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隐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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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轰轰烈烈的少林招考终于结束。尘埃落定后,莘莘学子们带着激动的心情,吃了他们在少林的第一顿白菜豆腐。晚上,他们第一次体验了睡十**通铺的感觉。
翌日一早,这些俗家弟子们被两个和尚用小棍敲醒,大家便稀里糊涂的穿上寺里发的僧衣、僧鞋,睡眼惺忪地在院子里列队。
排好队形后,他们每个人都分到两只水桶和一个扁担,然后便在两个和尚的带领下,向山里行进。
孩子们上路之后,很快便睡意全无,他们既感觉新奇,又感觉兴奋,边走边说闹,只是回来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傻了眼,脸都绿了。
原来那水桶都是尖底的,里面盛满了水后,无法放在地上,他们身旁又有大和尚监督,所以只能一路挑水回来。
李承训回到宿地的时候,已是烈日当空,他别留意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水桶里还剩有水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王大力,他水桶里的水已不到半桶,另一个便是夏承,他水桶里却有大半桶水。
王大力是以体力见长,水桶剩水不足为奇,而夏承却是以资质见长,听说其体考名次靠后,这次居然能超越王大力?
李承训正暗自奇怪,突见夏承身后有两个恭敬顺从的少年,恍然大悟,不禁摇头苦笑。
少林和尚并未追究他们桶里的水剩下多少,但却明确说明他们的适应期是七日,过了这个日子,如果再达不到训练要求,便会受到到严厉的惩罚。
今日,是这些孩子成为少林俗家弟子的第一天,自然要被事先教育一番。吃过早饭后,他们便被聚集在演武场内。
为他们训话的是智兴和尚,曾是救唐王的十三棍僧之一,如今被任命为少林别院总教官。
智兴和尚先讲了一些关于少林寺的历史、传承、武德、规矩等方面的内容,并勉励孩子们锐意进取,为少林争光。
日头老高,晒得众人心中烦躁,这和尚讲了大半日,也不觉得累,总算挨到午饭时间,智兴最后说道:“至于你们在少林寺的具体学武安排,可以看下那边的石碑!”
李承训并不关心那些规矩,他所关心的是他在少林能学到什么,顺着智兴手指的方向,他看到好大一座石碑。
现在人群解散,那里拥堵了好些人,李承训不想去凑热闹,待众人散去后,方才缓步走了过去,细看石刻上的文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上面刻着,第一年,只是扎实基本功,包括腿功、腰功、臂功、桩功等等。在下半年的时候,会修习一些基本拳法,比如五战拳、昭阳拳、连环拳等等。
第二年,每个人可以选修一种少林拳法精研,当然,不会是少林七十二绝技,李承训居然看到少林五形拳赫然在内。不过,这年禅修的学习比重将被加大,每日至少有半天的时间需要坐禅。
第三年,可以修习少林的基本内功——少林禅呐法,这一年不再教授具体武功招式,完全修习坐禅与吐纳。
至此,俗家弟子在少林别院便再无可学之术了,只要再去打出木人巷,便可以下山,以少林俗家弟子之名行走江湖。至于七十二绝技,少林易筋经,洗髓经,那是少林入室弟子的事儿,与他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李承训心里沮丧之极,以他现在百兽拳的功力,完全可以直接修习禅呐法内功,有必要在这里耽误两年吗?况且,禅纳法已是俗家弟子的顶级武功,如何能满足他的需求呢?
“这位是李师兄吧!”
李承训的思绪,被一个外表俊朗的少年打断。
他抱拳道:“在下李无名,这位师兄是夏承,夏师兄吧!”
“哦,师兄知道我?”夏承颇感惊奇地问道。
“当然,善护大师亲自禅考的,夏师兄便是其一。”
“彼此彼此,以后咱们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夏承抱拳道。
“应该的,你我如今也是师兄弟,无需见外!”李承训客气地道。
“李师兄,想不到少林寺这么小气,绝世武学都不传俗家弟子!”夏承指着石碑道。
李承训道:“少林想必也有自己的难处,但是正宗佛门的禅纳法还是值得一学的!”
