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 作者:之釉(起点vip2012-08-13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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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天气晴好,官府决定今日开市。
崇贤、崇德、兴化、延康四坊交叉十字路口各坊出十个摊位,杂货在坊内。
令一下,各家便担了摊位很快摆上,一时各种香气四下飘溢,前来捧场的坊内百姓好象过年一般,买不买都来走一趟。
串儿跟阿娘站在摊位前招呼着偶尔买糕尝新的乡邻,眉娘坐在一边,笑呵呵的。其实她不必前来,串儿他们也怕她累到,她却执意前来帮忙,还说,既然是家里的营生,那一家子都该出力。
鱼家的摊位在斜对面,高高的案板摆上,可以揉面做饼,再用炉火烤了炸了煎了,做成各式喷香的胡饼。案板前遮了布,大概是莼娘不想让人看她使劲揉面时那好笑的站姿。
串儿傻乎乎地笑着:真热闹。这才象长安嘛。
开张第一天,卖出蜂蜜桂花糕十笼,一笼三十个,共进1500文,除各种成本500文,税金100文,实得900文。
萧翁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天几小时,居然能挣这么多?价高了,得降低点。”
串儿道:“阿翁,物价太高,再降要亏本的。税金也太高了。而且,您不会以为官府许坊内开市是为了庶民百姓挣钱吧?这是更快增加国库积蓄的方法之一。以前一个月的税金不也才几百文吗?”
萧翁严肃地说:“串儿,慎言,不可妄议国事。”
串儿讪讪地说:“哦。您看着吧,很快便会增加摊位数量。咱的小营生并不好做。”
开张第一天的辉煌并没有延续下去,此后每天大约能得400文进项,也算不错了。
莼娘的饼摊生意还挺不错,大家都比较喜欢胡饼,他们一天的进项保持在1000文左右。
串儿开玩笑地对莼娘说:“婶子,生意这么好,可要发利市钱啊。”
莼娘也很高兴:“串儿,咱这摊位还全靠你们帮衬呢。过几天先把你们那里借的钱还了。”
串儿一下脸红了:“婶子,串儿可没那意思,串儿是那样的人吗?”
说罢,径自跑掉了。一个玩笑,倒让莼娘误会,串儿懊悔不已。
没错,莼娘是向萧家借了3000文,才顺利把摊位摆了出来,可串儿没有催她换钱的意思啊。
不一会儿,竹汐拿了刚做的胡饼来找串儿:
“串儿,请你吃的。”
两眼月牙弯弯,笑盈盈的:
“我娘没其他意思,想着生意不错,要早些把钱还了。你别误会她。你一跑,她可急了。”
串儿笑嘻嘻地咬了一口:“真香!”。
第60章 忧郁的少年
五月初,林家娶了新妇。听说模样周正,和气温柔。
六月,天气热了,萧家摊位每天只做三笼桂花糕,增加了冷淘。
这天,串儿刚把卖光的桂花糕笼屉收起来,松子来了:
“串儿,我家郎君请你到那边茶肆坐坐。”
串儿很久没看见松子了,看见他自然很高兴。听见是木七郎邀约,便征询地看着杳娘:
“去吧。别呆太久。现在桂花糕卖完了,只做冷淘,很简单,阿娘忙得过来。”
串儿洗了手,想了想:“松子,我叫上好姐妹一起吧?”
“行,无所谓的。”
串儿到斜对面叫了竹汐,跟莼娘打过招呼,两人跟着松子向光德坊走去。没想到刚走到路口,又遇见了林坠儿。
串儿挥手:“坠儿,上哪儿呢?”
坠儿抹了一把汗,跑过来:“刚替阿娘送了些货到兴化坊。收摊了么?”
“没呢。我们到前面茶肆歇歇。一起去吧?”
坠儿看看松子,好象有点面熟。皱了眉头想了一下:
“我跟你们一起去玩方便吗?”
