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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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声音更低:“老爷问,纪大人和表小姐说得怎样了?纪大人怎么没有回书房。”
忠仆忙道:“你去回了老爷,就说表小姐早回了内宅。纪大人正坐在椅上发呆,我怕纪大人不知道去书房的路,所以在这里候着呢!”
实际上是监视纪咏不乱跑。
小厮明白忠仆言下之意,笑着去回了赵思。
赵思又听到自己派去内宅打探窦昭的媳妇子说窦昭已经回了内宅,正陪着窦家六太太和五太太在说话,他放下心来,吩咐那小厮:“你去跟老罗说,让他好生服侍纪大人!”
小厮笑着去了厢房。
赵思的几位同窗七嘴八舌地恭维他有个好外甥女,又问她这外甥女嫁到了何家,夫婿是哪家的子弟。
赵思一一答了。
那些人都露出可惜之色。
有人甚至道:“当初赵大人怎么就没有给令外甥女选个读书人?”
赵思想到了窦世英,心里就一阵的烦燥,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生硬起来:“我在西北为官,外甥女的婚事,是他父亲窦万元定的。”
这些人自然也是认识窦世英的。
有人“咦”道:“那窦万元怎么是你家的姑爷?不是说他是王又省的女婿吗?”
赵思没好气地道:“我妹妹是嫡妻,病逝后,他扶了王又省的女儿做继室。”
屋子里一时冷了下来。
还好有小厮进来禀告,说新郎官的轿子到了。
大家俱是笑呵呵地催着赵思去迎新女婿,有说有笑地去了拜堂的正厅。
行过礼,新人入了新房,喝过交杯酒,新郎官又出来给大家敬酒。
一时间厅堂里欢声笑语,倒也喜庆热闹。
宋墨摸到站在庑廊上看热闹的窦昭身边,帮她紧了紧风帽,笑道:“怎么不进去?要不要我护着你挤进去?”
窦昭手抚着小腹,笑道:“我怕挤着孩子。”
宋墨想想,不敢勉强,又见庑廊上有风,虚扶着她往旁边的茶房去:“到那边坐坐,我倒杯热茶给你,等他们闹过,我们就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窦昭点头,随着宋墨去了茶房,坐在锦杌上,端着宋墨沏的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和他说起纪咏的事来,并感慨道:“人在就聪明了,就做什么事都事半功倍,也就不懂理珍贵,他又如此的绝才惊艳,只怕纪家的人为他都要多掉几根头发。”
宋墨却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神态间却一片风轻云淡:“你也别总把他当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他都及冠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在他身后帮他收拾乱篓子吧?你得试着放手,让他长大才是。”
窦昭失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他若是真的想做什么生意,我就介绍个好点的大掌管给他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我们也管不着。”
宋墨不由在心里嘀咕。
什么“我们”,是“你自己”好不好?
我可从来没准备帮他!
他若是辞官回家江南,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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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静观
且不说宋墨如何故作大方,只说马友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个陌生的厢房,顿时大吃一惊,顾不得头沉如石,一跃而起,喊着贴身的小厮的名字。
他的小厮应声而进,手里还端着洗脸水笑着走了进来:“爷醒了!昨天您和英国公世子爷还有世子爷的几个舅兄喝酒喝醉了,陈核大哥就把您安置在了这客房里休息。我昨天守了您一夜,结果您连新娘子的婚礼都错过了。如今赵家新招的女婿正在厅堂里认亲——世子爷和夫人也在。您是洗漱一番之后立刻过去,还是等用了午膳再去和赵大人打声招呼,到时候再和世子爷一起回去。”又啧啧道,“世子爷的几位舅兄小小年轻,竟然能爷拼一拼酒,真是厉害!”
亲卫军中谁不知道神机营的马友明马参将是海量!
马友明闻言面色发白,道:“我昨天喝醉了?”
小厮点头,拧了热帕子过来。
马友明接过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地道:“那我昨天喝醉了酒,可曾说过什么胡话没有?”
