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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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好奇。“你开了一个什么样的玩笑?”
陈清明说:“我答应淑华再也不说这句玩笑话。”
我不再追问了。不过,我却说道:“我发现,两个人在一起,越是熟悉的时候,就越是会在说话的口气里带上一些嘲讽。比如沈忱会常常用嘲讽的语气来对我做的许多事情做评判,有时候我真为此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砸碎;我想你恐怕也是这样的。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太熟悉的缘故吧。两个人相处久了之后,就会把对方的各个方面都看得很清楚了;这样一来,没有了神秘,也就没有了‘追求’,然后就开始相互厌倦……”
一朵笑容在陈清明了脸上明朗地绽开了。“你是在说七年之痒吗?人性一定会是按照这样的轨迹变化的吗?”
“不。虽然人是善变的;并且,人不应该一成不变,但是——咦,你有没有觉得我的中国式的表述方法很到位?”
陈清明说:“所以我会更注意你的‘但是’后面的话。”
“但——是——,”我说,“另一方面人们又希望有些东西不要改变,比如山盟海誓。”
陈清明沉默了。我们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山盟海誓是美好的,人们总是期望美好的事物会长长久久。只是(你看,我这也是很标准的中国式的表达)人生的变数太多,这就好像富兰克林说过的‘穷人几乎没有,乞丐一无所有,富人拥有太多,没人会说够了’一样,人人都希望那些情感也能够像金钱一样属于自己。有时候,经营感情就像是经营事业,需要非常小心地经营,才会达到长久的繁荣……你会认为我生气了吗?——哦,我不会对你生气的。你是对的,两个人熟悉之后,往往就会不太注意自己在对方面前的言行举止了。有的时候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以后我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只不过我想我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来注意这一点。”
我皱皱眉头。陈清明看见了。“是的,我知道你这会儿一定是在肚子里说‘这个男人要把自己隐藏的有多深啊。’是吧?”他说话的时候,“男人”两个字是加重了语气说的。
“你还是在开我的玩笑,”我做出有点气恼的样子说。因为前面我所说的话对陈清明是有刺伤的,现在只好故意依仗一点点的特权虚张声势。
陈清明叹气。他说:“是的。这几天没有见到你;而且你还狠心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甚至连短信都不让发。我得要惩罚你一下。”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黑又深。我说:“我只想一切能够顺其自然。如果我们有缘,自会有相见的机会;而离别,更会加深思念。我愿意在心里来描画你,我也希望你心里的我是完美的。在现实中,如果你同我接触得多了,你就会发现,我也许只是一个很沉闷很普通的人;而我,现在当然不可能对你挑剔什么,但是时间久了,谁也说不上我对你的看法会不会改变,或者你对我的看法会不会改变。……我的话太尖刻,对不起;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刻意地追求……会有点过分。我不能接你的电话,也不能看你的短信——我不是怕——唉,我就是怕。有时候,我会怕听见你的声音,一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怕自己心慌意乱,什么都干不了;如果听见了你的声音,这又会使我的心里又有那么多装也装不下的快乐——我会觉得对不住沈忱。”我的眼里已满是泪水了,只有拼命忍住。
陈清明沉默了一分钟,他低声说:“可是我,时时会受着妒忌的折磨——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我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权利,甚至包括只是要求你想着我,不要忘了我……有时候,我会想象着你们在一起,我……可是我不该这样想。”
这是我们绕不过去的坎。
他笑了,自我解嘲般地说:“可是我不该妒忌。你知道吗,最近我在看柏拉图的书。”
我眼中噙着泪花笑了一下。
该到分手的时候了。我们站在一号楼楼下,说了声“再见!”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陈清明认为女人是温柔的,也是隐忍的。他把这些看成是美好的品质,但是,他不知道,有的时候,女人的温柔是个最深的陷阱;而隐忍常常又会变成残忍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我回到家里,闻到满屋子都是方便面的味道。小雪还没有睡觉。她洋洋得意地告诉我她不但给自己煮了面,还煮了一个荷包蛋,并且在本来就已经很浓的汤里放了葱花和醋,味道美极了,她很享受。我却有点不高兴。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吃饭?现在应该是你睡觉的时间了。爸爸没做饭吗?他吃饭了没有?”
“爸爸一直在整理他的书柜;太迟了、来不及做饭就叫我煮方便面吃。”
我想换换空气,但是刚把窗户一打开,迎面刮进来夹带雨点的风里有一层寒意,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只得又关上窗户。做这些的时候,我又问了小雪一次:“爸爸呢?”
小雪含混不清地回答我:“不知道,他出去了。”
“他干什么去了?是买吃的东西去了吗?”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妈妈,你吃过饭了吗?还有方便面呢,要不要我给你煮一包?”
我回答她说在学校吃过了,就催促她赶快刷牙洗脸睡觉。小雪的嘴巴撅起来了:“我的作业还没有写完呢。”
。“你怎么搞得,到现在还没有写完作业?”我像往常一样指责起小雪来,但是语气没有那么严厉。在这件事情上,我有自己没有尽到的责任。
小雪有点闷闷不乐地说:“作业多死了;语文数学都是一张卷子,英语的单词要抄好几页。天哪……而且我还花了些时间给自己煮方便面。”
我没有理会小雪语气里对她自己的赞美,我只是极度缺乏同情心地问道:“几点能写完?”
“我不知道。我们班有的同学说他们每天的作业要写到十一二点,我写到九点半还算是早的。”
“你写得快;但一定要认真,不要应付作业。”
“知道啦,唠叨的妈妈。”
我和小雪正说着话,沈忱就开门进来了,他把湿漉漉的伞随便地一扔就不管了。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小雪一看,不敢说话,急忙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写作业。
沈忱换鞋的时候我随口问他:“你怎么出去了?怎么没做饭?小雪……”
他没好声气地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不回家做饭?”
