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还有多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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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常煎,我妈心脏不好,常喝中药。
大丫的姥姥: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会煎药的,更别说给父母煎药了。
李萍端起药锅来,斜着箅药,刚把汤药倒在了碗里,突然,家门被猛然推开了,郑嫂闯了进来,惊慌地:李萍!李萍不好了,出事了!
郑嫂惊慌得都失常了。
李萍吃惊地说:怎么了怎么了?
郑嫂:宝盖山塌了!
李萍:什么?
郑嫂:我刚要去招待所,路过团部,团部都乱了!宝盖山隧洞塌方了!埋进去好多人!你家老吴是在宝盖山隧洞吧?老郑也在!快走,快去看看!
李萍下意识地放下药锅,可药锅却将那碗药给碰翻了,药碗从灶台掉到了地上,摔碎了。
一碗热汤药,在水泥地上刺刺啦啦地流淌着。
大丫的姥姥在看着慌乱的李萍……
李萍已经顾不得她了,拉着郑嫂就奔了出去。
大丫的姥姥也奔到门前,看着她们俩跑去……
团部食堂门前,已显气氛紧张。一辆卡车已经启动。
可一些团部的干事和家属纷纷往车上爬去。
王小毛脖子上挂着一只照相机,提着一只包,也从团部里跑出。他先将那只包丢进了车厢,随后也爬上了卡车。
卡车开走。
李萍和郑嫂从家属区方向跑来,边跑边喊:等一等,等一等……
卡车只是放慢了速度,但并没有停下来。
车厢上,王小毛伸下手,将李萍和郑嫂都给拉上了卡车。
车厢上,家属和干事们,都一脸的焦急不安……
卡车疾驰而出团部营区……
山峰山谷相连,似遮天蔽日。
卡车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晃荡得车厢里的家属和干事们东摇西晃。
郑嫂问干事刘新:刘干事,都有谁埋进去了?知道不?啊?知道不?
刘新:电话里就说塌方了,到底埋进去多少还在查呢!
郑嫂:有我家老郑没有?!啊?有我家老郑没有?
刘新:嫂子……现在谁也说不准。前年在川黔北线的大葫芦山隧洞,一次塌方就牺牲了六个,估计这回宝盖山隧洞……至多不少!
家属们听了,个个惊惶。
王小毛盯视着刘新道:快闭嘴吧你!
越急越犯病!
卡车又颠簸倾斜着……
车厢内,李萍抓住了王小毛的胳膊,王小毛扶住了李萍……
卡车冲下一道山峁,突然呜咽了一声,“抛锚”了!
司机跳下车来,掀开了车前盖,发动机冒着热气。
王小毛、李萍等,也都纷纷从车厢跳了下来。
王小毛过去问司机:怎么坏了?
司机:这破卡车早就该报废了,哪儿哪儿都是毛病!越急越犯病!
王小毛:多长时间能修好?
司机:说不准……
王小毛看看表,又看看太阳,神情焦急。
李萍问王小毛:离隧洞还有多远?
王小毛:还得翻一座山,要是走着去,少说得两个小时!
李萍听了,转身,毅然走去,且步伐很快。
郑嫂看了,跟上了李萍,也走去。
王小毛:嫂子……嫂子,你们不认识,等等我!
王小毛从车厢里取出他的包来,背上,追赶着李萍和郑嫂。
李萍没想过这种事情发生之后会怎样,不敢去想,只是有那么一两次睡前曾有一晃而过的念头,没想到今天发生了,如此突然。她只顾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就急着小跑起来了……
其他的家属和干事们看看,也都相继跟了上去。崎岖的山路上,奔跑着一队焦急不安的家属和干事们……
此时,宝盖山隧洞现场,正在紧张抢险。军人们个个都是浑身泥浆,脸上也被泥水染得不堪,难以分辨出谁是谁了。
隧道洞口,一群已分不清官兵的男人们,从隧洞里抬出了两个兵来,只听见政委嘶哑的声音在喊:卫生员!快急救!
几个卫生员扑上来急救。
一辆大型挖掘机驶进了隧洞,轰隆隆响彻着。
卫生员起身报告:报告政委!他们已经……牺牲了!
已经看不出政委模样了,只听政委喊:牺牲了吗?啊?你们都他妈的还没有急救,他们就牺牲了?还站着干什么?快做人工呼吸!快啊!
