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春满.tj男人之路 作者:云妫(晋江2013-11-14完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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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就要死了,却在想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陈蛮儿闭上双眼,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下一刻,利物穿透血肉的声音便清晰传来,她甚至能听到那剑身因擦着胸骨而发出的清脆声响……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眼睛上,顺着眼角慢慢滑下,好似从她眼中流出的一般。
陈蛮儿张开双眼,却让一张带着笑的俊颜撞进了眼里,竟不是那要吃了她的剑!陈蛮儿一时稍有恍惚,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这一切是梦还是真。
但眼前清俊男子的嘴角却有鲜血落下,砸在她的脸上,终于让她清醒过来,陈蛮儿心头一颤,骤然清醒过来,蓦的伸手抱住眼前人的脖颈,浑身颤抖的只说不出一句话,呆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急急忙忙的用手去捂住那人胸口处淌不完流不尽的汩汩鲜血。
陈蛮儿着急地不得了,嘴唇颤抖着,慌忙翻身将那人抱入自己怀中,扯了一块衣裙压在那森冷的血洞上,看看那伤口,又看看那人的沾了血的脸,语无伦次道:“你不会有事的……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那人疼得咳嗽一声,嘴角又溢出一股鲜血,唤道:“……蛮儿……”
“我在!我在!别怕……我在这里!”
见他抬起颤巍巍的手臂,陈蛮儿立刻将那手掌握住,贴在自己脸上,口中又安慰道:“……别怕。”
卫缭提着剑,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久久无言。而那刺客,见自己杀掉的竟然是沈衍,震惊中一个不备便被卫缭当场格杀。
死士也停止了争斗,他主人已死,他再无争斗的立场。
沈衍看着陈蛮儿,面上是两人初见时的微笑,如玉少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本该那么的美那么的好,却带了不详的血。
他看着陈蛮儿,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说的,他能说的,早已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了无数次。
烂熟于心。
但真正面对他想要诉说的人儿,他却开不了口。
沈衍看着眼前人的娇颜,她的眼角綴着他的血,就像是为他流的泪。
他终是觉得心中某处得到了安慰,沈衍努力挪动颤抖的手指,轻抚摸掌下柔软的脸颊,他道:“……别怕……”,他停了停,急促的呼吸几下后,似乎不甘心的又道:“不是我……”
声音太低弱,陈蛮儿没有听清,便凑近了,问道:“……什么?”
沈衍咳嗽一声,胸膛起伏的更剧烈了,他断断续续道:“不是我派人……挖了……小玉……她的眼睛……是祖父……祖父……我……救她……赶来……”
陈蛮儿此时却哪里又能在意这事,见他这般情状了仍旧执着解释,她只说不出话来,唯有不停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她实在是哽咽不能语。
沈衍见她这般,知道她是愿意相信自己,至少他愿意相信她是如此的,便又笑了,他忽的掉转视线,瞥了卫缭一眼后,再次凝视陈蛮儿,慢慢道:“……好好的……活下去……”
此话一了,那被她强行握着的手掌终是挣脱了她的支撑,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分明是极轻的一下,却如同沉重的鼓槌,不由分说的敲击在陈蛮儿心头最柔软的位置,疼得她瞳孔乍然放大,似就要崩溃在此处。
卫缭瞧她这般模样,极是不忍,终还是上前从背后拥住了她。
陈蛮儿呆了半晌,终是泪如雨下。
。
两个月后。
京城中早已恢复平静,至少百姓们是如此的,那个血腥的夜晚早已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无恐惧可言,至多用来吓吓不听话的孩童。
伫立百年的沈氏一夕之间就四分五裂,再无重振的可能。陈帝亲自下诏,诛沈氏九族,其余王氏等余孽,男子刺配边疆,女子均罚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而沈老爷子,则是被处以腰斩于市,对平常人而言,这是最残酷、最没尊严的死法。
那就有人问了,“沈氏及王氏到底犯了何错,竟要遭此横祸?”
“咳!你可是不知道,那夜从沈家和王家搜出来的珠宝,多的呀,把这京城的夜都给照亮了!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有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我可是亲眼所见!”
“这些个贪官!一天到晚搜刮民脂民膏!狗仗人势!杀了也好,给咱老百姓出口气!”
“还是当今皇上圣明啊……”
…………
陈蛮儿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饮一壶酒,默默听着周围的人兴高采烈的谈论,彷佛那夜是他们亲眼见证一般。陈蛮儿心头一梗,再次忍不住的将杯中酒一口闷下,那上好的女儿红颇是厉害,辣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她忽的又想起那一夜的第二日,她不知为何见鬼的亲自去了牢房,将沈衍已死的消息告知了狱中的沈老爷子。
她还记得就在死讯被说出口的刹那,老人暴怒的恨不得撕毁她的血红的眼睛,事实上老人的确也这般做了,身姿利落的扑上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速度之快、手劲之大,让人咋舌,可见实在是恨她得很了。但很快的,老人就被侍卫们拉开了,扔在地上——失去了权势、失去了地位,老人便什么都不是了,连想要教训她这个小女娃子,老人都做不到。
就在那一刻,陈蛮儿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老了,孙子的死去成了压垮老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突然爆发出来的血性,是老人身上最后的力量,就如快要熄灭的火焰,垂死挣扎、回光返照。
老人行刑那日,陈蛮儿没有去看。后来听皇兄感叹的时候,她才知晓,老人是笑着赴死的。
孰是孰非,成王败寇。
赢得起输得起,乃是入人生这场局的必备本领。
老人是带着他的尊严死去的。
原本被处以极刑的尸体,是没有资格入殓的,尸体都直接被扔进了乱葬岗里,陈蛮儿思来想去也无法,尸首混淆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她索性就只立了两块无字碑给沈衍与沈老爷子,想来生前看透生死名利的人,更不会在乎死后这些个做派了。
她本是独自做着这一切,独自竖着碑、独自拿了酒去祭奠,哪里晓得竟还是让卫缭寻到了她。但卫缭也不说话,只默默的一直陪着她,从白天陪到黑夜。
正想到此处,身侧突然有人靠近,陈蛮儿立刻回神,眼风扫去——是谁这么不长眼的来扰她清净?
