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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拯救乳房-第18部分

小说: 拯救乳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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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说,有了老婆之后,他就爱洗衣服了。 
女兵又说,他没文化。 
政委严肃起来,说,他没文化,这不假。可这不是他的错。最早的没文化,是地主资本家害的,他没钱学文化。后来的没文化,是为革命忙的,这是他的光荣。你有文化,可你不能因此看不起没文化的人。你刚刚参加革命,就看不起为了革命流过汗洒过血的人,对头吗? 
女兵就低下了头。关于革命的道理,她说不过政委。女兵并不轻易改变自己的主张,她说,不是主张婚姻自由吗?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嫁? 
政委不急也不恼说,对啊对啊,婚姻自由,没有人逼你。你不干,这些天,首长并没有来找你。这就是尊重了你的意见。我和你谈,并不是要强迫你,你是我接来的兵,我见过你的家人,听过他们的嘱托。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我就是你的娘家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女兵说,我想再等几年。 
政委说,你可以等,就在这戈壁滩上种菜种粮,几年后,革命的粮仓里有你打下的粮食,圈里有你养的肥猪,你就是革命的功臣了。 
政委说的很平和,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可女兵想起了这些日子的辛劳,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手指肚,那里结满了茧子。政委说,几年以后,你还得嫁人。那时候,首长们都成了家,当然,你可以找不是首长的人,比如班长…… 
女兵抱住了自己的头。她知道政委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政委安静地等着,政委一点都不着急,政委知道若是在这样的谈话之后,女兵依旧不肯,那他只有收兵。女兵抬起头,政委看到了一张满是泪水的年轻的脸。那个女兵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是就不嫁,我要是跑,我要是不当女兵了呢? 
政委和颜悦色地说,你干吗咬牙切齿?一件好事,不要想歪了。 
女兵说,我要是至死不嫁,你有什么办法呢? 
政委说,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是想在你死之前,对你说,这不值得。你我所处的戈壁滩,根本就跑不出去。退一万步讲,你就是从戈壁滩跑出去了,你坐得上汽车吗?你坐得上火车吗?一个逃兵,什么证件也没有。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两条腿走回了家乡,父老乡亲问你在部队混出了什么名堂,你怎么回答呢?你可以说,你不回家。可你不回家,你又到哪里去呢?共产党的天下,一个从革命队伍跑出去的人,有什么前景呢? 
女兵被政委的苦口婆心感动,迟疑了半天,终于把秘密说出,我在家有一个恋人。他说好了要等我回去。 
政委点点头,表示对此深切的理解。但政委毫不留情地说,我没有恋人,没有经验。我说的可能是外行话,供你参考。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们虽然讲好了他等你,你到了这里,可曾收到过他的信? 
女兵茫然摇头。 
她不知道。她永远不会知道。女兵们收到的所有家信,都被政委检查过。如果他认为有女兵不宜接收的内容,他会存档。 
政委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跟你们班长说,明天你休息。 
政委还对班长说,你要不停地注意她的情绪。她睡觉,你不能睡觉,她上厕所,你也要上厕所。不能出了任何问题。 
班长连连点头,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女兵一夜酣睡之后,找到政委说,你跟首长讲吧,我愿意嫁他。日子由他定,越快越好。 
政委点点头。政委的脸上既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轻松。政委又在思谋新的工作了。 
