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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绘蓝颜-第27部分

小说: 绘蓝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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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兮谭傲都笑了,常欢也笑了。不同的是,常欢的笑脸纯真干净,而他们的笑,却异常沉重。
  
  天色渐沉,倦鸟归巢,画筑厨房里的炊烟袅袅淡了,晚饭端上了桌,蓝兮和谭傲还没出来。常欢摆着碗筷,觉得连日来的郁闷心情好了许多,她其实并不太关心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秘密,她只是在想,原来师傅不排斥谭傲是她哥哥的身份,前几日对他的反感原来只是以为他是个陌生人而已,那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就可以跟着哥哥去莲州了?回去给亲生爹娘扫墓上香,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自己真正的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这一份小小的期待让她露了笑容。
  
  画室门响,脚步急冲冲的走出,常欢忙出厅外,见谭傲双眼通红,满脸愤恨表情正向她走来,她吓了一跳,呐然道:“哥…”
  
  谭傲上前扶住她双肩,咬了咬牙,低声道:“笑笑,好好跟着师傅,哥有事要去办,先走了!”
  
  常欢急道:“吃饭啊。”
  
  “不吃了。”说罢就要出筑,常欢忙扯住他:“哥,你怎么了?谁是我家仇人?”
  
  谭傲的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压抑道:“不知道。”
  
  常欢拼命扯住他,皱眉道:“你骗我,师傅一定告诉你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谭傲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师傅也不知道,哥是突然想起有事才要走,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常欢见他不愿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更加着急:“办什么事,你是不是去莲州?要去带我一起啊。”
  
  谭傲看着暗沉的天色,勉强笑了笑:“过几日就回来带你去莲州,收好爹娘的画像,不可弄丢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与蓝公子争执,他…是对你最好的人,你跟着他,哥哥就放心了。”
  
  常欢死抓住他衣袖不松手,听他话说得奇怪,心里更加慌乱:“你不能走,不能走!”
  
  谭傲狠下心来掰开常欢手指,怒道:“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跟好蓝公子,千万不要乱跑!”顿了顿,又道,“更不要与山下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接触往来,切记!”说罢头也不回,飞快的奔下山去了。
  
  常欢跑下台阶大叫:“哥!你回来呀!哥!”
  
  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虽不过谈话数次,相处几日,但谭傲的真诚关心和血缘的奇妙感应已让她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哥哥,还没好好团聚,还没认祖归宗,哥哥竟就突然离去,幸福感尚未褪却,担心恐惧接踵而至,她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情感落差。
  
  “欢儿。”蓝兮唤她。眼前谭傲已没了人影,常欢着急奔回蓝兮身边:“师傅,你与我哥说了什么?”
  
  蓝兮淡道:“不过把你这几年的生活与他说了一遍。”
  
  “还有呢?”
  
  “没有了。”
  
  常欢气道:“你骗我,如果你没跟他说仇家的事,他又怎会饭都不吃就急着下山了?”蓦地抽了口凉气,“他会不会跑去报仇了?”
  
  蓝兮拍拍她的背,轻推着向厅里走去,“没有,我不知道所谓的仇家是何人,又怎能与他说呢,他不过是想起了重要事情,这才着急下山罢了,你莫担心,过几日他便会回来了。”
  
  常欢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蓝兮肯定:“真的,吃饭吧,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两人坐下吃饭,常欢自然食不下咽,筷子随便点了几下,又忍不住开口道:“师傅,当年你带我走前,我爹与你说过什么?”
  
  蓝兮不紧不慢的抿了口酒,道:“说要我好好照顾你,督促你好好学画。”
  
  “没与你说过我的身世?”
  
  蓝兮看看她,放下酒杯:“说了。”
  
  常欢紧张起来,忙将凳子拉到他身边,探着脑袋问:“说了什么?”
  
  “说了是将你从莲州谭家抱出的,说了你父母家人都已不在人世。”
  
  “还有呢?”
  
  “没了。”
  
  “那…那爹没说谁是我家仇人么?”
  
  蓝兮又斟了一杯酒,依旧慢悠悠的抿着,眼光落在门外,轻道:“你觉得他若与那凶手照面,还能将你抱走养大么?”
  
