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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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兆武没有及时去羊肠子赴任,不能不让领导们大怒。程立达代表校方找到他家兴师问罪时,他早远去他乡打工,留给领导们的是中师毕业证碎片与仅一句话的辞职书——
去他妈的臭老九!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五
洪兆武事件拉开了学校人事变动序幕,高会计的工作变动已进入议事日程,陆续开的几个研究会,研究步步深入到了实质。黄其善问让高会计任后勤主任刘义校干什么,赵元伦胸有成竹:“他兼任工会主席,就让他专干工会的工作,以后要进一步推广民主作风,工会是要害部门了。”夸张出奇怪神容,“咦?你老黄怎么关心起刘主任来了?”
这句话如一枚炸弹,轰得黄其善哑了半晌才说话:“我对人事变动提点建议不行呀?难道这里没我说话的余地?”
黄其善穷追不舍,质问后勤主任一职刘义校哪点不胜任,这些年的老同志没功劳也苦劳。赵元伦在对方的攻击下,理屈词穷也尽说没水平的话,句句话被顶回后恼羞成怒,几欲扯开喉咙干一家伙,其他领导们一齐劝说他才作罢。赵元伦最后定论,一定让高会计管理后勤工作,这是谁也挡不了的。高会计是不久的后勤主任已成定局,是全校无人不晓的事实。
美滋滋在心的高会计更是在领导们面前谦恭、在老师们面前随和、在工作上认真了,他抽出时间把该理清汇总的账目搞出眉目,把几位老师下半年才能晋的教龄工资提前造了申报表,通过私人关系打通关节报批了下来,又自己搭上礼物走关系苦苦哀求镇财政这月工资少打折扣,得到了尽量把这月工资给发齐的许诺,这月能多发几个钱的风便提前刮了出去。
这次领工资,会计室里早早地聚满了人,老师们比往常高兴得多,急切地多,因为听说能发全,因为上月镇办公大楼配套工程集资一个月的工资全额集去,大家正为没钱吃饭发愁。高会计似是不怎么高兴,他的脸色已使人觉得不妙。有人想问这月是否全额发到手,可又怕他开口道出脸上的内容。汪秀哲似是明底细,宽慰大家说,这月早就有信,肯定发不少。大家甘愿老老实实听这话,都感激地望着他,好象工资是他给大家的恩赐。高会计有气无力地道:“本月不管各人工资高低,每人发一百五十元。”
“你们听,对吧?”汪秀哲的先知得到了验证,眉飞色舞。
“这要扣下每人三十元的黄水河大桥捐献。”高会计道。
大家都屏住气,但愿就此把“扣除”打住,谢天谢地。
“扣除年前提的那级工资已发三个月的总额。”高会计道,“这级工资提得早了些,我们县里对国家的文件作了修正又下了文件,这级工次从今年下半年才开始发。”
有人问,本来每月工资没全发到手,怎么又要扣没发到手的提级部分,得到的答复是上边这么安排的。大家心里盘算自己是几元的级口,三个月能扣去多少,有人大骂起来,说大国家说话不如小小的破县了,说现在没有王法了。有人便道:“现在县大老爷们与宪法抵触的条例都敢制定,修正几个臭老九的工资问题不足为奇。”
“怎么,你认为我们的宪法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其实,我们国家没有宪法,只不过胡乱整了那么几个字美其名曰宪法来掩盖专制的实质罢了。”杨泉生说出了让人不敢听的话,“按所谓的宪法,每个公民都有自由迁徙权,你可以随便到北京去住,那你就去住两天看看,受强制收容遣返的你还要交上一笔不菲的遣返费。以宪法说我国施行民主法制,你的民主权力又施行了多少?国家各层的领导人是你选出来的吗?法制!一般的官司尽管大盖帽们吃了原告吃被告还算有地方打,你若受到行政行为的侵害,有地方告诉吗?我们的工资被无端地折扣、捐去,被遥遥无期地拖欠,这就是行政行为侵害,有法规为大家讨公道吗?”
