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堂梦回-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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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对不起,请恕孩儿不孝了……”他凄然一笑,避开父亲又怒又急的眼神。可是即使转过了身去,依旧觉得有如芒刺在背,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若要保全祈安,孩儿只有这条路可走,那人太过心狠手辣,已经容不下祈安,也容不得孩儿了……”
“胡涂!你这才是在往死路上走!”凌允琏怒道,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狠狠给他两个耳光打醒他,却连一个手指也无法动弹,简直无可奈何,“凤丘!别做傻事!”
凤丘闻言身体僵了一下,依旧背对着凌允琏端王二人,良久,才开口道,“爹,那人已经昭告各郡各省,言称叶祈安佞臣小人,勾结断天门,图谋造反,罪在不赦……”
“虽然这个消息被我在凌安境内压了下来,可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就像祈安的身世,又能瞒得了一生一世么?更何况——”他苦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置祈安于死地。”
说完,微微侧头吩咐一旁静立不语的侍从们,“把我爹和端王爷小心送回房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迈出了房门。
“凤丘!你给我回来!凤丘!”
身后传来凌允琏一声比一声焦急的唤声,凤丘咬咬牙,只作充耳不闻,脚下半点不停,抱着昏迷不醒的祈安,径直往自己居住的东苑走去。
远处隐隐传来人们欢天喜地的喧闹声。
报时的人朗声高呼,“子时已到!子时已到!”
早已准备好的爆竹顿时砰砰炸响,各色烟火也窜上了漆黑的夜空,然后炸裂开来,划出一道道流光异彩,映衬着屋前廊下高挂的大红灯笼,美得炫目。
却掩不住光彩繁华下,是谁幽幽的叹息……
第二十章
“醉”易解,只需饮下一大杯清水即可。
凤丘扶起依旧晕睡的祈安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略带冰凉的脸颊,便转头端起玉碗,将清水以口喂与他。
大半碗清水已见底,凤丘才觉得怀里的人轻轻一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见是凤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低下眼去,将凤丘推开,伏在榻边干呕了一回,却只吐出些清水,憋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咳嗽了一阵。
凤丘坐在榻边细意抚慰,左手轻拍祈安的背,柔声道,“可是喝多了?那‘一萼绮罗’虽然酒性绵和,却颇有几分后劲。”
祈安半闭着眼,喘息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制住凌安王爷与端王爷,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
凤丘闻言良久不语,祈安讶异的抬起头来看向他,掩不住满脸的焦急与忧虑。
他心急如焚,凤丘却伸手轻轻捧住他脸,把散乱在颊上的碎发细细拨到耳后去,低声道,“我只想救你……”
见凤丘神色凄苦,祈安也不忍再斥,只咬紧了唇转过脸去,半晌才轻轻道,“他……要对我下手了么?”
凤丘点点头,手里使劲,将祈安紧紧搂住,恨不得能嵌进身子里去。头埋在对方颈项间,语带隐隐的哽咽,“他下了诏书,罗织众多罪名,如今天下皆知你叶祈安先为佞臣,现又欲谋朝篡位,已然身败名裂。而你如若落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祈安一言不发的听着,脸色平静,看不出是悲是喜,原本幽亮的双眸黯然无神,茫然的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可是一旦真的来临,心里依旧阵阵的疼痛难当,难以言语的凄凉。
往事却像潮水般一幕幕涌上心头。
犹记得年仅四岁的自己趴在摇篮边,看着那锦绣襁褓中握着一双小拳头,睁着圆溜溜漆黑双眼的江隆聿,笑得天真无邪,全然不解紫陌红尘风波乱。
犹记得和他一起嬉闹顽皮,作弄得宫女嬷嬷们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然后大笑着躲到御花园里去藏起来,任凭怎么呼唤也只捂着嘴你看我我看你,偷笑不已。
犹记得一起师傅为师,早起功课,他赖床误了时辰,害的自己被戒尺狠狠打了手掌,他却撅着嘴巴忍住眼泪,然后小心捧住,细细呵气,唯恐还疼。
犹记得他登基那天,君临天下然而处处掣肘,四大辅政有如重山一般压在头上,只叫人喘也喘不过气来,于是暗下凌云志,要展翅天地间。
犹记得他步步为营,步步惊心,势单力薄抗那心怀叵测的吴元杰,身边又苦无心腹可用之人,于是自己甘愿成为他布局中的一颗棋子,背上“以色媚主”的千古骂名,世人不齿。
犹记得…………
祈安静静的想着,想着那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幼时光,想着那曾经两小无猜的耳鬓厮磨。
怀里的人悄没声息,良久没有动静,凤丘于是伸手一摸,却满手冰凉的水珠,心里已经了然,轻叹一声,轻轻的扳过他的脸。
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着,晶莹的泪水静静的沿着脸颊流下。
凤丘轻柔的吻去,低声道,“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我选择了……他会下此毒手,定是已然知晓你的身世,容不得了……断然容不得了……”
祈安抬头看着他,凄凄凉凉的笑了,眼泪却如落珠一般直坠了下来。
“为何生在帝王家……”
他低低的念着。
“为何生在帝王家……为何生在帝王家呀……”
他反复的低声呢喃,觉出凤丘将自己紧抱在胸前,百般的温柔安抚,但是他已什么都无心理会,只是不能自控的无声痛哭着。
是心痛?还是心伤?
