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甲-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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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中一直流传着一首歌谣，怎么唱已经记不得了。在吕子的印象中，他第一次听到是蒙武低声吟唱的。第二次听到，则是听王翦唱的。
吕子并不会唱这首军歌，因为在他听来太过粗枝大叶并且毫无音律可循。可就此时，当他看到箭阵中的兵卒纷纷中箭倒下仍有条不紊地切换队列，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军歌。那是用热血和青春无悔洗礼出来的崇高精神，根本不需要任何音律就能彻底体现热血澎湃的壮志豪情真正的战歌！
吕子记不全战歌里面的歌词，只能凭印象哼着曲子慢慢去找其中的节奏。随着有人跟上，歌声歌词随即被填全。于是一整首军歌陆续在城头上响起，就在短兵相接的那一刹那变成大合唱。
当嘹亮的秦军战歌从被热血染红的西壁垒传出时，眼看着即将破城的可能瞬间被打成虚无。秦守军用怒吼和手中的短兵利刃将赵军第一次猛烈的攻势挫败，随后再度把城防工事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数百秦军在高歌信念与生不畏死的勇气鼓舞下，成功打退刚才形成极大压强的赵军。看着刚才还满不在乎的洪峰退却下去，壁垒城中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赵军退了！赵军退了！秦军必胜！秦军必胜！”
“兄弟！假如我倒在冲锋的路上，记得停下看看我。不必担心谁去谁留，不过就是来到这世上走了那一遭。若我还有口气在，记得一定要抓紧我的手。哪怕是为你挡住飞来的箭矢，我亦无怨无悔。只为证明我曾经来过！我的兄弟！拉住我的手！让我们大步向前！迎着敌人的飞矢，向前！再向前！哪怕我的心已不再跳动，仍会注视着我们的旗帜在你的手中插上敌人的城头！我的兄弟！拉住我的手！让我们大步向前！迎着敌人的飞矢，向前！再向前！”
因担心秦国弩弓的远程精度，赵胜和魏无忌并未敢立于山顶观战。听着山下随着风雨飘来的太过抑扬顿挫的号子，不由地面面相觑。
这是谁写得歌谣！？是歌谣吗？我天！太难听了！
倾盆的大雨不期而至，山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的溪流。林中弥散起雾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土腥气随风四散，早已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并未被雨水冲散。站在雨中的人们，有的忍不住呕吐起来。
刚才还很刺眼且不敢直视着太阳，因为太过专注也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身形。黑沉沉的云气将周围的山顶全都遮挡起来并且还在向下压，让人感觉只需抬抬手就能够摸到天。
躲在斗笠下的赵胜眯着眼睛看看在雨雾中时隐时现的赵军大营，雨水太密感觉喘气都费劲。当即下令全军暂时放弃攻击返回各自的营地，并通知各部队赶紧检查各自营地的地形，若有立在洼地的营盘需马上搬至高地防水灾。
自古有云，水火无情。果真切身体会到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为避免发生这种意外，赵胜随后又派出斥候冒雨去查看驻地周围的地势，以防那里出现堰塞湖。这么大的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出现洪涝灾害就麻烦了！
若是老天发了威，谁也不痛快！
对此深以为然的魏无忌也不敢托大，见着急上火的赵胜不断发布避水命令，随即通知他的众门客马上搬家。至于往哪儿搬，自然是越高越好！现在已经进入雨季，毫无征兆的山洪说来就来。搞不好一下子能给你冲回魏国去，这都不是当玩笑说的！
突逢此始料未及的大雨，让在壁垒城中的秦守军也是措手不及。因这座石城不是出自秦人之手，吕子自然也不敢太过相信其坚固程度。当即收拢残部，并命部下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只要发现还有口气的，不管是秦勇赵卒全都一并抬下城墙救治。
担心这班手下又犯老毛病偷着下死手，在下达救人命令的同时严重警告任何人不准杀俘。刚才的拼死征杀乃是各为其主的缘故，说不得谁对谁错。可一旦失去战斗力，那就不再是敌人。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救人，无可厚非！