由于政委杰出的工作,训练队兵员迅速减少,再也没有举办舞会的任务了。队里好像被采摘过后的果园,树影稀疏。政委一如既往照看女兵,无论出操的人如何零落,口令总是坚定嘹亮。训导总是切中要害,一丝不苟。 
组织上征询政委的意见,剩余女兵如何安排。政委说,不妨挑选一些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来和女兵们联欢。英雄的光芒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果你不服气,请你提着头到战场上转一圈。 
42。新娘训练队 
和战斗英雄的联欢,是女兵训练队最后的盛典。战斗英雄们对这次会面极为重视,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悬挂熠熠生辉的奖章。联欢会基本程式同前,只是气氛更加亲切。女兵们满面红光,觉得和英雄在一起比和首长相处,更富传奇。联欢会结束之后,政委进入了繁忙工作。英雄比首长更直截了当,首长还会挑拣身材长相文化脾性等等,英雄们欣喜而务实。在首长那里受冷落的因素,在英雄这里反倒成了长项。首长喜欢文化高的女兵,英雄们不在乎文化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更喜欢文化不高的女兵,因自己文化欠缺的自卑心理得到了  
安慰。首长们喜欢身材苗条面容白皙的女兵,英雄们更看重膀大腰圆肤色黧黑,认为更能吃苦过日子。总之,标准的穿插,使政委的设想收到空前完满的效果。 
英雄中有几位略有残疾,怕心高气傲的女兵们觉得把瘸子拐子都找来了,是个冒犯,没想到女兵们对有残疾的英雄们,没有一丝嫌弃,婚姻很快就敲定,女兵们勇往直前,为自己的献身而感动。 
女兵训练队好似一个新娘训练队,政委对英雄们也很负责。热情绝不比为首长们服务时稍有减弱。由于他对英雄们的敬意,把工作做的更扎实细致。 
政委把女兵们送上奔往远方的马车。天昏地暗的忙碌过后,政委打量着女兵训练队的营地。这里,房屋依旧,菜地依旧,操场依旧,甚至女兵们用来晾晒衣物的细绳也依旧,只是女兵们消失了。当政委想起她们的时候,浮动在脑海里的是“消失”这个词。没有一个女兵自杀或逃亡,具体数目上,所有的女兵都在。但是,政委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满怀革命热情,单纯活泼的女兵们是永远地不存在了。有的成为了首长的夫人,以后有不同凡响的命运。有的嫁给了战斗英雄,岁月将洗净光环,等待她们的是琐碎的劳作和奉献。政委浮想联翩,想象中,政委拍拍自己的肩膀,给了自己一个评价——你干的不错。 
政委在空荡荡的营区中惬意地走,菜畦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小身躯。 
这是安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伴走了,安疆如化石遗留在冷寂营房。部队派来的班长们,返回各单位了。连炊事班也已解散,只留下几名名炊事员为留守人员开伙。 
政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把安疆给忘了。政委很少忘记什么事,这一程实在是太忙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但还有一个人没结束。这就是安疆。 
安疆是这批兵里条件最差的女孩子,她何去何从? 
政委可以向上级打报告,要求能接纳女兵的单位,给一个名额,让安疆去报到。但一个女兵的去向,不是军机大事,没有人急如星火地办,谁知何日能批?训练队就要撤销,在编人员都将回原单位,安疆到哪里去呢? 
政委对安疆说,大家都走了,你想什么? 
安疆像游魂似的重复了政委的话,大家都走了,你在想什么? 
虽然是简单的重复,但在政委耳朵里听来,是嘲讽和诘问。政委说,我正在考虑你的去向。你不能怨别人。革命部队自由恋爱,我不能指挥首长,也不能指挥英雄。 
安疆说,你能指挥我。 
政委说,我马上连你也不能指挥了。建制即将撤销。我不再是你的政委,你也不再是我的士兵。 
安疆说,是你把我从老家接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了。 
政委纠正她说,不是我把你接出来。要是依我的意思,你就应该呆在老家。随便找个什么事做做,找个什么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安疆眼泪流下来,说,政委,我要跟你走。 
政委说,我要回战斗部队。 
安疆说,那么多女兵也都去了战斗部队。 
政委说,她们不是去杀敌,是作了首长夫人! 
