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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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恭措神情中带了几分悲凉:“是朕让她勾引的太子,若非如此,父皇也不会那么早驾崩。其实朕一直都很愧疚。”
花缅此时“了然”道:“温仪贞的父亲是当今右相温俊若,爷爷是镇国大将军温良玉,的确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见裴恭措似乎还沉浸在悔恨中,她适时地劝慰道:“过去的事情悔之无及,你眼下能做的就是做个好皇帝,这样才对得起你父皇的在天之灵。”
裴恭措将脸埋进花缅的手心,竟像个孩子般地抽泣了起来。感受着手中的潮湿,花缅只觉自己的心也湿润了起来。
待哭够了再抬起头来,竟是双目炯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朕方才对温如雅说朕还有奏折要批,这会也该批完了。朕过去了,你有事叫漱雨就好。”
花缅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目送着他依依不舍地离去,望着他那带着几分萧瑟的背影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心下不由一阵怅然。
第二日,皇上为证宫规惩治缅贵妃一事便从后宫传到了朝堂。如今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爱的便是缅贵妃,他既可以毫不偏私地公正处理后宫之事,又如何处理不好朝政和国事,百姓又如何不能被泽蒙庥?一夜之间,皇上深明大义的形象又深入人心了几人。
而缅贵妃识大体顾大局敢于担当的谦逊姿态亦是被人广为传颂,至于“挑唆婢子,纵狗行凶”这样的事情,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温如雅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险些气得吐血。她气哼哼地出了咸福宫,只想找个出气筒来撒撒怨气。也不知走了多久,竟连个猫影也没见着,正当泄气之时,一抬眼却瞧见品儿正从前面的小路拐过来。
她心下暗喜,立时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哟,这不是品贵人吗?前些时候皇上可是隔三差五地就往你那钟粹宫跑呢,为此可没少招人嫉恨。如今缅贵妃回宫了,品贵人似乎有些受冷落了呢。”
品儿原本便心情抑郁,如今听得温如雅的挑唆,虽然明知她的用意,却也难免将不快写在了脸上。
她冷声道:“品儿倒要恭喜昭仪姐姐了,在皇上如此宠爱缅贵妃的时候,还能让皇上把她惩治了为你出气,更有甚者,皇上昨夜不但没有留下来安慰被打的缅贵妃,还去咸福宫宠幸了姐姐。可见姐姐也甚得盛宠呢。”
这话温如雅若是昨日听到,必是心花怒放,然而今日再听,就仿佛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好人都让他们做了,自己倒像是个跳梁小丑。而皇上看似是偏向了自己,实则不过是在护着花缅。
然而她仍然“笑纳”了她的“恭维”,却又状似无意地道:“唉,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若爱你,如何会只给你个小小贵人位份却又高调宠爱不停地给你拉仇恨呢?”
这话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裴恭措虽然从来没有宠幸过自己,却往钟粹宫去得最勤,如果他不是为了做戏给众人看,便是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然后逼迫自己主动离开。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呢。这一刻,品儿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几乎同时占了上风。
她虽不再言语,面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她。温如雅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在她依然发呆之际迤迤然转身离去。
她方一拐上御清池边的小路,便见一道白影兀地窜了出来,将她吓得险些失声惊叫。她拍了拍噗通乱跳的心肝,定睛看去,却见雪球正停下狂奔的脚步回头朝她看来。她恨恨地瞪了它一眼道:“看什么看,姑奶奶我可不怕你。”
雪球转身便向她扑来,她惊惶之下连忙慌不择路地拔足狂奔起来,未跑几步便和某个急急奔跑的身影撞了个满怀。二人皆被撞翻在地,痛呼失声。
待看清撞自己的人是谁,温如雅不由痛骂出声:“你个不长眼睛的小蹄子,竟连本宫都敢撞,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
意儿神情中带着慌乱,她连忙跪下磕头赔罪,眼睛却一直瞟在雪球身上。
雪球本还想给温如雅一点颜色看看,一见意儿已经捡起掉落的棍子站起了身,连忙识趣地跑了开去。
眼睁睁地看着雪球跑远,意儿恨得直咬牙。
温如雅这才看清这二位的阵势,想来雪球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意儿,她拿了棍子便要收拾它,没想到让自己给搅黄了。
她戏谑道:“什么事这么大动干戈的?”
