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七年抗战亲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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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瘦又小,进了南京城,老百姓不把你当伙夫或者当成捡破烂的穷老头才怪呢。”
“多田君啊,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哟。”松井石根的眼里透出一股杀气,恶狠狠地说,“你别看我这个老头,到了南京,如果老百姓有人胆敢对我稍有不敬,我就会杀光他全家,杀光南京人,让他们家破人亡,把南京烧成废墟。”
第二天,松井石根召开了进攻南京的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师团以上的高级军官。坐在松井石根左边的是继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的皇叔朝香宫鸠彦王。他这年整50岁,是中将军衔,他和松井石根一样,是个身材瘦削的老头。早年毕业于士官学校,担任过陆军大学的教官、旅团长、师团长等职。一年前因陆军哗变事件的牵连,遭天皇贬黜。但他有杰出的军事才华,特别是战略战术理论水平在日本军界是出了名的。日军占领上海后要向南京进攻,缺乏军一级的指挥官,天皇突然想起了他,因而被重新起用。他的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并且由于车祸伤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明显地有跛足。朝香宫这次受命进攻南京,指挥六个师团、13个旅团组成的大军,其中包括由藤田进指挥的第三师团、吉住良辅指挥的第九师团、山室中武指挥的第十一师团、获洲立兵指挥的第十三师团、中岛今朝指挥的第十六师团和伊东政喜指挥的第一○一师团。因为朝香宫刚上任,对这些部队的长官还不熟悉,而且,这些部队在进攻上海中受了不小的损失,伤病员占了一半,因此,他接受任务时,忧心忡忡。
坐在松井石根右边的是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他已60出头,身高只有1。39米。他是佐贺县人,先是进士官学校,后又在陆军大学深造。他精于骑兵指挥,当过野战部队的旅团长、师团长,还曾经担任过陆军大学的校长。他善于研究军事理论的进攻战略,被日本军界称之为进攻战略家。他的仕途生涯十分坎坷,1936年曾参与反对裕仁天皇的活动,由陆军大学校长贬为预备役。这次进攻上海,由于缺乏指挥员,他才被重新复出使用。他尝够了被贬无权的苦头。所以,在被授予第十军指挥权时,差点激动得落下眼泪。他对妻子秀子说:“怎么样,有我的出头之日了吧。我说过,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你看我这块埋在地下的黄金一夜之间又发亮了,我又可以挥刀杀人啦!”
秀子忧虑地说:“我听说中国人多,多如大海波涛,你别成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啊!”
柳川平助说:“我是黄金,不是泥牛,你别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柳川平助指挥的部队比朝香宫少一半,他只有三个师团又一个支队,计八个旅团。其中包括有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牛岛贞雄的第十八师团、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师团和国崎登支队。
松井石根、朝香宫、柳川平助等,都是被重新起用的旧军人,他们更知道珍惜这个机会,有更大的野心,手段更残忍。他们一心想在累累白骨上再造辉煌,再建功勋,成为大器晚成的日本军事家。
兵临城下(2)
松井石根见人到齐了,便宣布开会,他首先说:“我们大日本皇军攻占上海,战功赫赫。下一个打击目标显然是南京,各方面的情况表明,中国军队在上海作战中,战斗力已达到了消耗的极限。其二线、三线的防御部署实际上并未完成。上海后撤的各部队,有的步行,有的乘船,由于道路狭窄,渡口容量小,形成无秩序的拥挤,已经相当混乱。我们趁其混乱之机,趁其守卫南京的部署未形成之前,迅速进军南京。”
与会的军官听说就要进攻南京了,个个精神振奋,认真地听松井石根作具体部署。松井石根拿起一根木棒,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他的作战方案是:
(1)上海派遣军主力从12月5日开始行动,作战重点保持在丹阳、句容公路方向,击溃当地的中国军队,然后进入磨盘山地区;另以一部在长江北岸,攻击中国军队之背后,同时遮断津浦铁路和江北大运河。
(2)第十军主力从12月3日开始行动,一部从鞠湖方向进入南京之背后,以主力击溃当地之中国军队,然后进至溧水附近。此时须特别注意对杭州方向的警戒。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进攻南京的日军兵分三路开始追击溃逃的中国军队。他们的进展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12月3日,松井石根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今天天气特别好,天上有星星,是雪后大晴,受令进攻南京的部队凌晨一个个如猛虎出发了。9时,前线发来电报,说部队行军如脱缰之野马,步兵每小时强行军20里。行军队伍中,还常常混进从上海战役中败退下的中国兵,直到天亮才发现。”
上海派遣军以第九师团在前,第三师团随后,12月3日已到达金坛以西的薛埠,之后经茅山、天王寺、二圣桥、句容、土桥向前追击,12月5日到达南京东南方向的淳化镇,抵达中国守军第七十四师的防御阵地前。第九师团一部横渡太湖,在宜兴登陆后也到达淳化镇。第十一师团的天谷支队,由常州经镇江渡过长江,占领扬州地区,控制了江北大运河。因中国守军12月6日将防守镇江的部队全部集中到南京,该敌于当日即占领了镇江。因渡江的船只尚未到达,延至13日才开始渡江。敌上陆后即向扬州进攻,遭到守军常恩多一一一师所属部队的猛烈抗击,伤亡很大,于14日占领了扬州,15日占领了仙女庙。之后经某泉、大仪、仁和街,于12月24日占领了天长;以第十三师团主力由镇江渡江后经仪征、六合向西进攻占领滁县,遮断津浦铁路,配合进攻南京。该师团于12月8日派出由二十六旅团长沼田德重率步兵三个大队、炮兵一个大队,由江阴渡过长江,占领了靖江。主力则从江阴、常州、奔牛、魏村、孟城、埤城,于11日到达镇江。15日渡江之后即沿仪征、六合、大英集、水口镇攻击前进,12月20日占领了滁县;以第十六师团从句容攻向以西的汤山、马群,然后进至南京以北地区,准备从中央门两侧攻击南京城。该师团于12月5日突破了句容的南京守军第二军团四十一师的防御地区后,于9日抵达麒麟门和苍波门附近;以第一一四师团从溧阳进攻溧水,经秣陵关接近南京,准备从中华门进攻南京。12月5日午后,他们抵达铁心桥,6日抵达雨花台。第二天,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也抵达雨花台。第十八师团及第九旅团从苏州经广德、郎溪,到达江宁镇,发现长江中有中国军队西撤,他们便改道向芜湖前进,留一部控制了长江两岸,主力向南京中华门开进。第九旅团在当涂渡江奇袭,经乌江、桥林、高旺,插到与南京隔江相望的浦口。
从12月6日起,南京被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舰艇和一层又一层的步兵重重包围了。
古城南京陷入魔爪已是成必然。
唐生智请缨(1)
唐生智将军
早在11月12日,蒋介石下令中国守军从上海撤退时,蒋介石就为首都南京的防守问题伤透了脑筋。防与不防,防又如何防,不防又如何向老百姓交代,这些问题时时困扰着他,令他举棋不定。12日下午,他将军以上的高级军官及政府各部门负责人召集到黄埔路官邸,陈诚、顾祝同、张治中等都是刚从上海前线撤下,接到通知匆匆赶来开会。
“上海决定放弃,南京怎么办?”蒋介石没有时间了,他开门见山地将这个棘手的问题
摆到了他的部属面前。
开始,会场上鸦雀无声,一个个低头沉默。蒋介石提出的这个问题,干系太重大,他们不知道蒋介石心里是怎么想的,摸不准蒋介石的脉搏,他们不敢回答,他们怕蒋介石心里想的是守,自己提的是撤,那蒋介石会说你是怕死,是逃跑,那样无法面对民众;而如果蒋介石心里想的是撤,如果你说守,他会批评你不懂军事……总之,怎么说都不妥,干脆不回答。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会场上的空气实在太沉闷,蒋介石看着谁,谁的头便低得能碰到桌面。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十分生气,但又不便发作。良久,他突然开口问身边的白崇禧:“健生(字),你在军事上很有一套,实战经验也多,你先打个头炮如何?”
白崇禧红着脸,气呼呼地说:“部队在上海都打残了,退到南京外围还没喘过气来,在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更谈不上马上打一场艰苦的保卫战。你要听我的意见,干脆放弃算了!”
