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鳄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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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军的这些话,在张河林听起来,简直就是存心嘲弄和讥笑。
送走黄晓军以后,张河林和耿迪回到房间。耿迪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操,老耿,你说,这事怨谁?”张河林忿忿地发问。
“什么呀,什么就怨谁了?”耿迪抬头,张口结舌地看着张河林。
张河林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仍然激动地说:“还说什么呀,很明显,白富贵肯定又找邱建了!”
“那又怎么了?”耿迪皱着眉头,回敬一句。
“操,老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孙子呀?”张河林急了。
耿迪看着张河林,竟是也有些急了,他站起来,直冲张河林问道:“你什么意思?谁装孙子了?”
张河林叹了一口气,语气稍稍缓解地说:“你没看出来呀?黄晓军今天签协议那么痛快,为什么?他妈的,他肯定是把白富贵的项目拿到手了。我就在想,明明是咱们的项目,怎么一夜之间,就让丫们戗了?而且时间这么巧?”
耿迪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河林,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老耿,我张河林没拿你当外人吧?”张河林问。
“没有!”耿迪坦然回答。
“我张河林没有亏待过你吧?我答应过你老耿的事,钱也好、情也好,我办到了吧?我今天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黄晓军他们凡事总他妈抢在我们前面?为什么姓白的傻逼刚刚跟我们有点过节,黄晓军他们立马就能跟上?为什么黄晓军到现在还敢在你我面前牛逼烘烘爱谁谁谁?正义也好、公理也好、钱也好、权也好、势也好,你说,咱们比丫差哪一样?为什么就总是摆丫不平?实话说吧,当初要依我,直接利用黑子集团的事,一举拿下,哪他妈还有今天这些个破事儿?”张河林完全进入了一种妄想的癫狂状态。
耿迪抬手看看表,已是夜里10点了。他突然想起来,薛佳灵今天要去他家。他走到张河林跟前,诚恳地对他说道:“这样吧,今天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我也一样。好多事咱们改天再谈。今天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跟你叫板了。我只是想说一句话,早知道你把白富贵的这个项目看得这么重,说什么也不可能把它落在晓军他们手里。至于问题出在哪儿,咱们都再想想。如果你是觉得非做不可,我就把话给你搁这儿,别说一个黄晓军,就是十个,咱也能拿下。明白吗?最后我想再说一句,河林,粉那玩意儿,能少吸就少吸点儿。实在管不住自个儿,尽量弄点儿纯的!”耿迪说,拍拍张河林的肩膀,向门口走去。
“等等!”张河林如梦初醒地叫住了耿迪,“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耿迪回过头,淡淡回答说:“你自己想想吧。如果今天的话变成从我的嘴里出来,你会怎么想?”
离开酒店以后,耿迪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他先给卞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张河林已经沉不住气了,让老白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由于张河林善变多疑,所以老白下一步一定要表现出得理不饶人的姿态,不要给张河林在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留有任何幻想。接着他又给黄晓军去了一个电话,说张河林这次是彻底上套了。黄晓军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他告诉耿迪,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再见张河林一次,而且装着特失意的样子,以表明对张河林能量和势力的无可奈何。耿迪说,如果张河林下一步不出意外,你还真有必要见见他。起码给人以安慰……
耿迪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老叶的电话。老叶在电话里寒暄一通以后,暗示耿迪,找个机会一起坐坐,至于要谈些什么,老叶没有明说。耿迪明白,人家是要论功请赏了。
薛佳灵洗完澡刚走出浴室,电话铃就响了。她想一定耿迪打来的。当她拿起电话问好的时候,电话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她再一次问,你好,请问你找谁?对方传来一个与她嗓音同样甜美的女人话音,反问道,你是谁呀?薛佳灵有些紧张了。她想不到这么晚还会有女人给耿迪来电话,而且语气显然有一种反客为主的骄横。她意识到这个电话很可能是耿迪的前妻打来的。于是她委婉地回答对方,自己是这家住户的客人。主人现在不在家,如果有急事,可以打主人的手机。对方回答不用了,请她转告主人,她姓李,方便的时候让主人回个电话。至于电话号码,主人应该知道。她有些犹豫,一会儿耿迪回来是否把这个电话告诉他。
耿迪进到屋里,见薛佳灵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他看看表,已是深夜12点半。当他洗浴的时候,薛佳灵幽灵般的钻了进来。由于心情比较好,耿迪提议待会儿由他给薛佳灵做正统的健身按摩。薛佳灵告诉他,有个姓李的女人来电话找他。耿迪乐呵呵地问,知不知道是谁?薛佳灵微微一笑,说当然知道,听口气就能听出来,是他的前妻。耿迪叹了一口气,他猜测一定是老头儿有事找他。因为前两天谭主任告诉他,老头儿近来身体不太好,可能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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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迪拨通了前妻李金华的电话。薛佳灵知趣地进到里屋的卧室去了。
耿:“你好,金华。是我,找我有事吗?”
李:“这么晚才回家?”
耿:“是呀。这段时间比较忙,基本上都是半夜才回来。找我有事吗?”
李:“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像从前那样?”
耿:“对,还跟从前一样。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李:“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耿迪乐了。尽管他不知道前妻今天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但从她的语气和前面的几句话能够感觉到,她还是从前那样,无论何时何地跟谁讲话,都表现出自以为是的固执、沉稳和胸有成竹。
耿:“说吧。”
李:“你也不问问我现在怎么样?”
耿:“嘿……嘿……算了吧。我何必虚情假意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李:“你还跟以前一样。好吧,言归正传。你还记得那个市局×处预审吗?”
耿:“记得呀。怎么了?”
李:“他出事了。前几天被隔离审查了。”
耿:“哟,是吗?为什么呀?”
