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完本-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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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地。搞得老子一头汗水小子。向左。开到小北门我杨大哥地四姨太家里。咱们得把东西卸下来。完了再赶往东郊龙眼洞阵地。”
曲胖子脑袋伸向前面仔细辨认道路。幸好车头大灯光亮度不错。没让他看得太过吃力。
安毅点点头。在十字路口左拐。刚进直道立刻听到一阵炮弹划过天际出地悠长尖啸声。紧接着小北门方向连续响起阵阵爆炸声。熊熊地火光夹杂滚滚浓烟腾空而起。吓得曲胖子高叫停车。
曲胖子打开车门飞快爬上车顶。重重跺了两脚快回到驾驶室:“完了。整条小巷都完了!一定是从江对面射地舰炮。把刘震寰地桂军指挥部大楼全轰塌了。小巷跟着遭殃。四姨太恐怕也没命了快退回去小子。快退!快点儿离开这鬼地方。要是一炮砸下来连骨头都找不到。”
安毅快倒车,在十字路口转而向东,刚驶出四十余米,一颗重磅炮弹就在身后的十字路口轰然炸响,激射的石块弹片将车身打得“啪啪”直响,吓得安毅脸色苍白,没命地加油狂奔。
出东城驶入僻静的郊外泥土路,惊魂稍定的安毅才放慢度,看了一眼副座上惊慌失措的曲胖子问道:“曲大哥,我屁股下这么多贵重货,你得找个地方搬过去才行啊,在车上放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曲胖子痛苦地摇摇头:“你以为老子不想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啊?为了这六十斤烟膏和一袋子大洋,老子故意把押车的弟兄打走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啊!他娘的,怪不得你家老道说要我这几天小心翼翼不要贪财小子,我告诉你,待会儿到了龙眼洞不许开得太靠前,天色快亮了,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咱们这车目标大,要是再飞来几颗炮弹,躲都没有地方躲,小命都没了还要烟膏大洋有屁用啊?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求之不得呢。”
半小时后,安毅把车开到距离前沿阵地五百余米小山岗后的指挥所前停下,曲胖子跳下车向军长胡思舜大声报告烟土拉过来了,脸无表情胡子拉碴的胡思舜点点头向后挥挥手,数十个官兵飞快跑向车厢,转眼工夫就把满满一车将近两吨的云南烟土卸了个精光。
曲胖子敬礼告辞,还没转身就被胡思舜叫住了:“你,把车开到后面一公里的那个靠山锯木厂待命,这辆车有用处,随时等候我的调令。”
“这、这属下遵命”
在胡思舜刀子般目光的注视下,曲胖子背脊寒,只能遵命,上了车没好气地吆喝安毅把车开到锯木厂,一路骂骂咧咧把胡思舜全家女性问候个遍。
安毅也暗暗叫苦,他实在不愿意待在如此危险的地方等死,刚才在小北门附近那一重炮炸弹,到现在还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立刻被又一次无法预知的恐惧所取代,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无法选择,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老天爷长眼了。
车子方一停稳,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声接踵响起,吓得曲胖子大喊大叫,指挥安毅快把车倒进背靠山体的凹陷处,安毅依言而行将车停在紧靠几乎垂直的山体边沿,来不及喘口气就被飞越头顶上方的一条条火舌所震撼:滇军的炮兵阵地开火了,一呼啸的炮弹飞越小山上空,砸向了东面的革命军阵地。
十分钟左右炮声停止,激烈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随即响起,一阵阵的呐喊声不时传来。