要不说吕子不是军人出身，说这些话其实根本没必要。军人都是服从命令为天职，他想救人只需下一道命令就可以让全体兵卒唯命是从。
老将军李立可是这个圈子里的，当他听出郡守大人的意思，当即将此意思补充为一道命令再下发下去，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第563章 百年不遇（）
一触即发的大战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打断，倒是让人始料不及。紧急采取防洪防涝措施的秦赵两军显然谁也不想被大水给冲走，各忙各的只为能够躲过这场天灾亦或是人祸。
没人天生喜欢打仗，又有谁希望丢下一家老小不管不顾独自去面对死亡！？为国家而战，这才放弃自己小家投身血与火的纷争之中。这么说也许是大道理不近人情，但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实。
没有国就没有家，这是有国才会有家的国家组成的真义之所在！如此简单的道理不单是文人骚客的专利，即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也深深地懂得这两个字所组成的含义。
看着外面的雨柱，吕子甚至怀疑是不是谁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出来。这根本不能再叫下雨，就好象是装满的水桶突然歪倒了似得。发怒的老天爷一脚把漫天的乌云全都踢翻，以把世上所有的这些不堪冲入大海。
本打算坚守西壁垒的吕子没有感到一丝轻松，虽然他的初衷是为拖延赵新军进入上党战区的时间。面对二十几万赵军，单凭一座壁垒城是顶不住多久的。唯一能够完成这个作战目的，只有那支正在急行军的第十军团才可以办到。大雨可以阻断战事并且可以拖延时间，却同时也可以阻止秦第十军团急匆匆赶来的脚步。
并未听从吕子劝说的小雨儿始终没有离开西壁垒，随后参加了战场救护队并冒雨从尸体堆里扒拉出十几名受伤的兵卒。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在她这里更没有秦军赵军之分。
战争杀戮，是人世间的无奈。但救治伤员，其中并没有区别，这本就是天性使然！
当拖着满脸倦意的小雨儿返回住处时，亲自动手煲好姜汤的吕子早已望眼欲穿。看到这位化妆成普通秦卒假小子，双手捧着陶碗递过去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战后并未准确统计出这位神医圣手把多少人从死亡线拉回来，但很多人都愿意相信有许多重伤员是通过小雨儿施术得以存活下来的。那一丝不苟的伤口处理，更显这个拥有女娃娃脸庞的秦国军医的手段。以至于过去多少年，仍被人提及并为此而津津乐道。
冒险救治赵军留下的重伤员，同样拥有善良的吕子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在几年后的秦国大动荡中被人有意提及并成为他的一项罪证，差一点就丢掉了身家性命。事后曾有人问及过他对当时的这个救治决定有没有过悔意，他只用了一句话来说明。
善良，是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的！
看着如同捅破天的瓢泼大雨，吕子此时还不知道他其实也快把自己的天给捅破了。西壁垒城的城墙几乎和云气连着了一起，让看到的心情是极其压抑。
由廉颇亲自监督赵国工程部队完成的东、西两座壁垒都是紧急完工的，在这种情况下修筑出来的建筑围墙与通过长时间修造的建筑质量肯定不同。
若是在平原地界列队对冲，秦守军与赵新军一个照面下来能剩下几个人都很难说。几百人能把几十万人阻挡在此地，所依仗的就是这座壁垒城的保护。
面对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雨，吕子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现在已经可以这么认为，只要城在人就在，也就有可能完成此次的阻击任务。可要是这座石城围墙抵不住雨水的冲刷而发生倒塌，那么对于被阻在对面山上的赵军可就简单多了。
对此实在放心不下的吕子已经安排专人冒雨巡查堵漏，外面的接二连三的闷雷闪电全都打在他的心头。感觉再也坐不住的他回头看看因太过劳累而早已昏睡过去的小雨儿，又看看丢在桌上的半碗姜汤。
心里充满歉意的吕子悄悄起身走过去给小雨儿盖好被，以防止受寒，然后提着斗笠轻轻走出去。真是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能吓一跳。屋外的台阶早已没入水中，这雨照这个下法很快就能漫进屋里去。抬头看看黑压压触手可及的云层，赶紧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迈步走进雨中。
