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娘子休要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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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雍见龙颜已怒,忙叩首道:“皇上息怒,臣等并无逼迫皇上之意,只要皇上能够秉公处理大皇子与宁婉公主私奔与诛杀皇上亲卫一事,我等绝无异议。”
成昭帝不耐道:“朕作为一国之君,自会秉公办事,岂容尔等在此置喙。既无他事,便退朝吧。”
“臣还有本要奏。”说话的是站着的大臣中的一位,正是吏部侍郎时春明,他出列步入殿中央,揖礼道,“太子之位已经空置五年,臣以为,为了稳固国本,立嗣一事皇上应当早作打算。”
“是啊,立嗣事关江山社稷,宜早不宜迟。”又一个大臣附和。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有什么宜早不宜迟的?何况,皇上的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皇上有的是时间甄选继承人。”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张子正。
成昭帝兴味盎然地看着时春明道:“依爱卿之意,谁是太子的合适人选呢?”
“臣以为二皇子为人稳重,行事谨慎,在朝堂和军中都有历练,从未出过大的差池,堪当一国储君。”
成昭帝不由眯起了眸子。这朝堂之上,支持姬锦言的占了大半,从跪着的人数便可见一斑。然而向来中立的大臣也不在少数,比如兵部尚书颛孙长夷和户部侍郎张子正,以及眼前的这位吏部侍郎时春明。今日他竟主动提出要立姬锦言为太子,着实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他竟不知姬锦言何时将手伸到吏部去了,看来自己是该从长计议了。
“依时大人的观点,皇上的皇子中符合此几点的可不只二皇子一人。”有人接口道。
成昭帝看了看殿下一直缄口不言的姬锦言,只见他不卑不亢,宠辱不惊,朝堂之争似都与他无关般悠然而立,自有一番雍容气度。
他突发奇想地唤了一声:“锦言!”
姬锦言出列道:“儿臣在。”
成昭帝道:“你怎么看?”
姬锦言神态自若道:“父皇若是问皇兄之事,儿臣以为,真相如何,几日后便会得到证实,若事情属实,只要有情可原,也可法外开恩。如果父皇问的是立嗣一事,儿臣觉得父皇的皇子中,才智胜过儿臣的并非没有,此事还需父皇定夺才是。无论父皇最终的决定如何,儿臣都谨遵父皇旨意。”
他的回答看似滴水不漏,却未提及若姬云野私奔与诛杀皇帝亲卫皆是误传又当如何。若非他主观上希望如此,便和那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亦或他本身便是那幕后之人。
成昭帝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他眼帘轻阖,掩去了波动的眸光。
姬初阳冷眼旁观着朝中的众生百态,唇角轻嘲地勾起。
两日后的宣政殿上,当众臣仍为同样的事情争执不下时,只见一风尘仆仆的紫衣蒙面男子未经通报直入大殿,他衣袂飘飞,从众人身边掠过,在九级金陛前单膝跪下。
此刻,殿上众人连同他们投射过来或惊诧或疑惑的目光都成了背景,成昭帝的目光自那紫色身影进殿伊始便紧紧追随着胶着不放。他眸中似有雾气潋滟,几欲起身迎上前去立刻问个究竟,却在听到那声“微臣参见皇上”时生生忍住。
他稳了稳情绪道:“爱卿平身,不知爱卿此行可还顺利?”
方权起身道:“臣幸不辱命,已将大皇子与宁婉公主接回宫,如今他们正候在殿外。”
成昭帝压下心中的激动,故意强调道:“接回?”
“正是。”方权恭敬回禀道,“他们二人已经采得火莲花王,说是要带回来给皇后用。”
“这么说,他们不是私奔?”