“也是,这两年把武功根基打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学高深武学!”夏承轻笑道。
此时,夏承见到一个黑瘦少年来到石碑旁,拱手道:“这位可是王师兄……”。
那人正是王大力,但他根本没搭理夏承的问话,转头问李承训道:“上面写的什么?”
第二十一章 穷富斗
李承训笑笑,给他讲解了文字的内容。
此时,夏承再次抱拳,“王师兄……”
王大力依然无视他的存在,问李承训道:“石碑后面,什么字?”
李承训依然笑道:“那是俗家弟子的戒律清规,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念给你!”
“不必了,多谢!”,说罢,王大力扬长而去。
夏承的涵养再好,也按捺不住地发火了,“你!”可他毕竟不是地痞无赖,竟骂不出半个脏字。
这一切,李承训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未做任何表态。
此时,有两个少年正从宿舍向这边跑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陶盆,边跑边喊道:“公子,冷饮做好了,快来吃!”
夏承向着李承训尴尬地笑笑,说道:“我家的母老虎,非安插这两个人过来,你说,我是来习武受苦的,要他们来有何用?”
“你娶妻了?”李承训有些吃惊,想想也便释然,古代大户人家娶妻早也是常事。
“没有,是我姐,我娘早死,她什么事都管着我!”夏承立刻皱眉道。
说着,那两人已到近前,夏承接过一个陶盆,递给李承训道:“李师兄,我请你,别客气!”
李承训见这盆内丝丝冒着凉气,冰水泛着淡淡的绿色,问道:“怎么做的?”
夏承喝了一大口,“家里头有冰窖,昨儿过来,带来点儿冰,藏在后山,够咱吃一阵子的。”
李承训喝完了冰水,道了声谢,其实他不太想喝,纯粹是为了给他面子。
夏承突然又想起王大力,面带不屑地道:“那个王大力牛什么牛?早晚有一天,我武功会超过他!”
李承训拍拍他肩头,笑道:“只要你吃得了苦,就一定能行!”
他告别夏承,回到宿舍,见王大力靠边躺在铺上,似乎有着什么心思。他知道这人不爱说话,便也没有多事。
晚上,十个人的大通铺上千奇百怪,各种声音杂乱无章。李承训清净惯了,不想遭这份罪,便独自来到后山密林中,找了个粗壮的树杈,躺在上面和衣而睡。
李承训从此开始了他在少林的苦闷生活,因为这头两年要修习的少林基本功,他是烂熟于心的,却还要再练一遍,可谓是度日如年。
他在这里,唯一有点儿趣味的便是他新交的两个朋友,这两个人见面基本不说话,只要开了口,便是吵。
一个就是那个夏承,来自洛阳巨贾夏家,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为人开朗风趣。他被父亲送来少林历练,不想其姐心疼弟弟,又送来两个少年家丁陪伴伺候。
李承训见他为人虽然轻浮一些,倒也知书达理,重情重义,不忍他被家庭的溺爱搞成废物,便有心帮他一把。
他的具体做法,就是时时刻刻用拳头揍那两个跟班,凡事都逼着夏承亲力亲为,甚至说些“败家子!”“懦夫!”“没种”之类略带侮辱性的话语来刺激他。
夏承哪受过这般侮辱,自然恨得牙齿作响,想了各种办法来对付李承训。当然,这些对李承训根本够不成威胁,反倒使他自己每每作茧自缚。
终于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当夏承体验到这魔鬼式的训练给自身带来的好处时,顿悟了,他明白李承训不是在和自己作对,而是在帮他。自此开始,夏承对李承训的好感到达顶点。
另一个人,便是那整日不怎么说话的王大力。他说自己是个孤儿,来少林准备出家的。
李承训见王大力极其内向,对武学充满狂热,怀疑其是否是得了自闭症和偏执症。他爱心泛滥,也是左右无事,便想试图把他的病给治过来。
王大力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当然包括李承训。
不过,李承训仅一句话就打开了突破口。
“少林藏经阁武学典籍,你不识字怎么看?想学?我来教你!”
