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绵绵-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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骝马,名字叫“征服”。我要求爱丽,一个人出去骑马时,一定要小心,可是爱丽却嘲
笑我。
“打从三岁起我就骑马了。”她说。
因此她常常出去骑马,一个星期大约骑上两三次,而葛莉娜则通常开车到查德威市
场去买东西。
有天在吃中饭时,葛莉娜说道:“你们那些吉卜赛人!今天早上有一个长相难看死
了的老太婆,就站在公路当中,差一点就从她身上辗过去了,刚好擦到了汽车前面,我
不得不把车子停了下来,还是上坡呢。”
“为什么,她要做什么?”
爱丽仔细听我们两个人说话,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我认为她的神色相当烦恼。
“真该死!她还威胁我呢。”葛莉娜说道。
“威胁你吗?”我大声说了一句。
“唔,她告诉我滚开这里,她说道:‘这里是吉卜赛人的土地,回去吧,回去吧,
你们这班人统统都有;如果你们还想安安然过日子的话,就回到来的地方去。’她还举
起拳头对着我晃来晃去,说道:‘假如我对你们施毒咒,你们就再也不会有鸿运了。买
了我们的地,还在上面大盖房子!帐篷就是人住的地方,我们不要有房子……’”
葛莉娜说了一大箩筐,事后爱丽向我说道,略略皱起了眉头。
“这些话听起来太不可能有了,美克,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想葛莉娜有点儿言过其词了吧。”我说。
“不晓得什么缘故,听起来不太对,”爱丽说:“我不知道葛莉娜是不是添油加醋
了一些。”
我考虑了一下,“她为什么要添油加醋呢?”然后又猝然问道:“你最近还没有见
过我们那一位爱瑟吧?你骑马出去时没有见过吧。”
“那个吉卜赛女人吗?没有。”
“爱丽,你说话时并不十分有把握嘛。”我说。
“我想瞥见过几眼,”爱丽说:“你知道吧,站在树丛中啦,从那里面往外面偷偷
摸摸张望啦,但是从来都没有挨得很近很近,我能有十分把握。”
可是有一天爱丽骑马回来,面如纸白,直打哆嗦。那老太婆从树林里走出来了,爱
丽便勒住坐骑,停下来和她谈话。她说那老太经摇晃着拳头,嘟嘟嚷嚷在说话。
爱丽说:“我这一回真冒了火,便向她说道:‘你在这里要干什么?这块地方又不
是你的,是我们的地皮,我们的房子呀。’”
老太婆这就说了:
“这里永远不是你的土地,也永远不会属于你;我警告过你一回了,已经警告过你
两次,可不会再警告你了。现在时间不远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见到了死神,
就在你的左后面;死神就站在你旁边了,死神就会把你逮了走。你所骑的这匹马——一
只脚是白色;难道你不知道骑这种马是要走歹运的吗?我见到了死神,你们造的那幢宅
第崩塌成一堆瓦砾了!”
“这种事情一定要加以制止。”我气愤地向爱丽说道。
这一回爱丽并没有一笑置之了,她和葛莉娜两个人的神色像是心乱如麻了。我立刻
下山到村子里去,起先到黎老太婆农舍那里,我迟疑了一下,可是那里没有灯光,我便
到派出所去。值班的警员我认识——金思警佐,一个正正派派通情达理的汉子。他听过
我的说话后,这才说道:
“我很抱歉你们惹上了这种烦恼,她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也许有点昏馈了;一
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真正的麻烦;我会跟她谈谈,要她休息休
息、”
“假如你办得到的话。”我说。
他迟疑了一阵子,然后说道,
“我并不想暗示什么事——不过,罗先生,就你所晓得的来说,这里附近有没有任
何人会——那怕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怀恨你或者怀恨尊夫人吗?”
“我想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了。为什么?”
“最近黎老太太钱财滚滚——我也不知道这些钱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认为是什么情形呢?”
