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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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疼死了，你给我看看。”安厨一把鼻涕一把泪蹭过来，冲尧未来伸出手。
无论他是不是“安仔”尧未来都不敢再耽搁了，这样的情况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必须马上打电话给潘建辉和小李让他们来。打定主意，扶著墙慢慢站起来说：“别怕，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药箱给你看看。”说出来的话声音都颤抖，看到安厨点点头居然露出疑惑的表情打量四周。
尧未来拖著剧痛的左腿一跳一跳地往楼上挪，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後冰冷的声音响起：“想跑？哼！”
浑身一紧，尧未来闭紧双眼往楼上跑，只跑出去两步脚踝就被一股大力拖住，脸朝下扑通跌倒在地上，就势转过身来，安厨正趴在地上狞笑著拉住自己的脚。他的指甲狠狠地掐进皮肉里，尧未来抬脚用力朝他的头脸踹过去。
安厨不停地变换著惊慌和狰狞这两种表情，不停地转换害怕和冰冷这两种语气。仿佛一个躯壳里住著两个人，一个是大哭大叫被惊吓的安仔，一个是要置尧未来於死地的幽灵。“来来，来来，你为什麽踹我！好痛啊！……贱人，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来来，谁在说话？是谁？来来你快让他走开，呜呜……为什麽，你们为什麽要把我留在这里，为什麽！……”
“滚开，不管你是谁你滚开把安仔还回来！”随著一声大喊，尧未来狠狠地踹向安厨的手腕，铆足了劲攥紧拳头，揪住他的头发挥了过去。
安厨松开手，扑向尧未来和他扭打了起来。尧未来根本不是安厨的对手，更何况身上还有伤，脚踝也扭了，没出十几个回合，就被安厨一脚踹飞了出去。尧未来挣扎著爬到货柜後面，对追上来的安厨说：“杀人是犯法的，你杀了我你也跑不出去！”
“我本来也跑不出去，我要你陪著我！”安厨一步一步地逼近。
他的眼神冰冷怨毒，他说的话语无伦次。尧未来步步後退，大声叫：“安仔，安仔！你在哪儿？你出来啊！”
安厨脸上的肌肉跳动著咬牙切齿地说：“为什麽，为什麽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活著，为什麽要把我留在那个地方，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尧未来一面喊著安仔，一面瞄著他走过来的位置，看他绕过最後一个货柜时，猛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货柜推出去，货柜向诺米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了把安厨的下半身压在下面。
“啊！”他疯狂地喊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尧未来趁机跑向楼梯，脚一软跌倒在地上，伤疼加上紧张，站了几次没站起来，干脆用手一点点往楼上爬。
“来来！来来！疼死了疼死了！腿断了腿断了！”安仔痛苦凄厉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尧未来闭上眼睛，咬紧牙继续往楼上爬。
“来来，帮我搬开它，疼死了，来来！不要扔下我，来来！不要扔下我！”安厨大哭著喊。
尧未来深吸一口气一边爬一边回过头来：“安仔，你听话，我马上就回来救你！”
安厨尖叫：“不要不要，来来，你哪儿也别去哪儿也别去！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不要扔下我！好痛啊，来来快来救我！断了我的腿断了！”
仅剩的一点点力气眼看就要在楼梯上流失掉，尧未来毅然决然地扭过头不看他朝著楼上爬去。一声惨叫在身後响起，尧未来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回头看，安厨握著刀子划在自己的手臂上，而脸上却是安仔惊慌的表情，尖叫：“来来，快来救我！”
鲜血顺著刃尖滴落，安厨的脸忽然从惊慌变成了狰狞，恶毒地说：“没有人来救你，没有人，疼吗？你每天每夜都这麽疼过吗？”话音刚落，刀子冲著被货柜压住的大腿划下去，划痕带著血珠一条条地出现。
“啊！”他惊恐的尖叫，面容却带著残忍的笑，手中的刀尖对准了自己心脏的地方，一点点送进去，赤裸的胸膛上刀尖戳进了胸口的皮肤里。
“不要！”尧未来已经无法选择，只能回头。
