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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龙牙-第23部分

小说: 龙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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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黑色钢笔放进衣袋。博看着钢笔消失,表情就像是狐狸看着一只兔子消失在洞里。
  埃勒里抓住德卡洛斯的另一支手臂,他和博开始把德卡洛斯领向门口。
  「顺便提一句,德卡洛斯先生,」埃勒里尊敬地说,「你正巧是能帮助我的人。」
  德卡洛斯突然站住了,摇晃着:「是吗?」他说,眨着眼望着埃勒里。
  「德卡洛斯先生,我有一个癖好——你知道,癖好?我收集名人的小纪念品。不是值钱的东西,你知道——越平凡,越个性化,我就越喜欢。」
  「我喜欢收集女士们,上帝保佑她们,」德卡洛斯轻声笑道,「金发的,黑发的——任何类型,我说,只要她们美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埃勒里笑答,「嗯,我常常想,像我拥有的这类收藏品中如果没有卡德摩斯·科尔先生的纪念品就太不完整了。」
  「我也这样认为,」德卡洛斯富有同情心地说,「伟人,科尔先生。伟人。先生们,给你们科尔先生!」
  「几个月前他雇用我们时,我本打算向他要一件小东西,但当时他很匆忙,所以我想我应该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间。但后来,」埃勒里叹息一声,「他去世了,而我错过了我的机会。你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德卡洛斯先生?我是说,你也许是他最亲近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德卡洛斯说,「我向你保证,他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让我想想,咱们看看,个人的——」
  「他死后他的私人物品是如何处理的,德书洛斯先生?——他的衣物、怀表、领扣,诸如此类的东西?任何那种性质的东西,你看——」
  「噢,它们都被装进几个箱子里,然后,我把它们从古巴运回来了,」德卡洛斯挥着手说,「它们此时在塔里城的房子里,鲁梅尔先生。我看看能否找到些什么——」
  「我可不想让你费这什么多周折。他死前有没有送给你任何东西?或者也许你从他的遗物中拿了一些东西用来纪念他——他的表,他的戒指,他的钢笔,诸如此类的东西?」  棒槌 学堂精校 E书
  「什么也没拿,」德卡洛斯先生伤心地说,「诚实的仆人——这就是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们。我向你们保证,甚至连一根大头针都没拿!」
  「噢,别这样说,」奎因先生抗议说,「你肯定拿了点儿什么,德卡洛斯先生。某些小东西,他的钢笔,比方说。你没拿那个吗?」
  「你说什么?」德卡洛斯说,感到被冒犯了,「没拿他的钢笔,什么也没拿!」
  「如此罕见的诚实,」奎因先生说,眼中闪动着某种光,「应该得到重奖。」他突然摘下德卡洛斯先生的眼镜,留下那人在那里不停地眨着眼睛。
  「鲁梅尔先生……」德卡洛斯咯咯儿地笑着开口说道。
  埃勒里向博挥着那副银框眼镜:「给这位先生颁奖。」
  「唔?」博说,
  「奎因先生,」奎因先生说,「这个场地交给你了,我建议你在这儿给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舒展一下筋骨。」
  博张口结舌:「那不是有点欺负人吗,是不是?他会散架子的。」
  德卡洛斯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那,」奎因先生说,「就是目的。」
  博瞪眼看着他,开始吃吃地笑:「过来领奖吧,」他对德卡洛斯说。
  那留胡子的人退缩向埃勒里身边。
  博的手一下子就从后面抓紧了德卡洛斯的脖子。
  奎因先生退后观看,态度超然,而且似乎怀有研究的兴趣。
  德卡洛斯拖着长声尖叫,两手对着博胡乱比划着,活像一只激动的螃蟹。博咧嘴笑着,开始上下左右地摇晃他,好像德卡洛斯是一只鸡尾酒调制罐似的。德卡洛斯的脑袋前后晃荡着,眼睛向外鼓着,他的闪光的牙齿咔咔地响着,其响声中有一种独特的像是机械发出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奎因先生的眼中又闪过一道亮光。