此时石城之中的积水已经漫过小腿，看这个趋势这水很快就能涨过大腿位置。由此便知，城中的排水系统跟不上。恐怕在此城当初设计时，建筑师并没有预料到山中还会碰到这么大的雨。
积水的张力到底有多大，只需走在漫过膝盖的水里就知道了。而城墙是由石块堆砌而成的，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起到稳固作用的夯土层。
“郡守大人登城！”
冒险一直在城墙上巡查的王翦听到兵卒的喊话声，急匆匆带人迎过来施礼。一见面没说别的，上来就是一通意见，城上太危险！请大人赶紧移步下城！
吕子伸手擦把雨水，却发现擦不擦是一个样。干脆放弃这个打算，说道：“没那么娇气！果真有那么危险，不是还有你们在嘛！？”说完，扶着城墙内侧朝下张望片刻。
走在水里还不觉得怎样，果真站在城上再朝下看又是另外一种景象。此时看来，城内已变成一座极大的堰塞湖。也许只需一个小小的渗漏，看似还算坚固的城墙随即就会被冲垮。
“王将军！这样下去不行！”
“什么！？”
“我说！城中的积水太大！若不想办法把水疏导出去，咱们脚下的城墙就会彻底塌掉！”
王翦使劲擦把脸，显然周围轰隆隆的雷声太太导致他根本就听不清郡守大人在说什么。这种时候可不敢自己瞎蒙，只好趁着雷声的间隙问大人刚才在说什么。
吕子迎着雷声闪电指指点点，几乎要把嗓子喊破了也没把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明白。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位都是一脸的茫然，无奈地喘起粗气不再言语。
比谁都无奈的王翦听不清大人的明示，自然比吕子更着急。抬手指指头顶上的云层，好意提醒道：“大人！上面打雷！您等雷声的间隙说，我们才能听清！”
吕子抬头看看头顶上的疾风闪电，倍感无奈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雷！？我听不清！是姬喜来了吗！？”
王翦好歹听清楚这句，忙大声喊道：“大人！姬喜他没来！”
吕子点点头。“太好了！你去告诉他，让他赶紧去南城墙炸个排水口出来！”
第564章 排水系统（）
逢此大雨，在山上驻扎的赵军的日子也不好过。营地周围虽不会象壁垒城内那样搞出个大型游泳池来，有些来不及抢出来的辎重全都被雨水冲下山去。各处高地早已是人满为患，挤在一起唯恐跟着泥水随波逐流。
赵军营地周围到处都出现川流不息的河流，将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军队分割成无数块。赵胜抬头看看黑色泛黄的天际，不由地仰天大哭。这究竟是做了多大的孽，以至于惹怒了上苍降下此祸事。吾一个人的劫数就让吾一个人去承担好了，却为何还要再搭上我二十几万的赵军！？
赵胜的难过可不是演给谁看的，散在周围高地避水的赵卒已经是赵国所能动用的最后一支军事力量。若是都在此被水淹没，赵国再没有能力组织起一支像样的军队。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想来那一直举棋不定的燕国就在期待这样的结果吧！
在赵胜对面高地躲避水祸的魏无忌对此是心知肚明，却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几次想淌水过来劝说一番，最终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携带着泥沙的水流流量极大，下水以后一旦被水冲倒，就再没不来的机会！
这人活着才有机会去一展胸中伟大抱负，年纪轻轻的魏无忌可没打算为谁去以身殉国。更何况这是由赵人组成的军队，咱一个魏国人犯不着下河冒险！
但想法归想法，若是让赵胜看到对面有人在看热闹也不是个事。魏无忌趁此刻还来得及，使劲往后挤挤并命身边的门客挡在他面前。此时再看对面的赵新军统帅，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来。
这会不会是天意！？降下这场大雨阻断赵国援军，只为警告某些人不要逆天而行。
魏无忌对这个答案深以为然，担心会笑出声来忙转移视线看着脚下的烂泥。这仗能让赵胜打成这个熊样，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不宜出门的日子非要出门，简直就是没事找事！想到这，终于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且不管从天而降的大水到底有多少，及时得到提醒的赵军在最关键的时候登上周围的高地得以保存建制完整。若是再晚上那么一点点，人员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