小厮仔细地想了想,道:“是陈核大哥扶你过来的,你当时嘴里嚷着什么‘世子爷,您别走,我说的句句属实,我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您的身上了’之类的话,小的见事关重大,没敢让其他人服侍,就守在门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人过来。没多久您就睡着了,一直到天亮。也没有说话。”
完了,完了!
果然是心里有事喝不得酒,酒量比平日浅显不说,竟然说起胡言乱语起来。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却明白自己这是把事藏得太深,没有个说话的人,人醉了,就有些管不住自己地乱嚷起来。
酒能乱事,古人诚不欺他!
马友明苦笑。
偏偏自己一点也记不起来跟宋砚堂说过些什么了。
他在屋里打了几个转,对那小厮道:“我们暂且在这厢房里歇了。如果是其他人问起。就说我宿醉还没有醒,如果是英国公世子问起来,就说我在厢房里等他。”
如果自己真的对宋砚堂和盘托出,宋砚堂应该会来找他才是。
小厮应喏。服侍着马友明梳洗。
宋墨却正笑吟吟地和他的新晋连襟行着礼。
宋炎面红如赤。赧然地喊了声“世子爷”。
宋墨笑道:“可不敢表姐夫如此称呼。表姐夫喊我‘砚堂’或是‘妹夫’才是。”
和宋炎并肩而立的赵璋如面色一红,抬头看了眼宋墨。
赵思眼底却浮现一丝笑意。
宋炎却不好意思喊他“妹夫”,低声喊了声“砚堂”。和宋墨行过礼,被人引了去厅堂的西边,和赵太太及众女眷见礼。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宋炎朝西望去。
宋墨却垂睑想着马友明的话。
亲卫三营二十二卫,神机营排第一。马友明二十出头就能坐上神机营参将的位置,除了出身好之外,个人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谁能给他穿小鞋?
又是为了何事要和他结怨?
他想到了姜仪。
当初是马友明引见姜仪给自己认识的,又是马友明求自己将姜仪调到了五城兵马司,可见两人的私交不错,在神机营里,十之**被当成一伙的。现在姜仪和马友明在神机营里都待得不痛快,可见是涉及到了派系之争,自己若是再在马友明的身上搭把手,多半会卷入到神机营里的派系之争里。
可马友明是他的朋友,这个忙他一定是要忙的。
只是他是金吾卫的人,捞过界可是军中大忌。
宋墨知道这些日子风头很健,很多人都妒嫉羡慕恨地等把他拉下马或是看他倒霉,但他要用绝对的压制自己的父亲,就得让自己有着砸压一切的力量,必须高调再高调,直到让人提起来就害怕到不敢轻易得罪,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他若旗帜鲜明地插手神机营的事务,只会让神机营的那些大佬们反感,如果是他自己,他倒不怕,可涉及到自己的朋友,就不能不慎重了!
昨天晚上只顾着和窦昭说话了,也没有仔细想想这件事。
宋墨悄声吩咐陈核:“你去跟杜唯说一声,让他查查神机营现在都有几座山头?”
有备无患,先了解一些总归不错。
陈核不动声色地动出了厅堂。
宋墨笑着和众人一起望向厅堂的西边。
※※※※※
马友明一直等到和宋墨出了玉桥胡同,宋墨也没有提起昨天的事。
他不禁脸色雪白。
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昨天是醉酒,除了他并没有把事情和盘托出之外,还有种可能——那就宋砚堂会当他所说的话都是醉话,佯装不知道,就这样水过无痕地过去。
马友明自认为没有看错宋砚堂。
他觉得如果是其他的事,宋砚堂也许不会如此,可涉及到……宋砚堂除了是金吾卫的同知,还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宗族打算……
想到这些,马友明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
窦昭却是心情愉快的。
解决了舅舅的后顾之忧,又告诫了舅舅,和前世相比,想必舅舅能过得更轻松些。
她和宋墨商量:“舅舅说他们二月十二就启程,我想送两千银子的程仪,然后请舅舅他们吃顿饭,你看如何?”
