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底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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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他回答：“在博览会上认识的。”
“刚认识就到家里来了？”
云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不能想象怎么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但他已经说出口了，只好转过身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朝厨房走去。
果然，林玉被激怒了。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玉说完立刻觉得自己有点不讲道理了，云生只是随便问一句，自己干嘛要那么敏感，真的是心虚？
如果是说别人，也许林玉不会这么激动，淡淡地一笑就过去了。可他是刘海，她过去的情人。她原本心里就不舒服，偏偏云生不识相，这也怪不得她了。
云生走到厨房，拿起一条围裙系在身上，又转过身说：“瞧你，我说什么了，只是随便问一句你就急了。好了好了，只当我没说，我该做饭了。你先做你的事，饭一会就好。”
云生说完钻进厨房关上门，没敢再看她。
林玉望着云生，心里感到有些歉意，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唉，真是的，莫名其妙。林玉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却没有心思看。
等云生从厨房出来时，他看到林玉生气勃勃的脸上又弥漫着红晕，他还来不及细想，林玉已经兴奋地说明了缘由。
“我的设计获奖了！”
她的眼睛由于兴奋闪着光，那是一种让云生不能理解的兴奋和他从未见过的目光，但他还是被她的兴奋感染得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他放下手里的碗筷，坐在沙发上，她的身边。
“真的，太好了，祝贺你！”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想吻她，但她推开了他，站起身走进了书房。
云生愣愣地坐在那里，由于自己的被拒绝被冷落他感到一种烦躁，望着书房的门很久都未从这种感觉中恢复过来。
林玉走进书房关上门，刚才的兴奋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获奖还是因为意外地见到了刘海，也许两者都有，但她不想在云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兴奋，她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才她没想到刘海会一路跟着她到了自己家里，向她认错，对她解释，请求她原谅，又表白了一番他的诚意。林玉一向坚强而诚实的性格最不能容忍虚伪和欺骗，她一度认为刘海欺骗了她，并抛弃了她，不管他怎么表白自己的无辜和无奈，也改变不了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如果不是再一次见到他，如果不是他一路跟着来到她的家里和她说那些话，如果不是他说那些话时悔恨的目光和诚恳的态度，她一定会在心里恨他一辈子。可现在，她强迫自己恨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即使刘海承认是欺骗了她。
那份埋得很深的感情在又一次见到他时不可遏止地迸发出来。她忘不了在自己最伤心最失望的时候他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忘不了是他让她尝到了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感觉。
她原谅了他，别无选择地原谅了他。
…
黑白底片三十七（1）
…
刘海的出现，再次扰乱了林玉内心的平静。
她开始感到一种失落，一种失去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的空落感。她想试着忘掉他，可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那种思念苦苦地纠缠着她，一闭眼就看到刘海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一个星期过去了，刘海却始终没有再和她联系过。林玉曾想过主动给他打电话，但强烈的自尊心控制住了她的冲动，她不能让刘海因此而看不起她。她告诫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她定下心来继续做她该做的事，不再心神不定想入非非。
刘海的电话却在她不再有所期待的时候打来了，约她一起出去吃饭，顺便谈一些事。林玉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当她来到饭店时，刘海已经等在那里。望着走过来的林玉，刘海礼貌地一笑，便邀她坐下。
真奇怪，每次看到他心跳就加快，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自己真的还爱着他？
从开始到结束，刘海的言谈举止都非常得体，没有一句让双方尴尬的话，更没有向林玉表示任何感情方面的明示或暗示。林玉反倒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看时间不早了，林玉站起身准备告辞。
“再坐一会儿吧？”刘海期待地望着她说。
林玉又坐了下来。
“你身为政府机关的人，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公司还做总经理？这不是违反纪律吗？”林玉想起了他的身份问道。
“这个你有所不知，我当然不会去做违纪的事，但我一样有办法可以做公司的老总，这一点儿都不矛盾，就像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刘海的话让林玉听着不舒服，她不想和他计较，尽量避开敏感的话题。
“我从来不指责任何人，我更不懂你们官场上的事。我只是一个私营企业，我不会关心我生意范围以外的事。”林玉淡淡地说。
“那就对了，你的目标是做生意赚钱，赚得越多越好。我的目标不只是赚钱，还要争取更高的社会地位，这是一个人的价值所在。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对此我不感兴趣，也不想明白。”林玉的话语里有一种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
刘海并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说：“你还和过去一样简单明了，像水一样透澈，不过我很喜欢。”
林玉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了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曾经和你们公司合作过，好像是给你们加工编织服饰。对，你们的一位业务经理和我联系的，他们对我们的产品很满意。”
“那太好了，希望以后我们能经常合作，如果能为你做些什么，那是我最高兴的事。你的公司在我市服装行业也算是小有名气，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这么一位聪明漂亮又能干的老板。”
刘海的眼睛里闪着亮，让林玉想起三年前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看她时的那种眼神。她突然感到心里有点发慌，忙躲开他的目光，垂下头眼睛望着手里的杯子。
“谈不上什么名气，我也只有这个能力。”林玉还是淡淡地说。
“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再有孩子了？”刘海总是突然发问。
林玉心里一紧，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说：“手术后医生告诉我的。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永远也不要再提。”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提了，我只是担心你才问的。对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我首先声明，我是为你的公司着想才这么考虑的。”刘海又把话题一转。
“既然是为我好，那就说吧。”林玉总是猜不透他的内心。
