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吏-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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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来:“今天,咱们商量一下怎样密取一下陈默的足迹,谁去密取最合适……”叶千山说话的时候,师永正一直练习从兜里掏枪的动作。
黄沙说:“我琢磨取陈默的足迹,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稍不注意让他察觉就糟了。我以为咱们几个都不合适,应该找一个与陈默关系最密切的,不会引起陈默起疑心的人完成是最妥当的!”
“要说跟陈默关系最好的就是大老郭呗!可是对陈默妥当了,对咱们危险呀!你告诉大老郭实情不?不告诉,这任务没法完成!告诉他,他会不会把咱们都卖给陈默?”夏小琦不无担心地说。
师永正也想到了大老郭。大老郭跟陈默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沉思良久说:“这样吧,安排个时间,我要亲自找大老郭谈谈,不能轻易放弃任何努力和希望。”
第二天晚上,黄沙把大老郭骗到医院,他说:“我想请你吃饭,然后你陪我下盘棋吧!我闷得慌。”
大老郭说:“早该看你来,还是我请你吧!”大老郭从来不请别人喝酒,可是他觉得黄沙都到这份儿了,他再爱喝酒也不能喝黄沙的。
黄沙跟大老郭就到了晚屏山公园旁边的一个小餐馆。
进到地下室的一个雅间,师永正独自在屋里背对着门口。
大老郭很诧异地看看黄沙又看看师永正疑惑地问:“有,有事吧!”
黄沙掩住门就出去了。
师永正转过身说:“郭科长,入党的事儿你跟陈默咋说的?”
大老郭脸就红了,他嗫嚅道:“没,没咋说呀!”
“没咋说,陈默咋去我家堵我去呢?你还有点组织原则没有?你跟陈默私人感情好没啥,谁还没几个贴己的人,可是你怎么能把个人感情凌驾到组织原则之上呢?这只是个入党的问题,假如陈默涉嫌了案子,组织上让你查,你是不是也要给陈默通风报信啊?嗯?”师永正意在用入党一事旁敲侧击,观察大老郭对后一件事的反应。
“师局长,这是两回事儿,陈默跟了我这么多年,工作上出生入死的,干得的确不赖。那秦一真、夏小琦都提拔了,陈默干的不比他们差,入个党为啥不让人家入呢?别说陈默想不通,我一个外人也想不通!像你说的,陈默要是真犯啥案子了,那就是亲爹娘咱也不能干那事儿呀!可陈默他也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最了解陈默了!”大老郭话说得情真意切。
“老郭,陈默那几两猫尿真没白给你灌呀,你了解陈默吗?你充其量是陈默的一步棋,一个棋子,你知道唐河里挖出枪来了吗?你还知道谁的弹夹跟死去的民警的弹夹绑在一起吗?是陈默!”师永正斟酌再三,觉得不能把实情全部告诉大老郭,他这样说了,即使大老郭把话传过去,也可以迷惑一下陈默。
“这,这,这不可能!你要说别人我不敢说,可要说是陈默,我拿我的人格担保,陈默绝不会干那事儿的!”大老郭急得说话竟有些结巴。
“我也不希望是陈默。他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就愿意我手下的弟兄是罪犯吗?知道你跟陈默好,你现在拿啥担保也没用,你得有证据否掉陈默。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做件事!”师永正话锋和缓地转过来。
“啥事?”大老郭心里忐忑不安着。
“你想法取一下陈默穿软鞋底的足迹,如果足迹比对能否掉陈默,就算你真正帮了陈默。你要拿你的党籍保证,不许泄漏半点消息,无论你愿意与不愿意都得接受,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表个态吧!”
