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月by护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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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很厉害的意思。」断筝慢慢拿开抱在身前的筝琴,他将所有的人射出的箭都挡下了,唯有一枝后劲够强,竟然穿透他的筝。
左岳倒吸了一口气。
有个折断的箭头深深陷入他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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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只见烛光摇曳。
有一瞬间他突然认为这是冰山上而非尘世。
可以看到师父捧著书猛看,大师兄随侍一旁与小蓝追着他跑叫的熟悉场面。
可惜这里不是。
「好痛。」他发出声音。
暖侧传来像给利刃划过的痛。
那守在床边守到打瞌睡的人给他的声音惊醒,「小兄弟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是那个举办鹰赛的张大户。
「痛而已,其他的地方怎样都没有。」断筝摆出笑吟吟的面孔,「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哇,他身上的衣物都给换过了,不知道是谁那么好胆把他看光光。
「小兄弟你方才在外头因为中了一箭所以厥了过去,所以我便差下人将你带回医治。」那张大户算是有问必答的说道:「你那同伴在另外一个房间,方才是他亲自给你换衣上药的。」
「感激不尽。」断筝支起身体,「尚未请教大爷的名字。」总不能真的叫人家张大户吧!他是敢这样叫,不过师父说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为宜,先给对方一点颜面,再整也不迟。好吧!最后那句是自己补上的。
「张晏,小兄弟可以直呼我名字无妨。」
「张大哥,您看来也不像个普通人嘛!」断筝带着若有所思的眸光看着他。
「小兄弟眼力不错,我以前曾经像你们同样是走江湖的人。」张晏笑着说道:「不过几年前我已经退出江湖了,唯今只剩下放鹰这个兴趣来消解平日无趣罢了。」
断筝没有接话。
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是看这张人户不对眼,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和他攀谈。
「说道这里,小兄弟还没报出自己的名字啊!」那床边的人似乎没发现他的不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
「断筝。」
「很强硬的名字。」
「会吗?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名字。」断念而筝,是当初师父要他作的事。
「断为凶,筝为引。小兄弟的名中带了杀意。」张晏眯起了眼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张大哥您的名字也挺惊人。」竟然说他的名字不好,那个是白雩辛辛苦苦才想出来得名字,「字中藏了玄机和兵器,看来不像甘于平淡之人。」要比谁拆字准是吧!他可以拆到他的底都泄出来。这招他们三个师兄弟在冰山那个闲人岁月里已经玩到不想玩了。
「小兄弟如此说差矣,我名中怎会暗藏玄机,不过是乡下名罢了。」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快到瞬间隐闭。
「那我的名怎会暗藏杀意,若非解字人心意如此。」断筝勾起唇角,一句话堵的那张大户半晌回不出话来,「有心人得知,不过这也只是说笑罢了,请张大哥别见怪了。」他说,然后开始在心底窃笑。
堵死你!呆子。
「小兄弟果然聪颖,难怪所选之鹰也如此不饶人。」他笑的嘴角都有点抽筋,给一个比自己小的应得说不出话可是头一遭。
「好说,对手不堪一击罢了。」
推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左左,你怎么没有带探病的水果。」一见到入门的人,他马上就有闹他的冲动。
