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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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对手。只要除去了手握重兵的晋王,皇长孙也便再无顾虑。大都督,如风愿意领办此事,不论成败,后果皆我一人承当,绝不会让大都督为难。”
东方青玄紧绷着的一张如花俊脸,慢慢的缓了下来,声音又和煦如春风一般。
“如风,你啊,真得本座之心……快快起来说话。”
“望大都督成全如风一片忠心。事成之后,如风愿一死明志。”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东方青玄笑着俯身拉他上得马车,亲自拿了洁白的绢巾替他擦拭着,在一阵让人陶醉的花香之中,他的声音轻缓得如同羽毛拂过心脏。
“你的忠心,本座自是晓得。只是如今……他还死不得,那个小丫头更是死不得。”
如风睫毛眨动得极快,垂着头,声音闷了几分。
“大都督,恕属下直言,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譬如?”
“譬如为何大都督明知道皇长孙在找七小姐,却又不告诉他此事的真相。还有圣上那边儿……还有诏狱里的夏公,又是何意?”
东方青玄轻笑。
“本座自有分寸,来人啦,去金沙村接应马千户。”
……
……
与此同时,在通往望丛县金沙村的路上,那个出晚殡的队伍,一路上号啕大哭的撒着纸线,吹打着哀乐,棺木上绑了一个大旗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里,好不凄婉。
“生死在于天,荒草遮坟场,人生本是苦,离去莫悲伤……”
唱挽歌的人尽责尽职。
一唱,冷风似是呼啸得更烈了。
就在晃晃悠悠的棺材板子最下面一层,夏初七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她的手脚还被死死捆住,嘴巴也被堵得严严的,像一个棕子似的,根本就挪不了分毫。
唯独能转动的,只有头部。
她偏着头,用堵了破布的嘴巴不停在棺材板儿上摩擦着,一点一点的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堵嘴的布条才总算松了开去。她慢慢吐出来,大口呼吸了几下,眼睛死死盯住面前这个黑暗、窄小、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
虽然这会儿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她却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下层空隙的女人,捆成了这副鸟德性,到底是一个多么悲催的画面。
嘴自由了,她却没有喊。
一动不动,她只是注意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此时的天儿越发暗了,抬棺的人,便没有发现棺内人的异常。
事实上,这出晚殡的人并非全都是假的,确实是因家里死了老娘,赶了巧儿被锦衣卫给拿捏住。这伙子全都是村子里的老实人,在锦衣卫的威胁利诱之下,又哪里敢不从命?
夏初七闭上了眼睛。
东方青玄,你妹儿的。
这是她出了鎏年村的猪笼子之后,混到如今最为悲催的一回了。往常赵贱人再怎么苛待她,戏耍她,至少她不用担心自个儿的小命。可东方妖人那大变态,谁知道他哪个时候会突然心情不好,便画花了她的脸,或者砍了她的手脚做人彘?
两权相害取其轻。
比起东方妖孽,还是赵贱人没那么要命。
如果他能来把她救出去,往后的事儿,再徐徐图之好了……
“快看——!”
她正在里头思考着,棺材外面原本凄凄怆怆的哀乐吹打声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度惊恐的大喊声,随着喊声而来的,还有另外一种。
呼——呼——
哗——哗——
轰——啪——
一种如同灾难片儿里,才能听见的洪水咆哮声响了起来。
她心里惊诧了一下,难不成这下了两天暴雨,遇到了泥石流?
仔细侧耳倾听着,她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态。可下一瞬,原本一直在走动中的棺材突地被往地下重重一放,外面那些人的尖叫声惊恐得已几近狰狞。
哀乐停了,挽歌止了。接着,比刚才还要可怕的呼声传了进来。
“是山洪……山洪来了……”
“不,不是山洪……好像是湔江堰泄洪了……”
“泄洪了……快跑啊……”
“哥……娘,娘她还在棺材里头……”
“快跑啊……来不及了……”
活人的命,自然比死人都会重要。
夏初七听得外头慌乱阵阵,远近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接着,刚才那些还在为老娘死了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的亲族们,几乎都没有怎么犹豫,便都只顾着各自逃命去了,哪里还能管得了棺材里的死人?