李:“具体情况我还不太了解。可能跟这次反腐败有关吧。前天检察院有人找过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耿:“大概知道一点。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李:“这件事在电话里不好讲。你看你要是这两天有空的话,咱们还是见一面吧。因为这关系到对他将来量刑的问题。另外,可能他在里面还提到过你和别人的一些事。你看呢?”
耿:“好吧。明天我再跟你电话联系,我估计晚上我会有时间。”
……
耿迪放下电话,陷入了深思。他预感到前妻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为难的地方了。因为自从他出狱以后,他们仅仅就通过两三次电话,而且还都是他主动打给她的,原想表示几句感谢的客套话。毕竟在他出事以后,她为他做过一些事情,但都被她委婉地把话题引开了。他跟前妻没有那种普通人家的人之常情。既没有深入骨髓的爱,也没有咬牙切齿的恨。结婚几年,彼此形同路人。至今他也没有真正想明白,当初她干嘛非要哭着喊着嫁给自己?婚后的生活,由于他的放荡无忌,他们几乎很少同床共枕。也许是他从来就没有顾忌她的缘故,他甚至连她的生日和家庭背景都没有弄明白。这种婚姻实属少见。在监狱的时候,他曾经反省过自己,但除了他对自己的薄情寡义有些内疚以外,他实在找不出他们之间居然能够成为夫妻的真正理由。
薛佳灵轻轻来到他的面前,将一杯沏好的龙井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没事吧?”她轻声地问。
“没事。”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
“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薛佳灵说完,缓缓走开了。
他点点头,心里对她善解人意的贤惠达理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满意。很多女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愚蠢地刨根问底,问这问那,让男人心烦意乱。然而薛佳灵具备了一种平常女人缺乏的灵性和聪颖。他的思路又回到了那个预审的身上,但愿这件事跟他和前妻没有直接的关系。
“你过得怎么样?”耿迪看着对面的前妻,有些尴尬地问一句。今天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一见面就问这句话。甭管真假,这是一句人之常情的问候。李金华呷了一口咖啡,摇摇头,轻蔑地笑笑,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也没必要。今天我约你出来可不是谈这些方面的话题。”
耿迪乐了,说:“好吧。说正经事吧。”
“那个预审在里面可能提到我给过他钱的事。现在比较麻烦的是算受贿还是索贿。我告诉专案组,说算是‘借’的。当然,这种话连小孩子都不信。我今天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李金华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坦然地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耿迪很纳闷儿,从前她是最烦烟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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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认定是他借的呗。可这事儿他自个儿要不说,谁知道呀?真傻!”耿迪不屑一顾地说。他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位预审曾经找过他的事告诉她。
“哼,恐怕没那么简单。当初他可是连人带钱都想要的。”李金华透着一丝冷笑说。
“什么意思?”耿迪有些疑惑了。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男人想要人,你说什么意思?”李金华的神情有些异样了。
耿迪明白了。妈的,这事儿那天预审可没有跟他提过。他想了想,然后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万一事情闹大了,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因为老爷子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老头儿最近身体不太好,心情也有些烦躁。他说如果有空,他还想见见你。对了,最近你跟谭主任有联系吗?”
“没有,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耿迪没有讲实话。因为今天上午他还跟谭通过电话。谭在电话里告诉他,尽量少说话。毕竟离婚这么久了。况且现在中央对反腐败抓得很紧,尤其是对司法部门内部的腐败更是严查严办,已经有不少人出问题了。
“那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李金华笑了笑,掐灭烟头。
“你打算怎么办?”耿迪问。
“实事求是呗。当初他给拿了钱还不算,借酒撒疯,还非要我陪他上床。这种人留着早晚也是祸害。”李金华脸上露出一股冷酷的杀气。
“这王八蛋是够操蛋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再考虑考虑。我听说他家里确实挺困难的。为给他母亲治病,到现在还背了一屁股债。而且万一授人把柄,将来会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什么负面影响?我当初为了你,做了我应该做的事。现在我为自己在做,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吗?他当初没有占到我的便宜,骂我是傻×、贱货……你知道吗?”李金华的眼里有了晶莹的泪水。这是耿迪从前不知道的。他突然有了一种对她深深的负疚和惭愧。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他似乎对那个预审并没有太大仇恨。他明白,做为一个有权有势,又没有道义的男人,这反而倒是正常的事情。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好吧,”耿迪考虑再三,说,“你要是觉得能出口气,我支持你。那什么,过两天我给你拿点钱送去。可能……”
“你别再跟我提钱的事儿。我现在能养活自己。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想,我们彼此到底有谁欠过谁?”说完,李金华站起来,收拾起自己手包之类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耿迪独自呆呆地坐了很长时间。
卞昆打来电话。他告诉耿迪,张河林下午亲自拜访了白富贵,态度奇好无比。估计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耿迪的情绪并不是太高。他只是哼哼几下,表示知道了。卞昆很奇怪,一个劲儿追问,到底怎么了?耿迪谎称自己发高烧,病得很重。卞昆立即表示要赶来看看他,并问他为什么还不去医院。耿迪让他别来,说张河林随时都可能来看他。卞昆于是释然。
耿迪刚进家门,张河林便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一再解释那天他只是一时冲动,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希望老耿千万别往心里去。他想立马见耿迪。耿迪这会儿心情是真不好,谁也不想见。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因为今天和前妻的见面,无论是现实还是从前,都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张河林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把耿迪得罪了。他在表示了千般错万般悔以后,还是执意要马上见到耿迪。最后耿迪同意让他来家里见面。
张河林是带着豆豆一起来的。
张河林进到卧室,和躺在床上装病的耿迪谈话时,豆豆独自无聊地在客厅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