  突然,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德卡洛斯先生的牙齿,那闪亮的、象牙色的一排牙齿,那完美的一串珍珠般的牙齿,整个地从德卡洛斯先生大张着的嘴中掉出,飞过半个房间,落在奎因先生的脚边。
  德卡洛斯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他的脸颊魔术般地塌陷进去,牙床悲哀地裸露着。
  博喊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胡子,恶狠狠地用力往下拽,同时欢呼着,好像他从未怀疑过胡子会同假牙一样是假的。但德卡洛斯只是嚎叫——那胡子拒绝离开脸颊。
  博咒骂着松开它,又把手指插入德卡洛斯先生的头发中。这一次他没有失败。德卡洛斯先生的黑发不情愿地、令人难以置信地、整个地从他的脑瓜上掉下来,留下一个几乎全秃的圆顶——并非全秃,因为他头上还有一圈稀疏的灰黑色的头发,呈马蹄形。
  这时德卡洛斯先生停止了嚎叫,不再挣扎,他摸摸头顶,手指碰到赤裸的头皮,他立刻全身发软。
  「停手。」奎因先生说。
  鲁梅尔先生停下手,有些眼花缭乱地看着他的努力所带来的出人意料的结果。德卡洛斯先生立刻趴下在地毯上四处摸索。他碰巧找到了假发并急忙地把它歪着戴回到他的粉红色的、有着一圈儿灰发的脑袋上。然后他开始找他的牙齿。
  奎因先生弯腰把它们拾起:「你可以站起来了,」他严肃地说,「我们找着了,」在德卡洛斯先生急忙地往起站的时候,他好奇地审视着这些假牙。它们被整齐地镶在粉色的托儿上——极其整齐地排列着的极其端正的牙齿……如此完美,如此整齐,奎因先生告诉自己他应该感到惭愧,因为他以前没有怀疑到这是假牙。而且他的确感到惭愧了。
  他把假牙和眼镜还给其主人,而那主人以惊人的庄严神气把前者吞到嘴里,又把后者架到鼻子上,走到桌边,伸手去拿电话。
  奎因先生叹了一口气:「我请你原谅,」他说,「但显然我的搭档的威士忌和他的震动疗法的效果还没有消失,德卡洛斯先生。时间很晚了,而且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已看到黎明的曙光,在几个小时之内你还不能取消你刚才写的那张支票。」
  德卡洛斯放回电话,摆开企图逃跑的架式,又想了一想,随后把帽子戴在歪斜的假发上,镇静地向门口走去。
  「奎因先生,」奎因先生说,「送这位先生出去。」
  「可是——」博粗声地说。
  奎因先生朝他的搭档用力摇头。博耸耸肩,让德卡洛斯先生溜出去,进入外面比较友好的世界。
  博回来之后,厉声说:「为什么让他走了?」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时间,」埃勒里说。他正在仔细查看德卡洛斯写的那张两万五千美元的支票——他端详支票的专心劲儿使得博大为不解。
  「你说得倒容易,」博不满地说,「凯丽怎么办呢?嘿!」——埃勒里抬起头——「你甚至根本没在听我说话。那张支票有什么看头儿?我最好还是把它撕了吧。明早银行一开门他就会去把它取消的。」
  「这张支票,」奎因先生说,「对我们来说,其价值超出了金钱所能衡量的。它是如此地有价值,我想,我都不敢把它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我打算随身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带着这些照片一样。」
  「你觉着会有人来这儿撬门偷窃吗?」博问,握紧两只拳头。
  「并非没有可能。」
  「我倒想看看谁敢!我说,为什么你不把钢笔也从他手里拿过来呢?」
  「那不用急,而且我们也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
  「全乱套了,」博发着牢骚,把自己扔在皮沙发上,「德卡洛斯到底是怎么得着这支钢笔的,如果不是科尔送给他的?他肯定在这件事上说了谎。而且如果他有科尔的钢笔……」博突然在沙发上坐起身,「如果他有科尔的钢笔,为什么他就不能也有科尔的自动铅笔呢?」
  埃勒里心不在焉地在口袋中摸索,看看那支铅笔是否还在那儿。还在,他小心翼翼地把德卡洛斯的支票收藏在钱夹里。
  「重要的是要核对德卡洛斯所说的关于科尔个人物品的去向问题。他说那些东西在塔里城科尔房子里的箱子里。我们最好调查清楚关于这件事德卡洛斯是否说了实话。」  棒槌 学堂精校 E书
  「对,可是那铅笔!我告诉你——」
  埃勒里皱起眉头:「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过早地下结论,博。还有许多事需要仔细地掂量、审查和考虑。与此同时,我要你深入调查德卡洛斯的过去。向街坊邻里的老人儿打听打听,尽你所能搜集他的情况。肯定还有人记得他从前的事儿——1919年,1920,或者是任何时间——德卡洛斯替科尔打理生意的那段时间,直到科尔退休住到游艇上为止。」
  「可是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奎因先生说,「只管去干。而且,噢,对了,还有一件事——也许是最最重要的一件。」