“回皇上,他们并非私奔,我们五十名紫衣卫遇见他们时,他们已从西延国返回,到了我国的西莱城外。”
“既然不是私奔,且已经采到火莲,为何不提前送信回来?而且朕还听说,他们杀死了四十九个紫衣卫。”
方权故作惊讶道:“不知皇上听谁说的,如今那四十九名紫衣卫完好无损,皆已回到宫中,此刻亦在殿外候命。”
此话无疑有如热油入沸水,整个大殿顿时沸反盈天,最诧异的当属姬锦言莫属,只见他眸中几番风云变幻,却隐忍着强作平静。他本以为截住了他们传回宫中采到火莲的信件,再在路上将他们截杀,便可一劳永逸,更是以为一切已经尽在掌控,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成昭帝倒是松了口气,欣慰道:“回来便好。”然后威仪地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他们立即触电般地噤了声,而那些听信谣言的大臣此刻只觉置身冰窖,冷气直入骨髓。
“传他们进殿。”成昭帝沉声道。
“传大皇子、宁婉公主和紫衣卫进殿——”
连喜尖锐的嗓音穿过冷肃的大殿,传入殿外之人耳中。殿中大臣自觉留出中间大道,垂首恭立于殿堂两侧。
当那二人的身影出现于大殿之上,满殿华彩也无法遮盖他们的风华,他们便那样噙着微微笑意,昂然而立于殿堂中央,令见者无不自惭形秽,再看看他们身后英姿勃发气宇傲岸的数十紫衣卫,有些人已是冷汗直流了。
恭敬地见过礼后,姬云野道:“儿臣一进宫便听到了关于儿臣的不好传言,如今儿臣与宁婉公主已经采得火莲回宫,那五十紫衣卫亦毫发无伤,不知可否打破那些传言呢?”
姬云野说完,故意将目光在众大臣身上逡巡一圈,惹得心虚之人直打冷颤。
柳丞相躬身上前道:“臣等受人蛊惑,误以为紫衣卫已经殉难,所以才会一时悲愤要求严惩凶手,还望皇上恕罪。如今他们安然回宫,实在是可喜可贺。只是,大皇子与宁婉公主回宫,并不能说明他们没有私奔,也许是慑于紫衣卫的威势而不得不回呢。”
成昭帝道:“紫衣卫统领方才不是说,他们是在西莱城外相遇的吗?他们若真想私奔,还回国做什么?”
“这个……”柳丞相道,“会不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他们自觉事情败露,所以……”
“禀父皇!”花缅打断他,毕恭毕敬地对成昭帝道,“我们在回国之前便让飞鸽送信回来了,信上明确写到,我们已经采得火莲,不日便能回到宫中。莫非宛陶忘了将信交给皇上?”她将东啼说成飞鸽,就是怕柳万兴之流抓住这个细节做文章。东啼一直在东宫,若突然到了她身边,只能说明她写信回宫是在收到宛陶的信后为了择清自己而做的补救,那岂非中了柳万兴的下怀?
而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确信东啼被姬锦言的人截住了,是以信才未送到皇上手中。姬锦言是绝对不会拆穿她的,暴露自己恶行的事他怎么可能做?
成昭帝诧异地看着花缅,只觉她神情严肃,不像说谎,莫非信笺在途中丢失或被人截获?他没有忽略掉她最后一句话的用意。不管她写没写过那封信,亦或那封信有没有丢失,只要自己顺水推舟,便会瞬间帮他们解了围。因为,这封信笺是目前能证明他们清白的最有力的证据。
他眉头一蹙,转头看向身边的连喜,语气威严道:“连喜,六日前,朕下朝回寝宫的路上看到宛陶从朕寝宫的方向离去,莫非是来送信的?”那帮大臣是六日前的夜里收到他们私奔的密信的,紫衣卫亦是在那之后被他派出去的。他说六日前,正好可以排除事发后他们是因有人通风报信才写信掩盖的事实。
连喜一怔,他整日和皇上在一起,何时见过宛陶?可他知道皇上向来心向大皇子,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故作恍然道:“那日奴才伺候皇上午歇后,小安子才将信交给奴才,奴才想着等皇上醒来再将信转交给皇上,不成想,竟一时大意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还请皇上责罚。”
姬锦言面上虽无异色,拳头却已攥得发白,他明知他们在演戏,却无法揭穿他们。若早知花缅和成昭帝会唱这么一出,他又何须在截获那封信的时候放了东啼,杀了岂不痛快?