几个卫生员急忙蹲下身,徒劳地做着人工呼吸……
人群中有人在低低地哭泣着。
政委的声音:谁在哭?啊?谁在哭?!都给老子住嘴!
可政委的声音也透着哭腔!
这时候,又有一个士兵浑身泥水被从隧洞中抬了出来。
卫生员们急忙上前急救……
李萍、郑嫂和王小毛那一队人匆匆扑了过来。
家属们一到,就有些乱了,哭着叫着寻找自己的丈夫。
郑嫂拉着一个男人,一边叫着老郑,一边伸手抹去那人脸上的泥水,看看不是,放手,又拉住了一个男人,抹脸……
李萍也在急急地寻找着吴天亮,可军人们在匆匆奔忙着,她根本找不见。
王小毛这时候,用照相机在拍照,拍下了这凌乱却悲壮的一幕幕……
政委的声音:谁把家属给带来了?啊?快把家属带走!
一些浑身泥水的军人过来了,拉着家属们向外拖去,但家属们几乎都要疯了,在哭着喊着不肯离去。
郑嫂喊着:老郑!郑军!
一个刚出隧洞的男人跑了过来,猛推着郑嫂:喊什么!快走开!
郑嫂惊喜地哆嗦着声音:老……郑?
郑嫂伸手过去,一把抹去了那个男人脸上的泥水,露出郑军的脸来。
郑军呵斥道:跑这儿添什么乱来!快到那边工棚去!
郑嫂惊喜地退去。
李萍和家属们,也都被军人向旁边的工棚拉去。
李萍眼睛盯视着隧洞口,突然爆发出一声喊:吴—天—亮!吴—天—亮!
但她的声音,被别的喊声很快就淹没了……
时值黄昏,家属们被拦在了工棚区,虽然有当兵的在送水,但没有人喝,都神情焦灼地向隧洞口望去……
郑嫂安慰着李萍道:别担心,老吴去年伤过一回,这回不该再伤到他了……
李萍没有言语,一双眼睛焦渴地望着隧洞口。
这时候,几个浑身泥水的当兵的过来,其中有郑军。
郑嫂急忙迎上前,扶住了郑军,让他坐下。
郑军神情低落地说:隧洞一共三千米,可塌了快有一千米,正好是在中间碰上了沙土层……牺牲了五个……
郑军下意识地脱下了帽子,揉着。
李萍张张嘴,想问郑军,可显然又不敢问。
郑嫂道:没有……老吴吧?
郑军好似走神了,依然在揉着帽子,没有回答郑嫂。
李萍紧张地看着郑军,又转头向隧洞口望去,忽然呆愣了。吴天亮正和政委几个人走来。他们也是同样的浑身泥水,也是一脸的泥浆……
李萍快步迎了上去。
吴天亮看着李萍,突然一愣:李萍……你也来了?
李萍没有说话,带着“失而复得”似的惊喜,伸手给吴天亮抹去了脸上的泥浆。
吴天亮的眼睛露出来了,鼻子露出来了,嘴巴露出来了……
李萍抹着抹着,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
吴天亮在看着她。
两人都有着那种“劫后重逢”的神情……
日头落山了,天色灰暗下来。一辆卡车颠簸在山路上,是家属们在返回。
车厢内,挤着都是女人们。
你敢不敢扣她的!
李萍眼望着宝盖山,眼睛里含着泪水。
李萍:……靳英,你想象不到那样的场面有多悲壮!每个当兵的,都像是从泥浆里站立起来,分不清谁是谁。却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分量。山会塌下来,但他们却不会全部倒下。当时我急得大喊吴天亮,不管不顾地喊着,因为我怕失去他……
靳英从传达室取了信,一边走,一边看着。
李萍:……我从心里觉得吴天亮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他。幸好,他没有出事。但宝盖山隧洞塌方了,他们又得忙一阵子回不了家了……
于大路骑车从靳英身边经过,看见靳英看信,急忙停下来,道:靳英……
靳英看着他。
于大路也看着她。
靳英:于主任,有事啊?
于大路不悦地说:你装糊涂啊!你手里拿的不是她的信?快说说,她怎么样了?
