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仙-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是待客的房中榻下摆有冰块降温的,那便已经是青楼中行首花魁的派场了。
而青楼名妓之间出于竞争,互相探听消息,掌握对手的一举一动,也让青楼之间很难保有什么秘密。
张青,便是要利用青楼间的竞争,来做一场大买卖。
第二日,推了车来的张青,开始一家一家的对自己相熟的主顾推销冰块。
张青不是不认识这一行的翘楚行首,可他贩冰的对象,却统统都是有些名气能够买得起冰,却又不是这一行最顶尖的那种,卖的价格也都只有时价的一半。
三天之后,张青刚一进城,便在一处少人经过的所在,遇到了一位显然候了多时的青衣男子。
那人与张青显然互相认识,一见面便是一阵寒暄。
听了张青介绍,眼前这位竟然是开封矾楼的掌柜。
矾楼,算得上开封城的标帜性建筑,为开封七十二楼之首,也有那言辞夸张的,便称矾楼为天下第一楼。
这矾楼占地极广,群楼林立的一条御街之上,也显鹤立鸡群。
这矾楼除饮宴之外,所营极杂,吃喝玩乐各门各类,不说无所不包,却也是称得上琳琅满目。贩酒一项,更是得了御批,开封城内三千户贩酒业者,都要从矾楼一处进酒。
古今中外,举凡能做生意的,那都是眉眼通挑之辈,矾楼朝中有人,与其比邻的生意人自然都要卖矾楼主人几分面子,久而久之,这御街之上的第一楼主人,便被这一条街上的生意人尊为店首,便相当于御街上生意人的里正一般,成为这一条街上生意人的首领。
平日里矾楼主人极少露面,御街上的事情,多半便是由面前这位曾姓掌柜出面,说他是半条御街的主人也不为过,也因此,这位曾掌柜的被人送了一个“曾半街”的浑名儿。
待二人寒喧过后,曾掌柜便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
这位曾半街,竟是受了开封四大行首的请托(开封四大花中魁首,此时都住在这御街之上),前来向张青采买冰块来的。
此时李禾正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成两列摆放着八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曾掌柜的指着车子道:“这一桶冰,曾某出价五十两,不知张家小哥儿以为如何?”
当初张青两个水桶的冰块,卖了五两银子。现下这车上摆的是大户人家专门用来存放冰块的冰桶,为了延长冰块的保存时间,桶壁由巧匠做成了双层木夹壁,两层桶壁之间却是空的,所以这冰桶看着很大,里面装的冰却没有那么多。
若是以时价而论,这一桶冰,大抵值得银子二十两左右。
这四大行首,一开口便是翻了一倍的价格,却是要让张青把冰都卖给自己。
之前开封冰贵,少少一些冰块用来冰镇个酸梅汤,已是那些稍红些的姑娘们,能够承受的成本极限。若非行内竞争激烈,这谱儿其实并没有几人愿摆。
这榻下铺上冰块,用来解暑的,也的确只有那些日进斗金的花魁行首们奢侈得起。
可便在这几日,在张青有意低价倾销冰块的影响下,竟也有那较之花魁行首尚逊色一筹的当红姑娘,在自己的床下,用上了冰块。
要知道,开封城的这些行首花魁们,为了让客人在自己这里获得独一无二的待遇,便是一个摆放果子的瓷盘,也都是独家定制,在别家绝对看不到。
这冰块虽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却也是业内行首们超群地位的一种象征。
早已有所预料的张青,听了曾掌柜的报价,却是露出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到车前,揭开一个盖子,向曾半街道:“大掌柜的,您看,这一桶,该值多少呢?”
