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葳之西琉皇朝iv-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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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就等主帅进入后,再暗中……很自然的,有人动起了这个主意。
「宓勒。」
「属下在。」
司珐尔早一步斩断众人的妄念说:「我进城期间,由你负责发号施令。记住,只要有任何人企图违抗我的命令入城,斩立决。」
「属下遵命。」宓勒晓得的,司珐尔与飒亚陛下都是认真的,这场对决不该有任何人去打扰,出不容许任何人去打扰。过去没有人能介入他们,现在也一样。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无疑都将是场艰辛的战役,在宓勒看来,也没有比这场战役要教人心痛、心酸的。
(陛下,微臣终究没说出您要我保密的事。臣真的很想一吐为快,因为您要臣替您背负的东西,实在太重,实在太沉,臣一想到往后还要继续背负着这沉重的秘密,直到进入墓|穴为止,就眼前一暗。唉!您对臣真是太残忍了,臣渴望您能怜悯我这番心意,让这一切有个圆满收场,要不臣势必要良心不安地度过一生啊!)
难道这都是他的奢望?宓勒看着司珐尔顿也不回地入城后,不住地在心中祷念着慈悲的天主圣君,万能的神明啊,请赋予背水一战的陛下胜利吧! 在这一刻,请阻止司珐尔的恨摧毁这天下。
风静止。日高照。大地一片死寂。
达达蹄声在空荡无人的城心回响,自远而近,惊醒了端坐在皇位上,正闭目冥想的男子。清俊的脸庞严肃地绷紧,坚起的警戒让两道眉擎起,飒亚握起拳头,压放在澎湃的胸口上。
靴跟磨擦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昭告着:
我来了。
早有心理准备的飒亚,近距离看到殿堂入口处,那抹高大剽悍的黑色身影之际,遏抑己久的怀念与相思,激荡出心湖的波动。不挠的银瞳逞强地张着,不许一滴泪落下,可是在深处鼓噪跳动的心,那激狂的颤动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珐尔……
千言、万语,尽在无声中。
飒亚扬起唇色,用细微到无法察觉的抖音,高声地说:「逆贼,你敢独自前来送死的这一点,让朕嘉许你。」
「临死之人的嘉许,哼!有什么用处?」喀、喀,长靴缓步敲击地面,司珐尔也同样的,以一双贪婪的眼吞噬着身前的人。只是那份贪婪不再出于情爱,而是愤恨。
「谁知道。也许能让你带进坟墓中,做你的墓志铭吧!」并非是想拖延时间,但飒亚能聆听他向来低沉而悦耳的嗓音的机会己经不多。
「你打算黏在那张椅子上,让我取下你的头颅吗?」司珐尔拔出手边长剑,指着飒亚的胸口说:「出招吧,否则……我可不会客气。」
咱们真是迂回好大一个圈子。
但又非这么做不可。飒亚想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
(就算我下令要你篡位,过去的你将会对此一笑置之,你的野心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压抑住而己。因为你眼中有我,所以你说服自己不渴望一统天下,只要屈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就够了。)
(可是,假使当年你没有染指我,没有执着于我,迟早我一定死在你的谋略底下,不是吗?)
(在我心中仍藏着对你的感谢,司珐尔,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打开了君王的视野,你强迫我成长,逼我观看着一场又一场的争斗,让我心力交瘁的同时,也深深领悟了我的君主之道。)
(谢谢你,司珐尔,在你的羽翼下我苗壮,如今你要给我这机会,和你做对等的战争,没有虚伪奸诈地你挑战着我,我实在太荣幸也太感谢你了。)
(这不是背叛,司珐尔,也许看在你的眼中,你又再一次地品尝到被人反刺一刀的痛苦滋味,但我是实践了自己对你的承诺 ,我愿做你的台阶,踩着我,下来吧!从囚禁你的空中楼阁,下来吧!)