靳英:行了,于大主任,人家李萍现在幸福着呢,你就别惦记了!
于大路:我惦记什么了!她都结婚了……我不就问问嘛!对了,昨天你迟到了,这个月的奖金扣一半!
靳英:你这是在报复我!李岚经常迟到,你怎么一分钱的奖金都不敢扣她的?
于大路:你跟她一样吗?
靳英:怎么不一样了?在奖金面前,就应该一样,一视同仁!
于大路:你是生产标兵,对你要严格要求!
靳英:那你对她呢?是不是让李岚追得都有些动心了?
于大路站了下来,看着靳英道:你少胡扯!我要是听见车间别人说这话,就把你另一半奖金也给扣了!
靳英:我就是听车间别人说的。
于大路:谁说的?你告诉我谁说的我就扣谁的奖金。
靳英一笑:李岚自己说的,你敢不敢扣她的?!
于大路一愣。
两个人说着,来到包装车间。李岚开着电瓶车装着满车的香烟箱驶来,将电瓶车停下,跳下车,堵住于大路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跟她一起进来?
于大路扫视了一眼车间的职工,职工都在看着他俩,窃笑。
于大路装出很严肃的样子,对李岚道: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于大路刚要走,却又被李岚给挡住了去路,道:有什么悄悄话就在这儿说吧,我不怕让他们都听见!
于大路皱眉:什么悄悄话!我是要告诉你,这个月你迟到三次,要扣你的奖金!
气氛骤然有些紧张了。
却不料李岚看看众人,又看着于大路,忽然一笑,笑得很不在乎。
李岚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扣呗!我还怕扣奖金吗?你的奖金不会被扣吧?那就行了!有你的就有我的,随便你扣!
众人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于大路有些气恼地瞪了李岚一眼,躲闪开,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岳调度奇怪地看于大路进来后生气地摔摔打打。他问:于主任,这是怎么了?
于大路:你说我就纳了闷了!这姐妹俩,同是一对父母生养的,她怎么就就就那么不一样?
岳调度:你说的是李岚吧?
李岚进来,道:不是我还能有谁啊?
岳调度一看,急忙起身。
李岚道:你看岳调度,多有眼力见!你要出去是吧?
岳调度:我、我我这正要出去……到生产科送计划表。
岳调度溜了出去。
李岚不见外地拿起暖瓶来,给于大路的茶杯里添水。
于大路烦躁地看着她。
李岚过去,将高大的于大路按着肩膀给按到了椅子上,看着他道:坐好了!你要扣我奖金,我都不生气,你还在这儿生气。
于大路:这奖金我还就得扣你的!
李岚:扣啊扣啊,我支持你工作!不能让你为难!该扣就得扣!不过,我支持你工作,你该补偿我吧?
于大路:我补偿你?
李岚:别害怕,不让你用钱补偿!听我爸说你家具打得不错,那样式还是捷克式的,哪天请我去你家看看行吧?
于大路皱眉:李岚李岚……算我求你了,以后你别再缠着我行吗!
李岚一笑,道:于大路啊于大路,你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什么了!你看现在还有女工敢缠着你吗?没了,除了我,一个也没有了!我不缠着你,那你还想打光棍啊?
于大路看着李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岚扬起了手腕,露出了那只坤表,又道:再说了,我这可是早就戴上了你送的定情物,要不让我嫁给你,你说我还能嫁给谁啊?就冲这只表,我也得非你不嫁啊!
夜晚,在吴天亮家,郑嫂来看大丫姥姥。
郑嫂对大丫的姥姥道:这几天吧,团部人都动起来,连师长都去了宝盖山,那五个牺牲了的战士家属,都赶来了。今天招待所住进一对老两口,是从天津赶来的。哎呀,哭得那个叫人伤心哪……
郑嫂说不下去了。
都结婚成家没有?
大丫的姥姥:那五个牺牲的,
郑嫂:没有。说是有三个已经找到对象了,可都还没结婚。一说起这个来,我就觉得不落忍,你说吧,长这么大了,该结婚成家了,可就这么……这么死了,连个女人都没有见识过……这让他们的家人,咋受得了?
大丫的姥姥:别说他们的家人,我听了都跟着难受……
郑嫂:隧洞是从中间塌下来,塌了快一千米!要说吴天亮郑军他们这些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