  「是什么事?」
  「查出德卡洛斯是否从未结过婚。」
  「查出德卡洛斯是否从未结过婚?偏偏给我这种稀奇古怪的任务!意义何在呢?」
  「这也许就是要害。」
  「我真搞不懂你。我说!科尔的遗嘱里清清楚楚地说德卡洛斯是单身,啊,这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我宁愿从一个更客观的渠道得到答案,」奎因先生咕哝着说,「去查出来。」
  「我真希望你把钢笔从他手里拿过来了!」
  「对了,那支钢笔,」奎因先生的语气有些沮丧。关于那支钢笔的某些事情似乎在困扰着他。然后他耸耸肩,「咱们先别想得太远,讨论一下眼前的事儿吧。今晚我在饭店跟你分手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博告诉了他。
  埃勒里开始来回踱步:「有一件事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在你冒用我的名字这件事上使我爸所陷入的处境。他在隐瞒事实这件事上面已经做得很过分了。报界会发现这件事并且会因此而把我爸赶出调查组的。博,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说出真相。」
  「该死的记者!」博跳起来吼道。然后他又坐下了,显得很傻,「我的处境变得太复杂了。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敢做敢当。凯丽——」
  「你必须告诉她,博。还有另外那件事也得告诉她——」
  「不!」博怒目而视,「就是那件事我不会告诉她。而且你也得把嘴闭紧了。难到你看不出告诉她那件事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等于是拱手把她送上电椅!」
  埃勒里咬住下嘴唇:「你说,我爸确信她的陈述是编造的?」
  「是。必须承认,从他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难以置信。」
  他们都沉默了。
  最后埃勒里说:「好吧,总得把姓名这事澄清了。我要回家去补上一觉,而且我劝你也这样做,因为你这一天可真够忙活的。」
  「好,」博嘟嘟囔囔地说。他瞪着地板,好像在那上面看见了什么奇特的东西似的。
  博愁眉苦脸地面对新的一天。黎明时分的时报广场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
  这地方与他的心情正好相配。然而,当他注视着埃勒里乘坐的出租车驶离商业区时,他的心情中还混杂着另外一种感觉,某种自鸣得意的感觉。还在楼上办公室里时,博就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而且这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异常迅速地变得越来越强烈。这主意是如此地惊人,以至于他决定不让任何人知道。既然埃勒里可以故作神秘,他为什么不能?
  他在心里掂量着这个主意,在清晨的凉爽中,在时报广场的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嘴里叼着一只烟,反复考虑。但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使他犹豫不决。
  如果是这样……对了,这可以等等再说。他随时都可以把它拿出来露一手儿。眼下,还有一堆乱糟糟的事情要理清楚。冒用姓名的事,还有凯丽的事。他该如何对她说呢?
  他向东,向维拉诺伊饭店的方向走着,脚步在空寂的人行道上激起回声。
  首先要做的是避开记者们。他们已经在维勒诺伊的大厅里扎营一整夜了。以他对记者的了解,如果他没猜错,他们此时仍然在那儿,躺在长沙发上,周围满是丢弃的烟头和三明治残渣。
  他从员工入口进入了饭店,叫醒一个值夜班的,往他手里塞了张钞票,然后那人偷偷摸摸地送他到了十七层。
  奎因警官的下属,一个名叫匹格特的侦探,此时正栖息在1724房间门旁的一张斜靠着墙的椅子上。这个人在博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他常常穿着短裤,露着满是疤痕的膝盖,去总部找他父亲。匹格特睁开一只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哈罗,奎因先生。」
  博咧嘴一笑,朝侦探嘴里塞了一支烟。他没敲门就走进了1724房间。
  维利警官正在窗边扶手椅上小睡。此时他立刻醒来,像只猫一样。
  「噢,是你。」维利又坐回去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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