如今,那些人连亲娘都顾不上了,又怎能顾得上她?
“快,快把她弄出来……抬着棺材咱们走不远。”
一路随行的一个乔装锦衣卫,在洪水暴发的呼啸声中,突然大吼着说。
“马千户……不行啊,来不及了!钉死了……我们快逃吧……”
“不行,杨老二,回来!”
“马千户,快跑啊……”
“你他娘的,大都督的话也敢……王三,快点!”
“马千户,撬吧……”
他们的骂声和对话声,很快就被洪水肆虐过来的呼啸声给淹没了。可夏初七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棺材被撬得“咚咚”作响。
可不过一瞬,昏暗的天空下,更大的洪峰恶魔一般涌了过来,席卷了所到之处,眼看远处的房舍树木被淹没,恐惧感终于战胜了责任心。人之将死,什么任务都是空谈。剩下来的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
“你们他妈的……回来!”
轰——哗——呜——轰——
风声、水声、冲击声……洪水猛如兽,其势排山倒海。
夏初七双眼瞪大了。
可她此时手脚被绑住,又哪里有逃生的可能?
耳朵里仔细辨别着,她也听见了山洪越来越近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那个马千户的喊声了。
脑袋使劲儿撞着棺材,她拔高了声音大喊。
“喂!杀千刀的锦衣卫!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把棺材撬开再跑啊。”
自是没有人再回答她。
看着黑漆漆的棺材板儿,她突然莞尔一笑。
妈的,连死了还要拉上一具死尸垫背,这什么狗屁的命运?
这样儿离奇的死法……也太悲催了!
缓缓的,她闭上了眼睛。
说不定,一觉醒过来,她还在占色家的别墅里,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说不定,等她再睁开眼睛,哈,发现全他妈都是一场梦。
“主子爷啊,不能过去。山洪来了……”
一道比鸭公还要怪异尖细的尖叫声儿,因为紧张和害怕几乎完全变了形,可却还是让她捕捉到了那熟悉感,噌的一下睁开眼睛。
郑二宝?他喊主子爷?
赵樽来了?
“爷……”
“殿下……殿下……快……拉住殿下……”
“你们快跑。不许过来!”
一道比一道来得更急更重的喊声,伴着洪水野兽一样狰狞的咆哮声,让一直身在黑暗棺材里的夏初七,心脏悬得都快要蹦出喉咙口了。
赵贱人他……这样的情况,还敢来救她?
“嘭——”
未及多想,一个极重的撞击,如同死亡逼近般打了出来,她觉得整个棺材被巨浪推出了老远,紧接着便晃动了起来。而她的脑袋也撞在了棺材板儿上,撞得眼冒金星。
她知道,棺材被山洪给冲走了……
下一瞬,上头突如其来的重物坠落的“咚”声里,棺材受到了巨大震动,往下沉了一点,好像一下子便卷入了惊涛骇浪一般。
很明显,有人俯在了棺材板上方。
果然,接着便传来赵樽略略发沉的声音。
“楚七!”
舌头打了下滑,夏初七眼眶一热。
“我在……喂,我在里头……”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没有,没有听到反应,又用力拿脑袋撞了下棺材板子。可下一瞬,又一波激流猛打过来,把她连同棺材翻了好几转,又冲击出了好远,才卷裹进了巨大的滔天洪浪里。
一下下的冲击,撞得她头晕目眩。
好在,她也没忘了,棺材上头还有人。
脑袋又重重磕一下棺材板儿,她大声喊。
“喂,你先想办法弄我出去,里头开始渗水了……一会儿我得被淹死。”
外头没有声音。
不,应该说,是没有赵樽的声音。她只能听见,咆哮的洪水一浪卷一浪,卷着棺材板子撞击在树木上,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嘭嘭嘭的巨震声。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了她的心脏上。
不管想象外头成什么样子了,她一阵发慌。
“喂,赵樽……你怎么样?”