飒亚自皇位上起身。
(和朕约束,司珐尔,倘使我杀了你,你不怨我。而你若杀了我,登上这天下的宝座,也不要错待子民。做一位你所说的霸业宏君,而非暴君。)
太多说不出口的,使得步履沉重;而太少的时间,己不容许蹉跎。
「喝!」
鹄飞而起,随爆裂狂风扑向飒亚,来袭的剑直逼他的心口
铿锵!
千钧一发间,飒亚手把住「金阳银月合璧刀」轻轻格挡,两柄兵器交擦出火花,日照般的强光唰地喷出,司珐尔旋身闪开时脸庞阵阵吃痛,探手摸了摸,发觉一道红血艳艳,想不到先吃招的人是自己。
「你竟然主拿出这两把老古董?还知道要将它们组合成一把,是哪个神官偷偷告诉你这剑上的秘密?」定住身的同时,司珐尔也讥笑地说:「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对抗得了我吗?」
「奉劝你,别小看初代大帝的神器。哈!」飒亚不过轻轻往地上一劈,那柄以千年铁火岩与万年冰山银所打造的「全阳银月刀」,像劈豆腐似的,进出的火光将地面划开来,直裂到司珐尔的脚下。
神色一变,司珐尔跃上横梁,斜开踹壁,敏捷地于半空中翻过身,再次朝飒亚进攻。
以逸待劳的飒亚,则在他剑未到前便摆开阵位,「全阳银月」或砍或劈,硬生生在飒亚四周罩下密不可透风的金网,而知繁星坠落的无数次银芒始终突破不了飒亚的防线。
一轮猛攻后,司珐尔见无机可乘,于是退出丈外,稍事喘息。「哼,你的刀法功夫倒是进步了。」
在这当儿,本该轮到飒亚发动攻势的,但他却仍旧选择按兵不动。
司珐尔的蓝眸审过一丝狐疑,接着想到对,心急于进攻的自己真是大意,怎会忘了飒亚的腿根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行动。不管他再怎么厉害,断了筋的脚,绝对不可能复原得百分之百,所以别说是要主动进攻,就算是要他跑、跳都难吧!
差点就被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给骗了!
「对了,狗皇帝,你的脚还好吧?瘸了的伤,可还痛着?」噙着冷笑,司珐尔暗暗地让另一把短剑溜出了袖口。
扬起眉 飒亚锦瞳一凛。「那就不必你担心了,就算朕双腿动弹不得,照样能取你这逆贼的头。」
「好大口气,那就来取看看吧!」说着,欺身上前
飒亚下意识的旋动「金阳银月刀」,欲接下司珐尔来势汹汹的银剑,却不料银剑尚未用刺到前,另一道光芒迸出,还挑上金阳银月刀保护不到的下半身攻来。一分神,飒亚一移动双脚,手上的金阳银月刀也停下。
唰!刹那间司珐尔的银剑毫不留情地刺中了他的上臂。
「唔!」
「铿」地回刀格开,飒亚退后两步,而敌人并不因此给予他喘息的机会。
(糟糕!)
一长一短的变剑,左使右封,彻底地打乱了飒亚以守为攻的算计。司珐尔料想得没错,飒亚最大的败笔就是行动不便,一旦不能固守阵地,就会陷入节节败退的局面。
(无论如何都要挽回颓势!)
飒亚一咬牙,见银剑直刺而来,索性牺牲自己的肩头,不躲不避,却朝着司珐尔握着短剑的另一手使出险着。
「嗯!」
深深的,银剑的剑尖刺入了飒亚的肩,但飒亚也成功地杀伤了司珐尔的左手,令得他弃下短剑,刻不容缓的,马上回挑「金阳银月刀」,硬碰硬地斩下,登时「喀」地一声司珐尔的银剑应声断裂。
没料想到这点的司珐尔一愣,而飒亚就等待这机会,一刀……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我看上你了,飒亚。」
辛酸的起点,闪逝。
「哭吧!我的陛下,您没有喊停的权利,我们的契约是至死方休的。」
抗拒的岁月,点点滴滴,
「失去了光,影子也就不存在了,这是我俩的命运。」
放弃挣扎,随波逐流的瞬间。
「我不知道,飒亚……什么是幸福呢?」
夺走男人性命的一刀,千不该万不该的霎时心软,飒亚的犹豫是司珐尔的生机,他又怎么会错过。扬弃无用的短剑,放开被截断的长剑,一合掌致命的一击,打向飒亚毫无防备的胸前!