他不能动，看著尧未来却像是看一只送上门来待宰的羔羊，狞笑著说：“为什麽不听我的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什麽要离开我？”
尧未来承认自己软弱，终究做不了父亲期望的那种果断坚决的男人，无法眼睁睁的看著安厨死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步一步爬回来。
靠近货柜，咬紧牙关双手掀起货柜，安厨往後挪，把腿一点一点抽出来，脸上是得逞的讥笑。眼看著脚要出来了，尧未来猛地放手，货柜重又狠狠地砸下去，趁安厨抱著腿惨叫之际，扑上去握住他的持刀的手狠狠地磕在地上直到把刀子磕掉。
“浑蛋，我不管你是谁，别想威胁我，有我在，你也别想伤害安仔。”尧未来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左手耳光扇过去，右手拳头挥上去，没几下，安厨的脸就口鼻冒血，眼睛肿了起来。
“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我听话，我听话，求求你别打我。”安厨痛苦地叫著。
尧未来的手渐渐停下：“叫安仔出来！”尧未来并不知道他和安仔是怎麽回事，可是直觉告诉他，他把安仔逼在了“後面”。
“安仔安仔！”他喃喃地低语，闭上眼睛软软地躺在地上。尧未来伸手碰碰他的脸，他的脑袋随著左右晃动没有动静。看到他腿上和手臂上的划痕还在渗著血珠，尧未来有些担心，况且他的脚和腿还不知道怎麽样了，又等了几分锺，不敢再拖下去，用力把货柜搬起来，用身体扛著，一点一点地将他推开。
躺在地上的安厨蓦地睁开眼睛，看著背对著自己搬动货柜的尧未来，身体往後滑动，伸直胳膊摸到了刀子，慢慢坐起来，无声无息地对准尧未来的背心猛地扎过去。
对面的橱窗自己的背後猛地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尧未来一转身货柜沈重地砸在地上，安厨的刀尖正对著心脏扎了过来。
尧未来心里一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闭上了眼睛。时间像是静止住了，这一刻哗啦啦倾盆的暴雨声重又回到耳中，空调响动的声音也格外清晰，还有身前气喘如牛，如困兽一样地嘶吼声。
缓缓睁开眼睛，刀尖离自己的心脏只有几分，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住扎不下去了。顺著剧烈抖动的刀尖往上看，安厨右手反握著刀子，左手握著右手腕。两只手手背上青筋暴出，指甲泛白。
尧未来背後是货柜，胸前是刀尖，腿间是安厨，不敢乱动，胸口剧烈起伏，压抑著呼吸，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抬眼看安厨的脸，他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双手，目龇欲裂眉目狰狞，从脖子到脸庞一片涨红，额头的浮筋清晰可见。
安厨的视线从正在较劲的双手移到尧未来的脸上，牙关紧咬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笨、蛋、大、叔，快、跑、啊！”
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尧未来想动却没了力气，这一夜，风雨交加，身心疲惫！
二二、
离尧未来的心脏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刀尖在剧烈地颤动，安厨的左手和右手正在进行生死对峙。多麽来之不易的机会可是尧未来居然一动也不动，安厨不由得急火攻心，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笨、蛋、大、叔，快跑啊！”
尧未来的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想动却没了力气，这一夜，风雨交加，身心疲惫！
看著刀尖一点点拔高又一点点压下来，尧未来知道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危险还没有脱离。对自己默默地说：冷静冷静，深呼吸，起来，尧未来你必须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自己鼓励著自己，将身体一点点地横移出去，刚挪动了几分，刀尖忽得压下来戳进胸口，虽然只是浅浅地扎进却带来了无法承受得尖锐的刺痛。尧未来不敢喊，唯有咬住嘴唇脊背用力向後，试图推动身後接连成片的沈重货柜。
安厨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嘴唇翘起来，左手用力将右手托起，可是强硬的右手握著刀子拒不屈服，顺著刀尖所扎的伤口横著一点点划了过去。尧未来双手握著安厨的手腕，胸前的皮肉已被刃尖割开，疼痛淹没了全身，生死瞬间不敢发出声响让他分心，鲜血从齿间沿著嘴唇渗出。