“可能是有人收买了她——那些要把你们从那里撵走的人。那里有过一回事——多
少年以前的事儿了,她从村里什么人那里拿了钱——要把一个邻居吓走;干的是这一号
儿的事情——威胁啦——警告啦——咒人啦——村子里老百姓都很迷信,可以这么说,
在英国女村巫的村庄数目,会使你大吃一惊。那时她就受到了警告,就我所晓得的来说,
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试过了——不过也可能是像那种事;那老太婆见钱眼开——有很
多事他们都是为了钱而干的——”
但是我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便向金思指出,我们在这儿完完全全是生客,我说道:
“我们连结仇家的时间都还没有呢!”
我走回家去,心中又愁又乱,我在阳台角落上转过去,便听见爱丽弹奏六弦琴的隐
隐乐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直站在窗户边向里面张望,他转身朝我走过来。那一下
子我还以为是我们那位吉卜赛人呢!当一眼认出来是桑托尼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呵,”我轻轻喘了一下说道:“是你啊,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们没听到你
的消息有几世纪了吧。”
他并没有立刻答复我,只一把抓住我胳臂,把我从窗户边拖开。
“原来她在这里!”他说:“我倒并不意外,料到她或迟或早会要来。为什么你要
让她来?她是个危险人物呀,你应该知道的。”
“你是说爱丽吗?”
“不是,不是,并不是爱丽,另外一个!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葛莉娜。”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
“你知道葛莉娜是何许人吗?或者,你真不知道?她来了,不是吗?掌握大权呀!
现在你没法儿撵走她了,她来了就要一直待下去了。”
“爱丽的脚扭伤了,”我说:“葛莉娜来照料她,她——我想她很快就会走。”
“对这种人你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一向就打算要来。我知道这一点,盖房子时
她一来,我就把她料准了。”
“似乎爱丽缺不了她嘛。”我喃喃说道。
“呵,不错,她和爱丽在一起已有一阵子,不是吗?她知道怎么操纵爱丽。”
这正是老厉所说过的话,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这句话是多么实在。
“美克,你要她在这里吗?”
“我可不能把她扔到屋子外去呀,”我说话很暴躁:“她是爱丽的老朋友,是至交,
我有什么办法?”
“不错,”桑托尼说:“我料想你也使不出什么办法,是吗?”
他望着我,一种很奇怪的眼色;桑托尼是个怪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话真正的意
思是什么。
“美克,你知道自己往什么地方去吗?”他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想你是半
点儿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喽,”我说:“我做的是自己要做的,我要去的地方我就去。”
“是吗?我奇怪你是不是真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和葛莉娜相处我很害怕,你
知道吗?她比你可强得多了。”
“我可不明白你是怎么揣想出来的?这并不是什么力量不力量的问题呀!”
“不是吗?我认为是;她是那种强人型,一向能随心所欲的一型。你并无意于要她
在这里,那可是你说的,可是她却在这里了,我一直都在注意她们。她和爱丽平起平坐,
家中也寸步不离,叽叽喳喳的住在里面。美克,你算是什么?外人吗?或者,你不是个
外人吧?”
“你说的这些话,真神经病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外人吗?我是爱丽的丈夫,难
道不是吗?”
“你是爱丽的先生?或者爱丽是你的太太?”
“你真是夹缠不清,”我说道:“这有什么不同?”
他叹了口气,忽然间,他肩膊向下陷,就像一身的活力都泄掉了似的。
“我没法儿接近你,”桑托尼说:“也没法儿使你听我的话,没法子使你了解。有
时我以为你懂了,有时候我想到你对自己或者任何别的人,半点儿都不知道。”
“我说,桑托尼,”我说道:“我从你那里可得到了很多,你是个了不起的建筑师
——不过——”
他脸色又变成了从前的古怪方式。
“不错,”他说:“我是个好建筑师,这幢房子是我起造过最好的一幢。我对它可
能接近心满意足了。你要幢这样的房子,爱丽也要幢这样的房子,和你一起住在里面。
她有了,而你也有了。美克,把那个女人打发走吧,不要弄得太迟了。”
“可我怎么能使爱丽不高兴呢?”