只见左岳扳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们慢慢说。」那张晏见到两人的表情大异其趣,然后便很有自知之明的站起来,「晚了,记得早点睡。」语毕,他便走出房外。
断筝挪动身体,让自己坐舒服一点,「左左,干嘛老罚站在那里,你这样我要抬头看你很辛苦。」他取过放在床边的筝琴,然后轻轻抚动琴弦流逸出音符。
左岳看了他一眼,然后想张口说些什么,又停下。
「我的鹰呢?」他最好别作趁他睡着偷宰鹰的事情,他绝对会翻脸。
「在张晏的鹰阁里休息。」那海东青,他终于知道那叫海东青的凶猛禽兽,刚刚竟然误以为他对断筝怎么了而猛足了劲想攻击他,还好那鹰阁够坚固。否则,他不能保证那只七月半「鹰」会不会缺毛少块的。
「那就好,它可是很聪明的,我想要得回去就当成礼物送给师父,师父一向对这些东西很好的。」既然那海东青有一点冰元,相信冰山上仍可生存。
「那鹰看来病厌厌的,怎么会如此凶猛。」他怎样都不会相信,要不是亲眼看到,一只病鹰格杀了大半的强鹰这种事怎样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它原来就属于天空,与人所养的娇娇鹰只不同,不过是错入网中就注定被当成游戏。」总不能说是自己分了点冰元给它,到时又要解释一堆的会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那鹰眼中怨怼的眼神是吸引了他,「所以一上天空,不管如何当然是本能称王。」看满天家鹰给吓的乱七八槽四处飞,还挺有趣的。
他差一点笑出来。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情。」那举动与屠杀无异,看了不舒服。
「个人不同而已。」断筝微微勾动唇角,「好比边关不也年年如此,争斗中总有赢者总有牺牲。」
左岳又沉默了。
桌上的蜡烛像是燃烧到昆虫或什么似的发出轻响。
「听过十暮曲吗?」断筝一边抚动琴弦,然后问道:「有一年师兄到山下办货,随手带回来给我的曲谱,听说那时相当文人雅士都会弹的。」那音弦或快或慢,声音宛若缠绵不断的游走在房里。
「曾经听过几次。」皇帝身边的宫乐师偶尔会弹。
「我那时便觉得十暮曲很像我哩,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好你更适合一些。」
那仍然站着的人一脸不解。
挑起琴弦,断筝闭上眼慢慢的吟唱,「暮时,游光乍现天际远。暮时,灯明忽暗不曾闲。暮时,琴酒色彩搁不见。暮时,棋逢对手定先天。暮时,今朝有酒不能断。暮时,采桑人家错身边。暮时,卧云谁说名利短。暮时,天高地远独我现。暮时,黄昏落后哪里暗。暮时,九转轮回近眼前。」随着音,他唱的极低又缓。
左岳知道这首歌,很久以前皇帝向他说过意思,是说一个习武的的人踏进江湖,自什么都不懂后慢慢变成绝代高手,中间他错失放弃许多东西,到了最后连一点目标都没有终于死去。
曲中都是以暮为主,中间描述的景物大约也都是黄昏之后的事情。
「我不觉得哪里像我。」他既不想成为高手,也不想将身边东西放弃,所以这歌一点都不会像他,但是他也不觉得断筝像这样的人。
断筝像个傻瓜,整天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正经。
「总有一天会像的。」断筝将筝琴放回身边,然后仍是笑吟吟的,「追求武功是那人的目标,曲子里并不是说习武人,而是指追求目标之人,你没目标吗?左左。」
「这……」一时之间的语塞。
断筝支着脸,「别烦恼啦!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怕等会儿他要想破头还得处理尸体,挺麻烦的,「倒是,我想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个地方好了。」
「不行,你的伤颇重。」那一箭直接射穿他的侧骨,要是勉强移动一定会产生剧痛无比。
「可是我觉得这张晏似乎有问题。」他说话的方式不像一个退隐的江湖人,反而让他觉得很像是……「我们移到驿站不就得了,那边你要探听消息也比较方便。」
「不妥,虽然对这家人有点抱歉,不过你还是等伤势稳定一些我们再移动。」何况那伤根本是他下的手,虽然无心但却不可完全避责。
「安啦!这种小伤我很习惯了。」以前和师兄弟练武的时候,动不动就从山崖还是山谷掉下去,这种伤几乎是司空见惯了。
「习惯你的头,要是不想让我内疚就给我好好留着休息。」
「啊哈,你在关心我吗?」断筝露出欠扁的笑容,「所以我说我就知道其实你早就看上我了,要不然怎么会在第一时间丢石头引我注意,然后又非带我上路不可,最浚还想一箭射穿我的心……虽然你箭法够烂,只射到腰而已。」
根本完全颠倒!
