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列侯-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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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咯咯笑道:“小郎君坐着的正是便溺的马桶呀!”
“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剧信像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捂着屁股来回摸裤子,生怕上面沾染到脏东西。
婢女们觉得很好玩。关东人不懂得长安的新时尚,抽水马桶是个好东西,简单的构造只需要拧动放水阀就会自动冲水。便溺会顺着埋设在下面的管道直通府外的废水池,经过高温腐熟的便溺可以作为农家肥料使用。
在婢女的讲解下才搞清楚,每个屋顶加装一个小型蓄水池,水是从附近水车相连的竹排筒接进来的。每天一早一晚都会打开阀门蓄水。直到水斗里的水溢出来再关闭,这些水就是抽水马桶供给的生活用水。
剧信听的很新鲜,打开马桶盖看到一个便器,水阀一拧清水从四个孔洞喷涌而出,合上水阀的瞬间立刻停止供水,摆弄一会儿耍的非常开心。
王孟坐着和孙起聊天,两人聊起这几年的境遇唏嘘不已,当初他们三兄弟都很年轻。在前代平阳侯的帐下是了不起的豪杰,当初被周亚夫夸奖为虎狼儿的少年英雄。一眨眼十几年过去物是人非两鬓斑白。
王孟感慨道:“才几年不见,长安的变化很大,只在城郊瞄了几眼到现在还在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孙起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是咱们小君侯的手笔,换个人谁敢相信半年能造出一座偌大的新长安城呢?小君侯就做到了,而且做的特别漂亮,受到先帝的夸奖并益封三千户,赐金二千斤,当年先君侯欠下的封赏全部补回来了!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侯府上下都高兴傻了,传回侯国的时候,陈叔还亲自主持祭祀先祖的仪式,祭奠我平阳侯府的列祖列宗。”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君侯列为九卿执掌少府大印,当年先君侯徘徊在长安城外整整一年不得先帝重用,最后负气回家一病不起阖然长逝,少君侯把这一切都补回来了,完成先君侯临死前的遗愿!”
说着说着,近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潸然泪下。
曹奇死的太冤了,四十二岁正值壮年的勇将,可以手持铁戟策马飞奔击杀吴将,身强体壮双臂膂力惊人无比,被喻为不次于其先祖曹参的猛将,要知道曹参可是位浴血奋战身受七十余创,多次身先士卒冲在阵前的百战名将,麾下的精锐丝毫不惧强秦锐士,更不曾惧怕如战神般的西楚霸王项羽。
六十年前那场堪称传奇的楚汉战争,铸就出一个将星璀璨的伟大时代,那些名将的后人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振先祖的荣耀,曹窋是汉惠帝的近臣不得施展才华,传到曹奇这一代终究要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吴楚七国之乱是他一生的巅峰时刻。
那场战争列侯们杀红了眼,冲进吴军阵地厮杀的战斗不下数十次,甚至为了寻求歼敌主动到梁国正面战场硬碰硬击溃吴楚叛军。
曹奇是功勋列侯中表现最出色的,他比颍阴侯灌灶,汝阴侯夏侯赐等人勇猛的多,麾下猛将强兵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杀到吴楚叛军崩溃时,平阳侯的家底已经拼掉近一半,战损接近百分之五十!
如此恐怖的损失,生还者几乎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但是为了来之不易的战功,为了天子的恩赏,曹奇带着残兵日夜不停的奔向齐国,在那里跟随栾布击溃齐军的反抗,围困临淄城并逼死齐王刘将闾,接着又星夜兼程杀向赵国邯郸,参与郦寄与栾布指挥的水淹邯郸之战,逼迫赵王刘遂自杀。
这一系列的战功不足以与周亚夫相提并论,比起亲自统兵作战的栾布、郦寄也是略有不如,但若是放在汉初大封诸侯那会儿,曹奇的表现至少要封个二千户列侯。要是让他亲自统领汉军攻灭吴楚叛军至少可以获封三千户。
可是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欢天喜地的功臣们全都傻眼了。
有功不赏!
不赏!
