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相-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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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唐松却是不干了,瞪起眼睛,“怎么?就只是善良好脾气?”
陈玄礼愕然的看了唐松一眼,而后尴尬的一笑,“这个……当然令姊的容貌也堪称佳人……”
摸清楚了陈玄礼对唐缘的看法之后,唐松没有再就此多说,一则是有些话以他做弟弟的身份来说不合适,再则也是欲速则不达,反正两家如今来往密切的很,先培养培养感情再说吧,最终能成的话就是水到渠成,如果不能成,唐松也绝不勉强,毕竟唐缘实在禁受不起另一场悲剧的婚姻了。
进了花厅两人对坐共饮,陈玄礼此来说的还是前次禁军退役老兵的安置问题。经过这些日子的悄悄摸底询问,万骑本年度三百多退役老兵中有六十七人愿意到弘文印社做事。
但这些人都提出了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他们的老家在那个州,唐松就需将他们安置到那个州的弘文分社。如此既能与家人团聚,亦能得着一份薪俸不错的活计。
这对唐松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些要求都能满足,不过大哥你先从这六十七人中帮我挑……十六个伶俐口风又稳的人出来我在京中有些事情需要人手……”
陈玄礼放下酒樽深看了唐松一眼。
唐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放心吧,我既不会让他们杀人放火,也不会让他们作奸犯科就是跑跑腿罢了……”…;
陈玄礼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计么。
彼时只要置酒,那一顿饭吃起来的时间可就长了。月上柳梢时唐松送走陈玄礼后转身就到了上官谨的房中。
上官谨与刚恢复没有多长时间的上官明正在吃饭,衣服上的灰都没掸干净,显然也是刚回来不久。
唐松没打扰他们吃饭,只是在一边坐了下来。倒是上官谨一边吃着一边主动说道:“这些日子尽跟着武三思跑圈子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着。这么着弄不是个事儿,我与明弟商议过了,梁王目标太大,他真就想做什么其实也不太方便自己出面,必然是交给下面人经手的。因此,从明天起,我们就改盯武辉或许能更有些收获……”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梁王府大管家?”
上官谨点点头,唐松也就不再多问细节,只是说了那十六个万骑退役老兵的事,“这些人只是给两位哥哥搭把手,跑跑腿的。具体事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还是那句话,能盯就盯,实在盯不出什么也无妨总之一切以安全为先……”
“放心吧我们理会得……”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后,唐松也就没再打扰两人吃饭,回到房中安歇了。
第二天早晨,唐松如常起身,如常上衙,不过这一遭他却是转往了尚书省最里边的一个小院子。
尚书省地方大,位置好,陆元方又是该衙的直管主官之一,遂就在这里觅了一套藏在最深处的小院子作为新考功标准起草专班的办公之地。
这一上午唐松先是到原本的尚书都事公事房与属下们见了面做了说明,一并挑了主事王峰等三人带走,而后又去请见刘郎中与韦员外郎这两个顶头上司做说明。刘郎中依旧没见他,员外郎韦播也依旧很热情,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是尚书省的都事嘛,又都在一个大院儿得空自当去看你……”
唐松谢过之后,就带着面色复杂的王峰三人到了新公事房,而后就是打扫布置,到吏部领资料,忙忙碌碌了将近一个上午才勉强安定下来。
。 将近散衙时,姚、宋、唐三人中年级最大,品秩最高的姚崇以此地实际负责人的身份召开了人员聚齐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这次会议也不过是对所有人员的一个相互介绍与分工,另外说明任务所在,本来是个极简单的事情,但开到一半时却被生生给搅了。
搅乱这次会议的是外面一片聒噪之声,一个伶俐的吏员出去问清楚后进来为难的看了看唐松,而后才加以说明。
这又是上次那份名录的后遗症,陆元方对名录全盘照用之后,前几日来找过麻烦却闹得灰头土脸的那批官们不甘心,遂又找到更多的失意者纠集一处去吏部讨说法,不知怎么地随后又找到了这里,口口声声要唐松与他们一起到吏部,到政事堂。
听明白事情原委后,满屋子人都看向了唐松。唐松站起来向姚崇、宋塌及众人歉意的笑了笑后,便欲推门而出。
“你坐下,我去”叫住唐松的是姚崇,说话的时候他人已经站起来了。看到这一幕,满屋子的官吏们都觉得有些提气。外面那么多官儿在聒噪,这明显是个麻烦
事,遇到这样的事情作为负责人的姚崇不仅没躲,反而主动挺身而出,他这种担当无形中提升了这个新团体的凝聚力也强化了他的领导地位。…;
毕竟在官场上不管是谁,都希望能遇到一个有担当、敢担当的上司。跟着这样的上司一起干活,提气啊!