“目前就你公司的实力而言，还不能说在我市服装行业完全站稳了脚，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被挤跨了。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分析一下情况，不一定确切。但如果想真正在服装界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扩大规模，更多更稳地占领市场。当然这不是嘴上说一说那么简单的事，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才能正常的运作，但你必须事先考虑好今后发展的方向和你所能达到的实力。我为你公司的事考虑了很多种发展的方案，但最终我认为要想发展和壮大自己，还是要有坚强的后盾力量，有一个能撑得起来的大公司做你的支柱。”
“你的意思是说找一个大公司合并？”林玉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以为这没有什么不好，你的加工厂规模太小，设备也谈不上现代化，人员素质有待进一步提高，管理水平更不能说是一流的。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和许多企业相比不具备竞争的实力，很容易被挤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以你个人的能力悟性和智慧完全可以管理一个更具规模的大公司，这对你今后事业的发展也是一个促进和实践。你可以考虑考虑，从方方面面分析一下利弊，我的想法只做为一个参考，主意要你自己拿。”刘海并不急功近利，只是适可而止。
“很有建设性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但不知道什么样的公司适合我，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和条件，还有，我是否能接受他们的条件。”
林玉听不出刘海的建议有什么不利于自己公司的地方，便没有一口拒绝。
“条件好说，当然是对双方都有利，不会损害任何一方的利益，否则就不会谈合并的事。至于什么样的公司嘛……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和我们公司合作好了，我会给你尽可能多的利益和优惠条件，我是真心想帮你。当然，准确地说应该是强强联合，这样我们可以做更大的项目，赚更多的钱。”
…
黑白底片三十七（2）
…
林玉感到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刘海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是想帮她还是另有打算，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的诚意。
感情和事业是两码事，她不想纠缠在一起，那样会越弄越乱。虽然他说的这些话不无道理，但自己还是要慎重行事，把一切都想清楚了看明白了才能做最后的决定，因为这是关系到她整个公司和她自己命运的事。
刘海看起来并不是太在意她的反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手指弹了弹，点上火抽了一口。
“如果你觉了有什么不妥，你不用为难，我只是见到你以后觉得对不住你，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你不要太在意，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也不准备考虑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一样。”
“这样吧，我再想一想，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我尽快答复你。”
“也好，还是那句话，不要为难，你自己决定。你还可以派人到我们公司调查和了解情况，我会配合你的。好了，来，为我们的相聚再干一杯。”
林玉和刘海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
黑白底片三十八
…
云生一个人坐在家里对着摆在桌上的饭菜发呆，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林玉说好了今天回来吃饭，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他心里感到空落落的。
云生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林玉的爱越热烈反而越自私，只想让她每时每刻都守在自己身边，见不得她和任何一个男人接触。
林玉说他嫉妒得太没道理，他觉得自己不是嫉妒，是怕失去她。从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担心，而且他的担心与日俱增，心里的失落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总是想方设法吸引林玉对自己的注意，想和她多聊上几句，可她始终都是一副漠然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使云生更加痛苦的是，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总有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她像是在为什么事苦恼着，却不愿对他说，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也不敢对他说。他知道他不能问，她也不会告诉他。
会不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云生有好几次产生过这个念头，随即又对自己的念头感到不安，感到羞愧。
结婚快一年了，自己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丈夫的义务，这不能不让他产生种种猜测，这种种猜测又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虽然他也为自己的这些想法感到内疚，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林玉面前他除了默默地忍受着再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他就更加努力地去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幸福就在于爱和希望，爱她身上所有的一切，希望她所希望的一切。可云生却不知道林玉希望的是什么，她的内心又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也能感觉出林玉并不像他爱她那样爱他，虽然他对自己说不要在乎，但在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隐痛。有时他也会无缘无故地嫉妒矿上那个叫刘海的，而后又会怪自己心胸太狭窄，既然爱她，又何必在乎她的过去，他应该做的是抓住自己的幸福，用全身心去爱他最爱的女人。
想到这儿，云生心里平衡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快9点了，他知道林玉不会回来了，自己随便吃了几口，抹了一下嘴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他感到心里烦闷，想出去透透气。
云生漫无目标地朝前走着，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再抬起头看着被自己踢到的石子飞到前面的什么地方。突然他停了下来，愣愣地望着前边。
林玉和一个男人在前边不远处正朝他走过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又一想他凭什么要躲他们，他又没做错事。于是，他站了下来，望着越走越近的一男一女。
林玉和刘海吃完饭后，刘海执意要送她回来，他们一边散步一边交谈着。当她抬起头看到站在前边的云生时，心里不由地沉了一下，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走到云生身边，林玉镇定地站了下来。
“这是我丈夫云生。好了，你回去吧，那件事我决定了以后再告诉你。”她对刘海说，又转向云生，“我们走吧。”
云生不知所措地正想转过身和林玉一起走，没曾想刘海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把手伸给他。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