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相-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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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摇了摇头,“恰如张公所言,似在下这等白身而入崇文馆者可谓前所未有,是以将来如何,皆不可知。适才那些也只不过是张公的揣测罢了” 眼见一边坐着的方山奇张口要说什么,唐松摆了摆手,“前事不明,现在说什么也是枉然。既然如此,我等何必空费口舌”
原本紧皱眉头的张束之见唐松如此,瞪目之间便要发怒,却被熟知他脾性的方山奇给止住了。
唐松对此只若未见,端起酒樽呻了一口后注目方山奇道:“某今日此来,是为水晶之家人而来,却非为国事而来。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不过一白身士子,山人以及张公就莫要强我了”
张柬之虽然不曾发怒,但听了唐松此言,终究还是忍不住的重重冷哼了一声。
话不投机,岂止是不投机,简直是张柬之刚一开口就被唐松死死的堵了回去。到这个份儿上,这宴饮也就吃不成了,硕大雅阁内冰冷的气氛只延续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唐松便称酒足饭饱,起身告辞。
见唐松要走,黑着脸的张柬之身子动都没动,唯有面带苦笑的方山奇送了出来。
万福万寿楼门口,方山奇看着唐松叹息道:“既然如此,今日你又何必要来?”
“山人屡次相邀,我总不能一直拖着。既然这一面早晚要见,今日见了也好”唐松笑笑,“再则,我实在也好奇水晶的身世。便只为此,在下也得走这一遭”
方山奇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已没了半点笑意,“小友可要想清楚了!自你进京以来虽声名鹊起,然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今日再拒绝了张公,无异于自断援手啊”
唐松闻言,笑了笑,继而又伸出手去拍了拍方山奇的肩膀后,转身走入了万福万寿楼前的人潮中。
方山奇目送唐松走远后,又回了楼上雅阁。
张柬之依旧是黑着一张脸,见方山奇进来,怒声道:“大失所望!你这山人刚才拦着我作甚,似这等不明大义的小辈,就该让我将他骂醒才好”
方山奇坐下来,端起面前的酒檬一饮而尽,“罢了,你别看他年纪小,人却极有主见。像这样连禁军的刀枪都不能使其屈志的人,骂一顿又有什么用?”
张柬之不说话,方山奇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暮然一笑。
“有甚好笑?”
“轻于诺者必好毁诺!似这等大事,他谨慎其言总比随口答应要好。你我图谋之事原就不是一两日便能成就的,时移事移,人也会随之变化,且待将来吧”
张柬之依旧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檬猛饮了一口。
雅阁中又静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方山奇率先开口道:“事已至此,云露却该如何安置?”;
听方山奇说到这个,张束之难得的叹息了一回,脸上也是为难的很。
良久之后,张柬之才开口道:“云露身份尊贵,然自诞生以来却是跌经磨折,其间更幽闭十四年有奇,难得她愿意呆在那个没出息的刁、子身边,这事且就遂她的心愿吧”
说完,这历来心志坚毅,从不做软弱之态的老人复又是一声深垂的叹息,“终究还是我等为人臣者无能啊”
唐松回到赁处,走入精舍后便见着水晶正静静坐在他日常好坐的位置上看着琴谱,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她的身上,脸上,极安静,也极干净。
唐松静静的看着水晶,水晶也放下了手中的琴谱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孔雀眼中依旧是然尘不染。
看着她,再想想她那幽闭十四年的经历,唐松心底幽幽的泛起了一阵儿酸楚,片刻后,他带着脸上的笑容走到水晶身边,伸手过去揉了揉水晶的头发。
于是,水晶原本极顺的头发便乱蓬蓬的了,随之,这丫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容来。
“水晶,走,咱们晒太阳弹琴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光里,唐松便陪着水晶在后花园中消磨掉了。
第二天早晨,唐松早早的起身,梳洗罢雇了一辆赶脚儿前往皇城。
依旧是宣仁门,唐松向值守的禁军报了自己的籍贯名字,那禁军转身回了哨房一会儿后,便放他进了皇城,一并连那些繁琐的程序都给免了。
这皇城里乃是各部寺监办理公事之地,再无一个普通百姓。
流内的品秩官们皆穿官衣,流外的吏员们也是着吏服,似唐松这样儒服士子打扮的真是一个都没有,因而也就显得份外醒目。
一路走来,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对此,唐松只若不见,径直向宫城走去。
约莫将皇城走到一半的时候,却见着贺知章垂头丧气的从旁边的吏部衙门走出来。
唐松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季真”
贺知章抬起头,见是唐松,忙快步跑了过来。
在这皇城里能够拔脚就跑的,也着实是不多见哪!见他如此,唐松笑了笑,待人到了近前后,开口便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像你”
贺知章笑笑,“没什么,
唐松看了看他身后的吏部衙门,又瞅了瞅贺知章手中捏着的那份绝似公文的东西,“怎么,你们这些新进士如何安置,吏部已经分发好了?”
