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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黄河谣-第9部分

小说: 黄河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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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在千百年之前并不昏黄,两岸森林密布,郁郁葱葱,生长着猴子、麋鹿、野猪、熊罴……而这块土地上的主宰者却是大象,它们得天水滋润,有万物供养,一代一代在河边的槐树下嬉戏,生生不息,谁也奈何不了它们。
    不知从何时起,黄河纤班就认定大槐树是自己的祖先——树林之祖乃大槐,大槐精灵乃大象——槐生象,象依槐,混混沌沌,生死不分,便生下人来——黄河人的氏族图腾如此而已。
    人们在河边举行隆重仪式,虔诚朝拜,呜呜的河水,卷起浪花,每一朵浪花都说着:“象乃祖宗……象乃祖宗……象乃祖宗……”
    黄河流到两千多年前,历史进入了春秋战国时代,天下大乱,河沿沿出现了一位得道圣人,姓李名耳,人称老子。
    他不愿看到乾坤颠倒,社稷涂炭的悲惨景象,祖先就显灵为一头大象,成为他的坐骑。当他骑象云游天下,进入山峦叠嶂的函谷关时,因势而变,象幻牛身,为后人留下五千真言,然后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老子的后人寻遍天下,在沿河的西岳华山之上,寻到了先人遗迹,便居住下来,繁衍生息,苦心研习《道德经》,创立了华夏国教——道教。
    道教掌门拂尘,辈辈相传,传到李道之手里的时候,已经历了七十三代。
    李道之于华山主持道观,河侠门徒遍及大河上下,而值得提及的弟子,主要有三拨。
    第一拨河侠是蓝大顺。按族谱推,这人也是李家传人,老子后裔,上山的目的只有一个:研习祖先武功,练就一身真功夫,好为先人李门自成复仇雪恨。
    第二拨河侠是白龙。这人从小身体羸弱多病,学艺演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陶冶真性。得道下山之后,做了绿林盟主,打起“杀富济贫”的旗号,在大河上下行侠揽事。由于他叫白龙,做事神秘莫测,民间又传说此人是河伯转世,化做白龙,显头不显尾,实为神秘人物。
    第三拨河侠便是纤班的两个“野种”:一个叫阎大浪,一个叫陈永年。俩人年龄相仿,人也聪明机灵。后来,李道之的侄子李忠义不肯囿于大宅豪门的富贵生活,也上了华山。三位徒弟一见如故,交换名帖,义结金兰。按年龄算,李忠义成了阎大浪和陈永年的大哥。从此,三个徒弟在华山之巅闻鸡起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许多年过去了,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又回到黄河,加入纤班,使纤班势力大振。
    老的纤班班主,本是李道之的兄弟,名叫李道衍。这人可是黄河沿沿闻名遐迩大河侠,在民间到处都有他行侠除恶的传闻故事。他过世之后,就将纤班交给了李忠义、阎大浪和陈永年。
    义和团运动突然蜂起,各地的义士纷纷响应,山下的兄弟们虽然各有派系,但都恭请华山派李道之道长做为他们的宗师盟主。
    如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李道之手下的三坛河侠人马,并不应如此排列。而他经过深思熟虑,将徒弟们分为三坛,特立纤班为长,蓝家义军为次,白龙绿林为三。并立下规矩:如若遇到紧急情况,师傅不在,按次序由一坛坛主作为盟主,其余各坛必须听从号令,不得违抗……
    这会儿,李忠义和阎大浪听见院外喊声,知道师傅莅临,急忙出去迎接。
    李道之满面春风,只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就径直进得庙来,掠过黄帝手植柏,又掠过夏禹手植松,来到大槐树下,“扑通”一声跪下去,抚摩着盘龙似的巨根,三拜五拜,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起身,见孔秀才等人皆都出来迎接,也只是微微点头,并不与人们打招呼,而是独自进了鲤鱼娘娘庙,虔诚地跪在因历史久远而被磨损的石槽里,拜祭起鲤鱼娘娘来。

    赵四爷想要进去,被阎大浪拦住,小声说道:“我师傅独拜娘娘,身边不便有人……”