曲胖子把安毅拉下车,两人偷偷摸摸登上小山岗,伏在一块大石头边向东望去,只见硝烟滚滚,喊声遍野,革命军和滇军已经拼命多时。
“曲大哥,前面的阵地选择得好啊,龙眼洞这镇子两边都是石山丘陵,这条必经之路正好处在两山之间,整个宽度似乎不到一点五公里,你们滇军占据的阵地太好了。这条路我走过,是开往东莞、直通九龙的主要公路,距离那边看得见的铁路也不远,是东面和南面各县镇进广州城的唯一6上通道,打通这里基本就能看到广州城,阵地前面好像还有一条小河是吗?”安毅好奇地问道。
曲胖子点了点头:“没错,是条小河,只有四五米宽,石桥被咱们炸了,前几天我去过一次有印象。今年天旱小河都干了,小河两边都是两米多高的陡峭河床,干涸的河底全是烂泥,就算他黄埔军不要命地跳下去,也没几个能爬得到这边的岸上,何况还有这么多机枪招呼着。”
“等等!你说前面正在进攻的是黄埔军?”安毅着急地问道。
曲胖子一直望着激烈交战的前方:“你他娘的不长眼啊?没看到黄埔军校的校旗和他们各团特有的军旗吗?这一个小时下来估计他们得死伤几百人,你看,退下去了不是,哈哈行了,咱们下去吧,老子昨晚到现在没吃过一餐饭,腿肚子直打颤,锯木厂南边有个炊事班在做饭,专门接待我军临时过往人员的,咱们去吃他娘的一顿前线饭,哪怕喝碗粥也顶得个半天。”
安毅看着硝烟散去逐渐平静下来的阵地,难过地摇摇头,跟随曲胖子下山,心事重重地绕过一堆堆木头走到炊事班,拿起个大海碗,直接舀起木桶里的稀粥仰头就喝,连喝三碗这才放下碗,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色等候曲胖子。
曲胖子吃饱喝足,拿起墙角不知谁的鸦片烟枪斜倚在草堆上,一个年长的老兵献媚地上去给他点灯烧烟泡,这鸦片一抽就抽到中午。
下午四点,黄埔军再次起猛烈攻击,一个小时二十分的激战之后再次被滇军击退。安毅趴在山岗上一直注视着前方战场上的一具具尸体,心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倒是现滇军胡思舜的确指挥有方,悍勇无比,他竟然敢把自己的指挥所设在距离前沿阵地只有五百米的地方,而且巧妙选择在一个背对前沿的山岗之下,无论是黄埔军的火炮还是机枪都打不到他,他却可以利用登高的掌旗兵随时传递命令。
夜幕降临,急得直跺脚的曲胖子想走又不敢走,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呵斥安毅到炊事班旁边的临时中转库把那堆破布抱回来,他要在车底抽鸦片睡觉。
安逸担心曲胖子烟瘾作情绪不稳,真的一枪嘣了自己那可冤枉,只能依言而行不敢稍有违抗,抱回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破布回到车边逐一摊开,给曲胖子铺在车底。让安毅觉得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团破布里竟然有两面国民党党旗和一面国旗,此刻全都被曲胖子臭烘烘的身躯压着。
提心吊胆的一夜过去,天色渐渐灰白,胡思舜也没有出什么调令让安毅出车,一晚上醒来三次抽了两回鸦片烟的曲胖子倒是睡得比猪还香。肚子呱呱叫的安毅只好自己走到炊事班那里,看到除了那老头兵其他人都没醒,只能找个干净一点儿的粗碗,盛上点昨夜弹药搬运队留下的残羹剩饭将就对付。
几碗稀粥下肚,膀胱鼓起来,安毅一面打嗝一面走到西面的沟渠旁,解开裤子纽扣掏出老二舒舒服服放水,只觉得这泡尿是如此前所未有的畅快。
沟里草丛突然一动,吓了一跳的安毅没来得及反应,一支黑黝黝冷冰冰的驳壳枪已经顶在他的小弟弟脑袋上方:“不许出声,否则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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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还一报()
“小毅?你怎么在这儿?”一身烂泥的黄杰收起手枪,惊讶地问道。
安毅飞快跳入小沟,压低了声音:“***吓死我了,老黄你这孙子竟然拿枪顶着老子的小弟弟,要是老子这辈子落下阳痿的病根,老子跟你没完!”