“既是组织决定,我服从组织的意见,但我保留我个人的意见!”大老郭梗着脖子虽然老大不愿意还是表了态。
“从明天开始,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想法儿取到陈默的足迹,需要组织上解决的困难你只找我,如果否掉了陈默,你也不枉跟他朋友一场,如果是陈默,你也因此不至于陷得太深,你好好想想吧!”大老郭听完师永正的话默不作声走了……
这一晚,在大老郭的内心,交织着繁多、复杂的感情:震惊、恼怒、愤惑、迷茫……
夏小琦近来总是很晚才离开办公室,他等人都走了,写一些东西,整理一些材料,整理完了连垫写的纸他都慎重地撕碎或是和写好的材料一起锁起来。他锁完了之后就用手使劲地拽拽,确信是锁住了,才关上灯准备回家。但每到锁门时,他似乎仍不放心又返身回来再检查一遍……
雷东明、楚雄等好几个人的证词都在抽屉里,一旦因不慎被发觉或丢失,这关系到众多人的性命问题,他再多个脑袋也不敢大意。
有一次夏小琦依旧检查完抽屉锁,然后骑车子回家,快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怀疑自己是否锁抽屉了,临走时他接过一个电话,他反复回忆也回忆不起来是接电话之前锁的还是接电话之后锁的,或是锁抽屉的记忆是昨天抑或前天的行为?他越想记忆越含糊,汗“哗”地一下从所有的汗毛孔里涌出来。他掉转车头飞速地往单位跑,路上差点和右转弯的一辆212吉普车撞上……
当他打开房门,看见那把将军不下马的锁头好好地锁着呢,他的紧张而僵硬的心魂才松下来。
这样的节目重复出现过好多回了,以至于夏小琦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或是臆想症,他觉得长此下去,他的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备受折磨,他不知这样的日子要坚持多久……
5
近一个时期,刑侦处频繁地组织各种体育活动,不是拔河,就是跳绳,要不就是排球赛。除此还搞过几次郊游,但是大老郭发现陈默脚上永远穿着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
有几次陈默请大老郭喝酒,大老郭差点就说出来,他觉得这件事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来,但是几次都是话到嘴边就想起了师永正含着威严的警告。他仍然想不通师永正怎么会怀疑是陈默干的那案子。一个人作那么多案子,他心里就不害怕?就不恐慌?尤其是陈默还在专案组。要真是陈默作的案,陈默能那么坦然的结婚?八年来,陈默不是也和其他侦查员一样在认真查找凶犯吗?如果是陈默,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反常迹象吗?如果说陈默会演戏,一演就是八年而又一点痕迹都不露?这得有多么高超过人的演技才能蒙骗住就在他身边围着他的古城的侦查精英们呢?他就是神鬼也有慌一下神儿的时候呀!大老郭越想越觉得师永正怀疑陈默简直是毫无道理。一个该吃该喝该玩该闹该干工作干得还很出色的人,他怎么会是隐藏了八年之久的那一系列暴力袭警案件的制造者呢?大老郭想起抢劫银行案发之后那一次大家传看摹拟画像时,陈默当着大伙的面说:“这张照片多像我呀,千山你们是不是叫人照着我画的,画的比我本人还真!”的话。陈默要是犯罪分子,他敢那么张狂地说吗?那么说不就告诉大家他就是罪犯了吗?现在仅凭一个弹夹就这样对待陈默,大老郭真的想不通!他想这才是不让陈默入党的真实原因。可是他相信陈默,所以他决定配合组织把陈默的足迹密取了,他想等澄清的那一日他是要跟师永正理论理论的。
大老郭每天到班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等着陈默来。陈默来了之后,他就偷偷观察陈默脚上穿了什么鞋子,有一次,他盯着陈默的鞋子发呆时,陈默就说:“大老郭,你有毛病吧,看人不看脸,你总往地上看啥?”
大老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引起陈默的注意了。他赶紧说:“我最近眼皮子总是抬不起来,兴是酒喝的麻痹了眼部神经!
大老郭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1995年这个春节的。他觉得春节一过,3月就像桃花一样速开速谢了。4月,有点像苹果花开的味道,开时不显眼,那种香气也是慢慢弥散的,不扎眼地开始,然后也会不扎眼地被引人注目的五月所更替……
大老郭变得和日历一样有了耐心。他一天一天地看着陈默脚上的鞋子,颇有点翻日历的味道。他的全部工作就是看陈默换没换一双软底鞋子。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以至于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就像炒股的人,看着涨和跌时,已忘了原初炒股的目的,只是机械地在一群数字里悲欢沉浮。
这一天,大老郭突然就看见了陈默脚上穿了一双懒汉鞋,陈默看见大老郭目光那么亮地盯着他的鞋时就说:“如今的大款们就是有钱不知咋打扮自己,非说这叫返朴归真,中午一块吃饭去,每人买了人家工艺品商店的一双布鞋。这鞋,比皮鞋的价还贵呢!”陈默其实是近乎一种炫耀地跟大老郭讲道。
大老郭说:“我等你半天了,跟我上果园派出所查个头儿去吧!”