她撞头,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
惊骇了一下。
她寻思,难不成,那贱人被洪水卷走了?
这……要不要这样残忍啊?让她在临死之前还欠上一条人命债?下辈子再去投胎,可怎么好意思?
原则上来说,夏初七是一个好人。
这样儿的猜想,让她嗓子眼儿里像堵了稻草,心窝儿里也有点儿不太舒服,喊出口来的声音更是凄厉了几分。
“赵樽?喂,赵樽——你说话。说话呀!”
“鬼叫什么?闭嘴!”
外头突地传来他冷冷的呵斥声,让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老子是怕你死了,没人还我镜子。再上阎王那儿去参我一本,说我欠你一条人命,那我不是去了阴曹地府,还得赔你银子?”
没搭理她欠扁的词儿,赵樽许久,才低低说了句。
“再忍一会。”
这一口棺材是木质的没错,可外头裹了一层铁皮儿,一时半会儿的也砍不断,而且因为习俗,那棺材钉也是钉得极死,此时又不是正常情况,仅仅只是洪水的冲击都会有生命危险了,更何况还要想办法撬开一口棺材?
夏初七可以想象。
在剑砍棺材的“咚咚”声和洪水的呼啸声里,她扯了下嘴角,准备笑着安慰一下那个家伙的情绪,可之前为了磨去堵嘴的破布,好像嘴上磨破了皮儿,痛得她“嘶”了一声儿。
“呛水了?”他问。
没想到这厮的耳力这么好?
大概上头已经砍开了一些缝隙,在洪浪的冲下,时不时涌进来的水,确实已经开始漫向她的耳朵了。而她捆着平躺在里面又无法坐起来。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猜便会漫过头顶。
可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挣扎一下,她尽量往上伸长脖子,笑着回答。
“不着急,你慢慢儿砍,我在里面舒坦着呢,还有女鬼陪着。”
“啪——啪——啪——”这是利剑与棺材板相撞的声音。
“嘭——嘭——嘭——轰——”这是洪水在不停的奔腾卷裹中,托着棺材与一路上的障碍物撞碰时发现的咆哮声。
水流的速度极快,棺材越飘越远,涌入的洪水越来越多。
很快便要没顶了——
夏初七深呼吸一下,屏紧了口鼻,长颈鹿一般伸长了脖子。
她可不想吃几口尸水进去,那不得恶心一辈子?
一想到上头的尸体大妈,她胃里便有点儿翻腾,很想大声催一下上头的赵樽快点儿。可人家好歹也是为了救她的小命儿才冲过来的,还是他的安全更要紧,谁让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呢?
她静静的等待。
“还舒坦着呢?”
上头突地又传来赵樽不冷不热的声音。
感觉到头发都荡进了水里,夏初七憋了一口气。
“还成,挺舒坦!”
原本她只是为了鼓舞那货的士气来着。她哪里会知道,一听这话,那货还果真就住了手,慢慢悠悠的说,“那爷先走了,你在里头慢慢舒坦着。”
“喂喂喂!”
心里一紧,她使劲儿拿头撞着棺材,恶狠狠的吼。
“你要敢走了,老子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说我搞成今天这样儿都怨谁啊?不都是怨你?没有你,我能认识那东方妖人吗?不都是你害我的吗……你这个……咳咳……王八蛋……吃水了我……”
啪——
一个重重的物体落水声后,她头顶上的夹板“咯吱”一响。
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在滔天洪水反射出来的炫目白光中,那人如同天神降临一般,虽浑身湿透却姿态雍容,虽衣袍还在洪水的冲击之下,仍是风华尽显。这个本该只会出现在皇庭高门,享受人人跪拜的尊荣,让天下女子仰望他风姿的家伙。这会儿却趴在棺材板儿的上方,不冷不热的俯视着她,面色淡定从容,用一种秦淮画舫上谈论古今风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