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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恶马恶人骑-第9部分

小说: 恶马恶人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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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忘了,所谓天敌该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可他们却依偎著彼此,睡得香香甜甜,安详自在。



  日上三竿。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正睡得香的李从紫觉得好吵,愈吵愈响,吵得他没法再继续欺压周公,不禁恼怒的醒来,直想大骂吵什麽吵啊!吵得小爷都没法睡了!

  咕噜咕噜咕噜……声音的源头近在耳旁,仔细听,呃,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打鼓。

  下意识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酸痛,体虚骨软,好像被几十匹马在身上践踏过一样。奇怪,他是怎麽啦?

  肚子空空,脑袋空空。

  呆滞了好一晌,渐渐凝聚涣散的焦距,始而发觉头顶床板的雕花纹路不太一样,转头,入眼是间陌生的寝房。

  他在哪里?攒眉回想,记得自己是和王康去游湖,然後他把王康飞踢下船,接著沈绿酒又出现了,再来……

  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画面如走马灯掠过眼前,小脸倏忽一阵五彩缤纷,弹坐起来发出痛心疾首的怒吼:「姓沈的你个熊老子的变态王八乌龟蛋!小爷要杀了你!」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噜……使力一喊,更饿了,脱力向前趴下。

  「公子,您醒啦,奴婢伺候您。」房门开启,一个丫头走进来,服侍他下地著衣,拿来一件绣工极精美的紫缎锦袍为他穿上,领他至铜镜前梳头。

  柔顺光滑的缎子轻软如云霞,袖口衣襬绣了一朵朵梨花,淡淡梨花香清新怡人,与沈绿酒相同的味道。

  「这里是哪?」李从紫的态度还算镇定,没有狂暴地去掐丫头的脖子,也没有惶惑地呈受惊小兔子状。

  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李五爷,横行京城街头,人称「极恶小霸王」(自封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是吗?)

  「楼府。」丫头回答。

  「楼府?谁家?」

  「楼初云楼大学士的府邸。」

  啧,竟然不是山寨土匪窝……咕噜咕噜……呜,好饿啊,前胸贴後背了啦!

  「小家伙,早啊,该饿了吧。」沈绿酒捧著食盒进来,轻快招呼,亲手端出热腾腾的菜饭布於房中桌上。

  李从紫闻声用力扭过头,凶恶忿恨的瞪他。

  但见沈小白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整一副春风满面欣欣向荣的小样儿,叫饥饿萎靡的李小爷看著十分扎眼,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死他。然而,食物的香味让五脏庙响得更欢,实在提不上劲儿发飙。

  丫头在他发髻系好一条紫锦梨花缎,福身退下,李从紫冷著脸坐到桌边。饭菜很丰盛,还有他最爱吃的紫米藕和糖醋鱼,快被急遽分泌的口水淹死了。

  撕破脸和吃饱饭两相权衡,最後决定看在食物的份上,暂时妥协停火。

  捧碗抓筷子,闷不吭声大口吃起来,不管接下来是要逃、要闹、要杀人放火、要干什麽的,一切都等填饱了肚子再说,饿死他了。

  「吃慢些,小心噎著。」沈绿酒和声道。

  李从紫不理不睬,埋头勤奋扒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杀人,或者逃跑。

  沈绿酒坐在他身旁,和颜悦色地注视他,神情相当和蔼可亲,只差没摸摸他的头说,好乖好乖,多吃一点啊。

  李从紫伙不晓得,身上这件紫袍是沈绿酒拿自己的衣服修改过尺寸的,见他穿著自己的衣服,有著正拥抱他的错觉,一种奇妙的虚荣满足,彷佛昭告著──

  这是我的,我的人。

  说穿了,和雄性动物在自我领域撒尿蹭味道,标明所有权的意思差别不了多少。

  咳,禽兽不愧为禽兽,连思考行为都野性十足,唯有一点不同,胜雪公子是懂得伪装成|人模人样的禽兽。

  他们一个埋头苦吃,一个静静凝睇,二人之间难得的风平浪静。

  从此,沈大侠和李小弟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并没有!

  天底下哪有这麽美、这麽便宜的事,给上一次就幸福快乐,那世上所有的强暴犯都可以获颁情圣荣誉奖章了。

  就算不是强Jian,无疑也是诱奸。

  李小弟弟要怎麽做?