来人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正是卫缭。
卫缭扫过桌上空空的酒瓶,却未出言责怪,半晌只是开口道:“跟我回家吧。”
却见陈蛮儿并无反应,只呆看某处,卫缭叹口气,俯身牵起了她的手。
日落下,高大的男子小心护着怀中女子的腰,慢慢的走在路上,好似就要这般走上一生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要人命啊要人命啊
天气好冷,已经堕落到向秋裤屈服的地步了!
这是南方啊!这才11月份啊!
这个冬天真的要秋裤保暖裤齐上阵吗!!!
☆、结局
这是一间坚固的房子,三面均由巨大的灰白岩石砌成,唯一敞开的一面却是小儿手臂粗细的钢柱,牢牢的将房子封起来。
房内床榻、书架、桌椅一应俱全,甚至还正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那饭菜甚至可以说的上颇为奢侈豪华。依稀间还可瞧见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一身白衣,他如瀑的黑发随意的垂落在肩上,似乎没有一点打理的心思。
不一会儿,他彷佛听见了什么动静般,忽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迷人魅惑到极致的脸来——正是谢子翛。
他本无神的目光忽的绽放出异彩,绷紧了凝神听那逐渐清晰起来的脚步声,一动不动的。
过得半晌,一个人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他面前,完好无损的。
谢子翛似笑非笑,看着这个周身气度都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女子,不用问他也能明白,谢子翛挑眉问道:“沈家输了?”
陈蛮儿却没说话,只沉默的将这石头房子内部扫了一眼后,扭头对跟在身后的阿九低声说了什么。
阿九听罢,二话不说便掏出一把黑沉沉的钥匙来,将拴住铁栏的铜质大锁给解开了来。
陈蛮儿默默开口,道:“你走吧。”
闻言谢子翛却依旧没动作,他呆了片刻,哑然而笑,他被困在此处已半年有余,虽有每日都有一人给他送来吃喝,但无人会与他说半句话,他更是半步都不能离开。
成日里就只能在这小小的房内活动,什么事都不能做,寂寞几乎就要将他逼疯。他只能拼命迫着自己一遍遍的去想出去后手刃仇人的时刻、一遍遍的想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一遍遍的想为什么,她还不来见他呢?
现在,那张脸的主人平静的出现在他面前,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个陌生人。
谢子翛终是承受不住,低哑的嘶吼出声:“走?!走去哪儿?”
他忽然状若疯狂的猛地扑向铁栏,双手将其紧紧抓住,透过那铁栏看住陈蛮儿吼道:“我被困住了!出不去!出不去!怎么都出不去!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恨你的……该恨你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摇摇头,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转低,轻若蚊吟。
正当屋子内终于重新归入寂静时,陈蛮儿踏出一步刚要开口,就见谢子翛忽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攫住她,像是要将她刻进自己的眼睛中,永远占为己有似的道:“……蛮儿……蛮儿……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知道你是欢喜我的,不是吗?我……我其实也……一直对你……”
阿九皱了眉头,厉声喝道:“大胆!殿下已然成亲,若是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狗命!”
谢子翛顿住,那卡在喉头说不出的话,就如一根鱼刺,伤得他生疼,却还是能够忍耐,但阿九的话却像最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他刚刚敞开的心间。
痛不欲生。
似再无法支撑一般,谢子翛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珠慌乱的转着,口中喃喃:“……成亲……不……怎么会……不可能……”,他蓦地紧紧盯住陈蛮儿,用的是要吃人的目光,他道:“你告诉我。”
陈蛮儿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此时终是开口,她只简单说了一个字,“是”,她顿了顿,又重复道:“我成亲了,和卫缭。”
眼见她话音刚落,谢子翛便如站立不稳般跌坐在椅子内,陈蛮儿仍旧还是控制住心头的不忍,只冷道:“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她接过阿九递来的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及银票,轻轻放在地上,道:“这些银子够你用一辈子了”,她想了想,补充道:“别再出现在京城。”
谢子翛终于回神,大吼出声:“不!我哪里都不去!我不信你这么对我!我不信!我会一直呆在这里!永永远远呆在这里!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但这话却似丝毫不能打动陈蛮儿一般,谢子翛只见她漠然的转身离去,甚至不愿等他将话说完……
他终是颓然委地。
踏出那石头屋子,白晃晃的日光兜头泼来,将被那屋内的阴冷驱散一空,陈蛮儿有些不适的抬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芒,兀自低语道:“……已是夏日了啊……”
她张开五指,露出微微的缝隙,想要直视那刺眼的日光,终究还是作罢,陈蛮儿对阿九道:“回府吧。”
阿九跟在陈蛮儿身后,忍了许久,终还是开口道:“殿下,为何饶过那人?”
却没有回应,就在阿九以为自己僭越了之时,忽听得陈蛮儿缓缓道:“不过惜取眼前人而已。”
。
一年后。
公主府内,卫缭早已百无聊赖的狠了,正躲在一颗大树下乘凉,有斑斑驳驳的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落在他一身黑衣上,趁着浓绿的树荫,倒别有一股味道。
耳边是知了的声声叫唤,日子悠闲的不像话,卫缭闭着眼睛想,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