“喔,原来真有此事。”成昭帝感叹一声,对连喜道,“你将信放于何处了?不如将信取来,让诸位大臣见证一下。”
成昭帝这话虽是对连喜说的,可下面那些大臣都心知肚明,这是说给他们听的。他们可以质疑花缅的话,可谁敢质疑连喜呢?连喜是皇上的喉舌,质疑连喜就等于质疑皇上。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有聪明的大臣立即打圆场道:“臣以为,既然连公公都这么说了,就无须多此一举了,臣相信大皇子与宁婉公主是清白的。”
“哦?那其他大臣呢?”成昭帝利目直指殿中众臣。
“臣也相信大皇子与宁婉公主是清白的。”
“臣相信。”
“臣也相信。”
……
殿内大臣除了姬锦言和柳万兴没有附和外,其余人等皆是众口一词。
成昭帝冷目微眯,将众人嘴脸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了几不可察的弧度。
此刻,朝堂上的风向已经有所偏转,姬云野不失时机地决定再加一把火候。他对成昭帝道:“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明父皇。”
成昭帝温和地道:“野儿但讲无妨。”
姬云野又将众人扫视一圈,目光在姬锦言身上稍顿后很快移开,毫不意外地看出了他隐藏在镇定外衣下的一丝紧张。他朗声道:“儿臣一行在遇到父皇的紫衣卫之前,在西莱郊外的山涧被一群冒充紫衣卫的杀手袭击,折损了两名优秀暗卫。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捉住活口,让他们逃跑了。”
成昭帝惊诧道:“竟有此事?”眸光一转,见不少大臣也是满眼诧异,有些甚至已经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姬云野续道:“他们逃跑前说了一句话,‘速速撤退,以待援兵’。后来遇上了父皇的紫衣卫,我们以为他们是那帮杀手的援兵,双方虽有交手,却所幸并无伤亡。因为当时缅儿只是以箫音将四十九名紫衣卫悉数催眠,并无杀人之心。否则,今日朝堂之上你们要讨论的便是如何治我们的十恶不赦之罪了。”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声惊雷平地起,把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好毒的连环计谋!显而易见那写密信的和策划这起阴谋的是同一伙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此事与我无关,究竟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要将大皇子置于死地,还不速速站出来束手就擒!
成昭帝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怒意汹涌得面上想兜也兜不住。真是想不到啊!下面站着的不是自己的臣子,便是自己的宗亲子嗣,他们明争暗斗的也就罢了,如今竟然阴损到谋害和嫁祸两手齐上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最终由于气怒攻心,他早早地退了朝,临走不忘警告始作俑者好自为之,否则宗人府便是他的归宿,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大臣,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抄家灭族。
此话倒也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至少又有不少大臣不敢再随便站队,毕竟保住脑袋最是要紧。
第047章 催嫁
一回到听澜殿,姬云野便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们当初推断幕后操纵者是姬锦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然而,他与我明争暗斗虽有些年头了,做事总归还算磊落,背后使绊子下狠手这等事还从未做过。我甚至一度怀疑可能另有他人。但今日朝堂之上,他虽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失败后的沮丧与懊恼。可见我们最初的推断并没有错。那么,让他对我下如此狠手的*又是什么?”
花缅不以为意道:“这还需要什么*?他只不过是看准了这是一个可以除去你的一劳永逸的大好时机而已。”
姬云野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是知道了我和柳成坤换血之事。”
花缅蹙眉想了想,不太赞同道:“既然如此,那柳万兴方才在朝堂上为什么没有揭穿你?毕竟这也是打压你的一个不错的由头啊。”
姬云野却嘲讽地一笑:“因为姬锦言不想让人知道他认识秋棠。”
花缅一时没绕过弯:“怎么又和秋棠扯上关系了?”
“除非他认识秋棠,否则不可能知道是我和柳成坤换的血。”
“是啊!”花缅恍然道,“毕竟他和你平素没什么交往,不该认识秋棠才对。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秋棠就算不是他的人,也定然和他有所牵扯。无论是安插在我身边充当眼线,还是给你下寒毒,任何一件事都够他喝上一壶的。”
花缅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若当真如此,那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姬云野继续分析道:“柳成坤是他的人,被我害得中了情毒,他辛苦栽培的眼线又成了一颗废棋,他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本欲将我一棍子打倒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