属棺材、花堆或人们。她所看见的,是嫁给威洛·科纳斯一个本地人,并住在他的城镇的加拿大籍祖母玛丽。对她丈夫的教友来说,她是一个外来者,因而处处被迫屈从他的教旨。她喜欢读书,但他用下面一番话下了禁令:“除了真理以外,什么都是虚假的。”他认为只有宗教书籍才是真理。 
  西碧尔能看到身穿长裙的祖母,还看到她的高跟鞋、她的白发、她的小蓝眼睛、她温情脉脉的笑容。 
  西碧尔所听到的,不是牧师的悼词,而是祖母在柔声说着:“不要紧,海蒂。”这句话是针对她母亲下面这句话而讲的:“西碧尔,不许你在祖母的床上乱蹦。” 
  她祖母的大床很高,非常柔软。西碧尔任意在这张床上乱蹦。跟祖母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而楼底下的家,竟象在千里之外。 
  西碧尔会把她绘的图画让祖母看,她祖母会加以称赞,并把它们挂在墙上。她祖母有一只大箱子放在窗户旁边。箱里放着许多杂志和报纸,其中的儿童版全都专为西碧尔留着。她让西碧尔绘画。西碧尔在线条内着色,十分利索。她祖母喜欢她的作品。 
  她祖母让西碧尔在桌上安排餐具,但并不说她摆得错误百出,一无是处。西碧尔做错了什么事,她祖母并不发火。西碧尔可以告诉她许多事,并恳求她:“别告诉我母亲,好吗?”她祖母会说:“我绝不会把你告诉我的事告诉海蒂。”她说到做到。 
  西碧尔跟她祖母去河边散步时要穿过一片开着花的林地,可是现在这位收师正说什么:“由于万能的上帝乐于让我们的姊妹玛丽·多塞特长眠,我们亲切地把她的身体安放在地下……” 
  长眠,她祖母在长眠。她们再也不能一起到河边散步了。只是花朵仍在那里,而她祖母不在,西碧尔也不在。 
  “……尘归尘,土归土,怀着她欢欣地复活的希望,通过耶稣基督,我们的上帝。” 
  疾风怒号着,刮过西碧尔的父亲和罗杰叔叔,他俩悲痛莫名,刮过那搓着双手,神经质地呜咽着的克拉拉姑妈,刮过啜泣着的祖父。西碧尔的咽喉紧缩,胸部愈来愈沉重,手指又麻又痛,但眼睛干涩无泪。只有她不哭。 
  这风多冷呀。如果它有颜色,那就是冰块的浅蓝,带着褐色的斑点。凡是冷的,都不是爱。爱是温暖的。爱是祖母。爱,已将安放在地下。 
  金属棺材在一缕阳光下闪烁发亮。棺材正在几个男人的手中。他们正在做一件可怕的事。他们抬起棺材,然后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下放。他们正把她祖母愈来愈深地放入地下。他们在埋葬爱。 
  人人都哭起来了,但西碧尔仍没有眼泪。她的眼睛是干的,干得就象面前那荒芜的世界,她想讲话时而无人想听的世界,没有爱的世界。 
  汹诵的感情化成动力,西碧尔挪动向前,起先是缓慢的,一步,两步,然后步子愈来愈快,朝着棺材盖上的花堆奔去。她已在墓穴边缘,作势要跳进去,永远同她祖母在一起。 
  于是那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猛地拽着她离开坟墓。离开祖母。 
  疾风怒号。天色更加昏暗。 
 
  那只强壮无比的手还在拽着她的胳臂,紧得嵌进她的肉里。她的胳臂被那只手猛地一拽而酸痛不堪。 
  西碧尔转身去看这个使劲把她拽开的人到底是谁。是罗杰叔叔?是她父亲?没有人! 
  这里没有坟墓。没有花堆。没有风。没有天空。爸爸和母亲,罗杰叔权和海蒂婶婶、克拉拉姑妈和她所嫁的富有的老人、牧师和其他所有的人全都不在这里! 