  常欢愣了半晌,颓然抬手支腮:“我觉得也是,那坏蛋若是看见了爹,又怎会让我俩活命?”
  
  蓝兮浅笑不语,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我哥到底去哪儿了?”
  
  蓝兮将酒杯一推,“也许是些生意上的事,正说着话突然想起,这便去了,盛饭。”
  
  常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何不妥,便不再追问,有气无力的给蓝兮盛了饭,看着蓝兮面色平静轻松,眼中挂了笑意,心中突然泛出一丝不快。师傅似乎对哥哥的去向毫不关心,哥哥走了他反而还有些高兴似的。忽又想到前几日还因那事与他生着气,自己怎就突然回了山了。想着便沉下脸,站起身道:“师傅慢吃,我也下山了。”
  
  蓝兮一惊:“为何要下山?”
  
  常欢垂着头不说话,指甲在桌边拉来拉去。
  
  蓝兮心里暗叹,解决了哥哥的事情,丫头又想起别扭来了,好言道:“以前那些说过的话就算了,好好留在山上,有十日空闲,师傅正好将绘技传你一二。”
  
  常欢抬头看他,皱眉道:“说过的话就算了?师傅你当我说着玩的?”
  
  蓝兮结舌:“这…”嘴上说算了,其实他的心里早起了万丈波澜,丫头的心思一日不解,师徒二人该如何是好?
  
  常欢转身走出门外,蓝兮急忙起身追出,一把拉住她的手:“欢儿,不要下山。”
  
  头顶一轮弯月,清芒淡晖洒在画筑的飞檐上,廊下一前一后的两人,手牵着手,定定的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良久,常欢回头,抽出手道:“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这就下山继续反省去。”
  
  蓝兮心里一颤,急道:“为什么师傅说的话你总是不明白?”
  
  常欢轻笑:“我当然明白,师傅待我有如亲女,我怎会不明白?是我生了荒谬的歪念,辱了千山门风,难道还能继续呆在这里?我哥已走,我没面目独对师傅。”
  
  蓝兮心焦,“欢儿…师傅…师傅不介意你说过什么。”
  
  “我介意!”常欢听得他的不介意,气愤忽起,大声道,“师傅不介意我介意!我呆不下去了!”说着大步向前走去。蓝兮慌忙又冲上拽住她,苦道:“欢儿…你到底要师傅怎样?”
  
  常欢瞪大眼睛,看着蓝兮一脸的焦急,低下姿态来与她说话,忽然觉得有些灰心,到底要他怎样?自己在逼迫师傅么?他不喜欢自己难道要强迫他喜欢?谁说你爱上他就一定要他爱上你?只为了一厢情愿得不到回报,就与他生气闹别扭,自己受伤,还要师傅跟着受罪,那师徒间纯粹的爱护关心都不要了么?灰心变做苦涩,慢慢爬过心扉,常欢平静下来,拨开蓝兮的手道:“我不要师傅怎样,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提此事,请师傅放心。”
  
  蓝兮怔怔望着她,心里不但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揪痛,喃喃道:“欢儿,你还走么?”
  
  常欢看看天色:“今日晚了,明日再下山吧。”
  
  蓝兮苦恼万分,艰难道:“为何就不能留在山上,你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怎能说离家就离家?”
  
  常欢叹了口气,望着蓝兮直接道:“师傅,我觉得自己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面对你了,和你再呆在山上,我很怕自己又会说出些不成体统的话,做出些不合礼数的事来,徒让师傅生气。”低头苦笑又道,“我变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有办法再说出口了。
  
  蓝兮看着她烦闷的表情,只觉心疼万分,他能感受到她的纠结和痛苦,因为心上的阵阵抽搐骗不了自己。沉默半晌,蓝兮低声道:“欢儿,我…我们明日再说好么?”
  