他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只记得凤丘捧着自己的脸,一遍又一遍轻柔的吻去那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却吻不去心如刀绞。
……为何生在帝王家呀…………
凌安王爷被软禁是何等大事?半点口风也外泄不得。对外只说凌安王爷外出未归,返程不定。好在素日凌允琏就习惯独来独往,神出鬼没,郡中军政诸事早已悉数交与世子凌凤丘处置,倒是丝毫不显异样,让人生疑。
即使已经制住了凌安王与端王爷,凌凤丘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命心腹之人每日在二人房中燃“醉”香,使他们动弹不得,更不准与外人联系。
凌允琏虽然浑身酸软无法行动,可是一张嘴却不曾被塞住,每日怒斥凤丘胡涂混帐,一声比一声响亮,门外的守兵只作充耳不闻。
老远的就听见父亲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传来,凤丘笑了笑,感慨道,“真是好精神。”
说完拉住正想离开的祈安,推门进去。
凌允琏半躺在短榻上,穿著家常便服,盖着薄毯,见是儿子进来,怒目而视。
“爹,你的声音真是宏亮恢弘,我在东苑都听得一清二楚。”凤丘笑道。
“混帐东西!”凌允琏火爆脾气丝毫不减当年,张嘴便骂。
凤丘苦笑,“爹,你要骂我混帐也可以,要骂我不孝也可以,但是有几件事,我必须问个清楚。”
他顿了顿,又道,“当着祈安的面,父亲,就请你不要再隐瞒了。”
“……你想问什么?”凌允琏闻言眯起了眼,警惕的看着儿子。
祈安看看凌允琏,又看看凤丘,尚未来得及开口,凤丘却已经说话了。
“爹,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凌允琏愣住了,见儿子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满脸凝重,连忙转过头去,却掩不住一抹惊惶神色。
“自然是重病难愈,方才撒手西去。”
“……爹,就别再瞒我了。”凤丘轻轻摇头,“娘绝对不是病故的。”
凌允琏侧头半晌不语,良久,才又缓缓开口,语带凄苦,“你都知道了多少?”
“全都知道了。”凤丘低声道,“可是,我只想听您亲口告诉我……”
凤丘一脸凄然,凌允琏心下也不禁恻恻,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开了口。
“瞒……终究是瞒不了一生一世的……”他感慨道,“当年叶辰下狱,柳妃被囚冷宫,我与傲霜心知此事蹊跷,却怎么也想不到法子推翻那些看似凿凿的如山铁证,眼见处刑在即,为保全柳妃与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傲霜想出个李代桃僵之计,以己身换出柳妃……后来……”
想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凌允琏满脸凄凉悲苦,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片刻之后才又缓缓开口,“……后来,被赐三尺白绫自缢……柳妃被救出来之后,就以凌安王妃重病之名,藏匿于王府,可是,哀莫大于心死,即使我命人全力医治,柳妃也终是于两月后去了……”
“……果然……”凤丘一路静静听来,此时方才出声,“难怪那时您不准我踏进母亲房间一步,是怕我发现床榻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母亲么?”