陈默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大老郭办案子,大老郭私事公事都叫着他去,他习惯了说:“那就出发吧,还磨蹭啥!”
路上,大老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沙家浜》中《智斗》那场戏……
陈默一边开车一边斜眼看了大老郭一眼说:“哟,你今儿好像遇什么喜事儿了吧,咋这么开心呢?”
大老郭嘿嘿笑道:“春天了嘛!”
陈默说:“春天咋了?”
大老郭一时也不知咋说好,就胡诌道:“春天就是春天,连猫都闹春,我高兴一下有啥不可以的!”
他们一路逗着嘴就到了果园派出所。大老郭先找了所长,问了一个嫌疑人的情况,就叫上陈默出来了。陈默开着车说现在上哪儿。大老郭说:“你看苹果花开的多好,咱去果园里转转,吸吸新鲜空气和花香吧!”
陈默说:“大老郭,你不会也闹‘春’吧?”
大老郭就很恼地要打陈默。陈默已熄了火,开开车门就先跳下去,逃也似的奔果园里边跑去……
他们在果园里转悠了一会儿,大老郭采摘了小时候吃过的几样野菜,他说这野菜下面条可吃呢。他抬头看了看正前方竖着的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用心记住了这个方位。陈默在他身后说咱们回去吧。大老郭说回吧!
大老郭回到办公室安排陈默整个材料,他就趁大伙儿都没留意紧着跑去找师永正。
师永正、叶千山和娄小禾在大老郭的引领下来到了那片果园。大老郭东找西找目力之中原竟有一溜电线杆。他只好寻着从派出所出来的那条路一路找下去,总算找到了被他当作记号的那根电线杆子,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从电线杆笔直向北踏过去,就看见了两种不同的足迹,排除了大老郭的足迹后,剩下的就是陈默的足迹了。娄小禾用干、细的石膏粉加水调成稀糨糊状,用泥土做成2CM高的围墙,把落在足迹表面的树叶、泥块杂物清理干净,然后从边缘往圈子中徐徐倒入石膏液,达到1厘米厚时,放入树枝,作为骨架,继续将剩余的石膏液倒入,待石膏液凝固,除去围圈后取出,用清水轻轻冲掉附着的杂物,那个足迹模型就制成了……
秦一真走进值班室的时候,正看见二老潘跟陈默一个坐在床铺上,一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你说,一个×加一个×是几个×呀?”二老潘对陈默说。
陈默蔫笑着说:“那你说,一个蛋加另一个蛋是几个蛋呀?你不就是那个蛋吗?”
一屋子人就哄笑二老潘。二老潘说:“陈默你小子说话损的没屁眼子!我走,你以后少理我!”二老潘就有点急了,陈默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说的那句话是有些令二老潘下不了台,他赶紧打圆场说:“我不就是想找个借口请你们吃饭吗,一真、小琦,今晚都去啊!”
夏小琦说:“我晚上有事去不了,你们去吧!”
陈默已经单独找过夏小琦好几次了,要请他喝酒。他心里就有些心虚,他不知陈默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已有所觉察,近来总是有意跟他套近乎。论喝酒,夏小琦的酒量是哥几个人里头最不行的。一沾酒就脸红,几盅下去准醉。陈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夏小琦心知肚明,所以每次都推说家里有事溜掉了。没想到秦一真捅了一杠子:“小琦,跟哥几个一块去吧,这一程子谁叫都不去,过去你可不是这样呀!”
“我真是有事!”
“有啥大不了的事儿,还能大过吃饭去?你现在跟哥几个有点离心离德!”
“一真,我真不骗你,确实有事!”
“你上次说你老丈母娘病了,再一次说你媳妇病了,你说这次轮你们家谁病了?这一次你说啥也不行,你要是不去,你就是看不起我!”
夏小琦听秦一真这样说心里又气又急,他有些恼火地说:“我就是看不起你了,你爱咋说咋说!”夏小琦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果然秦一真就急了,“哟,小琦,行呵,是不是要当支队长了?你就是当局长又能咋地,还不是一样吃白饭拉黑屎,你牛×牛大了是不是……”
“秦一真!我是肝炎!你非逼我说出来你才心里痛快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