    孔秀才踮起脚来,朝庙里张望,见李道之跪在那儿,不知在祈祷着什么,就说道:“好有气派,果然是道家正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神仙风度……”
    “哇哇……”河子又哭叫起来。
    小鱼儿忙不迭跑到阎赵氏跟前,拿羊奶喂他,可这娃也许已经吃饱,或者不愿吃了,小脑袋左右摇摆,横竖不肯含那奶嘴嘴。
    阎大浪哄道:“娃呀娃,干爹疼你,快别闹哩,师爷今儿有大事……”
    正说着,李道之祭拜完毕,已经从娘娘庙出来,立在光滑的台阶上,问道:“谁家幼子?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李忠义接过河子,上前说道:“师傅呀,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李道之伏下身子,眯缝起眼睛,细细端详一番,说道:“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这孩子,相貌不凡,颇有大气,依我看来,比你们仨兄弟皆有出息哩……哈哈哈哈……”
    李忠义道:“谢谢师傅,承蒙师傅抬爱。”
    鲤鱼滩的人们,早就听说过华山李道长的大名,也知道大河上下的许多侠士皆出于他的门下,如今第一次见到真人,不免有些拘谨。
    阎赵氏怯怯地走上前道:“冲大师这话,娃今后必然洪福齐天……”
    “是啊,是啊,”孔秀才早已被乃公的精神气度所折服,也接过阎赵氏的话头说:“托大师吉言,这娃今后必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哈哈哈哈……”听着人们的话,李道之扬起脖子,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按照李家族谱论,我是这娃的爷爷呢!”接着又道:“道恒无名。”就微微闭上双目,将拂尘轻轻在河子身上扫过,诵起了《道德经》:“朴虽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俞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
    3 庙外,陈永年等纤班弟兄正等得焦急,忽然就见从县城方向飞来一彪人马,皆都光着膀子,穿着玄色灯笼裤,一路呼啸,风驰电掣而来。
    领头的名叫白蛟,是绿林豪杰白龙的兄弟,民间都说“蛟因龙而行,龙因蛟而腾”,蛟龙二人,谁也离不开谁。
    这人虽然姓白,却与白色毫不沾边,浑身炭黑,胸毛发达,虬髯扎起,犹如猛兽一般狂野,朝天鼻子如同发酵的酒糟,呈现些许孔眼。
    他这便吼道:“到哩,皆下马吧!”就跳下马来,摇摇晃晃上前打拱道:“纤班弟兄,多有抱歉,我等迟来一步,让诸位兄弟久等哩!”
    “白二爷,”陈永年微笑着迎上前去,还礼道:“可把你们盼来哩,我大哥二哥总惦记着你们,”然后挥挥手,冲绿林队伍喊道:“天下义和团是一家——弟兄们,辛苦了!”
    在“咴咴”的马鸣声中,白蛟双目圆睁道:“宗师来了么?我要见他老人家。”
    陈永年道:“来哩来哩,在我大哥二哥陪同下,正在祭庙哩……”
    正说着,左边河滩上喧声乍起,又过来一彪兵马,他们便是蓝大顺的义军。
    陈永年深知蓝大顺脾气暴躁,急忙上前迎他下马,说道:“蓝英雄,快请快请!”
    蓝大顺抱拳回礼,说了声:“多谢哩。”就命令他的人马歇息下来。
    一转头,看见黑金刚似的白蛟双手叉腰,立在那儿,正朝他瞅着,笑脸立马沉下来,问道:“咋是你来哩?白龙那小子呢?”
    白蛟虽有武功,但无宗无派,即使他的兄长白龙,在蓝大顺面前也是小弟之辈,便抱拳说道:“蓝英雄,我兄长偶得风寒,正卧床不起,遇到如此大事,他本来强撑着要来会盟的,还没出门,就晕倒哩,没奈何,小弟只好代兄前来。”
    “又在做鬼,”蓝大顺瞥了一眼白蛟道:“又是这般神神鬼鬼,哪有绿林豪杰的坦荡胸怀?胡诌甚身体有病,我说心里有鬼才是。”又冲陈永年及纤班人马道:“你们知道么?民间怎么编排他们的?‘蛟龙蛟龙,河伯化身;打家劫舍,来去无踪……’这是骂土匪呀……”
    白蛟一听,火冒三丈,上前说道:“蓝英雄,要不是看兄长面子,我早不客气哩……”
    话还没说完,蓝大顺“喝”地一声,来了个“乾坤霹雳掌”,将毫无防备的白蛟击出老远。
    “你……”白蛟一个踉跄,站稳之后,骂道:“我知道你对我兄长心怀芥蒂,但并不想与你计较,而今眼目之下,你居然先动手哩,那就且吃我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弓身上前,胸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个“扫堂腿”飞过去,就将蓝大顺踢翻在地。