第四十六章 官家
曾半街眉毛一拧,初时以为张青是要坐地涨价,这便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可还不等他发作,便觉桶中涌出一股异香,伴着冰块中那一丝凉意,竟让见惯了贵重香料的曾大掌柜贪婪地猛吸一口,只觉这香气沁人心脾,让人一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爽利,最近一直觉得有些发闷的胸口,也是豁然而愈,便是眼目都似乎清明了不少。
“这,这是何物?”曾大掌柜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一桶冰的用途。
“香冰!”张青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不知这等冰品,可还配得上四位大家的身份?”'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曾掌柜道:“百两纹银一桶,这是我可以代几位大家做主的价格。若是张哥儿肯将这香冰交由我矾楼代卖,每桶,由我矾楼再贴补二十两。”
“这第一等的香冰,我可以交由曾掌柜的代卖,价钱就按每桶一百二十两算。”张青道。
“哦?”曾掌柜眉毛一挑,自己要的是所有香冰的专卖之权,这才每桶加价二十两,张青所说,却只给自己一等香冰的代卖权。
曾掌柜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成交,最上等的香冰,便是我矾楼一家专卖,每桶,百二十两。”
“成交!”张青再次露出了他好看的两排牙齿。
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哥俩儿勾肩搭背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用搀了香料的水,沉入井中冻成香冰,加价卖钱,是李禾想出来的主意,香料的配方却是张青出的。
张青养花六年,之前又有南戏班子的经历,对于以花为原料的香料配方,可说颇有造诣,此番拿来试手的,便是张青以兰花与几种野花相杂,配出的一味独门香型,叫做木兰香。
其中有几味野花,却是书有未载,根本没有正式的名字,正是这几味无名野花的加入,让张青的这剂木兰香与时下流行的各类香品完全不同。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一个与众不同,落到文人口中,便是品流不俗格调高雅,更何况还是由京师四大行首的闺阁中流出的。不出数日,这香冰的价格怕是还要再涨。
而这剂木兰香的原材料,不是张青自己种植,便是山上采来的,这香冰买卖说是无本生意也不为过。
哥俩儿今天是第一遭试制香冰,原本还是要贱价卖与那些当红却并未拔尖儿的准大家们,闯闯名气,却没想到被四大行首捷足先登,这一下却是省了中间的好多曲折,便似是张青当年在杭州北瓦舞台上一夜成名,这香冰,在整个开封便算是有了自己的字号。
拿着银子,哥俩儿却又在开封城中跑了半日,不是玩耍吃喝,而是要趁热打铁,定制了许多与制冰相关的工具与原料,这才推了空车,向回返去。
还没进到院子,哥俩儿便看到自家院前围了不少乡邻,二人赶忙急走几步,正拔开乡邻,便看到自家院门口那位刚刚上任的新里正,向自己二人一指,道:“几位官爷,那位便是花娘子张青了!”
几个衙役打扮的,闻言立刻围了过来,还没等那带头的开口,便听得身后一声咳嗽,那领头的立刻回转过身,一脸毕恭毕敬地躬身候在那里。
方才有一帮衙役围着,此时人都散开,这才露出一顶小凉轿来。
所谓凉轿,大抵是这个时节开封城中,富裕人家用来代步避暑的,多为竹子所制,这一顶凉轿也没有例外。
哥俩儿目光落在那凉轿之上,李禾还没有什么,张青一见之下,却是面色一动,接着便向着轿中俯首加敬一辑到底,道:“细民张青,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哦?”轿中人对被张青认出自家身份,明显有些意外,伸手一揭轿帘,目光便看住了张青,道:“你认得朕,咳咳,认得我?”
“不曾认得。”
“那你,为何以细民自称,行此尊礼?”轿中人站了起来,缓步踱出轿子,却是一身文士装扮。
“小人见这轿子材质殊异,故此,斗胆一猜!”
“哈,哈哈哈!”轿中文士开怀大笑,显然也明白了张青认出自家身份的原因。
周围还在围观的乡邻,却是一脸奇怪地看着那竹制的小凉轿。
宋代风尚自由,法度宽容,不要说古风大礼参拜已不多见,便是平日里士庶官民之分,也没有前朝那般等级森严。吃穿住行,用度规格超过朝廷定制的所谓僭越之罪,更是比比皆是,根本没人会当一回事儿。
更何况开封城中又是官多如毛,居住城郊的这些市井小民,平时便是见了官,也多是稍稍欠身至多拱手,便算是行过礼了,反倒是对于现管的里正,礼数还要周全一些。
在开封府,除非朝中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也就是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权臣,甚至是富有海内的当今官家,这才有让市井小民自觉加礼的资格。
张青方才俯首加敬,显然是因为轿中之人的身份显贵异常。
可,邻里们左看看右瞅瞅,这轿子,杆是竹杆,帘是竹帘,哪里有什么稀奇之处?
