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第5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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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排成了一溜,乍然看去,就像一条黑龙的长龙。
蒙古毡包里,相比于外间的寒风,暖和了许多。
一名体态微胖的虬髯老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据甲一介绍,他叫海日古,在嘎查村里颇有些威望,是数得上名儿的老人了,他不仅大事小事都知之甚详,还通汉话,也时常接待来往于南北的商队,从中得些利钱,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很会来事儿。
海日古为他们倒上马奶酒,豪爽地几口灌下喉,便拉开了话匣子,不仅向他们介绍了即将在额尔古举行的盛大鲁班节,还率先提到了他们的生意。
“几位从关内过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赵樽拱手道:“马匹,不晓得老人家可有熟悉的路子?。”
海日古目光一凝,审视他片望,摇了摇头。
“这位贵客不像做生意的人。”
赵樽眉头微蹙,“哦”了一声,笑了。
“那您看我像做什么的?”
他面色平静,姿势贵气雍容,每一个字都说得低沉有力。海日古抚了抚长须,与他锐利的目光对视片刻,哈哈大笑一声,话峰一转。
“老汉我说笑的,只是看贵客面生,怕是第一次来吧?”
赵樽容色松缓,轻轻一笑,“接了家父的生意小两年了,锡林郭勒一带常跑,但都是做皮毛生意,马匹是第一次做,此地也是第一次来,让老人家见笑了。”
呵呵一声,海日古摆了摆手,道,“怪不得你不知,这些年的仗打来打去,大汗们对马匹都管得紧,若是私下里贩卖,被发现了,是得遭殃的。”
马匹是战争的主力,漠北的马儿又有扬名于世的彪悍劲道,不管是北狄也好,还是兀良汗也好,控制牧民们的马匹都很正常,夏初七想,这与后世的枪支管制恐怕也差不多。但是既然如此,那牧民们养的马怎么办?那些马匹商人的生意又怎么做?
不等她思考出来究竟,海日古又笑了,“但牧民们养了马,不能留着看吧?马匹贩出去,利润也是最大的,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卖也是得偷着卖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赵樽一眼,像是要说一件极为私密的事儿,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贵客恐怕也不得知,阴山一带的马匹,都是卖给三公子的……”
三公子?夏初七琢磨着他的发音,怔了怔。
难不成古代也有垄断买卖?
赵樽迟疑一下,笑道,“那三公子是什么人?”
海日古见他们感兴趣,就像三公子是他家的似的,脸上便添了几分得意之色,抚着胡须嘿嘿笑道,“不瞒贵客说,我们这位三公子,属实是一个奇人。他不仅做马匹生意,也做丝绸,做茶叶,做铁器,做毛皮……但凡能赚钱的营生,他都做……而且,他为人极好,给的价钱也公道,大家都喜欢他,乐意与他做买卖。所以啊,你们这一趟,恐怕是白来了。”
分辨着他的话,夏初七心里微微一怔。
也不知怎的,他对这个三公子越发好奇起来。
“老人家,那个三公子,叫啥名儿?”
海日古见她一个姑娘,也对他的三公子感兴趣,脸上的褶皱笑得更大了,“叫什么名字,老汉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叫他三公子,甚为尊敬……尤其是姑娘们,个个都喜欢他。”
啊,敢情还是一个万人迷?
夏初七的好奇心澎涨到了极点。
“为啥啊?为啥姑娘都喜欢他?”
海日古瞄着她,笑容有些古怪,抚须的手似乎都缓慢了许多,“三公子长得好看啊!老汉我活了一个甲子,从未见过像三公子那般英俊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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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三公子与狼(精彩)()
活了一个甲子都没见过的英俊儿郎?
夏初七没有去想那个三公子到底是何样的倾国倾城,她只下意识瞥了赵樽一眼。心里话儿:她家这个俊美无双,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英俊儿郎,心里会不会吃味儿?