左岳开始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忏悔没一箭将他射死会比较干脆一点。
不过是才认识了几天的同路人,他有什么义务要管他死活的。
「好啦!我知道你不说话是认同,所以我也大人大量的不同你计较那一箭,毕竟人长得帅是很辛苦的,应付这种暗杀也不是一天两天。」
「断筝!你给我闭嘴!」他真想、真想把他的头扭下来。
偏偏那个惹恼人的还不知死活的咯咯笑着。
左岳直接赏了他一拳,满意的听到还有痛觉的他唉唉叫,「睡啦!真要走出得等到明日像主人谢过再走。」现在都大半夜的,哪有人挑这种时间去的。
「都听你的,谁叫我打也打不过你,呜呜……」
「给我闭嘴!」他发现他每跟一次这家伙说话,神经就要绷断一次。
「左左。」蓦地,断筝敛起不正经的态度,「今晚好像有另个人要弹琴啊!你别走进去他的地盘了。」这人脑筋直的很,现在还不是找张晏麻烦的时候,他才不想要在这鬼地方又待上好几天哩。
听话的人给说的一头雾水,「没头没脑说什么。」
「没呀!夜露寒凉,你也早点睡吧!」
待左岳阖上房门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那晌,一首曲子由原本静静的房间传出来。
那是十面埋伏。
之五 拂光乍现
结果,左岳自然没顺利走成那条山道。
因为断筝身上该死的伤。
等他伤势稍好时已经是好几天后,被大雨冲坏的路早就已经放行了。
「左左,你不高兴吗?」奇怪,这家伙整天臭着张脸怎么不觉得累,像他如果要这样,他还不如同冰山上找一个最高的地方跳下去投胎算了。
「没有。」
不是不高兴,那是不是像小蓝臭脸的时候一样,「左左,你肚子饿吗?」嗯,已经快晌午了,非常之有可能。
「没有。」
「伤口痛吗?」他记得他的肩膀有伤,不过算算时间应该也好一些了才对。
「没有。」
「我知道了,一定是上个镇上忘记买零食,所以现在不甘心。」
「断筝,你闭嘴!」他差点克制不住冲动拔剑将旁边那个大嘴家伙给砍了。
「小气,说说话也不好,你越接近塞北一带心情越差了。」他沉思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现在连跟他聊天都懒……呃,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勤快。
「我挺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分道扬镳了。」再两天,他就可以摆脱这个超级超级大麻烦了,这念头使他心情更好些。
谁能想象,就连路过一个小村庄他都能惹出好几件麻烦。其中还不乏多是看什么人不顺贩,那家伙欺负弱小之类的……
他并不是不赞同见义勇为,只是……罢了,不想也好。
「左左,我有这么讨厌吗?」抚过琴身,划出清亮的声响,「好歹大家朋友一场,你也和我说以后要怎么找你,若是我在江湖上给人怎么了要找谁哭诉啊!」
「就算你想找也没办法找。」他在皇宫里要怎么找。
不过经过几天下来,他发现断筝真的是一个非常容易给麻烦缠身又不大会圆融解决的人,他只会将对方耍个半死。但往后他自己单身行走江湖时必定要吃亏的,更别说他的武功根本是不济事的。
心念一转,总算相识一场,他不该这么无情小是,「我给你一个信物,以后若是遇上没法解决的大麻烦时拿这东西去左家或分堂时自然有人会帮你。」他解下剑上的玉坠,塞到他的手里,「我以后应该怎么找你。」也许,他有一天会想起这没大脑的奇怪朋友。
「你只要去第一次遇见我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我啦!」断筝冲着他直笑。
「第一次?」那都是死人骨头的地方?
「对。」
四周沉静下来,只有马蹄答答声。
「左左,你到底要去塞北作什么?」他问。
「这事与你无关。」他所担心的就是进入塞北之后的事,应该由何处下手才不使人起疑。
「不不,绝对有关,至少和后面那些杀气腾腾的仁兄一定有关。」又露出那样傻傻的笑容,断筝拍拍坐下的马儿。
后面?
左岳心底一冷,急忙敛起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