“不是说好了我最近有点忙,你来做晚饭,我回来……”
沈忱猛地转过身来,盯住我的脸。他说:“你忙!你在忙些什么?在哪儿忙?”
他审问的语气让我很生气。我赌气说:“我什么都没忙,只是在闲逛,行了吧?我——”这时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我不理会沈忱,看了一下短信。原来又是某某网店促销的,于是我就顺手删了。
沈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是谁的短信?——为什么删了?”
我也有点生气了,“不删留着干什么?”
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开。我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洗碗,听着窗外“哗哗”的雨水,正在想要不要问问沈忱在外面吃了什么没有。虽然我觉得他刚才脾气太坏,一进门就给我和小雪脸色看。但我欠他的,我应该对他好一点。就在这时,我和小雪都听见卫生间里传来闷闷的“嘭”的一声,吓了我们一跳,我顾不上擦手就忙跑到卫生间去看。小雪已经从自己的房间跑过来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我从小雪的身后看去,只见沈忱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正看着自己的握成拳头的手。看见我们来了,他放下拳头,但我已经看到在他的手指关节的地方有些红色的血印。他把站在门口的小雪向旁边一推,从我身边挤出去。
我追着问道:“怎么啦?”
“不用你管。”他沉着脸走到书房去。
我一时气得说不出话。结婚十来年,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他生闷气,动不动就拿这个脸色给我看。有时候我也是这样的,但在女人这样做理应得到理解,因为女人长期以来受到压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可他是个男人,是男人他就不该这样。现在,我有点不明白的是到底是由于我心中有对他的愧疚而不由自主地夸大了他的这种神气呢?还是他一贯就是这样的。也许在我的心底还在暗暗侥幸他会这样。真卑鄙啊,我。
我还站在原地考量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小雪跑过来,悄悄地对我说:“爸爸的手流血了。”
我才注意到卫生间镜子旁的墙面,在瓷砖上有几点淡淡的血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自残(对,就是自残,也许又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但也不必这样啊。)我顾不上多想走出来,看见沈忱正在客厅橱柜放药品的抽屉里找酒精和药棉。可是他翻来翻去找不着,越翻不着他就越烦躁,他像一匹暴躁的烈马一样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去小雪房间的书柜上找着了——那是两个星期前小雪发烧时用过的,用完后就顺手放在那里,忘了收拾到该放的地方。我拿了酒精和药棉回到客厅,看到沈忱正在把抽屉里的东西统统拿出来摊放在身边的地板上。他蹲在大大小小的药瓶药盒旁边,脸上是一副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打烂踩碎的神气。
有时候沈忱烦躁起来,就是这样。似乎只有制造出更大的麻烦才能叫他忘记眼前的烦闷(很明显,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半个小时以前对陈清明说过的话)。
我打开酒精瓶的盖子想替他擦洗伤口,被他恶狠狠地一把把酒精瓶夺过去,然后就冲着站在一边满心关心他的小雪大喊大叫:“还不去写作业?”
小雪委屈地走了,我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想:“活该!”赌气转身回厨房去洗碗。——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自私!我只为自己已经得到的,感觉着这世界的光明;却没有去真正思考沈忱会因此而失去什么,反而是觉得自己在努力保护他不受伤害。所以当我再一次站在水槽边洗碗的时候,只是像过去一样,用一种又是气恼又是怜悯的心情觉得他可气又可怜,只是在注意他是否把伤口包扎好了。
沈忱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就进了卧室,再也没有出来。我想他也许是睡了。也许他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就像这雨天。沈忱是爱生闷气的,生起闷气的时候就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他。过去他也会这样沉着个脸,任凭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一直要到他自己想开了,才会慢慢由阴转晴。然后他就会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似得,变得高高兴兴的有说有笑。
屋外的雨还在下,并且开始越下越大。雨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急,一会儿慢。还不时有电光一闪,接着就传来“隆隆”的雷声。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在放碗筷和收拾药瓶子以及最后拖地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的一两声轻而又脆的声音。偶尔粗心的小雪把书或者笔掉在了地上,马上就会心惊胆战地向身后看看。等她发现爸爸并没有走过来责骂她,这才舒了口气。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小雪的作业写完了。我们俩在卫生间一边盥洗,一边低声说话。我告诉小雪学习要自觉,不要总是依靠家长和老师的督促。小雪嘻嘻哈哈地答应着,还是老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等都收拾完了,她就去睡了,我也轻轻地走进卧室躺在了床上。沈忱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也许是已经睡着了。我开了床头灯,手里拿起一本书——也许今晚我不该看书,于是我又放下,关了灯。闭上眼睛,我的眼前闪过陈清明的身影。黑暗中我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偶尔有一两声汽车从雨中驶过的声音,就像是紧紧地压在沙石路面上发出的声音。没有了往日落户在阳台上的花盆里的虫子或是在夜色中闯入到我家窗前的虫子发出“啾啾”的鸣叫。回忆它们的鸣叫让我想起自己的心跳……渐渐地,睡意朦胧。小雪该是睡着了吧?每天晚上都是沈忱去到小雪的房间,在睡前最后一次关注女儿,今晚还是让我去吧。我起身去看女儿。她已经睡熟了,黑暗中只能看见她清秀的脸庞的轮廓。我关好小雪房间的门,走到卧室的床边躺下。我该睡了,明早还要早起为小雪做早饭;希望沈忱明天能不再像今天这样。我得对他好一些,得有耐性一些,只是我不知道……
朦胧中,我的肩头一痛,我还没有让埋怨的话出口,沈忱就已经把我压在了身下。我睁着不满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他正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恶狠狠的眼神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等我回过神来,想要责问他想干什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