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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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喀啦啦”的断裂声,尹离忧缓缓倒地不起。
“尹儿……”见他如此,鄢子云只觉得胸口被大铁锤狠狠地敲了几记,仿佛立刻就麻木了
。霎时间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梅颦冷笑著看看自己的手说道:“再过一瞬你中的“离魂散”就要发作,至少让你昏迷半
个时辰……离忧我带走了。我不杀你算是给离忧一个面子……”不知道她还说了些什么,鄢子
云应声扑倒在地上。
那“离魂散”只是普通的迷药,待药性过后,鄢子云渐渐从昏迷中转醒。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看著没有半点人烟的苍茫大地,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孤寂无比,好似
整个广袤的世界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从此飘摇无依;脑子里也同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意识
。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看著手臂上鲜血已经凝结的爪痕,他才肯相信一切都是事实。刚才的惨剧,的确是发生过
的……
尹儿,那个让他心惊瞻战又心惊肉跳的孩子,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自己和他之间真的
有那么多的恩怨纠缠吗?哦哦,他想起来了……刚才那喀啦啦的声音,倒像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呢……仁慈的主,请求您保佑他!为此,我愿意承受任何的恶报……
无意识地撕下衣襟包扎好伤口,鄢子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著。身边突然失去那个让人乱了
心绪的小钦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走过了一排鹅黄色的弱柳,走过了一畦碧绿的麦地,走过了一片金色的菜花田,走过了一
架摇摇欲坠的小桥……
尹儿,是你么?在那早开的桃花边?尹儿,是你么?在那抽芽的皂荚树下?为什么我看到
你了?难道是我眼花了吗?就让我的眼睛一直花下去好了
“公子……”
你的声音为什么这样微弱?鄢子云不满地皱著浓眉,尹儿,以后叫主人的时候,声音要大
些知道吗?像蚊子一样,谁听得见!
“公子!”
对,这样的声音才行,赶快过来,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谁让你在我打架的时候到处乱跑
的?以后再也不准了,不然我非惩罚你不可!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哦……
尹离忧艰难地挪动著步伐,但在看见鄢子云跌跌撞撞的身形逐渐清晰后,对他的关心立刻
凌驾了身体的痛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一路呼叫,小跑著奔向鄢子云。
中间踉跆地摔了一跤,他吃力地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尘土,又继续飞快地跑到他的身前
。
“公子……”刚想扑进呆愣著的鄢子云的怀中寻求温暖与安心,突然他的脑子里响起了鄢
子云在客栈里跟他说过的话。
不行!自己又想擅自去抱著公子了!这样做二定会让他讨厌的!他在离他一尺的地方及时
地停了下来,喘著气抬头望他,“公……公子。”
鄢子云看著眼沾染著尘土、’汗水和少许血迹的白皙脸庞,热切又温柔地向自己微笑著,
黑眸清亮一如子夜的明星。
带著失而复得的恐惧和庆幸,鄢子云再没有任何迟疑和保留,他将他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
抱,圈得紧紧的,“尹儿……”沙哑的声音中带著明显的痛苦。上帝!您为何要如此安排?“
公子……我……”被包裹在怀中的尹离忧有些不安,公子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这样……不
行了,身上好痛!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会抱著自己的,绝对不想推开他!