“那个女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说,我并不喜欢葛莉娜,她使我神经兮兮的,”我说道:“有天我甚至同她吵
得天翻地覆,但没有一项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不会!同她一起才不会简单。”
“管这块土地叫吉卜赛庄的人,又说这里遭过毒咒,或许真有两下子,”我气愤地
说道:“我们遇到过吉卜赛人从树林后面跳出来,对着我们晃拳头,还警告我们,如果
不从这里滚出去,就会有惨事发生。这块地方应该很好很美的呀。”
那最后一句,说出来很奇怪,我却像别人在说一般说了出来。
“不错,它应该像那样子,”桑托尼说:“应该如此,但是却不能够;如果有什么
阴险邪门掌握住了它,它能好吗?”
“当然,你不信——”
“有好多古古怪怪的事我都信……我对阴险邪门的事儿都知道。你没有意识到,或
者没有时常觉得,我这个人一部份也是很邪的吗?我知道什么时候邪气挨近了我,虽然
一向都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我要自己盖的房子祛除这股子邪气,你懂吗?”他的语
气咄咄逼人:“你懂吗?与我有关系呀!”
这时他整个举止态度都改变了。
“好了好了,”他说:“我们别再多扯这些无聊话了,进去看看爱丽吧。”
我们从这扇落地窗里走过去,爱丽极其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
那天晚上桑托尼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没有比那更过火的做唱俱佳了;他又恢复
了自我,风度翩翩,轻松愉快。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和葛莉娜谈话,使人觉得这是他的魅
力对她的特惠,而他多的是魅力。任何人都会发誓,他对她有深刻的印象,很喜欢她,
而且急于讨她的欢心。这使我觉得桑托尼真正是一个危险人物,他的各方面,我没有见
到的太多太多了。
葛莉娜一向对赞美有反应,她竭尽全力来表现自己,总在各种场合隐藏,或者透露
自己的美。她含笑望着桑托尼,静静地聆听,就像意乱情迷似的。我对桑托尼这种姿态
的用心非常奇怪。你绝对不可能了解桑托尼。爱丽说希望他多留几天,可是他摇摇头,
说第二天就非走不可了。
“现在你还在盖房子吗?很忙吗?”
他说不是,人刚刚出院呢。
“他们又一回把我修理好了,”他说:“不过八成儿也是最后一次了。”
“修理了你一番?他们对你作了些什么呀?”
“把我身上的坏血放掉,再把一些新鲜的、红红的好血灌进来。”他说。
“呵。”爱丽打了一个冷噤。
“别害怕,”桑托尼说道。“这种事你绝不会有的。”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发生在你身上嘛!”爱丽说道:“真残忍啊。”
“并不残忍,不是,”桑托尼说:“我刚才听到你所唱的
人生来欢乐、悲哀,
我们的的确确知道
安然走过这个世界。
我走得安安然,因为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而你,爱丽,
夜夜复朝朝
有些人生而甜蜜欢畅。
那就是你嘛。”
“我但愿自己能觉得安全就好了。”爱丽说。
“你不觉得安全吗?”
“我不喜欢受到威胁,”爱丽说:“不喜欢任何人对我念毒咒。”
“你谈的是那个吉卜赛人吗?”
“对呀。”
“算了吧,”桑托尼说:“今儿晚上抛开算了。我们且快乐快乐吧。爱丽——这一
杯为你的健康——长命百岁——我有一个很慈悲的快速了结——这一杯祝美克洪福——”
他停下来,酒杯举向葛莉娜。
“哇!”葛莉娜说:“这一杯要祝福我吗?”
“这一杯祝福你,你将会有的,太好了!或许是成就吧?”他加上一句,疑问的语
气里一半儿挪揄、一半儿讥消。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
“这个人真怪得很,”爱丽说:“我从来都不了解他。”
“他所说的话,我一半都不懂。”
“他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呢。”爱丽若有所思地说。
“你意思是他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