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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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领命而去,片刻后回来禀报,说酒楼已被一位要过生辰的女子包了。
花缅顿时更加烦闷,她气急败坏地冲入大厅,却被人挡了回来。只见门厅两侧站着两个身穿常服的家丁模样的男子,可那一身戾气又不似普通家丁,倒像是身手不错的习武之人。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缅深谙其道,她冲二人呵呵一笑,拱手退出。
这厢,花缅一边沿街寻觅可以入眼的酒楼,一边琢磨着,这个生辰无论如何都要让裴樱释给自己补上了,最好是让颜洵亲自下厨,否则难解自己心头之怨。
那厢,方才的酒楼中自二楼走下一名女子,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花缅远去的背影对酒楼掌柜道:“那是何人?”
掌柜谄媚地笑道:“这个小公子曾在敝店用过几次餐,有食客说他赌技一流,逢赌必赢,常拿赌赢的银子去青楼里挥霍。他方才打算包下整个酒楼为自己庆祝生辰,可惜不凑巧,被姑娘您捷足先登。”
“生辰?”女子语气中明显带了惊讶。
“正是。”
掌柜话音未落,女子便追了出去,只是街上人潮如涌,早已没有了花缅的身影。
入夜时分,南秀皇宫厚重的宫门紧紧闭合着,韩征等不及夜叩宫门的层层上报和通传,径直翻墙而入,一路穿过重重宫阙急急奔至养心殿。
寝殿外,他挥退值守的侍卫,扣窗轻语:“皇上,你要属下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话音刚落,房内便传来一阵赤足急走的声音,接着窗户“咣”地一声被大力推开,裴恭措眸光熠熠地出现在他眼前:“是不是有缅儿的消息了?”
韩征对他过激的表现有些接受迟钝,木讷地点了点头。
裴恭措的神情似惶急似狂喜,显然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平稳,他急声道:“她在哪里?”
韩征突然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冒失,若那人不是缅贵妃,岂非让皇上空欢喜一场?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尽量说得委婉:“江城传来消息,说近来青楼赌场等娱乐场所有一位公子常来光顾,他在赌场赢了钱之后转手便在青楼挥霍一空,而画师所画的画像也和贵妃娘娘有几分相像,会不会是……”
“是!”不等韩征说完,裴恭措便打断他道,“一定是她。女扮男装,赌场青楼,她惯爱如此。”他说着转身取了外袍穿上,同时对韩征道,“速速命人备马,即刻随朕去江城。”
“那,朝政怎么办?”
“交给左相和右相共同处理。”
“……”
花缅站在扶星苑二楼雅间大开的窗边,不知是赏景还是观人,只觉目不暇接,惬意非常。当两位俊朗公子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她的视野,而她的目光凝注在为首那人身上时,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因为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南秀都城日夜兼程风急火燎赶来的裴恭措与韩征。
正琢磨该如何快速消失在他们面前,却觉眼前寒光一晃,她下意识地闪身躲开。随着锐器入木的声音,她惊愕地发现那是一只想要夺她性命的箭矢,不容她看清状况,箭矢便如骤雨般从窗外接踵而至。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迅疾地抽出碧玉箫格挡飞矢,一边倒退着打开房门闪身而出。还未站稳便觉一道劲气袭来,剑已到了眼前,她一个后仰堪堪避开了这一杀招,未容喘息,另一柄剑便径直横劈而来。
她借力从第一名黑衣人身上翻跃而过,攀住门前的栏杆,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楼大厅。两名黑衣人紧跟着跳了下去。
这瞬间发生的情景都被刚上至二楼的裴恭措和韩征看个正着。花缅的容貌虽然被她刻意装扮过,但对于将她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刻入灵魂深处的裴恭措来说,那不过是欲盖弥彰。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裴恭措先是见到一位公子被人追杀,然后认出这个公子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当她转瞬消失在面前,他已说不出是惊愕还是惊喜,只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她。
他从二楼纵身跃下,惶急地便追了出去。然而方一出扶星苑他便不由顿住了脚步,因为外面剑拔弩张的情势让他着实有些吃惊。此刻,花缅和两名守护她的侍卫正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剿,而自己身边只有韩征一人。
他立即命韩征去搬救兵,不容他反驳便抽出腰间软剑加入了战局。
韩征深知,多耽误一刻皇上便多一分危险,也不迟疑,飞快地闪入了四散逃跑的人流之中。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且招招致命,他们将花缅三人围得密不透风。裴恭措将剑舞得眼花缭乱,让他们措手不及方才劈开一条血路靠近了花缅。她此刻已是力有不逮,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为她挡去所有的刀光剑影,竭力护她周全。
花缅原本有些透支的身体在裴恭措的支撑下顿时充满了力量,那被人莫名刺杀的愤怒与寒意渐渐被他传递过来的暖意融化,眼前仿佛再不是血雨腥风的杀戮,而是守望相助的温馨。
渐渐地,除了花缅以外,裴恭措和两名侍卫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眼见他们体力不支,而黑衣人却只减少了数人,花缅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嗔怪道:“你太鲁莽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江山就要落入旁人手中了。”
裴恭措正为无法突围而懊恼,闻听此言不由看向花缅,却见她眸中满是担忧,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原本流失的力气瞬间又都回来了。
就在此时,战阵之外一声呼喝响起,韩征带人杀入了重围。由于援军人众,他们很快便解决了所有杀手。
望着横七竖八散落各处的黑衣人尸首,裴恭措眸中一片冷厉。他命人严查刺客身份,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第099章 返程
那厢韩征带人善后,这厢裴恭措牵起花缅转身上了楼上雅间。经历了这么一场杀戮,酒楼无需清场便只余他们两个客人。然而虽是无人打扰,却是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裴恭措打破了沉默,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所致的喑哑:“方才朕的确没有考虑后果便冲了进去,但朕细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朕不怕江山旁落,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花缅只觉心头突地一跳,又听他道:“朕真的很后怕,如果今日朕没有找到你,是不是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花缅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惊险,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她很认真地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裴恭措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恶狠狠地道:“以后不许再逃开朕了,听到没有?”