串儿望望松子,松子点头。松子想着,自家郎君也没啥机密话要讲,何况,又不是郎君一人在。
坠儿看松子同意带她一起去玩,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顿时一张脸如盛开的芍药,瞬间耀眼。就连松子都看愣了片刻。
串儿暗自沉吟:将来坠儿定是个大美人,她又是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正愁没有门路呢。今天这路子能否搭上,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茶肆不大,却甚是清雅,应该放了冰盆,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凉幽幽的。
串儿舒服地叹气,拉了竹汐招呼着坠儿,跟着松子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木七郎李迥穿了一身宝蓝衫子,正与一黑衣少年面对面坐着,两人没有说话,气氛有些低沉。李迥抬头看见串儿,兴奋地站了起来:
“串儿,这里。”
又让店家上些吃食茶水,殷勤地招呼着竹汐和坠儿。
串儿笑嘻嘻地跟他寒暄:
“七郎,好久不见了,忙什么呢?”
“没忙。祖父身子不适,大家都得尽孝心,所以也不敢乱跑。”
“嗯,尽孝是应该的。”
串儿说完,才坐下来:左手是那黑衣少年,右手边是李迥,而后依次是竹汐、坠儿。
李迥指了指黑衣少年:“我大哥,你见过的。”
串儿这才恭敬地起身行礼:“见过木大郎。”
串儿口中的木大郎,就是李迥的大哥李适,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此刻正眉头紧皱地看着串儿。
李适对串儿称呼自己木大郎,有点反应不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瞪了李迥一眼:
“串儿多礼。咱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不来仗义一番?”
串儿笑笑:“上次是误会,串儿早就知道了。若你有那被仗义的爱好,倒是可以成全你。”
李适眉间浓浓的忧郁淡了些,笑了笑:“牙尖嘴利。”
李迥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插话道:“串儿,刚才松子说你们摆了摊位卖糕?怎么不给我们带点?”
“卖完了。对了,七郎,你大哥怎么看起来很忧郁的样子?”
李迥身子一紧,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大哥,悄悄凑近串儿耳边: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怎么了?你怕我提,叫我们来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哪壶是哪壶啊?”
竹汐和坠儿看串儿嚷嚷,都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言辞不当,引人生气,惹出事端。
李适喝了口清茶:“没啥,只是某失去了亲娘的消息。”
呃
串儿关切地看着他:
“你阿娘没在长安吗?”
“在东都。以前在长安,破城时被掳了去,后来被救了,可是没接回长安。史思明入侵东都,东都失陷,彻底失去了她的身影。这也没啥好保密的,对于某而言是灾难,对不缺女人的人来说无关紧要,对外人而言只是个笑话。现在,某把这笑话讲给你听了,你好奇心满足了?!”
串儿胸口一股火直往上拱,怎么也止不住:
“奇怪了,因为你是七郎的大哥,我才多嘴关心一句,还问错了?这世上八卦多了,谁又稀罕关于你亲娘的那些是非?就算我不该多嘴,你也不用把好好的话,非要说得那么难听。若不是你自己把这当笑话,又怎知别人当笑话看?好象你就是最可怜的一个人,我还不知道我亲爹是谁、人在哪儿呢?还某啊某的,装腔作势,不直爽!”
李适一哽:
“你不知道你亲爹是谁人在哪儿,所以你没有失去的痛苦。我却曾经与亲娘相伴,而今要成亲了,却失去了亲娘下落,这种痛你怎么可能理解?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竟然将她留在那个地方!长安沦陷的时候弃她而去也就算了,还一再抛弃,再三伤害。算了,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什么?!”
李迥咳了一声:“大哥,子不言父过。”
串儿同情地看了看李适:“是该指责。作为男人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真不配做男人。他一定是妻妾成群,薄情寡幸,将来一定也没有好下场。”
这下,李迥李适都咳了起来:真没想到,串儿一如既往,出言惊人。
李适虽然有埋怨,可也不敢说那些大不敬的话,突然听串儿说了出来,心情却好了很多,仿佛胸口那股闷气是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了走出去的方向。
看坠儿、竹汐捏了把汗的样子,串儿扬声叫店家端几碗冷淘来。李适竟然主动介绍:
“来几碗樱桃冷淘吧,清香适口。”
樱桃?应该不容易吃到吧?否则,怎么竹汐坠儿如此惊喜?
串儿喝了口茶水,有点咸,什么味儿啊!还不如自己平日里拿了茶叶沫子直接用水泡。
“其实,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赶紧组织人去找。虽然不知道你家的背景,不过要寻人,应该还是有人手的吧?”