意儿眸中带了闪躲:“没事,我跟雪球闹着玩呢。”
闹着玩?笑话,闹着玩会把你恼成这样?她叹了口气道:“若是闹着玩的也就罢了,要是恶犬伤人可就不好了。皇上昨日不是还为此杖责了缅贵妃吗?不过话说回来了,皇上想来应是国事缠身,否则怎么就没惩治这咬人的恶犬,今日竟还放它出来惹是生非呢?”
温如雅瞥了一眼意儿暗潮涌动的眸子,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唉,宫中养恶犬迟早是会招来天怒人怨的。前些日子我最喜爱的一件真丝衣裙被老鼠咬坏了,我一气之下便下药毒死了那只讨厌的老鼠。这恶犬啊,迟早也会有天来收它。”
她似乎只是随口发发自己的感慨,然后从容不迫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这番话却不知哪句说中了意儿的心事,她竟是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往回行去。
第107章 私藏
雪球跑进水华宫的时候,花缅正趴在凤凰树下的软榻上纳凉。她抬眸见雪球朝自己跑过来,待到得近前,突然一张嘴,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事便掉落在了软榻上。
她伸手捡起,不由一愣,这不是裴恭措随身佩戴的团龙玉佩吗?她摸了摸雪球的脑袋道:“捡的?”
雪球摇了摇头。
花缅吃惊道:“莫不是他让你送给我的?”
雪球又摇了摇头。
不是捡的,也不是他送的,花缅喃喃道:“难不成是偷来的?”
雪球继续摇头。
“那就是抢来的了?”
雪球欢快地叫了两声。
花缅不由崩起了脸:“昨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今天你就不声不响地跑出去,竟然还敢抢皇上的东西,我真是把你惯坏了。赶紧还回去。”
雪球委屈地呜咽了两声,赖在她跟前不肯去。
花缅正要发怒,却听一道爽朗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让朕瞧瞧,雪球抢了朕的什么东西?”
“皇上!”
花缅方要起身便被走到近前的裴恭措轻轻按下,他柔声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必多礼。”说着拿过她手中的玉佩,“咦”了一声道,“这玉佩在你回宫之前就不见了,雪球是从谁那里抢来的?”
雪球冲着裴恭措又是叫又是摇尾巴,裴恭措对身后的福昕道:“跟雪球走一趟,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私藏朕的玉佩。”
“是。”福昕应了一声便追着雪球跑了出去。
裴恭措将伺候的宫人都打发了,准备在院子里亲自为花缅上药,一抬眼却见殿顶上花艮正毫无自觉地坐在那里把他们瞧着。他随手捏起旁边几案上棋盘中的一粒棋子便朝他掷了过去。
花艮虽是瞧着他们,心思却早就不知飞去哪了,对裴恭措的暗算自然没有设防,直到棋子飞到眼前他才下意识地闪身躲开,然而用力过猛,整个人顺着琉璃瓦翻滚了下来。
裴恭措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飞身将他接在了怀里。
那一刻,花缅分明看到花艮的脸红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裴恭措凉凉地道:“被朕这么抱着是不是很舒服?”
花艮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裴恭措眉眼弯弯地道:“要不,今晚你来侍寝?”
花艮张大了嘴巴道:“皇上莫不是在说笑?”
裴恭措突然翻脸道:“那你还赖在朕的怀里做什么?”
花艮一个激灵跳出他的怀抱道:“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皇上要暗算属下。”
裴恭措道:“朕要给缅贵妃上药,你不回避也就罢了,竟还大模大样地坐着观赏起来。你说你是不是找抽?”
花艮委屈道:“属下没有啊。”
“没有?那你在做什么?”
“思春。”
说这话的不是花艮,而是花缅。
“你怎么知道?”
问这话的不是裴恭措,而是花艮。
裴恭措闻言好奇心顿起:“思谁呢?”