「呃啊!」
弹飞出去的身子,握不住的刀,坠落。
箭步上前,司珐尔迅速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阳银月刀,而飒亚也恰巧由地上撑起身子,爬起来,唇角的鲜血流淌而下。
「死在自家祖先的护国兵器之下,真是再合适你不过的死法了,飒亚。」司珐尔逼近,并说:「现在你没有了武器,也没有能对抗我的拳脚,该向我求饶了吧?说啊,快点说出来,说你要如何乞命?」
反手扶去血迹,飒亚强忍着椎心痛楚,望着那双曾向他誓言无尽的爱,现在空有无尽恨意的美丽盛瞳,一语不发。
「难道你也不再假装自己担心天下百姓,或者自己的亲弟弟,不再为他们而自命清高地牺牲,向我投降吗?」再一厉声,飒亚的缄默在此时此刻是可恨的,司珐尔多么冀望看到他狼狈、低贱、肮脏、惨不忍睹的模样,可就算满身血污的现在,为何他还能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依旧是闭口不语。也不似投降放弃,也不似觉悟死亡。
不、不、不对,这不是他要的!
「快说!」狂怒地在飒亚面前挥动着刀锋,但他的眼眨也不眨。
全身的血液都咆哮着:杀了他!千刀万剐下他的每一片血肉!刨出这双不屈的眼眸,彻底地把西琉飒亚自天下消灭,这才能消灭我着了魔的恶恋!
孰料,飒亚竟开口了。「你就杀了朕吧。」
「什么?」司珐尔瞪大了眼。
「朕是西琉的君主,到死都是西琉的君主,朕宁可战死也不可能求饶。」淡淡地说完,飒亚闭上银瞳。永别了,伸长脖子。
(该死!你这该死的西琉飒亚!)
(好,就如你所愿!)
司珐尔高高地举起刀,挥下……
响午了。究竟过去几个时辰了呢?
宓勒等人在城门外守候着,由于等得太久,连原本规矩良好的士兵都开始出现懈怠的迹象。
「一点消息都没有,急死人了。里面到底是怎么样了?」哈玛焦急地走来走去。
宓勒也有同感,时间耗得太久,该是有个……
「嘘! 你们听,那是不是脚步声?」
「是谁?是谁走出来了!」
一下子死寂的空间,转为沸腾的关切,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焦点移往城门口。然后,顺着他们的目光彼端,一道身影居高临下地出现在城楼上,那是面无表情的司珐尔。
「是统帅大人! 统帅大人回来了!」
司珐尔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安静下来后,高高地扬起右手,让众人都能清楚看见那颗「胜利品」,并冷冷地宣誓道:「西琉狗皇帝的头颅在此!从今日起,西琉己经消失了!我司珐尔宣布,你们要成为新西王国的子民,成为我司珐尔忠心的臣子,要是有人心怀不满,意图反抗者,我将会以最严厉的手段来对忖他,让他和旧王朝一并消失,听清楚了没有!」
「司珐尔统领万岁!新西王国万岁!」
欢声雷动,普天同庆。
然而,宓靳无法加入这欢呼声中,他苦苦凝视着司珐尔手中的头颅,那掩盖住面目的黑色长发的确像是飒亚陛下的,那么陛下真的……鸣……陛下!
热泪,溢流。
宓勒再也阻挡不了那奔流直下的泪,转身掩住嘴嚎啕痛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