  小女儿家一样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恶,直接让小爷死了吧!

  哭爹喊娘呼天抢地,一哭二闹三上吊?呔,我还倒在地上驴打滚儿哩。

  趁机狮子大开口,狠敲一笔医药费遮羞费精神损失费?这个要先回家向老大借算盘了,可是他不会打算盘。

  吃饱了,喝足了,放下碗筷,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恢复元气精神,杏目一眯,猛然双手一掀,哐啷一声碗盘残羹砸满地。

  小爷我翻桌!

  李从紫一脚踏上椅凳,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沈绿酒俊挺的鼻子,气冲牛斗的破口咆哮,你个狗娘养的卑鄙无耻肮脏下流阴险小人人面兽心猪狗不如小爷操你祖宗十八代吧啦吧啦吧啦……(马赛克处理约一千三百馀字)

  势若雷霆,气焰熏天,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李家小祖宗把沈家十八代大祖宗全挖出坟墓鞭尸一遍,骂得是狗血淋漓,淋漓尽致。

  嗳,咱们李小弟的脑袋瓜子就那麽丁点儿大,心智也还没长太大,单纯而直线的思考模式,哪想得到太复杂的玩意儿,哭闹敲诈还不如泼一盆狗血痛快。

  沈大公子兀自面带微笑,文风不动,一只茶杯体贴地递过去。「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再接著骂。」

  已然气极败坏的李从紫想也没想,一把抢过来,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进喉咙,酸酸甜甜的……桔汁!

  「你他爷爷的是不是也想阴我!」激愤摔掷杯子,暴跳如雷,他发誓这辈子再不喝这鬼东西了!

  「这桔汁怎麽了?」一脸无辜。

  「……」李从紫怀疑自己可能会一口血哽死。

  「你不是喜欢喝桔汁吗?」

  「谁告诉你我喜欢喝桔汁?」

  「我还晓得你酒量好,但不爱喝,喜欢吃白糖酥、碗豆黄、紫米藕和糖醋鱼,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每晚睡前喝一杯热羊奶。」如数家珍,一一道来。「除此之外,我想,还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就等你来告诉我。」

  他偷窥我?!李从紫面色铁青,彻头彻尾没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中,甚至摸透喜恶偏好。

  不寒而栗。

  李从紫觉得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而对待一个疯子显然不能来硬的,尤其是沈绿酒这种笑里藏刀的疯子,拳头像打在棉花上,没个屁用。

  沈绿酒见他表情千变万化,小脑袋想什麽一目了然,恶趣味不由得又大发,问:「你吃饱了吗?」

  「做麽?」

  「既然吃饱了,我们来做可以很快乐的事。」

  李从紫倏地倒弹三尺,心惊胆跳。不会要继续奸他吧?!

  「那个……有事好商量。」硬的不行,只好试试软的,理性和平的谈判。

  「我们可以一边做,一边商量。」

  「我才不要再和你做,想都别想!」

 沈绿酒刻意误导他往歪处想,带著戏谑笑意,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表情问道:「你说,我们是要做什麽呢?」

  「不管做什麽,我都不要和你一起做。」

  「可我不管做什麽,都想和你一起做。」

  「我拉屎你也要一起拉吗?」

  粗俗的话从小家伙的嘴里说出来,都显得有趣呵。绿酒浅哂回道:「我很乐意和你一起挤茅房。」

  「你乐意,我不乐意!」

  「你愈不乐意,我就愈乐意呵。」

  又是鬼打墙的绕口令,李从紫直翻白眼,这个混蛋明摆著故意唱反调。不行,不能老被牵著鼻子走。深呼吸二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心中重复碎碎念,理性和平的谈判、理性和平的谈判……

  「咳咳。」装模作样清了清喉咙,理性和平的谈判:「关於前二天的事,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吧,小爷我宽洪大量,当是不小心被狗咬一口,不跟你计较,咱俩之间算扯平,两清了,你看如何?」

  「大丈夫敢做敢当,我绝不会逃避发生过的事。」沈大侠趁机表现男子气慨,继而义正词严的反过来指责:「况且是我舍身救你於水火,我还没与你讲究回报,你倒想先撇乾净,你看我能如何呢?」

  「哼,我根本不需要你救。」

  「哼哼,过河拆桥的本领倒不差嘛。」

  「我没有!」

  「好,就当你没有,不过既然你提了,那麽你看,你欠我的恩情又该如何呢?」不仅得了便宜还卖乖,已经是吃人不吐骨头了。

  李小弟弟哪敌得过沈大公子的巧口利舌,鼓颊瞪眼辩驳不了,恼羞地脸红脖子粗,心中不住喷火呐喊──

  娘呀,根本不能跟厚颜无耻的衣冠禽兽说人话啊!