“我是被裴奇骏绑架的。”花缅纠正道,眸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她连忙挣开他的怀抱,将他的衣袖捋起,看到那不断往外渗血的狰狞伤口,不由蹙起了眉头,“疼不疼?”
裴恭措呼吸一窒,哑声道:“小伤,不疼。”
花缅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又取出自己随身的帕子系在了远心端的手腕上。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有着说不出的小心与温柔,裴恭措心中有暖流缓缓涌过。良久,他艰难启唇道:“你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花缅道:“你既能找到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朕只知你最近一个月的境况,之前三个月你在哪里?生活得可好?”
见裴恭措问得小心翼翼,对自己逍遥在外不但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眸中反倒还带了浓浓的怜惜之情,花缅玩心顿起,于是苦着脸道:“裴奇骏把我掳走后送给了一个赌鬼,那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于是就把我卖给了一个财主,财主非要让我做他傻儿子的娘子。新婚之夜,我不肯就范,便被他们绑了起来,好一顿毒打。后来她们把我关在猪圈里,让我每天和猪抢食吃。”
花缅说得悲戚,裴恭措最初听得眉头紧蹙,然而越往后听,那眉头越是舒展,直至最后,眼中竟爬满了笑意。
花缅说完一抬眸,不由被裴恭措的神情惊得一愣,她不解地道:“我过得如此凄惨,你竟还笑得出来?”
裴恭措强忍住笑意,关切地道:“那猪食味道如何?”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难吃至极。”
“难吃那你为什么还和猪抢?”
花缅横了他一眼道:“因为他们不给我饭吃,我饿到极致不得不吃啊。”
裴恭措又道:“你吃了三个月的猪食?”
花缅一脸郁闷地道:“可不是吗。”
“那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他们看我宁愿吃猪食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感念我的坚贞便把我放了。”
“这么说来,他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那朕是不是该去感谢感谢他们呢?”
花缅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他们有错在先,放我在后,功过相抵,既无需感谢,也不必追究。”
裴恭措叹了口气,深深地望住她,良久才道:“你不想跟朕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被裴奇骏拘禁着,做了他的禁脔?”
花缅一愣,却见他正神情黯然地看着自己,心下顿时了然。原来他竟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充满了怜悯之情,难道他真的不介意?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阵涩然,既没有了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回答他的**。
她的沉默让裴恭措心中一痛,没想到裴奇骏那日所言竟是真的,他竟真的动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一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发泄出胸中的那股闷气。然而终究还是忍下了。他怕自己稍一走开,花缅便会再次消失在眼前。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用膳。直到见花缅吃饱喝足,裴恭措才鼓起勇气,语气中带了几许乞求的意味道:“跟我回宫可好?”
花缅擦了擦嘴,姿态闲雅地道:“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裴恭措脱口而出道。
花缅笑了:“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裴恭措紧紧盯住她,心中颇有几分紧张地道:“我们下午便起程,如何?”
没有过失而复得的人无法体会他的心情,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她宁愿在外面逍遥快活也不愿回宫,想来是对自己存了忌惮。他怕她逃离,于是强硬地为她做出决定。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仿佛暗夜里的一盏灯,瞬间点亮了他暗藏的期冀。
他欢喜地将她抱入怀中,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激动地吻住她,贪婪地品尝着她那久违的芬芳,哪怕下一刻便会醉倒在她的甜美中。
说来也怪,这个吻就像一剂良药,瞬间驱散了他胸中几乎将他逼炸的那股闷气,焦躁的心情便像退去的潮水般转瞬归于平静。
花缅不知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觉除了木然便是茫然。她原本打算拒绝回宫拒绝和他亲热,可又颓丧地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既能千里迢迢放下所有事情追到这里,又如何肯放过自己?与其抗拒惹他不快,不如乖巧一些兴许还能得个恩赦。
而对于裴樱释,如今这样,没有告别,不说再见,一切又回到从前,似乎也很好。
当马车载着花缅渐渐远离江城,甚至风城,她的心竟似起了大雾般,只觉空渺而怅然。
端王府的书房内,裴樱释看完暗卫自江城发来的飞鸽传书,一拳捶向了面前的桌案。木屑飞散中,他眸中翻涌着阴鸷的暗流。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恨还是悔,若早知会失去她,他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哪怕她怨他恼他,他也要将她栓在身边,成为自己的禁脔。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颜洵迟疑了许久,直到感觉裴樱释的情绪渐渐平息,空气中厚重的压迫之感有了消弭的迹象,方才上前道:“王爷,你的事她会不会泄漏出去?”
裴樱释无力地摇了摇头:“她不会。”不知为何,他就是全然地相信她。
“王爷有什么打算?”
良久,他沉声道:“我们也该起程回京了,但在这之前,先要查清楚是什么人想杀衷儿。”
颜洵沉吟道:“杀手的尸体已经被皇上的人带走,想来这件事根本就无需王爷操心。”
“既然如此,那就盯紧点,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是。”
“下去吧。”
“那个,”颜洵迟疑半晌,最终把心一横道,“有句话就算王爷您不爱听,属下也要说。如今缅贵妃已经回宫,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裴樱释有些错愕地看向颜洵,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两肋插刀对自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