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现代篇-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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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清漪的血与下面的潭水融合在了一起,长发舞在其中,沉入了黑暗的水底。
她不久前才开玩笑地说过,因为已经没冬天的衣服可以更换,她死也不下水。
如今一语成谶,她再度选择下水,并且,可能真的要死了。
死。
死?
师清漪在黑暗的水中猛然惊醒。
她还没有找到她。
她还没有照顾够她,还没有与她一起过够日子,她不甘心。
无数的蛇群包围了师清漪,水流湍急,师清漪被水流推着往前,蛇群也随着水流涌动。
有几条蛇贪恋她的味道,在水流中挣扎着朝她游过去,想咬在她手腕的伤口上继续一饱口福,师清漪的不甘与求生**一上来,顿时咬了牙,手臂一甩,在黑暗中抓住了好几条黑蛇,胡乱扯了一气。
水里充斥着蛇血的腥气,到处是撕碎的蛇尸,还有师清漪血液的味道,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水中炼狱,冰冷刺骨,混乱不堪。
最后浑浑噩噩的,师清漪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岸。
水流推搡着她往岸上漂,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挣扎着爬上了岸,湿透的衣裤上全都是被蛇牙撕开的口子,血水覆了一身。
她在水岸上爬起来,勉强抬起腰,就见还有一小部分的蛇尾随而来,碧绿的眼虎视眈眈地在水里看着她。
师清漪也自上而下,睥睨着它们。
她的眸子早已褪去了往昔的琥珀色温柔,变成了猩红暴戾之色,这是世上最高贵锋利的红宝石,黑暗中红烈烈地泣了血似的,谁也不敢与她对视。
那些蛇看着看着,突然好像害怕了,纷纷沉入了水中。
四周一片安静。
师清漪勉强挪了几步,靠着水边的墙壁无声地坐下来,她闭上眼喘了许久,整个左手臂已经全麻了,下半截变成了乌青色,而翻开的伤口被水泡了,泛起白边来。
她勉强调整了下姿势,感觉口袋里有个东西硌了她,哆哆嗦嗦地伸到外套口袋里一摸,摸出一个小物件出来。
没有光,她却能看出来,这是洛神的那只白色香囊,千芊送她避蛊用的。
——永远也莫要委屈自己。
女人的声音温柔地响起来。
师清漪紧紧握着那只香囊,低低地哭了起来,就好像她真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呵气如兰。
渐渐的,哭声小了下去,声音与她的整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了似的。
她的头低下去,血水不断落下来,滴答,滴答。
太累了,她真的想休息了。
时光犹如清流漫过,一路回溯,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铺子里悬挂的风铃声音,清风拂过,阳光暖柔。
女人一袭软薄白衣,腰间坠玉,袅袅婷婷,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正含笑倚在墨砚斋的木门口看她。
“清漪。”女人朝她伸出手来,能看到她修长的手指与皓白的腕,在阳光下美得醉人。
师清漪轻轻一笑,抬起血淋淋的手,哆嗦着握过去。
如果那是一个遥远的梦。
可否让她死在其中,不要醒来。
这样,她就能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洛师明朝番外的第一章,师师视角,第一人称,古风。
与古代篇一样,开始根据主线剧情穿插连载,有时候是一章,有时候是几章。
第204章 卷 二()
洛师番外明朝篇(一)
申时已过,我出铺子瞧了瞧;台阶上又积了这许多雪。
近两日这雪下得格外大;我当真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般的大雪;听闻偌大的苏州府;竟差不多整个都下全了。
而这苏州府的长洲县;大抵是今冬下雪下得最厉害的地方。
慢慢走下台阶,一踩;积雪几乎便要没了我靴面。
