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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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天,就是我要送小磊上大学的前一天,在小区门口,我和小磊遇见你。我还记得那一天你穿着一条朴素的淡绿色连衣裙。小磊向你问好,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你。你的笑容是那么亲切、和蔼。我知道,在离开之前能够见到你,这是小磊的心愿。我的孩子和你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表情,是我最为感动的……你走了过去,几乎没有注意到我。我回头看着你,心里想着‘我已经认识她了,可她还不认得我。在她的眼中,我是多么微不足道。可是我们也曾互相注视,也曾微笑着看着对方。也许过去的三年里,我常常和她擦肩而过,她这样看过我,我也这样看过她。但是多奇怪啊,今天我才认识了她。’多希望你能够知道,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有一颗对你满怀感激的心。但是,我怎能那么鲁莽地去跟你说这些?我只能用另一种语言来表达这个心意。我在教师节为你定了一束雏菊,他们说雏菊的花语就是‘感谢。’”
“原来是你?”我不禁感动了。“是你在这几年的教师节每年送我一束雏菊的?”
“是我。”
“还有新年和其他的日子……”
“是的,只要是我记得的日子,我就送你一束鲜花。”
我的脸涨红了——他甚至会记得我的生日,而我却一直把他当作是一个陌路人。我喃喃自语似的说:“仅仅是因为——”
“我说过,那对我而言是无论用什么都不能表达出我的感激的……”
“那只是我的职责所在……可是现在,我该怎样来感谢你呢?在每一年的那些日子里,你总是让我的心里充满了喜悦——要知道,能够被一个人在心里惦记着……”我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有人在敲门,并且还一边敲一边在门外叫着陈清明:“清明!快开门,我提不住了。”陈清明略带歉意地看我一眼,起身开门。门外进来一个苗条的女子,人长得非常漂亮。她穿着时髦,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马上就充满了一团芬芳馥郁的香水味道。在玄关那里站着,她还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客人,我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她把手里一个装满各种食物的塑料袋塞在陈清明的手中,带着些撒娇的口吻说道:“清明,快接一哈;我手指头都快勒断了。”她说的是当地的方言。
这时候她看见我了,脸上的表情里添了一缕疑惑。“这位是——”
“是辛老师,来给我还伞的。这位是——”
漂亮女子打断陈清明,爽朗地笑着说:“我叫艾莉莉。您请坐,别客气。”她说起了普通话,但还是带着些地方口音。
我说:“不了,我还了伞,就该走了。谢谢你,陈大夫,谢谢你那天借伞给我们。”
“再坐一会嘛,”艾莉莉很客气。但我知道这时候打扰是不合适的。果然就在我出了门,门还没有关严,我就听见艾莉莉带着一丝埋怨的话:“出差回来也不早说;哎哟!你的眼睛怎么了……”
门“哐”的一声关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好!先要表示歉意。由于本人的疏忽,忘记了发表第二十三章。因为一个一个改起来太麻烦,现在只好放在二十二章的后面。请见谅。
☆、第二十四章
有时候,沈忱会觉得我是在无缘无故地生他的气。但是,真的是我无缘无故吗?比如前几天中午,就因为我在办公室里和同事多聊了一会儿,回到家里都快到十二点了,这样等到沈忱从学校接了小雪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午饭还没有做好,就沉着脸,十二万分的不高兴。我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忙的一刻不闲,却还要看他的脸色,仿佛做饭是我的义务,而吃饭是他的权利,我得随时恭候他用餐一样。一开始,我发觉他有一点不高兴,便特意问他几声,可连着问了他几声,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既然他是这个样子,我也就不再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内疚了,难道我不可以像他一样只要不高兴就表露出来吗?当然,我更没有必要告诉他最近这一段时间里,我要承担临时班主任的工作,这样我就得早出晚归,许多的家务活必须得要他来做了。反正,我没时间做;至于沈忱,他爱做不做!
临时班主任是一件既轻松又不轻松的工作。由于马老师请事假,我就被安排在这个岗位上。在一周的时间里,我是高一级八班的班主任。
八班是平行班,但是可以说是平行班里比较好的班。马老师带班有方,学生就比较乖巧配合。对于他们,设置我这个临时班主任,其实有点多余。我萧规曹随,按部就班就好。不过,即便是这样,每天也还是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我很快就觉得疲惫了,只是想一想只要再熬过几天就可以恢复以前相对来说轻松自由的生活,我就一面感到庆幸,一面为那些班主任们惋惜。
三天过去了,沈忱和我已处于“冷战”末期,这两天他非常自觉地做家务,不免让人感慨他的自觉性竟然得要靠发脾气来熏陶。不过,由于沈忱在做家务,我的确轻松不少。这一天傍晚下班回到家里,沈忱已经和小雪吃过晚饭了,给我留的饭摆在餐桌上,我刚坐下准备吃饭,手机响了起来。是学生处黄主任打来电话。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是催促我快一点到学校学生处来。已经快要七点半了,我想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黄主任是不会把我叫到学校去的。
我一路忐忑,匆忙赶到学生处。一推门进去,就看见除了两个个头不高,一个瘦一些、另一个胖瘦中等的学生站在办公室正当中的地上,办公室里没有其他的人。我推门进来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本能地转过头来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于是我不但看清了他们是谁,而且也看清了他们脸上带着的与他们的年龄相适宜的懊丧;除了懊丧,他们的脸上还有与他们的年龄不相适宜的阴沉。
我的心一沉。“是怎么回事?”我问道,“赵琦,怎么了?”