多少列侯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天子大袖一挥。不赏!
臣为君赴汤蹈火,为君杀身殉国,为君守卫边疆,镇抚六国叛民,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句不赏!
功臣们的血流干了,心寒了。
天子犹自不满意,天子要让功勋列侯们死。活活逼死!
趁着诸侯王叛乱被灭之际,夺取诸侯王的募兵、统兵大权,剥夺诸侯王任命国中大小官员的特权。剥夺诸侯王坐享国中财税的经济权。
诸侯王错在前,天子的剥夺在后,原本也没人会提任何意见。
万万没想到,天子轻飘飘的加了句话。列侯依照同例。完全剥夺三种特权。
从此,列侯沦为废物,血流干心变冷还要被天子牵出来鞭挞欺辱。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曹奇两手空空一脸绝望,孤独的徘徊在长安城内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死去的人交代,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满脸欣喜的臣下交代!
恩赏?怎么赏!
天子不赏我,我以何赏诸臣?
那一年。吴楚七国之乱刚结束,从入秋一直到第二年的八月。曹奇徘徊京师整整一年。
只求出仕得个二千石的官职,好歹可以向浴血奋战的家臣属将交代。
奈何天子不肯封赏,奈何天子不愿用,奈何啊!
曹奇的信心完全崩溃,希望,理想,志向,誓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坚守几十年的信念和理想崩溃。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平阳侯国,一病不起。
临死前,曹奇拿出侯府的部分积蓄赏赐家臣,安排好辅佐嫡子曹时的臣子,在弥留之际依然念着那句话。
我以舍生忘死为君效命,君以何待我?
王孟还记得,他们三个人在曹奇渐渐冰冷的尸体面前,嚎啕大哭!
当时立下毒誓,三人子孙后代绵延,直至千秋万代,都要为曹家效死命,子孙若违反誓言,天灭之!自他们起,所有子孙亦为天灭之!
流干血,哭干泪,他们再也不愿提及天子,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憎恨,忍不住诅咒那个刻薄寡恩薄情寡义的皇帝。
王孟在哭,痛哭流涕,哭的是那样的伤心和痛苦,不仅在痛哭还发出一声怒吼。
怒气冲冲的吼叫震惊了屋子里的人们,婢女们善解人意的离开房间,临走前还不忘房门紧紧关上,毕竟时隔多年不回侯府,情绪激动哭出来也情有可原。
哭声会那么绝望?为何要发出怒吼?她们不想知道也不想被告知。
婢女们知道遇到怪异的事一定不要说话,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又何况是好奇的人。
孙起微微一愣,笑着说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那些苦日子咱们不是携手熬过来了吗?你看咱们的小君侯长的英武雄壮,像极了当年威风凛凛的先君侯,那年我还记得先君侯手持大纛,我们紧跟着那面旗帜冲向吴楚叛军,义无反顾九死不悔……”
“贤弟,我有句话憋在心里难受,想问你一句。”
孙起凛然道:“兄长请说,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还记得咱们立下的毒誓吗?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过什么吗?那些仇恨你已经忘记了吗?我们经历的苦难,受到的屈辱一切都随风消逝了吗?先君侯白死了吗!那些永生永世抹不掉的耻辱和仇恨,你都忘记了吗!回答我!”王孟怒目圆睁,发出恐怖至极的吼声。
字字如利刃,句句如惊雷。
什么叫做诛心之言?这就是诛心之言!