我忙兜住怀里暖炉,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来。
“当心些,莫跌了。”
洛神正在落锁;间隙瞥了我一眼;轻柔提醒道。
我失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岂会跌;你也太小看我了些。”
她目光轻飘飘的,纠正我:“不是这么大了,是这么老了。”
是。
这么老了。
她都陪了我好几百年,从未离开,而百年荏苒,如今已是洪武六年,我们能不老么。岁月虽然无情,却早已将我们二人遗忘,并未在我们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倘若是一个人,这般不老不死实在太过孤寂,幸而有她陪伴在侧,我便将这当做上天许我的最大恩赐。
我轻轻一笑,见洛神已然将铺子的门锁好,便扯着她的白衣袖往街上走。
洛神将纸伞撑起来,遮在我头上。
我指着墨砚斋那块牌匾上积的白雪,不无得意道:“我老,你却也老。两个老古董,经营着一爿古董铺子,甚好。”
她轻笑摇头,随意替我理了理毛袍子,这才道:“好了,时辰到了,归家罢,免得惹麻烦。”
我心念微动,忙揣着暖炉,随她一同往前走。
铺子虽在这主街边上,我们的宅子却另在一处偏僻之地。
而此处虽说是主街,才堪堪申时罢了,大小店铺均差不多都关了门,墨砚斋今日还算关门较晚的。
街上亦是人烟稀少,下过的雪不曾被踩踏,自然就积得厚。一条长白玉带似地延展下去,两旁楼宇屋舍亦是银装素裹,剔透非常。
往常这可是长洲县顶热闹的一条主街,铺面租金不菲,无论昼夜,皆是繁华。
如今因着朝廷一桩奇怪的禁令,申时不到,它便萧条了。
梆梆梆——
梆梆梆——
走到半晌,熟悉的敲梆子声又远远地响了起来。
这些都是打更人。
他们原本夜里才出来打更,如今申时便被派了出来,开始走街串巷地通告。
“上头有令,今夜宵禁!酉时一过,长街肃清!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我与洛神习以为常,不管它,径自向前。
现下尚是申时,只要酉时前到家,便无碍。
“——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通告声还在伴着梆子声重复,一声又一声,混杂在风雪里,彻骨的冷。
除了我们二人,一路过去再无其他人影,只是在一处拐角时,听到了几声嬉戏的欢笑。
有几个孩童簇在一起,边在雪地里滚雪球玩,嘴里边唱着歌谣。
“月华上,投长影——”
一个灰衣衫的女童在那阴暗角落里兀自拍着手唱,雪光幽幽的,照着她。
“幽纱窗,落掌印,只闻响——”
另外一个女童边团雪球,边附和下一句。
还有个男童接着往下:“家稚子,阖上眼,早些眠,莫往外头窥。”
他将这歌谣唱得阴阳怪气的,且大概是起了坏心,突然抓起一只雪团子扔到灰衣衫女童的身上,大声道:“阿莹,青头鬼今夜里要到你家来了,它要吃掉你的手指头,嘿嘿嘿!”
被唤作阿莹的女童却也不甘示弱,哼道:“胡说!它夜里到你家来,你到时候可莫要往窗外瞧呀!”
我看得有些头疼。
当真是些胆大包天的小鬼头,竟不知如今这长洲县暗地里的蹊跷。
“酉时一过,长街肃清!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那梆子声还在风雪里远远地响着,催人心魂。
“你们是谁家的?”我走过去,弯腰和气地问他们。
他们三个立刻扔掉雪团子,抬头看着我,大抵是因着见了陌生人,并不愿说话。
那个阿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她突然说道:“啊,我认得你,你是那边古董铺子里的仙女姐姐!我以前和我爹爹见过你的。”
我:“”
“你长得可真好看。”她眼睛更亮,直直地盯着我瞧。
被这般直接地夸了,还是这么个小不点,我老脸一红,话到一半竟被堵住了。
真真是失策。
“我记得还有一个好看的仙女姐姐,也在铺子里,就是她么?”阿莹手往不远处的洛神一指,眼睛更亮了。
我憋着笑,回头向洛神招手:“仙女姐姐,你快来。”
洛神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边,眼角一挑,轻轻瞥了我。
而那阿莹盯着我看了看,又将洛神从头到脚都瞧了一遍,恨不得目光都贴洛神身上。
她对洛神道:“我长大了,若是也能像你一样高,腰也这么细,那就好啦。我娘亲腰太粗,我说她,她便怨怪说是因着生了我才变粗的,我以后也不要生孩子,我看仙女姐姐你肯定也没生过孩子,是不是?”