再看那坐轿子的中年男子,也不过一身素色麻衣,要知道这时节开封城里,只消家境稍稍殷实些的,便都是薄绸纱衣,气度上倒是文气十足,颇有文士风范。
可有宋一朝最不缺的是什么?才子!
想找个文气十足的人还不容易,去开封城拿块石头往人多的地方随便一扔,十次里有七次能砸到这样的。
好稀罕吗?
张青却毕竟是在南戏班子唱过红角的,有机会接触到当时第一流的富贵人家,眼界自然不是真正的花匠菜户可比。
这顶小凉轿,看似平平,却至少值银万两。
那轿杆是竹制不假,可那竹子却不是寻常的毛竹,而是一种因竹皮上有黄绿两色,而被叫做金镶玉的异种竹子。
若单单只是金镶玉的竹子,虽不多见,却也没有那么高的价值,这充作轿杆的竹子,那黄中一条绿色,却是作水云状。
能够形成水云纹的金镶玉竹已是万中无一,而一个凉轿所需竹料,至少也要数根竹子,眼看这轿杆与轿架所用竹杆的水云绿纹,便如一根竹料。这是凑齐了数根水云纹如出一辙的金镶玉竹,才做出的一顶轿子,其造价可想而知,已经不是单纯有钱便能买到的物品,十之**是进奉皇家的贡品御轿。
单只这一点,张青还不敢确定这轿子便是御轿,可那竹制轿帘背面却还衬了一层暗金色的丝网。这种别名龙须衣的金属丝网,其薄如蝉纱,不遮轿内人的视线,却又能够防得住强弓射出的箭矢。这个,可是当今官家才有的派场了。
张青便是据此笃定这等貌似不扬的轿子便是御轿,那轿中之人便不是官家御驾,也必定是御前红人,这才能被官家赐下自己的御用凉轿。
不用轿中男子开口,那领头的衙役,已经开始驱散周围围观的乡邻。
张青开了院门,将轿中男子与其随从让入了堂屋之中。
第四十七章 大胆
厅中不只一把椅子,却只有那轿中男子当中坐了,其余人等都站在厅中。
张青见院门关了,此时并没外人,身子趋前两步,便要大礼参拜。
“免了免了!”那轿中男子连连摆手,“在朕面前,不必拘礼。”此时没有那么多围观百姓,轿中男子也不再隐瞒身份,直接以朕自称,竟是当今官家(宋徽宗赵佶)微服亲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花娘子张青?”赵佶目中露出一丝戏谑笑意,“果然人如其名,不错,朕这扇子,送你了!”说着将手中折扇一抛,扔给了张青。
“谢……”
眼见张青又要谢恩,赵佶却是面露不悦,道:“朕说了,在朕面前不必拘礼,你敢抗旨?”
张青面色涨红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声。
倒是一旁的李禾看不过眼,跨出一步将自己兄弟护到了身后,挑眉道:“送个扇子便能消遣人了?”
张青面色大变,急忙拉扯自家兄弟的袖子,心中大悔:怎么就忘了自家兄弟失忆的事情?自己一进屋时便该跟他明言面前这人的身份才是。如今可是祸事到了。
“大胆!”周围衙役打扮的随从,纷纷出声厉喝。
“无妨无妨!”赵佶连连摇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禾,“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李禾洪声回答,面上却还因为自己兄弟被人消遣,尤有不忿之色。
“大胆!”这一回,有那带刀的随从,手已经按上了刀柄。
“哈,哈哈哈哈!”赵佶开心大笑,“好一个壮士,壮哉,何其壮哉!”
“国有壮士,陛下之福。”那随从中领头的,立刻出言附和。
“壮士当赏!”赵佶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了李禾。
“大哥,快谢恩!”张青忍不住提醒道。
李禾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回手将玉佩抛了回去,道:“还你!”
……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