  月光下的蓝兮,是那么英俊那么温雅,蓝衣下摆随风轻扬,长发丝丝飘荡,常欢静静看着他那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态,听着他逃避的话语,胸口如堵上了大石般沉重,心动和失望并存,纠缠交织不停,她举起手,张开手指,看月光在指间流泻辗转,看指缝外的蓝兮绝世之姿,几步之遥,犹如隔了万水千山,想为却不可能为的绝望感终于淹没了她的身心,跨不过鸿沟,只能堕入深渊,跌入黑暗。
  
  常欢挪动脚步向他靠近,再靠近,每走一步便感觉心黯了一分,近到两人之间已没了空隙时,心已坚硬。常欢仰起脸,与他双唇几乎相接,鼻尖对上鼻尖,温热的气息荡在彼此唇间,一如月升月落掀动起海浪的欲望,蓝兮的呼吸急促混乱,却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朦胧如月光,他的眼睛幽沉如深海,两人就那么无声的对望着,很久很久。她光洁的皮肤,红润的樱唇和那一股少女的清香让蓝兮全身微颤,直觉脑中空白,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全身涌起一种奇怪的冲动,手指抖着微微抬起,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澎湃,忽见那美丽樱唇微张,娇柔声音轻唤:“师傅…”
  
  蓝兮忽然觉得血冲大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对身体的操控,双臂随心紧紧一揽,将常欢搂入怀中,幽深眼神瞬间迷乱,薄唇刚欲落下,常欢却先他一步将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喃喃道:“让徒弟再赖师傅一次,从此之后,就当徒弟出师了吧。”
  
  蓝兮猛然僵住了手臂,心脏骤然停跳,艰难仰首看向月光,朦胧又冰凉的月光,双眸燃出的迷乱火焰凝固成冰,既而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上班了;苦命的娃。
过年到哪玩去呢;这么冷的天,海南应该是最佳选择吧? 
                  熟障擒云
  听着常欢的脚步在门外悉悉索索的走动,听着她敲了敲门轻唤:“师傅吃早饭。”听着她等不到回应后的浅浅叹息,听着她终于还是说道:“师傅,我走了。”
  
  蓝兮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盯着白色的床帐某一点,良久无法眨动。头有些痛,胸腔处空落落的,仿佛被拿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般空落落的。那里,曾经装着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装着一个少女的纯真和欢笑,装着一个女子对他的依赖、崇拜和爱恋。他接受了一切,惟独推却了爱恋,于是,那个女子想要离开,带着她曾留在他心里的所有东西…离开。他从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原来还有一种他未曾发现过的特质,叫做决绝。
  
  蓝兮苦笑,闭起酸痛的眼睛,喃喃低道:“欢儿,你对师傅…太残忍了。”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这句话,久久立着等不到回答,只得再次开口:“师傅,你保重,我下山了。”
  
  脚步声挪动,蓝兮耳朵一阵嗡鸣,猛地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翻不起身,僵直的躺在床上,听那步子愈来愈远,愈来愈轻,直到消失不闻。身体慢慢松懈下来,不舍伴着悲凉萦绕心尖,蓝兮恢复了直怔的目光,口中轻语,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我们是世人皆知的师徒,我不能…不能…”
  
  常欢回到画院两日,城东城西跑了数次,谭傲原先住的那个客栈没有退房,可他却一直未回来过。常欢心焦,却又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兄长的踪迹,加上之前错乱心情,整天闷头苦脸的无一丝笑容,张之明也不敢多问,只躲在一边观察着常欢的情绪,默默祈求她千万别一个不高兴甩手走人。
  
  三月初一这一日傍晚,常欢恹恹不振地趴在房中正琢磨着画案,忽听张之明唤道:“常先生!有人找你。”
  
  丢下纸笔出门一看,落日夕阳下,院中笑意盈盈站着一个英俊男子,身边仍搭配着黑衣裹身的冷面寒冰。
  
  常欢惊喜:“季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季凌云摇头叹道:“是谁答应了初一再去看我,害我丢下庄中生意,从早等到晚也不见人影啊。”
  
  常欢一拍额头,歉然道:“哎呀我这记性,这几天事情太多,把季大哥给忘了,真是对不起。”
  
  季凌云假装嗔道:“约定好的事情你忘了,该受何罚?”
  
  常欢扑哧笑出声来,蹦到他身边道:“还罚什么呀,今天还没过完呢,不如你回庄去,我现在就去看你?”
  
  季凌云先是愕然,既而无奈笑道:“欢儿你真是…会逗人开心。”
  
  常欢秀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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