那一字一句像一把诛心之剑,戳破孙起脸上的笑容,戳进骨肉里连皮带筋切碎,戳进五脏六腑里把脏器绞的七零八落,又像一把铁索勒住他的脖颈让人窒息。
孙起用手死死捂着胸口,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我从没有忘记!我怎么可以忘记!那天的记忆刻骨铭心,那一切我永世不能忘!不,能,忘!”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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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宁成投靠(一更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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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仇恨是永远无法忘记的,王孟和孙起的执念不会消除。
剧信被两个大叔吓的不轻,聪明的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要随意刺探别人的秘密。
侯府某个房间里的小事件并未引起波澜,曹时对此一无所知。
接下来,他看到的是两个顶尖剑客的对决。
剧信的剑术天赋非常出色,到了侯府没几天就把侯府的家将打了个遍,除了正当壮年的部分老武士不相上下,比他年长十岁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洋洋得意的年轻人炫耀自己的战绩,直到被孙起出手教训了一顿,他才想起这个冷着脸的孙叔也是王叔同一级别的人。
剧信是剧孟之子,其先祖是著有《剧子》的燕国大将剧辛,剧家的不肖子孙早就忘记剧子的阵战之术,流传下来的只有一手刺杀剑术。
每天天刚放亮,王孟带着侯府的年轻人练习剑术,迎着拂面的晨风,面朝初升的朝阳,上百号人在小小的教场上银光闪闪。
王孟的要求非常严格,练剑和体能训练相结合。每天强化训练二个时辰以上,侯府上下是怨声载道。
起初侯府的小年轻不大服气想挑战王孟,挑战者毫无例外的被一个照面放倒在地。摔倒时还不清楚怎么摔出去的,挨了几顿狠得,就再也没人敢造次了。
曹时很羡慕他们的剑术,一把长剑在他手里如银光护体虎虎生风,孙起和王孟缠斗一刻钟不分胜负让众人大呼过瘾。
训练结束,王孟缓缓走过来问道:“君侯喜欢剑术?我可以教您啊!”
“不用了吧!我的剑术基础不怎么好的。”曹时摇摇头,自己的剑术天赋只能算一般般。起码远不如他的箭术和骑术天赋,练剑纯粹是掌握简单技巧,长剑和直刃长刀是相通的。会了剑术改成刀术很容易,配合骑术可以练练骑战。
未央宫,宣室殿。
急着需要,尽快办好。
节省时间。多做准备。
大战在即。枕戈待旦。
每天未央宫里念叨的常用词,小皇帝人在皇宫心已经飞出几千里远,迫不及待的要把强大的匈奴帝国撕成粉碎。
打匈奴?必须要打!
什么时候打?越快越好!
刘彻急吼吼的风格让宫中内侍无所适从,曹时首当其冲成为壮丁,被拎起踢到军改的深坑里,要求他在做好本职工作的闲暇时间把军改搞定,当然这个期限要是在三个月之内就更完美了。
简直不把他当人,如莽汉驱使的牛马。
天子刘彻早就有编练骑兵的想法。守丧之初就在催促他尽快做出起军改的计划,眼下刘彻手里能用的大臣也就他。遇到需要的时候就直接把曹时拎起来专向负责。
这个命令促使他尽快熟悉骑战技巧,汉景帝执政那会儿国泰民安几乎没有紧迫感,可是到了新帝刘彻上台立刻就感受到汉匈大战的紧迫感突然像一座山压过来。
曹时愤愤不平,每次抱怨都会被刘彻嬉皮笑脸的挡下来,美其言曰,能者多劳。
他有时觉得,或许是刘彻这小子憋着三个月太难受,看到他潇洒自在的心里不舒服,所以故意给他找一摊子事来干,甭管干成与否起码不能让他闲着。
先帝驾崩守丧三个月满,朝廷的禁令顿时一消,挂在头上的那根高压线拆掉了,但是朝堂上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廷尉高宛侯丙武以病免职,递补的是齐国国相牛抵,丙武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几个月前就主动要求病退,天子从善如流提拔了个远国之人。
另一个任命就比较奇怪,中尉宁成降职为左内史,递补上来的是汉文帝时代著名的贤臣张欧,宁成是先帝留给刘彻的爪牙,废掉宁成绝不会是天子的本意,外人纷纷猜测这是太皇太后发力的开始。
“少府!您一定要救救我呀!现在长安城内外喊打喊杀的人数不胜数,我离开中尉的位置朝不保夕,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宁成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老主子刘启上了太庙,新主子刘彻暂时没功夫管着他,多少人眼睛盯着宁成的脑袋,恨不得当场就把他的首级摘下来当球踢。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仇家有多少,或许出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