“说得太绝对了,愿意生气完全可以上访。”高会计道。
“你上访去吧,保准你上访走出学校大门口就被综合治理或是防暴队抓起来,你被关三五个月的收容所是小事,不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很大。”宋志林道。
“真是太过分了,法律明文规定除司法机关,任何单位与个人没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权力,政府怎么能随便抓人呢。”有人道。
大家不理解,不理解得无奈,又议论起他乡镇为工资上访的老师被打折腿的事,有人又关心起本镇上访村书记的一个农民被关进收容所又送进精神病院出来成了痴呆的事。大家天南海北地乱议论,议论得情绪如死灰。这时,高会计又道:“扣除去年镇集资的不足部分二十五元。”
有些性急的红了眼。
“扣除下半年发行的国库券三十元,现在先扣着钱,国库券下半年发下来。”高会计道。
人群里愤愤地七言八语:
“快说,还扣什么!”
“都扣完干净利索,各人学着树上的蝉喝风叨沫去!”
彭凌刚来时一脸喜悦现在换上怒容,恶言道:“今我何功德,不曾事农桑,不给工钱对了!”他的失落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似是与自己生气怒冲冲地走去。他有一个大学里谈的恋人,毕业后他分到这里,而女朋友受到当副局长的伯父泽被分到县府某科室工作,原来地位平等的同学现在地位别于天壤,由此,他倍受未来岳父一家冷落。从毕业分到这里到现在,为了调进城里,他务农的父母东借西凑给出了三千余元,全恭奉到女朋友的伯父那里,让其帮忙搞调动,可人家的应诺与实际恰恰相反,暗地里为侄女介绍对象,这副局长不通过侄女与正局长成为姻亲誓不罢休。让他感到慰藉的是女朋友对他始终如一。他听说这月能发工资心里好高兴,上星期天见女朋友时说去她家走一趟,女朋友为了让他讨得家里人喜欢,说好给贴上一百元钱帮他给准岳父买一件治腰疼的磁疗背心,对那个见他就扭嘴嫌寒伧的准小姨子也是要意思意思的,这还要买上二三十元的点心水果等常规礼物。工资成了泡影,应该早就去准岳父家一趟的他已与女朋友说定这个星期天就去,这……
“他娘的,还让人活不?不干了!”吵嚷中,更有人恶声恶气地道,“高会计,你算算咱元旦后每人发多少钱了!”
“我做了最大努力,只能达到这个水平了。”高会计道,“不给要求来这一百五十元,说不定还要各人掏腰包往上凑。”
“下一步教育上人头费就没有了。整天说重视教育,那教育经费哪里去了!”有人道。
“还是不说可怜的教育经费吧。”杨泉生又道,“我们国家用于教育的经费占财政支出的比例在全世界倒数一、二,象印度,教育经费占财政支出的比数高出我们一倍还要多。我们少得可怜的经费再加上经费管理的混乱,切实用到教育上的又有几个钱?不要听那些重视教育的谎言,看我们的工资状况与学校师资情况,看收费越来越多逼得学生纷纷辍学的现象,这是在加大力度推行愚民政策。我们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度,我预言,几十年后印度的国力将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工资到底还给咱不?”老师们不关心大理论,还是关心眼下生计所依的工资。
“听说下半年情况会好一些。”高会计道,“可能补给国库券与一种电力债券。”
不发一分也是让人无奈的事,各人垂头丧气地把几十元装进兜里,勤俭持家的想着这月紧巴着维持生计,尽量少动用好不容易存进银行里的那点希望,没积蓄的眉头皱得紧,想着不急办的事就先免了。本来提前办了晋教龄工资手续的几个人鼓着劲合伙请高会计,这种情况是请不成了,带着满面愧色说几句道歉话,算是尽了感激之情。回到办公室的汪秀哲最是沮丧,道:“听说这月能发几个,和人家说好还借了人家已两年整的一百元钱。哎——,怎么再见人?”几个师范生小青年过一天算一天,大喊小叫着下馆了,他们说把这几十元全扔给饭馆后到伙房赊菜汤。
高会计为在会计任上最后一月无能争取更多的现款发工资正懊恼着,绞着脑汁想补救措施,赵元伦找来道:“已决定让你当后勤主任,只是正履行手续,小学里的人员充足,把耿会计借来暂用一段,他和镇里财政上的人熟一些,你对学校管理更在行,这就算是人尽其才吧。”高会计这月说下大话发了小钱,现在校长已请来“与镇里财政上熟”的能人,怎有不赶快交接之理?因账目早理清楚,只两天就交接完毕。这时对他的任命镇里还没批复下来,他得了先在后勤帮刘义校的安置。