周承唐制,正六品以上官员的升迁调转需经御览并朱批后方才起效,正六品以下官员的分发则是由吏部做主。新进士们初授之官最高正八品似明算等科甚至是从八品乃至正九品对他们的安置权限自然也就在吏部。
贺知章笑不出来了黯然点了点头。
“在哪儿?”
“陇右道一下等县从八品县承”
闻言,唐松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此时之陇右便是后世之甘肃宁夏等地,乃是时人心中的边塞之地,亦是常年与吐善的四战之地。
除此之外,武周亦承唐制将天下诸县分为上中下三等,位列下县者往往不仅是人口稀少,且是地方极其调敝。
将一进士科状头分发到边塞已是前所未见,更别说还是一下县的县承。吏部如此作为已经不是过分简直就是荒唐了。
唐时的官员皆有很浓的恋阔心理,就是都愿意留在京城而不愿到地方任职。以贺知章进士科状头的身份原本该是入馆阁的,而今不仅入不了馆阁还要被远放到边塞一下县也难怪他这乐观达观之人会如此的垂头丧气了。
“什么时候走?”
“新科进士分发,照例有三个月的到任期。我这分发的远,吏部,好心,给了五个月”
“嗯”唐松沉吟了片刻,“既然有五个月的时间,你倒是不必急着动身了,先且在京城等上些日子再说。;
贺知章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唐松。
“便是要走,也该让我为你设宴送行吧”
贺知章点点头,眼中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
“等着我”留下这句话后,唐松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宫城走去。
宫城城门处也如皇城宣仁门一样,唐松报了籍贯姓名后,禁军值守军士便直接放他进去了。
刚刚走完宫城城门洞,早有一个小黄门迎子上来,言说是奉了上官待话的吩咐来此接引他的。
前面依旧是小黄门导引,脚下依旧是宫城的大道,唐松再次踏上这条道路时,心情却与前一次迎然不同。
然而,这次无论他如何探看,却始终没能再见到柳眉那熟悉的身影。
七穿八绕,最终唐松没看到什么崇文馆,却随着小黄门到了上次来过的那座小楼。
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严密检查,唐松很顺利的便进入了刁、堂。
小堂内除了值守的宦官、宫女外,没有一个大臣。
同样的帘幕低垂,唐松行完礼后,帘幕内传出了武则天的声音,“赐座”
唐松直到现在也没机会到礼部学礼,实在也不清楚面圣该有什么礼节,武则天既然让座,他顺葬也就坐了,堪堪就坐在上回文昌左相武承嗣所坐的地方。
“赐茶”
宫女送上茶来,唐松刚丙接过尚不曾喝,便听帘幕内传出一问,“联久居深宫,唐松你且说说,天下人是如何议论联的?”
唐松全身猛然一紧,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
喝了一口茶,随后缓缓放下茶盏。直到那值守太监都已怒目而视了,唐松方轻咳一声道:“于百姓而言,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少服摇椅的就是好皇帝。自陛下御极天下以来,襄州百姓能吃饱饭,亦能穿暖衣,惩役也不甚重。所以在襄州百姓心中,陛下该是个好皇帝”
“仅只襄州?”