真的好温暖哦,让人好想睡……
“尹儿!你到哪里去了?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乱跑,听见了吗?”鄢子云居然还在发火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一颗心早已是一团乱麻,混沌不清。
“思……那位姐姐为我接了骨,是我求她放我回来的……我还要报、报答公子……咳咳咳
!”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尹离忧的声音逐渐地模糊,他咳出一串串血花,晕倒在鄢子云的
怀中。鄢子云青色的衣衫上留下了醒目的点点腥红,显得又是抢眼,又是凄丽。
“尹儿!”凄厉的声音划破了长空,惊得树上的的鸟儿鹊儿惊慌地四下逃窜。
“这位大娘,请你借我一把刀子和一只碗,再往碗里边放些清水。”鄢子云抱著昏迷的尹
离忧,跑了好几里地才找到一户农家,他立刻就敲门冲进去借东西。
尹离忧因为内伤呕血,本来就贫血的他,生命岌岌可危。鄢子云眼睁睁地看著他的脸色变
得越来越苍白,嘴唇和指甲逐渐泛起青紫,体温不断下降,脉象也十分衰弱。鄢子云的一颗心
慢慢地下沈著。
“这位公子可是要杀鸡啊?”通常农家杀鸡,往往要准备一碗清水接住所有的鸡血,等凝
固后制成血旺做菜吃。看鄢子云一进门就急著要这些杀鸦必备的道具,那老妇人脱口问道。
“……不是!”鄢子云简直不知所云,“少罗嗦,快点!”他顾不上礼貌连声催促著,那
老妇人见他头发散乱,目光狂野,身上带著伤,怀中还抱著个一动不动的人,也不知是生是死
。怕他突然发狂,那老妇人连忙取了一碗水,拿了一把刀子递给了他。
鄢子云劈手夺过,问也不问一声,迳自抱著尹离忧走进那老妇人家的卧房,轻轻地将他放
在床榻上。在把碗和刀子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后,他扶起昏迷的尹离忧,双手抵在他的后心,
调整内息全身一转,突然感到手心一热。尹离忧身子一震,鄢子云已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向了
他。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分,尹离忧终于悠悠睁开了双眼,但皮肤、嘴唇和指甲的颜色却未曾改
变。他软软地靠在鄢子云的臂弯中,头脑还尚未清醒。
鄢子云拥著他,让他靠著自己的胸膛,左手绕过他的肩背,将手腕放在床边小桌上的碗口
处,一面用右手拿起刀子,毅然重重地往左手手腕上一割,鲜血立刻汩汩地流人了那碗中。一
股极浓的血腥味登时在小小的房间里飘散开来。
等血流满了一碗,鄢子云随手撕下一截桌布系住手腕止血,端过那满满的一碗鲜血凑在尹
离忧的唇边,轻轻地唤道:“尹儿,来,喝下这药。”
尹离忧迷迷糊糊地听到他说“喝药,”下意识地乖乖张开嘴喝了一口。但刺鼻的血腥味相
微咸的怪味却让尹离忧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他惊呆了,“公子……这、这是什么?”
“别问了,快喝。”鄢子云不想让他管太多,他很清楚尹儿若是知道这是自己的血,必定
是不会肯继续喝下去的。
但尹离忧一看桌上的刀子和他手腕上还在渗著血迹的白布,立刻就明白了足怎么回事,“
公子!”他激动地叫了一声,霎时痛苦地将头偏向一边,不愿再看见那碗热腾腾的鲜血——那
一定是公子的血!自己又拖累了他……
鄢子云见他如此,脸色一沈:“尹儿,你又不听话了吗?这是主人的命令!你若是不喝,
我就立刻拿它出去倒掉!”他几乎是铁青著脸说出这些话的。
尹离忧听了,身子一僵。他只好闭著眼睛转回头,鄢子云再次将碗凑到他唇边,让他慢慢
地喝。而尹离忧一边喝,泪水一边不断地流进那碗中,和著鄢子云的血一起,一并被他吞下了
肚子。
喝了大半碗,尹离忧实在是喝不下了,他忍不住轻轻推开鄢子云端著碗的手,“公子,不
行……我……我喝不下了……”
“不行也得行!继续!”鄢子云急红了眼——若是他敢随便死掉就试试看!“快点!”