一周过去,高会计没听到一点让上任的风,他到镇里相熟的镇长书记们那里孝敬,了解到校没有向镇里正式提出有关提议。他连连带礼物到赵元伦家,赵元伦如把这事忘了般,在直接追问下,才说因为黄副校长作梗,这事还要向后推迟,不过成不了大问题,一定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上主任。他有心去黄其善那里通融一下,想到难以避过赵元伦的耳目,到头来弄巧成拙,也只好作罢。
高会计正悬着心在家清坐,小学中心校长刘六找到门上。寒暄过后,刘六道:“听说你这段正闲着,再说,你们学校的事也不很好办,到我那里当教学片的校长去吧。”高会计对他突兀的来访又突兀地招聘心慌意乱,刘六道:“我们小学这四大片有三片的校长工作不怎么得力,找能胜任的真难。这不?前几天镇驻地片的老冯下去巡视喝醉了掉到桥下,差点把老命扔了,三两个月是不能工作了,他年纪又大了,身体好了也不想用他了,想到这个片围绕在镇驻地,实在应找个得力的人干,你若愿干生活上也算方便,片长的职务也算不大不小的校长,和你们中学的后勤主任相比起码一个级别。”高会计正担心自己的工作落个两头空,听这一说也动了心,可一时难以决断吱唔不出所以然来。刘六道:“这样吧,你先考虑几天我再找你。”
高会计与妻子钱正英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正处两难中,赵元伦找来,在院子里就喊:“哎哟,我来看高校长了。”嬉闹着进了屋。高会计被这声称谓惊得两眼发直,赵元伦埋怨道:“听说小学中心的刘校长来聘你了,怎么不给我透个信?你分明是生我的气。后勤主任的事我正给上着紧,你也太是心急了点。”高会计对到小学当分片校长的事否认再三,赵元伦是理解的态度:“我不怪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我刚听到你要调时很生气,一想也就理解了,在小学那边当片里的校长就是一方的小土皇帝,后勤主任这个苦差不上不下的,怎么能和片里的校长比?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我这人不糊涂,不会妒忌别人,更不会光为自己着想。”
“校长,我……”
“别不好意思,你这样做很对,我支持。”
“不是那么回事,我……”
“哎呀,咱两人说知己话,别兜圈子,去就去吧,我希望你下去锻炼一下,就凭你的能力,说不定不长时间你又调上来,咱又能一道合作,那可就不是现在的情况了,到时就是我成了你的下手,我也会象你待我一样出心无愧地帮你。”赵元伦惆怅满腹,“说真的,这个学校中能帮上我的,只挑你一个,现在的这两个副校长,一个不顶用,一个对着干,就象在你这事上反复作梗,他们把你逼走真是如了心愿了,我真盼着你快回来啊!”
高会计几天来的预感陡然明朗,如抖落身上一粒尘土,甩去一年来的战战兢兢谨慎恭敬,试着笑了笑感到发自内心的轻松,挺直胸再开怀吁口气,嘲弄地望着赵元伦精彩的表演,道:“赵校长,你说得都是大实话,好意我领了。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有口气就往好处折腾,你这样高抬贵手,我八辈子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这生报不完,来生做牛马报答。”
“怎能这样讲?”赵元伦糊涂得实在、实在得糊涂,“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还没想出合适的法子道情分呢。”
“校长,您不计前嫌对我宽宏大量,说让我走就让走,已经够意思了,我帮你那点小忙算得了什么?”
“呃,可别这样说,你是帮了大忙,以后只要能用得着我,我一定帮你。”
“行啊,我相信校长您不会不管我,您是帮人帮到底的人,谁不知道?你怎么会象那些不仁不义的禽兽!”
“小学那边的刘校长也是帮人的主。”赵元伦颇关心地道,“到那里好好干吧。”
赵元伦笑笑哈哈亲亲热热一阵要打道回府,高会计不挽留,他便邀请到他家热乎,高会计不冷不热地拒绝。他道:“我们自己人的酒不喝也罢,得留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