眼见姚崇直接就向门口走去,唐松也就没再跟他争什么。按他的说法安静的坐了下来。
姚崇出去后外面的聒噪声先是小了下来,但后来又慢慢的大起来。就在唐松已经推开门要出去时,外面突然又传来一个新的声音。
这个声音一起,顿时聒噪全消,屋内有识得的吏员顿时就激动的叫出声来,“是陆相陆相来了……”
虽然都在皇城,但对普通吏员来说政事堂的相公们也不是那么好见的更何况这位还是自狄仁杰去相后政事堂内威望最高的相公。当下屋里面的秩序就有些乱了吏员们纷纷挤到了窗前门边向外看去。
对此宋璟与唐松都未阻止。
因为隔的距离不算太远,陆元方的声音倒也能听的清楚,“唐松不过一从七品尚书都事,比尔等许多人的品秩都低,这么大的事情他能做得了主?仆又岂能让他做主?这一切都是出自仆的授意,他干的不过就是誊录名单的书吏活计,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却听信谣言,真是荒谬。
就凭这一条捕风捉影仆与吏部就不能取你们……”
言至此处,没好气的陆元方也不再跟这些人多说,直接点了姚崇的名字“元之,你把今日到的人都给我记下来,哼仆稍后再与你们好好说话……”
不管是声望还是官职,陆元方都将这些来闹事聒噪的官员压的死死,这番话再从他这个主掌选事的相公口中说出,那些官们顿时心惊肉跳,纷纷以袖掩面做鸟兽散,当真是来的快,散的更快。
陆元方这分明是为了保护他把一切怨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对此,唐松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轰走了那些官们之后,陆元方就直接到了房中,也没跟唐松单独说什么,只是对众吏员好一番温言勉励。
从各处抽调来的吏员们见他们这个新组建的机构竟能让政事堂中声望第一的次相亲来训话,顿时群情激奋,此前来时还心神不宁的王峰甚至还向唐松投来感激的一瞥,大感在这个地方有干头,有前途。
对此,姚崇、宋璟与唐松三个知情人交视之间俱都黯然神伤。
陆元方与众人见面说完勉励的话后就走了,随即也就到了散衙的时间。
唐松因实在是吃不惯衙门里会食的温吞饭,遂就想着到皇城外面随便找家酒肆吃午饭,谁知刚走到尚书省的衙门口,就撞上了一个青衣小吏,言说李昭德相公要见他。
李昭德现在正跟武承嗣掐的厉害,见我干什么?说实话,这敏感时刻,唐松也不想见李昭德,但他既然寻到了自己,却不容他有丝毫拒绝的余地了。
一路上揣划着到了李昭德在政事堂的公事房。孰料这位李相公要说的事情跟他的揣测八竿子都打不着。
待那引路的吏员退出去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昭德方才刻意的压低了些声音出言问道:“云露现在到哪儿了?”
闻言,唐松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李昭德问的是水晶,云露是水晶的闺名。
“算算行程现在该还在京畿道内……”
李昭德看着唐松,语气很郑重的说道:“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联系上云露,让你安排的那六个护送之人将她安全送往襄州。此外,这是一封给襄州别驾方公南的信也一并送去……”…;
唐松接过信等了一会儿,李昭德见状摆了摆手,“去吧,此事抓紧办务必要保证云露的安全……”
唐松迷迷糊糊的出来了,任他此前猜来猜去也实在想不到李昭德找他一遭居然就是为了这事。
李昭德最近可谓是忙碌不堪,心急如焚,就算再怎么关心张柬之的孙女,找个人传个话不就行了吗?何至于亲自见他交代这样一件对宰相而言实实在在的小事,而且语气还如此郑重其事?