赵琦是我非常喜爱的一个学生。这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朝气,所以非常招人喜爱。平时见到他的时候,总能看见他脸上那种坦诚率直的笑容,同时也总能听到他礼貌的问候。我从来都没想到这样的学生会被带到学生处,等侯接受处理。
也许是因为我的声音里一开始就有无法遮掩的袒护,这反而让两个平时乖巧懂事的孩子难以回答我的问题。短短的沉默之后,赵琦开口说道:“放学后,我和周晓在教室里拍篮球,让校长看见了,就骂了我们一顿。然后,让我们到学生处等着处分。”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吗?我的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不得不立刻抬出学校的制度:“学校不容许把球类带到教学区——你们为什么不去操场上玩?”
“我们是准备去操场上去练一会篮球的;收拾书包的时候,我顺手在地上拍了两下……”
“拍了两下?”我质疑道。
“就是这么几下,”瘦瘦的周晓略微做出了拍篮球的动作,“反正没使劲一直拍。”
我当然不能完全把这不太确定的数字当作两个学生无罪的证据。我继续审问说:“只是在地上拍了几下,没有往墙上扔球吗?”
“没有!”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赵琦补充说:“有时候有同学往墙上扔篮球,为了怕弄脏墙面,就特意往贴奖状的地方扔,当然扔不准就会在墙上留下几个球印子的。可是今天放学,我们俩绝对没有往墙上扔球。我们就只在教室的地上拍了几下。”
我觉得这种开脱罪责的解释有些好笑,可是脸上却不能露出一丝的笑容。不过装着一本正经板着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的脸色越来越缓和。我说:“我知道最近有篮球赛,你们……”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响了起来,于是我先接通电话。是黄主任,他问我到了没有;我说已经在学生处了,正在和犯错的学生说话。
“好,我就过来。”黄主任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想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我用国人发言中最常见的最安全的方式(既有肯定又有否定)说,他们积极参加体育锻炼是对的,为了班级的荣誉参加篮球训练也是对的;可是学校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要打球,就该去操场上,在教室里打球肯定不对……
我正说着呢,黄主任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一看见我,他就快人快语地说道:“辛老师,是这样,这两个学生放学后在教室里打篮球。高校长看见了批评他们,他们还死不认错。校长刚说两句,他们还就牛得很,还顶起嘴来了,态度极其恶劣!我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校长说,让家长领回去,停课一周。”
说真的,“停课一周”的处分让我震惊。我原以为像这种在教室里打篮球之类的违反校规行为,不过是会被批评教育一下(或者说吓唬一下)提醒学生以后注意下不为例就行了,可是现在却是要停课一周!
刚才在我脸上被刻意掩饰的轻松不见了,我真正地严肃起来了。我向黄主任问道:“学校的处置意见是什么?”
黄主任向来认为我是一个脑筋不开窍的人,却没有料到我的听力同时也出现了问题。于是,他大度地重复道:“由家长领回去,停课一周。”
我坚持问:“您刚才说这是校长的意见;我在问学校的意见。”
黄主任用一双不是很大但精光闪亮的眼睛盯着我看,我的脸上努力保持微笑。我的微笑是僵硬的。我知道我一定会失败的,或许我做了一件蠢事,但我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这样的情况下,和平协商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向赵琦和周晓说:“你们俩先出去,在本班教室里等着。”
两个学生听话地离开了。
黄主任已经点上了一根烟在吞云吐雾。虽然他的脸色有一点阴沉,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事情最终一定会按照他一开始确定的方向行进的。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一定会是他占据优势;因为他代表着校长,也就代表着学校;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死脑筋的、脑子里不会转弯的教师。黄主任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让那些芳香的金黄色的细丝瞬间变成灰烬。他舒缓了一下之后,缓缓地说:“小辛啊,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校长的意见就是学校的意见,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我说:“不,校长的意见只能代表他个人;学校的校规规定才能代表学校的意见。这一件事情上……”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黄主任就“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打断我说:“校长当然是按照学校的规定来处理的。”
“那么。我想先看看学校在这一方面的具体规定……”
“辛老师,你竟然连学校的规定都不知道?!”黄主任嘲讽的语气让我觉得非常讨厌。
“我知道学校不容许把球类带入教学区……”
“那不就行了?”
“……可是,对于把球类带入教学区的处分不会是这样的吧?我想……”
黄主任又“哼”了一声,他捻灭了手中的烟头,说:“辛老师,在学校的事情上,不是‘你想’也不是‘我想’的,那是由校长来‘想’的。学校怎么安排,你怎么做就好了。”
“但他们只不过是在教室里拍了几下篮球,不应该……”
“‘拍’了几下?谁说的?拍和打有什么区别?你认为学生只是随手拍了几下;可是校长看见了,认为他们是在打篮球。辛老师,你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清楚现在的这些学生?现在的学生一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推脱责任,就要狡辩。他们是傻子吗?他们能主动承认在教室里打篮球吗?”
我抢白一句:“我相信这两个孩子的品行,他们是不会说假话的……”
“你相信他们,他们就会不说假话了?好,这个事情实际上的情况你没看见、我也没看见;郭校长是亲历者,为什么你不相信校长,却只相信学生呢?”
是的,为什么我自然而然地就会相信学生,而不相信校长呢?这是因为我对校长有成见吗?是的,我对校长有成见。在和赵琦、周晓交谈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已经有了一幅给校长的画像:刚愎自用、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咆哮、不容许别人说话、不容许别人说明事由,一切的一切都要以他的判断为判断。是的,平时他对待老师就是这样的,我很难会认为他可以安静地听赵琦和周晓说完自己的话。是的,我自然而然就会相信这两个孩子的话。他们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们,他们没必要欺骗我;更没有必要在这样小的一件事情上欺骗我。如果——如果连孩子的话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什么?
另一方面,我也知道黄主任不过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