“在下自小生于襄州,长于襄州,除了神都别的地方都不曾去过,是以陛下问及,便只能言襄州之事”
听唐松说完,帘幕后的武则天轻笑了两声,似是对上官婉儿道:“这倒是个老实人”
帘幕后随即传出了上官婉儿的声音,短短的只有一个字,“是”
便在这时,帘幕后一侧有脚步声传来,影影绰绰之间便见一个宦官模样的人捧着一只装满奏章的金盘献进。
武则天没再理会唐松,开始看起奏章来。
丙才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此时唐松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一盏喝完,复又主动让那值守的宫女又续了一盏。
貌似武则天看奏章极快,但不知她看过的这几本奏章究竟写着什么,竟似让这位圣神皇帝很是不快,连带着小堂内的气氛都凝重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隐隐绰绰的便见帘幕后的武则天顺手扔掉了手中的那本奏章,低沉着声音道:“念”
片刻后,便有上官婉儿念诵奏章的声音传出。
唐松一边小口的呻着茶水,一边静静的听着,越听心中越是震惊。
上官婉儿一连念了三本奏章,第一本奏章的内容是弹劫皇室宗亲武彼宜霸占民产的。
第二本奏章的内容则是弹幼梁王武三思于三阳宫督建中有贪腐之事的。
至于第三本更是石破天惊,居然是请求将庐陵王移往京盛道伊川县安置的。
唐松越听越心惊,正在这时,便听帘幕内传出一声断喝,“够了”
上官婉儿念诵奏章的声音嘉然而止。
片刻后,武则天的声音从帘幕内传出,“唐松,你即刻往白马寺传联救令,召文昌左相武承嗣还朝”。)求月票,求月票!
第九十五章 冯小宝与武则天
唐松领了敕令走出小堂,片刻后上官婉儿也跟着出来了,当即便在外间值守的禁军中点派了四人跟随唐松一起出这趟差事。
在那四个禁军准备马匹时,上官婉儿走到唐松身边。此时的她再没了前几日在庄海山小酒肆中的随意模样,表情沉肃,行事端稳。
递给唐松一份宫城通行腰牌后,上官婉儿转身便向小堂内走去,堪堪将要到门口时却又停住了脚步。
唐松机灵,见状走了两步到上官婉儿身边。
“多事之秋,慎行,慎言”压低声音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曾回的上官婉儿便迈步进入了小堂内。
目送她走进去,唐松会心的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会儿的功夫后,禁军备好马匹。唐松上了健马,在身后四个禁军的环护下出小院儿直往宫城西门而去。
对于唐人,尤其是要为以后的漫游做准备的读书人来说,骑马实在是最基本的技能,恰如后世人骑自行车一样,那是上学时便必然要学会的。
唐松承继的这具身体同样也不例外,虽然骑术算不上高,却也能应付。
一行五人没有再走皇城的宣仁门,而是直接出宫城西门,再经洛水上的天津桥直接进入洛阳城。
出城之后马速更快,没过多久唐松一行五人便到了名满天下的白马寺外。
在寺门处通报了身份来历,随即便有知客僧领着他们到了白马寺后厢一处并不对香客开放的雅致院落外。
“左相便在此处澄心静思,一并连本寺主持亦在其中”那知客僧说到本寺主持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也毫无半点儿要同去拜见主持的意思。话说完向唐松合什一礼,宣了句佛号后便转身回山门去了。
对此,唐松也不在意,转过身去屈指叩了叩雅致小院儿的门户。
院门开出露出了一个锃亮的光头,但头上却无香疤,且剃痕极新,显然是刚削发不多久的。光头下的那张脸上也是满脸横肉,面上凶狠与油滑之色并存。
这哪里是什么出家人?分明是地痞街霸削了头发冒充的假和尚。
这假和尚看到那四个禁军后,脸色好了些,“敲门作甚?”
此人一开口,顿时便有一股酒肉的臭味喷出老远,唐松皱着眉头退后了几步,自有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