可除了嘴唇上贴着的浓密假胡须微微一抖,赵樽面色并未有变,就好像他压根儿就不在意这句话般。夏初七心里一阵闷笑。猜测道:十九爷今儿一定对脸上的假胡须抱有怨念。并且这种怨念,一定会在漠北之行里,持续下去……
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眼神,赵老爷风流倜傥地摸了一下假胡须,深深瞥了他一眼。夏初七清了清嗓子,佯装不查,回过头来看向海日古。
“老人家,你们那个三公子垄断边贸生意,这样恶劣的行径,朝廷难道就不节制他吗?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朝廷的人,关系很好?”
海日古褶皱极深的眼,像是深了深,摇头道,“那老汉我就不知了。”
夏初七又问,“三公子可是常来阴山这边儿?”
海日古看她一眼,大概有些奇怪她一个小丫头,为什么总是抢在她家“老爷”的面前说话,而且老爷还半点都不责怪。他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一下,还是客气地道,“贵客有所不知,三公子身子不大好,并不常来的,就算是老汉我,也很少见到他。不过,额尔古的鲁班节,这样盛大的节日,他定是会来的,估摸也会顺便来一趟嘎查……”
这么说,鲁班节非去不可?理由:好奇。
或者说,三公子也非见不可了?理由:好奇。
夏初七琢磨着那个“一甲子奇人”,还待再问什么,却被赵樽拿眼神儿制止了。
他唇上噙着高深莫测的笑,眼里也带了一抹不怒而威的锐利,令人不敢忽略半分。可偏生,就是这般贵气凌人的他,语气却极为客气,“老人家,我这丫头有些嘴碎,回头我会教训她的……”顿了一下,他瞥向夏初七瞪过来的眼,又敛了眉目,冷肃着声儿道:“只是,可否请您为我引荐一下三公子?这等奇人,若是不得见,必是终身遗憾。”
海日古一愣,从神态上看来,他似是不愿意。
夏初七微抿着嘴巴,一直在关注海日古的情绪,不查赵樽说了些什么,只见海日古灰暗的眼睛一亮,就像是得了多大的好处似的,竟然立马改了主意,开心地点了点头。
“那老汉便试试看。”
他又道,“先说好,三公子见或不见,老汉可不负责?”
“那是自然。”
赵樽缓缓起身,语气淡然,“那便托付给您了——”
马匹商队一行数十人一起住进了小小的嘎查村,那声势极为浩大。
嘎查村的人口原本不多,加上流动的散户,统共也才一百来户。如此,要安顿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便成了嘎查村里的头等大事。尽管他们影响到了嘎查村牧民们的正常生活,但这些关里来的老爷一般出手阔绰,而且商队带来的好些物资,是草原上有钱也买不到的,所以,对说他们的入住,嘎查村人统一持欢迎态度。
天很高,地很阔,空气很新鲜,一个个错落的毡包也很有民族特色。夏初七兴致勃勃地欢迎着,迈着步子走在赵樽的身侧,由甲一带领着,去海日古为他们准备的毡包。
几个穿着蒙族服装的小孩儿,偷偷躺在毡包后面,好奇地张望他们。
远远近近的地方,也有为数不多的大姑娘小伙子们,状似无意,却又实实在在地审视着他们走来走去。
被人当成火星人来围观,那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儿
夏初七好笑地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山峦叹了一声。
“爷,走快一些!我要被他们的眼神儿杀死了。”
赵樽低低嗯一声,转念一想,又道:“阿七可要去看看三哥?”
夏初七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扩大。
“他是你三哥,血浓于水,我是自然要去关照的。”
赵樽淡淡瞥着她,嘴上明明带了笑,却又像根本就没有笑,分明就一副压根儿不相信她有如此好心的表情。
夏初七干笑着,打了个哈哈,想了想,又忍不住敛住神色,问了一句。
“老爷,刚才海日古那老头儿,分明是不愿意引荐三公子的,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
“予人急需,又何愁办不了事?”
“予人急需?”夏初七听了皱眉,“说人话。”
轻唔一声,赵老爷揽上了丫头的腰,说得慢条斯理。
“他们缺粮,我答应给他一批粮食。”
“狡猾!”