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安厨一声低吼，刀子猛地抬起冲著自己的大腿笔直地刺了下去，一声惨叫，握刀的右手松开，安厨瘫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
尧未来爬到他身前，看著深扎进腿里的刀子再看看脸庞疼的扭曲的安厨此时无法分辨这个安厨是他还是“他”。
一只手摸上膝头，惊魂未定的尧未来一个哆嗦，就见安厨嘴唇颤抖著说：“别怕，是我，快，快打电话叫人！”
尧未来踉踉跄跄连滚带爬上了二楼，拨通了小李的电话。当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一夜的生死惊魂到了嘴边只化成一句：“小李！快来救安厨！”
挂了电话抓起药箱急匆匆跳著脚到了楼下。血从安厨的腿上流出来，红得刺眼，他脸上是大颗的冷汗，手臂上大腿上还有干涸的划痕。尧未来翻找药箱怎麽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急下猛地把药箱倒了个底儿朝天，抓起一块儿纱布洒上白药敷过去，却无从下手，刀子不敢拔，伤口根本无法处理。
安厨摸起滚落在身旁的一罐进口听装柚子汁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咕噜噜涮著又咽下去，慢慢地靠著货柜坐起身，勉强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说：“这点伤不算什麽，小李很快就会带人到的，你不用管我，把自己伤口处理一下，把门打开。”
伤口？尧未来这才想起自己胸前的伤。低头一看血顺著小腹流下去染红了米色的短裤。起身把店门和卷帘门都打开等著小李，自己身上的伤却无从下手。
安厨替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强笑说：“大叔，过来。”用洒上白药的纱布敷上他的伤口，麻利地用胶条粘起来。“你忍忍到了医院在重新包扎。”
尧未来看著他，汗水正从他的鬓角留下来，亮晶晶一条线。唇角的笑容虽然在强撑著，可是眼睛里却温暖明亮。正在默默地注视他，手臂猛地被抓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倾过去，嘴唇被吻上，发出响亮的“啵”一声。
“笨蛋大叔，你还真是可爱，干嘛这麽看著我？你看得我心都不会跳了。”安厨戏谑地说。
尧未来放弃反唇相讥的机会什麽也没说，这样挑逗的语气这样轻佻的举动却让人心里豁然地感觉到了安全，毫无疑问，眼前，真的是那个吃菠萝前的安厨了。
眼睛有些湿润，尧未来掩饰著低下头说：“小李赶过来飞也得十五分锺，你少贫嘴，省点力气吧，”
“我有个办法让时间快点。”安厨眨眨眼睛说。
尧未来疑惑地看著他。一只掌心火热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颈後，他的麽指在自己的眼角处轻轻擦过。身体被他拉近，近在咫尺，近得吸著他呼出的气息，近得身体被烧灼，尧未来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指肚温柔地滑过被他自己咬得红肿破损的下唇，安厨轻轻地靠近，低声说：“安仔出现的时候，我就像是被封闭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能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却没人能看见我，我说什麽也没人能听见，你知道这些日子里看见安仔和你在一起，我在想什麽吗？”
尧未来暗暗地调节呼吸，让自己备受蛊惑的心安分一些，应道：“你在想怎麽才能回来吧。”
安厨低低地笑，声音悠扬地振开，双手捧著尧未来的脸，将额头抵上说：“我在想，八岁的小屁孩儿给他个棒槌他也不会用，要是换我，绝对不会让你夜夜独守空房。”
他的两只手像是烙饼的电饼铛把掌心中的脸煎熟了。尧未来红著脸握著他的手腕往两边推，依旧控制著语气平静地说：“所以，我喜欢安仔不喜欢你，你也就是棒槌比较好用一些。”
安厨又笑，脸凑过来轻轻吻上，尧未来往後一闪，脑袋却被他桎梏在掌心中。“别躲，太疼了，只有亲你才能撑到小李来。”
柔软的嘴唇贴上，受伤的下唇被避开，他的舌尖灵活地探进齿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张开唇齿迎接他。这一次浅浅啜吸的吻美好的让尧未来暂时忘记了今夜所经历的魔魇，双手忍不住抱紧他，两具火热的胸膛紧贴在一起，心跳在彼此的心中热烈地回应。
淡淡苦味的柚子香在唇齿间缠绵地传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