李承训通过与王大力的接触,发觉他也是极其重感情的人,其沉默寡言应该是与他的家庭变故有关,但其不肯多说,自己也不好探究。
两个月下来,李承训已感觉到:虽然王大力嘴里没说什么,但自己已经交下他这个朋友了。
这就是男人,无需多说,一切都在心里。
夏承和王大力,不同身份的两种强势男人,分属于富贵和贫穷两个阵营,自然成为各自的首领。
夏承富家阵营,手下三十五个兄弟,都是花银子来的,优势是财大气粗,人多势众。
王大力穷人阵营,手下十四个兄弟,都是资质好破格来的,优势是能吃苦,功夫好。
少林寺有规定,师兄弟间不得私自斗殴,违者警告一次,再犯逐出师门。因此,常会见到这样一种情况。
一伙三十多人,夏承当先而立:“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应该读书明理,莽夫,难成大器!”
一伙十几个人,王大力领头一站,“废话少说,有本事练武场比试!”
练武场是少林弟子间唯一合法的比武场所,那里有寺僧看场。
“匹夫之勇!动手失了本公子的身份!”说罢,夏承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三十多人。
而通常夏承离开的时候,也是他们骂够的时候,因此常会有一种得胜还朝的满足感。
王大力这边,差不多个个嘴笨,也许真应了那句“没钱的人说话就是不仗义!”,可他们身手不俗,说不过,打便是,偏偏对方不肯迎战。
待夏承走后,这边也一阵欢呼,笑话对方“不是男儿”“光会耍嘴”“娘娘腔儿”。
李承训一直独立于两种势力之间,他觉得这帮孩子们既可爱,又可笑,随后便是一阵感伤。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三十多岁,早没有了少年人的心性,很羡慕他们现在的这份童真。他相信,有朝一日,这些孩子离开少林的时候,这些即便是幼稚的闹剧,也会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快乐。
兄弟,就是这么养成的。
第二十二章 猴儿酒
每三个月的最后两天,是少林别院的休息日。
远方的亲人可以上山来探望俗家弟子,离家近的孩子也可以被父母领回去团聚,至于那些无亲无故的人,便只能在山上呆着,不许他们无故下山。
李承训正躲在后山,一处隐蔽的洞穴内,烤着野兔,看着劈啪啦的火苗,想着心事:自己一晃儿已经在少林寺三个月了,也不知道现在丫头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惹她生气?会不会受别人欺负?
他正想得出神,一眼睥见夏承乐颠颠地从洞外进来。
夏承坐到的身边,坏笑着道:“大哥,你胆子还真大!”
李承训没有搭理他,把烤好的两只野兔放在一旁,又重新换过木叉,再放上两只野兔,继续烘烤。
夏承喜滋滋地搓着双手,两眼瞪着火红的烤兔,口水不自觉地溢了出来,他已经三个月未粘荤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掠进洞内,夏承警觉地站起身来。
少林寺规定俗家弟子在寺期间,一切戒律与寺僧相同,犯律轻者仗脊,重者逐出师门。他们这可是杀生,破荤两大戒律啊。
李承训却是纹丝没动,笑道:“人齐了,开吃!”
夏承定睛一看,是王大力。
王大力也看到了夏承。
两人瞪着眼睛互相对视,谁也不肯转头示弱,更不肯先开声。
李承训把野兔考得外焦里嫩,再撒上从厨房偷来的盐,撕下一条肉,放到了嘴里,边说道:“那你们就这么看着吧,我可开吃了!”
“大哥,他怎么来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夏承指着王大力吼道。
“我也是。”王大力冷冷地回道。
两人说话时,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过对方。
李承训起身来到两人身旁,先对夏承道:“我请你,是因为你是我朋友。”又对王大力道:“我请你,也是因为你是我朋友。”
然后,他拍拍两人肩膀,“是朋友,就给我个面子。”
李承训今天是有意安排这个局面,因为一个月前,这两伙人终于忍不住火拼起来,结果被大和尚通通关了禁闭。那时起,这两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