凌允琏点点头,“你当时年纪太小,唯恐泄漏了机密出去。”
凤丘不语,一直在旁聆听的祈安却忽然开口道,“王爷,我也是被李代桃僵换出来的么?”
他苦涩一笑,“就如赵氏孤儿一般,却不知谁是那程婴之子?”
凌允琏闻言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当年……叶辰之子与你同时出生……于是,叶夫人就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换出了你,保全了先帝与柳妃的一抹血脉。”
“纵是舍不得又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脸色悲苦,“叶大嫂为大局着想,甘心送出了自己的亲生子,而视你为己出……但是谁又知道,她背地里曾多少次以泪洗面,愧疚难当……”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醉”清雅的香气,如烟如雾般宛宛缭绕。
祈安忽然站起身来,朝向凌允琏行了一礼,道,“祈安略感倦怠不支,就先行退下了,告恕则个。”
他走到门口,略停了停,微微侧脸,似乎想要回头,却犹豫片刻,不出声的叹息一声,消失在门外。
凤丘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回身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
“哼!”凌允琏沉着脸,冷哼一声,道,“你既然已经与洪瑜联手,难道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别忘了,害死你母亲与叶辰的幕后黑手就是她!”
凤丘低下头去,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我知道……”
片刻之后,他又抬起脸来,已然下定决心的模样,“但是,有断天门在京作为内应,我也省事不少。虽然厌恶其为人,却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她在这场局中的分量。两下权衡取其利,这不是父亲您教我的吗?”
凌允琏知他心意已决,再说也是无益,长叹一声,“你真的不悔?”
“不悔。”
“果真不悔?”
“果真不悔。”
“哈哈哈哈哈……”
凌允琏忽然仰天大笑,声音凄凉。
凤丘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似乎是笑累了,半晌,凌允琏才又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凤丘,你可知我与傲霜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凤丘回答,“由此而来。”
“是呀……我本楚狂人……那是何等逍遥自在……”凌允琏轻轻的露出一个笑容,悲伤勉强,“本愿你能不受世俗拘束,随心所欲,快快活活一辈子,也不枉了我与傲霜为人父母,总求自己的儿女一生吉祥快活,诸事顺畅……却不料凤凰无论飞的再远,终究要栖于梧桐之上,更遑论甘心折翼、自求钳束,如何能展翅翱翔?痴儿啊痴儿,可怜天下有情人……可怜天下多情伤……”
他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侧过头去,背对着凤丘。
“你出去吧……”
凤丘脚下却并未挪动,只把衣袍一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连叩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了……”
听见凤丘额头叩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轻响,凌允琏鼻子不禁一酸,身子动了动,想转过去再看看他,看看这个执迷不悟的痴儿,却终是狠狠心,强行忍住,紧紧咬住自己嘴唇,咬出了血珠也浑然不觉。
三头叩完,凤丘伏在地上,良久才支起身来,见父亲依旧背对着自己,心里哀苦,又是愧疚又是不忍,再加上三分的伤心三分的痛楚,眼泪便悄没声息的沿着眼角淌了下来,连忙伸指拭去,也不说话,默默的起身离去。
关上房门的刹那,凌允琏低沉的歌声缓缓传来。
“……说寂寥,不寂寥,夜半谁来醉中宵…………”
明宏十四年,上元节。
凌安王世子掌兵权,率郡内三万精兵,共永安、韶南两郡,立旗号,拥先帝遗长子江祈安为主,名正统,又以“凤凌日月”之异像,上承天命,挥军而起,直上京师。
21…2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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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凌凤丘X叶祈安夫妻相性一百问
1请问您的名字?
凌:凌凤丘
叶:叶祈安
2年龄是?
凌:23岁
叶:21岁
3性别是?
凌(扬眉看某红):你觉得呢?
叶:……男……
某红:问题又不是我出的……世子,别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着我嘛……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凌:和蔼可亲
叶:和蔼可亲
某红:==#你们这是事前说好了的吧???
5对方的性格?
凌:安静平和
叶:温柔多情
某红:这还差不多……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叶:明宏十一年,在醉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