“哎呀,你别废话了,我问你,你到这里干嘛?”黄杰抓紧安毅的手臂盯着他。
安毅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老子乐意啊?还不是连人带车给滇军用枪顶来的,没日没夜往一个个阵地拉货,想老子一个商行高级职员,足足被他们像使唤牛马一样折磨了四十四天呐你呢?怎么就你摸过来?一个人没个掩护没个照应,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黄杰擦去脸上的露水泥浆,徐徐吐出口气:“昨天上级派我和陈赓、老宋坐小渔船潜入城里侦查联络,事情办得挺顺利的,滇军和桂军两个讲武堂的军人联合会会员都决定支持我们,后来我们想从原路退回,可滇军桂军警戒太严没办法,只好和陈赓分头行动,他如今恐怕已回到校军本部,我和老宋潜出东城之后决定摸过来,看看滇军胡思舜部从瘦狗岭到龙眼洞一线的兵力布置情况,谁知瘦狗岭一带重兵云集,根本无法靠近,想摸回去爬到这里就遇到你这倒霉蛋了。”
“老宋呢?”安毅问道。
黄杰低声学了声鸟叫,宋希濂在后面十余米的草丛里伸出个缠满树枝的脑袋,对安毅露出个笑容。
安毅喘了口粗气:“这个方圆百米的锯木厂只有九个火头军,没看到他们有枪,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一两个连的送弹药工兵过来,剩下一个军官就是用枪监管我的死胖子,此刻他正在山脚我那车底睡大觉,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你们俩得快走,我担心天亮人多了会出万一。”
“慢着!刚才你说这四十四天你没日没夜往一个个阵地拉货?”黄杰兴奋地问道。
安毅回答:“骗你我能长胖啊?也不看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想向我打听滇军的军力布置?”
“正是!”黄杰高兴地回答,眼里充满期待。
“拿你地地图过来。还有笔。我给你标上。闭上眼睛我都能数出来。”安毅伸出手。
黄杰着急得挠头:“我哪儿来地地图。枪倒有一支。”
安毅眼珠一转:“这样。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车上有一份广州地图。这是我刚开车地时候路不熟自己画地。我把滇军地兵力配置标上之后悄悄拿过来给你。你和老宋隐蔽好等我。最多十分钟就行。”
“小毅”
黄杰来不及多说一句。安逸已经跳上沟渠。佯装扣裤子慢吞吞走向侧前方地山脚。黄杰想了想弯下腰退入茂密地草丛里。不一会儿爬到宋希濂身边把安毅地话告诉他。十分钟不到。安毅低声哼着奇怪地小曲来到沟边。一面解裤头一面百无聊赖地向四周张望。蹲下后轻轻滑入沟里。弯腰找了挺长时间。才看到黄杰在沟渠地下方十余米处向自己挥手。
“奶奶地老黄。你小子躲躲闪闪留一手。竟敢不相信我?以为老子会带滇军来抓你是不是?”
安毅不悦地瞪了黄杰一眼:“拿去,快滚!”
黄杰乐呵呵打开地图,只看一眼就快折叠起来,抱住安毅激动万分:“他娘的天才啊!太宝贵了,太及时了!小毅,我代表革命军和所有弟兄们谢谢你!等打完这一仗,老子要给你请功!”
安毅无所谓:“你一个小小副连长能给我什么功?拉倒吧!还是想法子滚蛋吧,昨天我趴在停车的那座山岗上胡乱看了一阵,现顺着南面那条枯水沟可以一直往前走,估计能绕过右翼阵地边沿避过滇军的视线,草很深,不站在高处很难现那条沟,就是担心有蛇,哥两个得多加小心。等会儿要是没事的话,也许那胖子会命令我开车回城里了,这次回去老子就找机会偷溜,再也不愿过这种牛马不如的日子了。”
“小毅,你可千万注意安全!打完仗老子和弟兄们就去找你。”黄杰压低声音郑重叮嘱。
“快走吧,这么高大个汉子怎么啰哩啰嗦的?快走,别连累我。”
安毅说完蹭的一下跳上沟渠,挠了挠几日不能洗澡痒得不行的老二,龇牙咧嘴走向汽车,黄杰只好缓缓退回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尽管安毅表现得非常成熟胆大心细,可他的心脏一直在不争气地乱跳,直到钻进驾驶室才平复过来,背后的衣衫早已湿透。
午饭过后,躺在车底下躲太阳和躲避可能的流弹的安毅再次点燃支烟,对刚刚过完鸦片烟瘾的曲胖子问道:“曲大哥,咱们傻乎乎待在这里不是个事啊?小弟我老是担心坐凳下货物的安全,真要是哪炮弹不长眼或者被胡将军把车抢去,咱们就亏大了。”
“这你放心,炮弹飞不到这里来,胡军长也知道我和杨处长的关系,最多会命令我干点活,不会没收我的车。不过你说的也是,总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会儿我去找找胡军长,争取下午回去,藏货的地方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给我把车开过去就行。”曲胖子仍然闭着眼睛,懒洋洋伸出手,安毅立马抽出根香烟给他点燃,送到他的两根手指中间。
两人就这样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不一会儿,一阵隆隆炮声再次响起,沉静了数小时的战场再次生激烈的战斗。
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