花艮羞答答地道:“属下不敢说。”
裴恭措鼓励道:“说出来,朕若看着合适,兴许还能把她指给你。”
花艮惊喜地道:“皇上说话算数?”
裴恭措冷嗤道:“你这断章取义的毛病跟谁学的?快说,是谁?”
花艮顿时萎靡了三分,怯怯地道:“是……宛陶。”
裴恭措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道:“朕只能说,你的运气太差。这宫中换了谁都行,唯独宛陶不可。”
“谁说宛陶不可?”
那二人齐齐看向花缅,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惊喜。
花缅道:“只要宛陶愿意,我没意见。”
“宛陶不嫁!”
这回,三人齐齐向偏殿内看去,却见宛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她神情带了几分焦急道:“宛陶只想陪着姑娘,永远都不嫁人。”
花缅笑道:“谁说嫁人了就不能再陪我了?”
宛陶赌气道:“那我也不嫁。”
看她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花缅不由嘀咕道:“恐怕你不是不想嫁,而是不想嫁给花艮吧。”
仿佛被说中了心思,宛陶不由红了脸,嗔道:“奴婢哪有?”
花缅不无遗憾地对花艮道:“看来要让你失望了,宛陶已经心有所属。要不,你看漱雨怎么样?”
不等花艮表态,又一道声音自偏殿内传来:“漱雨不嫁!”话落,便见漱雨奔了出来道,“奴婢也只想陪着娘娘,不想嫁人。”
花缅叹了口气道:“说,你们到底想嫁谁?”
宛陶和漱雨面面相觑,然后低低地异口同声道:“花巽。”
这下倒好,五个人全愣住了。
花缅无奈地道:“你们莫非想要共侍一夫?”
这俩人闻言谁也没有吭声,只是脸上似乎都染上了红晕。
花缅无语地看了看幸灾乐祸的裴恭措,又瞅了瞅一脸懵怔的花艮,最终长叹一声道:“皇上看着办吧。”
裴恭措拍了拍花艮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朕原本答应过花巽,一定要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可是,今日朕若再保持沉默,只怕会伤害三颗纯真的心灵。其实——花巽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话一出,宛陶和漱雨的那两双眼睛亮得都能当夜明珠使了。
却见裴恭措面有悲戚地道:“朕其实也很希望他喜欢的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可是朕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他喜欢的人是——花艮!”
这绝对是雷死人不偿命的重磅消息。因为就在那四位瞠目结舌的同时,殿顶上又滚下来一个。
裴恭措再次恨铁不成钢地飞身过去将那人接入了怀中。
望着花乾神思不属的样子,裴恭措调侃道:“莫不是你也喜欢花巽?”
花乾连忙退出裴恭措的怀抱,呵呵一笑道:“哪里话,属下不过是听到皇上说花巽喜欢花艮,一时太过意外,所以才会不慎失足坠落。多谢皇上出手相救。”
“怎么,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靠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花巽的事宣扬出去?”
“怎么会呢?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明日以后,朕若听到任何关于花巽的传言,朕就让人把你的舌头拔了。”
花乾顿时委屈道:“这院子里不是还有四个人吗?皇上凭什么就认定是属下说的?”
裴恭措眯眸笑道:“你看他们哪个有可能向外说呢?”
花乾不由看了看院中的四人,然后深以为意地道:“皇上所言甚是,属下也觉得他们不会乱说。皇上放心,属下一定管好这张嘴。”
裴恭措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上去吧。”又转头对花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值守去!”
花艮这才怏怏地同花乾一起跃回了殿顶。
花乾则如获大赦地拍了拍狂跳的心肝,口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下不由庆幸道,幸好今日和花坤换了岗,否则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花巽竟然喜欢男人。现在好了,花巽虽然喜欢花艮,可花艮喜欢的是女人,只要自己努力争取,相信总有一日会赢得花巽的心。
花缅对宛陶和漱雨好一番安慰才让她们心情好了些。裴恭措则继续他未完成的事——给花缅上药。
药方上完,便见雪球从院外跑了进来,身后除了福昕,还跟着荣来晴和意儿。
裴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