宋墨想了想,道:“不如就在家里设宴吧?也让舅舅知道我们过得怎样。”
窦昭点头,笑道:“正好。送走了舅舅,就给素兰办喜事。”
宋墨就温声叮嘱她:“你月份越来越重,小心别辛苦自己。”
窦昭笑盈盈地点头,回到家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宴请舅舅的事。
宋翰屋里的管事妈妈吕正家的来请她示下:“二爷屋里的一个二等的丫鬟,两个三等的丫鬟到了要放出去的日子,夫人看我什么时候叫了三家的娘老子来接人好?”
窦昭让若朱拿了黄历进来,笑道:“那就定在三月初三吧,那天是个黄道吉日。”
把时间放宽松些,正好给府里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时间折腾。
吕正家的恭声应是,曲膝福了福。就要退下去。
窦昭叫住了她。笑道:“你们家那口子再在怎样了?孩子们可都好?家里有没有什么为难之事?”
吕正家的一愣,忙道:“多谢夫人关心,我们家那口子如今在庄子上当差,孩子们也都很听话。一切安好。没有什么为难之事!”
话音刚落。她就惴惴不安起来。
她原本是自己夫妻原是国公爷的人。夫人不打脸就算是了的,怎么会抬举自己?夫人如此问,不过是客气话而已。自己怎难登鼻子上脸的说家里什么为难之处,这才说一切安好的。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回答,不免让夫人觉得自己夫妻如今还受着国公爷的照顾,自然要和与国公爷事事处处都不对的世子夫妻划清楚界线。
丈夫的遭遇,让她早就明白,自己一家子不过是君蝼蚁,世子爷和夫人若是想让他们死,英国公决不会为此而为他们说句话的。
她想向窦昭解释,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一时间又悔又恨。
谁知道窦昭却没有追究她这些,而是和风细雨地道:“世子爷最看重的就是一母同胞的二爷了。二爷眼看着年岁渐长,我又只是他的嫂嫂,有些事,多有不便。他屋里的事,还要你多操心。你把二爷照看好了,世子爷和我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长嫂如母。
窦昭现在又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什么事管不到宋翰的屋里去?
吕正家的想到英国公和世子爷的罅隙,却对窦昭的话没丝毫的怀疑。
她非常的意外,面对窦昭散发出来的善意,差点喜极而泣。
世子爷的确像夫人所说的那样,最看重二爷了。自己既然是二爷屋里的管事嬷嬷,以后一心一意的照看好二爷,也未曾不是一条出路。
吕正家恭敬地给窦昭磕头,誓言旦旦地表示会好好照看宋翰林。
窦昭莞尔,道:“我对二爷屋里的事不熟,二爷屋里丫鬟的人选,你就多费费心了。”
吕正家的有片刻的犹豫。
窦昭已道:“既然是二爷身边服侍的,最好是以二爷意志为好。”
吕正家的松了口气,低头靠退。
窦昭微微笑,吩咐若朱:“把宴请舅老爷的菜单拿过来,我还要仔细看看琢磨琢磨。”
若朱笑着去拿了菜单,却向她禀道:“夫人,老大人过来了,说有要紧的事要见您。”
老大人,是指昭的父亲窦世英。
窦昭忙去了小花厅。
窦世英正烦燥地在小花厅里来回踱着步子,看见她进来,没等她行礼,就愤然不平地道:“你说你舅舅到底要怎么才愿意消气?这么多年了,我对他一直是冷脸挨他的冷屁股,他还是一点也不领情。难道要我以死谢罪,他才会原谅我不成?”
窦昭默然。
很想告诉他,我是赵谷秋的女儿,你对我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吧?
可望着沮丧地瘫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她又说不出口。
不仅如此,她心底还泛起淡淡的酸楚。
若朱见状,一溜烟地跑去了外屋的书房。
等宋墨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窦世英父女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