  理性和平再度灰飞烟灭,李从紫忍不住又怒目切齿,自始至今都无法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不禁挫败吼道:「你到底想怎样啦?」

  沈绿酒一顿,蓦然语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动摇,他此时也想重新问自己,究竟意欲为何?只是想欺负玩弄这个小泼皮吗?

  「欺负我很好玩吗?」李从紫再愤怒质问。

  「非常好玩。」沈绿酒淡淡回道。

  「你……你跟我到底有什麽仇?要这样欺负我!」

  「也许是你上辈子欠我的。」

  「我欠你什麽了我?」

  「杀了我全家,强Jian我老婆吧。」沈大公子的记忆力说好听是过目成诵,入耳不忘,说难听就是老子记恨你八辈子。

  李从紫一听,刹地气血攻心,险险没一口气噎得抽风。再此般胡拉浑扯下去,估计没被活活玩死,也会给生生气死。

  肩膀霍然一颓,他感觉好累,没气力精神再斗下去了。

  若说他李五爷是个小无赖,那麽沈少庄主绝对是比他更无赖的超级大无赖,无论如何竭心耗力,都斗不过这个铁了心将他往死里整的变态疯子,索性不斗了罢。

  「唉,我真怕你了,求你饶了我,放过我行不行啊?」丢尊严、抛骨气,这次是真的低声下气,就差没跪地磕头。

  沈绿酒原以为小家伙初生之犊不畏虎,没想到真会屈服求饶。

  该,放过他吗?

  「既然你这麽说。」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李从紫见状,双眸发出希望的光芒。

  「也不是不可以。」再表现出斟酌考虑的神色。

  李从紫眼中的光芒愈闪亮。

  小家伙两眼发光的样子,可爱得令沈绿酒想笑,故意给他一分希望,将他的心吊在半空七上八下。

  假使俩人真到此为止,扯平两清,一肚子黑水岂不白酿了,沈某人不是善男信女,没有大发慈悲这种东西。

  最後,调戏良家妇女般地,拍了拍李从紫红润的脸颊,无赖轻佻的微笑道:「不过很抱歉,我还不打算放过你,劝你趁早认命,乖乖从了本大爷,本大爷会赏你甜头吃呵。」

  胜雪公子用优雅的语调,说著恶俗的恶霸台词,恶劣之至,人神共愤。

  李从紫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满脸黑线如瀑直直落,嘴角抽搐著在心中骂道,你个熊老子的比小爷更适合当土匪流氓,算你狠!

  早料到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事到如今,已被逼到无可再逼,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咬牙心下一横,决定使出万不得已绝不动用的终极奥义杀手鐧──

  双手捂脸,蹲下来,哭!

  「求求你放我过我好不好?呜……」努力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搏取同情,尽管快被自己恶心死了,内心狂骂不停。你个混蛋王八蛋臭鸡蛋!小爷咀咒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出门被雷劈死生儿子没屁眼被粪塞死吧啦吧啦吧啦……(再马赛克处理约二千馀字)

  往常当他使出这终极奥义之招时,谁不慌手慌脚的哄他,任他予取予求千依百顺,哪还说个不字。

  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沈绿酒不是那些人,也许压根儿不吃这一套,不过既已死到临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哭再说,管他这个举止是不是很女儿气。

  暗暗用力拧大腿,好痛……呜呜……

  事实上沈绿酒吃这一套,而且非常吃,就因为太吃这一套了,所以没用极讨嫌的语气,
说咋哭得像娘儿们似的这类冷嘲热讽,只是静静的、定定的凝视他,然後,用他认为最直接的方式哄慰他──

  捧起他的脸,一下一下地亲吻,舔吮咸中带甜的眼泪,温言柔语:「小家伙,你哭的样子果然好可爱,我终於把你弄哭了。」

  欺人太甚!

  「你、你你你……你这个疯子大变态!」李从紫气得全身簌簌发抖,大腿白掐肉白疼,眼泪不由自主地由假变真。

  确确实实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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