此外,李昭德怎么知道自己派去护送水晶的是六个人?难倒他一直在悄悄的关注着水晶?就算李昭德与张柬之的私交再好,这种关注也显得过份了吧。张柬之的子孙可是不少,难倒他还能都如此?
总而言之,李昭德对水晶的关注与关心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这事越想越蹊跷,越想里面越有内容,但究竟蹊跷之处在那里,唐松却是毫无头绪。
从武三思跟武承嗣合流的真正想法,再到李昭德对水晶安危异手寻常的关注,随着这次李党与武党的大决战拉开序幕,一个又一个的谜突兀而来,让唐松恍若走进了一团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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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嗣君揭晓
毕竟是关于水晶安全的事情,李昭德交代的事情唐松很快就给办了,只是遗憾水晶不在神都,一时无法解开她身上的谜。
此后一段时间,唐松便专心在了官员新考功标准的指定上,这既是为完成陆元方所托,亦是一个系统熟悉本朝吏治的绝好机会,无论那一点上唐松都不愿敷衍。
与他一样,姚崇与宋璟都是做事极认真的人,既然接了这个差事,就都存着要做好,甚至将其立为后世之法的心思。如此以来,这件原本就复杂的差事愈发将摊子铺的大了,光是梳理自先秦以来的考功成倒,并系统分析其利弊就是一件耗死人的事情了。
工作量既大,偏又乏味枯燥的很。但唐松每日沉于其中却没有多少烦闷的感觉,这一则是因为他确实把心沉了进来,再则也是因为与姚崇、宋螺两人一起共事的感觉真的不错。
经过这段日子天天泡在一起,唐松与两人已经非常熟悉,也更了解了姚崇慷慨大气、宋螺春风化雨的行事风格,而这两人对他严谨扎实的工作态度明显也甚为欣赏。
当日陆元方在政事堂公事房中的那一拜其实无形中已将三人联系到了一起,再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之后,三人间由陌生到熟悉,再因为相互欣赏而由同僚慢慢转为好友,三个有着共同目标的人之间这种关系转化来的是水到渠成而又坚实可靠。
其间三人公务之余相聚小酌时,也会经常谈及当前朝堂上李武之争的喧嚣,姚崇与宋塌的政治倾向明显偏于李唐正朔,但越往后再说到这件事情时,两人越是沉默,沉默的最后常常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其间陆元方曾数次传见三人,过问新考功标准起草的进程。在每次传见将要结束时,这位即将油枯灯尽却还在勉力支撑的老相公总不忘淳淳告诫三人不得卷入李武党争,为此,他甚至说了一些颇为忌讳的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嗣位谁属原非尔等所能定断,与其将心思花在这上面,不如实心办好你们手中那件大事那才是有用于天下的利民大政……”
这样一切以万民为先的告诫对姚崇、宋螺这等修身有成的官员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再则,这段时间以来,不知是谁将庐陵王李显惊怖之症的详情给宣扬出来了。
这回的宣扬真是细致的很,从李显每次听到天使将至时的极度恐惧,到其因恐惧而情绪失控后的涕泪横流,几欲自绝,再到他俯身在韦后怀中瑟瑟发抖以求安慰的懦弱,俱都传扬的清清楚楚。
此传言一出当真是神都骚动,天下哗然。许多心系李唐的官员百姓欲待不信,但终不敌那传言实在太细致,太真实,老百姓们见识少或许还半信半疑,似姚崇、宋螺这等朝廷的中阶官员却是想不信都不行了。
至此再说到这个话题时,两人便越发的沉默下来,偶有一次,三人聚饮到酣处,明显喝高了的姚崇曾在酒意的催逼下放声悲呼,天道不公,忍看李唐英气尽绝于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