    蓝大顺双掌着地,来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红着脸骂道:“偷梁换柱啊!明明宣的是拳,为何出的是脚?你呀你,和你兄长一样,皆是下贱小人……”
    “哈哈哈哈……”白蛟捋着胸毛,仰天笑道:“骂得痛快!蓝英雄呀,有何气不过的?无非就是你兄弟蓝仲顺入了我们的伙么?你总是耿耿于怀,嫌我兄长挖了你的墙角。实不相瞒,你兄弟日日都在骂你哩,说你就是疯子,义军风餐露宿,没吃没喝,过着叫花子般的日子……知道么?他如今在我绿林之中,已被拜为大师爷,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休要多言……”蓝大顺气得脸膛乌紫,忽地一窜,如猛虎下山,腾起一片尘土,挥拳打将过去……
    事情发展得如此突然,这使陈永年始料未及。他跳到俩人中间喊道:“快住手,快住手,皆出自一门,何必兵戎相见?有话好好说嘛,贵贱莫伤了和气。”
    “永年说得对……”刚才,听到庙外一阵阵喧哗,道长李道之早已出来,带领着李忠义和阎大浪在一旁观看。
    当蓝大顺和白蛟动起手来时,李忠义本要上去劝解的,却被李道之拦住,嘱咐他道:“顺其自然吧……我倒要看看,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下山之后皆是何等德行。”于是,师徒三人便坐壁上观。
    那阎玉水性子急切,就跟着他们就出了庙。孔秀才惶惶喊着:“别去搀和,他们那些鲁莽汉子,与咱百姓是两类人呀!近墨者黑,贵贱别染上匪气哩!”

    然而,他的话根本不起作用,赵四爷起身道:“厦房憋死人哩,我出去透透气就回来。”
    “既然这么说,你便在这守着吧……”阎赵氏更是想要出去,将河子交给孔秀才,拉着鱼儿的手,说道:“鱼儿要撒尿,我带她到庙外去。”
    孔秀才明知所有人都在撒谎,抱着孩子,抖抖地嚷:“皆是借口呀!快回来,快回来。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可一切的努力皆告失败,偌大的厦房里,只剩下他和他怀里的小河子。
    门边,阎玉水扬着脖子在纤班队伍中张望,刚想要过去,被阎大浪制止住,小声说道:“你们且站到我师傅身后,只管观看,谁也不要出声。”
    这女子按捺不住“砰砰”直跳的心儿,从后面悄悄溜走,来到纤班队伍前,把汉子们一个一个细心查看,引得岩子、杨子等人好一番议论。
    说起来她也可怜,丈夫阎存孝吸大烟一命呜呼后,便整日价哭哭啼啼,以泪洗面,如是天空中失群的一只孤雁。
    有一次,鲤鱼滩来了个纤班汉子,其貌不扬,头发扎撒着,牙齿也不齐整,可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他采买了一袋新麦,交割清楚之后,盯着她“嘻嘻”直笑,说道:“咋嘛,这位大嫂,咱可是公平买卖啊,并不欠你什么,你年纪轻轻的,为何悲伤?为何老是红着眼眼?”
    “呸!”她吐了他一口,才知道自己天天痛哭,眼睛红肿,架不住人家观看,就抢白道:“谁悲伤哩,人家日日欢笑,哈哈哈哈……”
    那汉子说道:“你把我当娃耍哩!我看得出,大嫂是才哭过的。”眨了眨眼又道:“是家里的汉子变心哩?不给你买好吃食?不给你买花花衣裳?嘿嘿……你只管开腔啊,我疼你……”
    一听这话,她恼怒起来,骂着“这人好轻薄,这人好放肆”,一把夺回自己的新麦,怒目圆睁道:“不卖哩,不卖哩,我不跟你交易哩!”
    那人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块花花布,歪着脑袋笑道:“我没打黄腔啊,这位大嫂,你脸上的哀伤挂不住哩,这样下去,不过几年,就成老太婆哩……”这样说着,将花布放进了她的手里,狡黠地挤了挤眼,一转头,扛起麦包,就下了河滩……
    她莫名其妙得到了花布,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处置,想要追赶,但脚却没有动弹。
    从那时起,她嘴里常常骂着“挨千刀的下流胚”;可穿穿上花衫衫,整个心房,已经被他占据了。
    后来,那人时不时会来鲤鱼滩买红枣、买柿饼,一回生二回熟,她也渐渐知道了,他叫栓虎,姓妫,是纤班的采办,颇有本事,胆子比天大,说到甚做到甚,从不食言。
    在阎赵氏等众人面前,这妫栓虎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还故意问:“这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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