~
安顿商队的毡包在嘎查村的东头,是独自劈出来的一块地方。
夏初七与赵樽几个人边走边侃,在路过一处用坚实的栅栏扎起的圈养场时,她突地停住脚步,偏着头就愣住了。那栅栏里面,为数极多的狗正好奇地透过栅栏仰头张望着他们。这些狗毛色光滑,牙齿锋利,在它们的脚下,有撕咬过的肉食,鲜血淋淋的散乱在四处,啃得面目全非……这完全不像牧民们常养的牧羊犬,也不是吃生肉的藏獒,外表有点像哈士奇,也像阿拉斯加,却偏生又不是。
她心里毛毛的,怪怪的,问道,“老爷,你认识这是啥狗么?”
“赵老爷”俊俏的眉梢微微一跳,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没有答话。
夏初七更加诧异了,“怎了?”
赵老爷无奈地一叹,掌心自然而然落在她的后脑勺,拍了拍。
“丫头,那是狼。”
“……”
嘎查村这样的一个牧民村,竟然圈养了一群狼,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夏初七瞪着的双眼,过了好久都没有恢复成它原来的模样儿。可赵樽却似乎见怪不怪,淡淡看她一眼,率先走在前面。想到里面有一群伺机而动的狼,分分钟会把她大卸八块,夏初七脊背一寒,汗毛竖起,三步并着两步,就跟了上去……
~
赵析是得了南晏皇帝的圣谕前往额尔古的,从泰安卫出来,赵樽也带上了他一路同意。当然,“身体有恙”的宁王殿下,也不得不跟着夏初七一路同行,要借助她妙手回春,恢复男人雄风。
在泰安卫时,赵析私底下也曾找了自家医官看过,却是不仅未查出毒在何处,更不知该如何用药,方才压住那病势。所以,尽管他心里头恨透了夏初七,又不得不从此就“爱上了她”,分分秒秒都怕被她抛弃,端得是“痴情”。
暖烘烘的毡包里,一个侍候的小丫头正在挨赵析的训。
夏初七走在赵樽前面,打了帘子弯腰进去,赵析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登时就换了面色,挤得比苦瓜还苦,言词却颇为热络。
“老十九,弟妹,你们来了?”
亲和的、友好的、友善的招呼,春风似的绕过赵樽的耳际,他嘴角微微一抽,似笑非笑地看了夏初七一眼,只淡淡点头,便径直坐了。可夏初七除了能看见赵析一脸腻歪的表情和读出那几个字的唇语,识别不了他半分语态。
“三爷今日感觉咋样,身子可有好转了?”
赵析侧躺在床上,闻言苦不堪言地捂着胸口,微微呻吟了一下。
“不仅没好转,这口还闷得很,不好入睡,情志不佳,食不吃味……”
毛病还不少?夏初七暗自笑了一下,却见赵析抿了抿嘴唇,眼中有疑惑的光芒闪动,“弟妹,我到底还得吃多少汤药,方能好转?三哥那泰安卫……你两个已然拿到手了,我也再无任何价值,就麻烦弟妹高抬贵手,如何?”
夏初七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儿,状似无奈地一叹。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爷也别着急,这种事儿原本就是急不来的。你这副身子亏损,原本也非我之毒,其实也与你多年的纵欲有关,趁着神医在此,你就好生乐呵着,调理调理吧。”
乐呵?他能乐呵得起来吗?
赵析心里生恨,真想掐死这个妖女,但脸上却不得不赔笑。
“弟妹说得是,但……四月初二之前能好吗?”
四月初二是鲁班节,宁王殿下得赶往额尔古。
夏初七心知肚明,挑了一下眉梢,只专注着为他把脉,半句话都不说。
毡包里寂静了一会儿,赵析尴尬着清了清嗓了,又解释道,“弟妹,你晓得的,我这一回去额尔古是奉旨办差,若整日与你们的商队同行,难免不被人发现……到时,不仅我会有麻烦,对你们来说……也并非好事。”
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赵析目光微微一厉,随即又缓和下来,把视线转向赵樽。
“老十九,你说呢?三哥说得可有道理?”
赵樽眼皮似抬非抬,手上把玩着赵析放在桌上的一个玉斝,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