  代替坟墓的是一张课桌。代替花堆的是黑板。代替天空的是天花板。代替牧师的是一位教师。 
  这位老师长得又高又瘦。每句话都没有几个字,而且讲得极快。她不是西碧尔的老师瑟斯顿小姐。她的老师应该是教三年级的瑟斯顿小姐,中等个儿,比较胖,说起话来慢吞吞地。眼前这位老师是亨德森小姐。西碧尔知道,她是教五年级的。 
  这是怎么回事?西碧尔知道这不是梦。这家小学是她离开幼儿园以后就读的。这间教室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它不是她的教室。三年级教室的窗户朝西,而这间教室的窗户朝东。她认识小学所有的教室。而这一间,她知道,是五年级的教室。 
  不知怎的,她钻进这间五年级的教室了。她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回到三年级教室去,否则瑟斯顿小姐会记她缺课的。她必须为自己跑到这里来而向亨德森小姐道歉,还要为自己没有去那儿而向瑟斯顾小姐作解释。可是,怎样解释呢? 
  她开始注意别的孩子。贝特西·布什在通道那一边。亨利·冯·霍夫曼在她前头。还有斯但利、斯图尔特、吉姆、卡罗琳·舒尔茨,还有其余的同学。噢,三年级全体学生都在这儿。 
  大部分同学是同她一起上幼儿园的。她同他们很熟。他们还是那模样,但与她上次见到的时候相比,却有些不一样。他们穿的衣服与他们在三年级教室里穿的衣服不同。他们的个头要比她为祖母送殡前见到的大一些。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孩子怎么可能在刹那间全都长大呢? 
  总是那么自信的贝特西·布什,正如平时那样招摇着手回答老师的问题。她的所作所为好象她素常就在这里似的。其他的孩子也都这样。谁都不象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何不妥。如果亨德森小姐不是贝特西的教师,贝特西又何必去回答问题呢? 
  西碧尔转过目光,注视她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忘却那些愚蠢的事。可是不行,因为她根本看不懂笔记本上所记的东西。笔记记得挺多,但不是她记的。已完成的家庭作业也不少,但不是她做的。她发现家庭作业的判分全都是A。尽管她竭力要自己把这一切看得不要紧,但她心里愈来愈害怕。 
  她拼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位与己无关的教师,不去看那间窗户不该朝东的教室,不去看那些身子骤然胀大的同学,不去看他们身上那些过去从未穿过的奇怪衣服。但是她做不到。 
  西碧尔感到一种奇怪的冲动,想研究一下自己。她自己的衣服又如何呢?她自己的身子变大了吗?她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那是用绣着绿花和紫花的黄色巴里纱制成的,也象同学们所穿的衣服一样,从未见过。她根本没有这样一件衣服,也不记得她母亲为她买过类似的衣服,更没有穿过它。总而言之,她穿着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坐在一间与己无关的教室里。 
  好象谁也不觉得有何异常之处。三年级的学生一直在回答问题。而这些问题所问的内容,她从来没有与同学一起学习过,而且根本不懂。 
  她望了望老师桌上的时钟,差两分十二点。马上就要响铃,她也马上就得救了。她惊慌地等待着。于是,铃响了。她听见老师的尖嗓子嚷了一声:“下课。” 
  西碧尔一动不动地坐着。她不敢动弹,不敢马上回家。可是同学们笑着叫着,发疯似地冲到存衣厅。男孩们用双肘连推带挤地赶到女孩前面去。 
  西碧尔看着他们迅速地离开存衣厅。她敢肯定他们毫无秩序地抓住外套就跑。孩子的动作总是让人担心害怕,使人手足无措。 
  西碧尔本来就紧张,如今瞅着他们,反而更加紧张。瑟斯顿小姐善于维持秩序。刚才那个疯狂的场面不可能发生在她所教的年级。但西碧尔经常听别人说亨德森小姐对付不了一个年级的学生。如此看来,也许正是亨德森所教的年级。 
  一件件事情在她心里一闪而过,使她来不及细想,不能作出明智的举动——回家。待她抬眼一望,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慢慢地朝存衣厅走去。 
  一进存衣厅,她才发现这里还有别人。原来是亨德森小姐,正在穿外衣。现在要转身走开,已经为时过晚了。 
  这间存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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