“寻人?遮掩还来不及呢。”
“既然是你亲娘,你就该据理力争,尚未努力便放弃,将来有你后悔的。”
李适想了想:“有道理。谁都可以放弃,我怎么能放弃自己的亲娘呢?就是现在找不到,穷尽我一生,也要找到。”
串儿心中一跳,脑中闪过一条似是而非的信息,尚未抓住,又很快消失掉。
第61章 二婶子
坠儿小心翼翼地吃着冷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些,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尽可能多地从串儿跟木大郎、七郎的谈话中获取信息。
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两人,家中定然非富则贵,这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就算攀不上,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也不错。
她十分羡慕串儿,串儿可真是好运道。毕竟年纪小,不懂得把握机会,还要对人家凶巴巴地,真不知她的小脑袋瓜怎么想的?贵人也是庶民能惹的么?
幸好他们大度不计较,更难得的是,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轻浮。不象继母的侄子,现在应该叫表哥,特别是大表哥,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不点儿还要上下其手,不知道平日里见了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又是怎样?!
想到这里,坠儿觉得恶心不已。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若是将来能嫁进这些贵人府邸,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嗯,一定要经常跟串儿来往,把她哄好,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坠儿怯怯地对串儿说:
“串儿,别只顾说话啊,还是吃点东西吧。”
串儿开心地笑着:“嗯,倒耽误我吃美食了。”
李适摇头,笑了笑:“一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说话也是兴之所至。看你的小姐妹,倒是个体贴人的。”
串儿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姐妹。我怎么没心没肺了?若不是因为你是七郎的大哥,我才懒得说呢。”
李迥不甘心掉到话圈之外:
“大哥,串儿连打带哄的,你还真开怀不少哦。怪了,大哥这么睿智的人,也能听进这么个小丫头的话?!”
李适白他一眼:“我哪里睿智了?睿智的人是祖父和父亲口中的二郎。”
“哟,谁这么夸我?想我了?我看看。”
声音透着一股子儒雅,一个同样黑衣的少年走了过来。
“哈哈,大哥,七弟,在外面看见暗卫,才知道你们在这里快活。刚刚听到你们提起我了呢。”
串儿抬头看向来人,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这是个漂亮的少年。双眉修长,眼睛大而黑亮,嘴唇紧抿,红红的,嘴角挂着一丝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却跟他的整个气质十分融洽。
看串儿打量自己,他并不回避,却调皮地冲串儿挤了下眼:“我可以坐下吗?”
李适面上淡淡的,无所谓地指了自己旁边位置:
“只要二弟不觉得无趣,坐下又何妨?刚才是夸你,没说坏话。”
二郎李邈,乃皇太子李豫前嫡王妃崔氏所出。崔氏之母韩国夫人,杨贵妃之姐姐,因杨贵妃之故颇得圣宠。却不想马嵬之变,杨家辉煌顿失,崔氏失宠,忧郁成疾,不久便离世而去。
李邈看看一桌的人:“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带小孩儿的?这口味变得啧啧,这一桌的幼儿。”
李迥不干了:“二哥,谁是幼儿了?好歹我也九岁了,好吧?”
一声不吭的竹汐涨红了脸:“我也八岁了。”
坠儿如蚊子一般低语:“我也是。”
李邈看看唯一没说话,专心吃着冷淘的串儿:
“你没说话,那只有你是了。”
串儿擦擦嘴,站起身,恭敬地一礼:
“小女子谢谢大叔带串儿玩,串儿还要吃好吃的,要玩好玩的。如果能买些布料啊首饰啊,那更是谢谢大叔。”
李邈蓦地红了脸:
“你这小丫头,谁是大叔了?胡言乱语。”
串儿无辜地看看他:“啊?不是大叔么?那,是婶子?”
李迥跟李适不顾形象,“噗”地一下笑喷了,李迥拍拍桌子,哈哈笑着:
“对,是婶子,是二婶子,哈哈。”
串儿不慌不忙地擦擦嘴角,笑吟吟地看着李邈:哼,小屁孩。想拿自己作伐讽刺大郎七郎,找错对象了。
李邈恨恨地瞪了眼串儿,串儿回瞪了他一眼:比眼睛大?自己的可不比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