洛神偏过头去,低低咳一声,似有些尴尬。
我暗自在旁笑得要打跌,她便只有个几百年的老媳妇,怎么生。
洛神斜嗔了我一眼。
我赶紧绷了脸,见阿莹面上那炽热神情未散,心中更是忍不住想笑,只好速速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未曾告知我,你们家住何处?”
那个男童手指向某个方向:“我们都住在那条街尾,不远的。”
我点点头:“现下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归家吃晚饭,莫要让爹娘担心。”
阿莹咕哝道:“我家吃饭晚。姐姐你瞧,天都还没黑呢。”
其他两人明显也有些玩性未尽,我只好道:“你们倘若再不回去,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阿莹好似并不在意。
洛神静立在旁,这时出声道:“酉时一到,青头鬼便要出来了。现下是申时,快了。”
她声音幽幽的,又很轻,冷意尤甚。
一听青头鬼,那三个孩子面色这才开始显出惧意。
“真的有青头鬼那种东西么,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一个女童低声问:“我以为是爹爹编出来骗我的呢。”
“自然有。”洛神淡道:“听闻最喜吃那些夜了还不归家的小孩子。”
她是骗人的行家,又擅说鬼故事,那三个孩子登时好似被她吓怕了,面色一白。
“可可是现下天还没黑,并不不算夜里。”阿莹还在那嘴硬。
洛神抬抬下巴,示意那天边早已暗淡下去的天光:“现下自然不是,不过你们三人住在街尾,走过去尚需一段时辰,倘若你们走得慢了,恐怕家门未到天就黑透彻了。”
她倾身下来,轻轻补充一句:“青头鬼,便在那时出来。它头上生着角,红眼睛,铁青的面——”
“我我要回家吃饭了!”没等洛神形容完,阿莹一个哆嗦,赶紧攥着另外一个女童往街尾跑,那个男童也赶紧追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变作小黑点,渐渐跑远。
我看着洛神那张冷冰冰的脸,哭笑不得道:“你做什么那么直接吓他们,他们还只是小孩子,委婉些比较好。”
洛神重新将伞撑过来:“经此一事,下回他们便再也不敢此时在街上逗留。被我吓,也总好过夜里被那些巡夜人一刀杀了,那些人可是什么都敢做出来的。”
我心里一沉,沉吟不语。
的确,那打更人不断重复的“闲杂人等,格杀勿论”可并不是说说而已,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死过好些个了,其中还不乏一些在苏州府有权有势的。
敢杀他们,自然是更上头的人,轻易不敢招惹。
“走罢。”洛神道。
“嗯。”我点点头。
走过几条街,天色更暗了,长街上凄冷死寂,只能瞧见两旁屋舍亮起的烛火,在白茫茫中点出数串流光。
大家都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哒哒哒
梆子声暂且消停,又来了马蹄声。
我与洛神在一条十字街口站定,就见左边横向行来一对人马。
他们皆一身黑衣,策马而行,更为奇怪的是,脸上都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在白雾中摇来晃去的,不想将他们看成鬼都难。
我们二人不愿惹麻烦,便暂且停下,只等他们过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面前。
最前头的是一名女子,身着黑色长袍,长发未束,待她策马经过洛神身前时,我瞧见她面具下那双眸子突然滑了一下,似有一怔,直直看向了洛神。
她看得很专注,这令我不悦地蹙起眉。
那女人又将缰绳一扯,勒住了马,后头那一帮人见了,也忙不迭地抓了缰绳停下。
女人只是看着洛神,并未说话,我冷冷地盯着她,瞧见她黑衣暗纹华贵,握缰绳的手上大拇指处戴了一枚玉质扳指。
洛神眉目寡淡,静然而立。
后面有个男人策马过来,轻声提醒那女人:“巫大人,时辰不早了,阮大人已等候多时,我们——”
那女人嘴角勾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弧度,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