蒋介石沉默了片刻,又对陈诚说:“辞修(字),你再说说你的想法。”
陈诚一贯是顺着蒋介石的思路爬,在开会前,他就知道蒋介石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现在蒋介石点名点将点到自己,不讲是躲不过去的,他便说:“这个问题嘛,我的态度非常鲜明,我虽然不知领袖的意图,但我可以十分明确地说,领袖叫我守,我坚决打到底,领袖叫我撤,我决不在南京多待一分钟!”
“屁话!”很多人心里在骂。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崇禧心直,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陈诚反驳说:“我这态度还不明确吗?不像有的人,开会半小时了,什么态度也没有,比起他们我强多了。”
“真是不知羞耻!”很多人心里又骂。
“不要吵了!”蒋介石心烦意乱地大声制止,“大敌当前,作战方案总要讨论的嘛,不要互相计较什么了,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他站起身,在大家的身后来回地走了几步,然后打住脚步,继续说,“既然大家没有思想准备,现在散会,诸位回去好好考虑,请大家明天准时来开会,到时一定要拿出你们的主张和方案来。”
第二天上午9时,会议继续进行。蒋介石说了几句开场白,桂系出身的参谋总部作战组长刘斐站起来说:“南京守与不守不是一般的小问题,要从政治上、战术上考虑才行。政治上考虑是守,因为南京是首都,一旦为敌占领,等于宣布中国失败,日本胜利。但从战术上讲,南京是盆地,北面是滚滚长江,另三面是山地。如果守,就是背水之战。守不了几天将全军覆灭,所以战术上不能守。守等于浪费兵力、人力、时间,迟早要失败,不如不要守!”
“你的意见是撤?”蒋介石问个明白。
“不是!”刘斐说,“我认为,我们要将政治与军事相结合。”
“什么意思?”蒋介石不明白。
“作为中国首都一点不守,怎么向民众交代,那不就成了南唐的李煜了吗?所以,我认为不作一点抵抗就放弃是不行的。但我不赞成用更多的部队与敌人拼死搏斗,而用一些少量部队与敌人拼一下,象征性地防守一下,让老百姓看到我们是尽了力,是日本鬼子太强大。”
“你有具体方案吗?”蒋介石好像很感兴趣。
“我主张兵力上使用12个团,至多18个团就足够了。”刘斐说罢,坐了下去。
“我非常赞成这个意见!”白崇禧首先表态。
何应钦以“矜持老成”而闻名,他不慌不忙地说:“刘组长所言高见,具体方案嘛,可以再研究研究。”
蒋介石又点到了李宗仁,他说:“德邻(字)兄,你的主张呢,说说吧,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李宗仁只好开口,他说:“军事上讲,南京是个绝地。我看刘组长的意见是对的,同我不谋而合。历史上南京守军好像就没打过一次胜仗,不说远的,就说太平天国,可谓深沟高垒,城墙如钢铁般坚固,结果还不是被湘军攻破了嘛。”说到这里,他手指向东边,继续他的发言,“湘军就是从太平门攻进城的,那段被湘军炸毁的城墙如今还在,诸位有空步行300米就能看到。”
蒋介石心里有了底,声音也高了许多,他说:“现在问题明朗了,大家基本上还是同意先守后弃,那么,再讨论一下由谁来负责守南京呢?”
这时,军委会警卫执行部主任唐生智霍地站了起来,他激动得脸通红,慷慨陈词道:“诸位,你们可能忘记南京是个什么城市了,它不是一般性质的首都,是孙总理第一次建都的地方,又是孙总理的陵墓所在地,作为民国的军人,什么都可以忘记,而国父的灵魂不可忘记,忘记了这个就意味着背叛。为了保卫首都,保卫国父的陵墓,我认为必须誓死保卫南京!”
唐生智请缨(2)
“啪啪啪!”蒋介石鼓起掌来,他赞叹道:“说得好,说得精彩。唐将军一席话令我感动,我同意唐将军的意见,坚守南京,誓复国仇!”蒋介石一锤定音。
许多人弄不清蒋介石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儿说弃,一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