尹离忧无奈,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痛苦地继续将那些鲜血吞下咽喉,直到喝光为止。鄢子
云放下碗,冶得像冰山、臭得像茅坑的一张俊睑这才稍稍地放松了一丝线条。
他满意地感觉到尹离忧的身子终于有了一点温度,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和刚刚的死人脸
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不准再失血了,你给我小心一点听见没?”明明就血虚的家伙还要学人家见义勇为,替
人挨拳头,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算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先躺著睡一会儿好了。
”这次是自己没有看好他,以后他——以后?惊觉自己用的这个词是多么的不切实际,鄢子云
的思绪不禁一乱,还会有什么今后?不久他们就要回到京城,然后他就要将尹儿交给刑部审讯
,最后——看著他被凌迟处死?不,不能……绝不能!鄢子云发觉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像当初
那样,事不关己地看待这个问题了。尹儿待他一片真心,他万万不能这么做!抱著尹离忧的手
臂突然紧了紧,仿佛害怕谁会来抢似的。
“思……公子,你……”尹离忧突然感觉无比串福,如果公子能一直这么抱著自己就好了
!他内心深处这样期盼著,但下一秒他就为自己这荒谬的妄想而脸颊一热。真是不害臊!你配
么?他在心中骂著自己。
鄢子云回神,瞥见他的脸颊上还残留著尘土和血渍,经过刚才泪水的冲刷后更是显得楚楚
可怜。他心里一紧,连忙将他放下躺好,“我去拿帕子给你擦擦脸。”
尹离忧虽然感到一阵失望与失落,但他却不想违逆鄢予云的意思,乖乖地点了点头。最终
他还是忍不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嗫嚅著问道:那……那公子你……你快点回来好吗?”
他的声音和口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撒娇了,鄢子云听得暗暗心惊——这孩子依恋自己,
居然已经到了如此的程度么?这……这究竟该如何处置才是?他自认对尹儿的确是存著些怜惜
之心,可那并不包括什么特殊的情感在内。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害得这孩子胡思乱想,
人了歧途,那可就麻烦了。
说穿了鄢于云还是根本不相信两个男子之间会产生不寻常的感情——至少他认为在他自己
来说不可能。他仍旧如是地坚信著,却不知道有些缺口只要打开了一个缝,就会越裂越大……
感情的事,是永远不能用理智来控制的。
“尹儿,起来我给你擦一擦……”
鄢子云真正做到了“宾至如归”,很自觉地把这里当成了自个儿的家一般。他罔顾那老妇
人和她务农完毕回家的老头子那四只惶恐的眼睛,迳自找到一块觉得还算乾净的布回到卧室,
准备给他抹抹脸。
原来尹儿已经睡著了,他暗道。
尹离忧受伤后体力不支,鄢子云才离开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进入了梦乡。鄢子云当下轻柔地
用那布巾擦掉他脸上的血污相泪痕,慢慢地看见他柔和的五官逐渐地呈现在眼前。
尹儿长得真够普通的,没什么本事,身体又差,如果是个女孩子,可能会嫁不出去吧……
见鬼!他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事情!
鄢子云收敛心神,看著尹离忧擦乾净以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他的五官真的太淡了
!淡得像一幅轻墨染就的水墨画一般,仿佛只要再加上一点点的水就会晕开、漾开,从此不见
踪影,不成原貌……他是那么的需要人来鉴赏与呵护呵!
小鱼儿一样安静的睡相,的确惹人怜惜……鄢子云看著他沈睡的脸,犹如中了蛊一般,想
试一试这细致如冰的肌肤是否会就此融化,于是用手背轻轻触了触他的脸颊——原来是温热的
;大拇指滑过他柔嫩的唇,竟然兴起了流连摩挲的欲望……鄢子云倏地收回手,像是被火烫到
了一般,脸色也突然变得煞白——他感到一股热流倏地从指尖一直涌向下腹!
年届二十八的鄢子云早在十几年前就明白那代表著什么,他立刻狼狈地站起来,逃也似的
离开了尹离忧身边。
他不敢面对的是,那不止是本能,还包含了悸动,无法掩饰的悸动!
鄢子云逃出卧房,定下心神后将那老妇老翁拉到一旁,诚恳地说道:“老丈、大娘,实在
对不住……我相……思,我和弟弟遇上了歹人,他受了重伤,所以方才不顾礼数,多有冒犯,
还请恕罪。”他虽然个性冶漠了些,可毕竟身出名门,礼仪风度在必要的时候还是不会忘记的
。
本来以为来了个疯子的老夫妇这才松了口气。老妇人忙道:“公子不必客气,那位小哥现
在可好些了吗?”
刚刚她听到什么“我不行了”、“不行也得行,快点”这样奇怪的话,还以为是某人在逼
迫良家妇女做苟且之事,吓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