安疆小声嘟囔着,我也能作夫人啊。 
政委思忖了片刻。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从女兵入伍的甄选,到耳鬓厮磨的集训,到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操劳,政委两袖清风纤毫不染。 
政委不相信爱情,政委只相信革命。不过,政委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思维,形势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革命的利益,他需要做个决断。安疆没有安置好,他作为女兵训练队的队长兼政委,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要给安疆一个去处。当然了,最主要的出发点是他不愿上级为一个孤独女兵花费脑筋,给组织添乱。政委周盘考虑之后,对安疆说,我对你有一个想法。 
安疆泪眼婆娑,用力点头。 
政委语调平淡地说,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也是首长,级别允许娶你的。我要向上级打一个报告,批准了,我们就结婚。不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实在没有人要了。剩你一个人,别给组织上添乱。 
政委本不想伤了安疆的心,可政委没办法。政委觉得实事求是,是对安疆的最好交待。 
安疆默默地听着,蕴含已久的泪水一线落下。政委抹去她的泪水,说,你哭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打这个报告了。 
安疆就给政委敬了一个军礼。安疆的军礼极其标准,政委下意识地还了一个军礼。他们的恋爱就在这两个军礼的致敬过程中,从开端迅速深入。报告递上去了。在等待批复的日子里,政委恪守军纪,与安疆没有任何形式的亲昵。政委在没有得到组织认可之前,不会越雷池一步。安疆在那些日子焦灼不安,她既怕组织上不批政委的报告,自己将流离失所(其实不至于),又怕一旦组织上批准了政委的报告,自己将如何面对政委? 
43。与政委结婚 

日子缓缓过去,谁都看不出来政委安疆之间有何异常。其实安疆躲着政委。装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安疆做不到。对政委格外亲近?安疆也做不到。双方都在想,此时走得太近乎了,一旦组织上不批准报告,可怎么办呢?政委远远走来,安疆就有意拐弯或者干脆蹲下系鞋带。这当然很拙劣,幸好谁也不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兵。 
那一天,政委到处找安疆。政委向每一个碰到的人,问安疆在哪里。政委终于在羊圈  
找到了安疆,安疆正在把几只小羊赶进栅栏。宰羊都拣膘肥体壮的下手,体弱的反倒活到最后。 
政委对安疆说,今天就把这几只羊杀了。 
安疆惊恐地护住小羊说,它们还没长大。 
政委说,等不及它们长大了,训练队就要解散,会餐。 
安疆不甘心地说,我要是跟大家说,不会这个餐了,这几只小羊是不是就能保住性命? 
政委说,就算大家都同意你的意见,还是要杀羊。今晚是我们的婚礼。 
政委说着,拿出了上级组织的复件。安疆愣在那里,木鸡一般。政委走过来,拉住了安疆的手。在这之前,政委也和安疆握过手,那时安疆感到政委的手像冰冷的石板。这一次,是和一只铬铁接触,安疆被烫伤了。 
见安疆非常紧张,政委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说,安疆,你准备一下。 
安疆惘然地说,我准备什么? 
政委笑了,说,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杂事他们去办。训练队明天正式解散。 
政委走了。安疆抱住咩咩叫的小羊,泪水涌流。小羊舔着安疆的眼泪,那些眼泪很咸很咸,小羊缺盐。 
留守人员都知道了婚礼和解散的事情,大家忙着,没有人和安疆说话。也许,他们不知同这个即将成为政委夫人的女人说什么好。安疆就很闲散,烧了一锅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一遍。在戈壁滩上,洗澡烧水是很奢侈的事情。安疆不知别的新娘在出嫁前要做些什么,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告别的惋惜。她想到了表姐的话,第一次对表姐有了深深的想念。表姐是个聪明女人,她料到了这一切。可是,即使表姐在身边,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安疆是自愿的,安疆没有受到任何强迫。她如愿以偿,又怅然若失。 
安疆细细擦拭着自己每一寸肌肤,好像那是一棵从泥土中剜起的白菜。安疆把自己打扫干净,连耳朵眼都掏了掏。在军队里是没有挖耳勺的,安疆就用一根小小的红柳棍代替。 
晚上到了。戈壁滩上的夜空有一种宝蓝色的神秘。星星好像奶牛凸起的乳头,把灿烂的星光注入大地。留守人员在大块羊肉的激发下,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安疆知道,无论政委和谁结婚,他们都会这样说。 
人们散去之后,政委在前面齐步走,安疆在后面跟。她跟的并不紧,但步伐不由得和政委一致。政委个儿高,步幅也宽,安疆跟的很吃力,可是安疆不敢和政委步伐不一致。地上埋伏着很多坑洼,政委巧妙地避开了这些障碍,走得很平稳。若安疆另辟一径,走不了多远,就会绊倒在地。 
进了洞房。洞房就是政委的宿舍,在政委原本的木床边,支起了两个木凳,木凳上搪了一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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