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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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叫老大过来!”黑毛立即就跑出门去。肌肉男则是去找燕子,让她先去稳住董明珠。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棺中,没发现其他异常,这才戴上缠尸手套,将董爷的尸骨移出。摆放到停尸板上。瘦竹竿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埋头开始检查董爷的尸体。
胖子白着脸走上前,看了一眼停尸板上的尸骨,颤声说:“真…;…;真是董爷啊?”
我“嗯”了一声。胖子吸了口冷气。搓着手道:“这事儿蹊跷啊,董爷在咱们潭城,那可是一呼百应的人物,究竟是被谁给弄成这个样子?再说了。我刚从街市那边过来,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这事儿确实处处透着诡异,究竟是谁把董爷送到我们殡仪馆门口。我问胖子:“这事儿会不会跟暗网有关?”
胖子立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敢肯定,绝对没有接过这样一单生意!”
说话间,瘦竹竿已经直起身子,说:“这…;…;个…;…;人…;…;”
这些年来,我倒是都已经习惯老六这样说话。听到后来,老六验看的结果是,这董爷应该是死了有七天以上,先是被人制住,用类似铁锥的东西,扎穿他肩胛骨,把他钉到墙上,受尽折磨后,再用快刀,砍下了他的四肢和头颅。
我和胖子听得面面相觑。究竟是谁跟董爷有这么大仇?按理说董爷在潭城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是得罪过不少人,但能用这样狠毒手段的,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瘦竹竿说完之后,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直盯着那尸体发愣,叫他也没反应。
我围着董爷的尸体看了一圈。皮肤上已经起了黑点,但并没有明显的腐烂,尸斑也并不严重,看起来倒也还算正常。但瘦竹竿出生于仵作家族,虽然自从受伤后,脑子有些不是很清醒,但只要一碰到尸体,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
既然他在原地傻傻发愣,就说明他对董爷的尸体还有疑惑不解的地方。
这时候,黑毛已经带着麻老大赶来了。肌肉男也只是比他们稍晚了一步进来,说是已经嘱咐过燕子,让她去稳着燕子。
“情况怎么样?”麻老大进门就问。
我把瘦竹竿的勘验结果说了一遍。
麻老大阴沉着脸道:“你们怎么看?”
黑毛嘿了一声,道:“八成是老董的仇家干的。嘿嘿,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什么事都弄得出来!”
肌肉男想了想,道:“应该是寻仇。”
麻老大点点头,嘿了一声道:“那位什么送到我们这儿来?”
黑毛顿时有些语塞。胖子插嘴道:“董爷这些年来跟咱们走得近,有心人不会不知道。说不定这些人是故意把董爷送到咱们这儿来的。”
麻老大一只独眼精光闪烁,冷笑了一声,道:“咱们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咱们安生啊。”吩咐下去,让肌肉男和黑毛轮流帮瘦竹竿一起守棺。胖子则是出了门,去外头打听消息。
我总觉着有些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我发现尸体的脖颈的断口处有些异样,而且在尸臭之外,还隐约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起初一直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后来一个人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这是朱砂的味道。只是掺杂了其他东西,以至于这气味变得很怪,一下子无法分辨出来。
我立即起身回去殓房,刚到门口,就看到肌肉男和黑毛两人站在门口,正焦躁不安地往里头张望。见我过来,黑毛就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朝里面一看,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此时站在里头的,除了瘦竹竿,还有麻老大和燕子,另外一个则是董明珠。黑毛小声说:“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没什么,其实人一点不傻,燕子就是沉不住气,被她看出来了。”
我正想说话,就见里头董明珠一转身,默不作声地就跑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哭。也不叫,脸色白得可怕。燕子跺了跺脚,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麻老大面沉如水,让我留下看一下尸体,叫过瘦竹竿,带着黑毛和肌肉男就一起冒雨出门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我来到董爷的尸骨前。仔细地闻了一下,这气味中确实是隐含了朱砂。而且是来自尸体的断口处。我戴上手套,用小刀将尸体断口处凝固的血迹刮下一层,细细一看,就看出这朱砂其实是混在了这血液之中。
这种手法最常见的是在赶尸术里。尤其是湘西一派,在起尸前都是用最好的辰州砂封尸体七窍,目的是封住魂魄,使其暂留尸身。朱砂的作用,其中一个就是用来封禁。董爷的尸体上被人断去首级,断去四肢,却用朱砂封住断口,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能懂得这种手法的,绝不可能是外行人。而且瞧这伤口处理的痕迹。手法极为精细,要是不懂里头的门道,或是稍不留意,还真难发现里头的蹊跷。
我去了一趟尸妆间,拿了个工具袋,回来把门关上,将董爷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尽。正好这时候胖子回来了,在外头敲门喊我。我去开了门。让他进来。
这胖子浑身湿漉漉的,气喘吁吁,大约是跑了不少地方。本来想说什么见董爷的尸体在停尸板上被我除光了衣服,就吃了一惊,说:“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来不及问他事情打听得怎么样,让他过来站到停尸板旁给我守着,等下不管有什么东西出来,尽管打过去。
胖子一听就白了脸,哆哆嗦嗦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瞟了一眼董爷的尸体,哭丧着脸到,“你…;…;你说有东西出来?”
我没理他,取了两枚三棱针,分别定在尸体的咽颈、乳间。胖子左右一阵张望,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铁棍,握在手里,眼睛盯着尸体一眨不眨。
我戴着手套,在尸体的腹腔从上往下按了一遍,从触感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刚才瘦竹竿也没察觉出来,就说明了问题。
但既然这尸体的断口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这里头就绝不可能没问题。取了一根红线,系上三十六枚五帝钱,在尸身周遭排布,正好将尸体缠了一周。取了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冲胖子使了个眼色,就从心窝处开始下刀,笔直地向下划出一道口子。
顿时就见到一股鲜红的液体从刀口渗了出来。董爷的尸体已经放了数天,体内早已不会有流动的血液,胖子惊叫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我继续向下拉动刀子,从气味就可以闻出,那鲜红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血。把刀子放到一边,伸手将董爷的肚子打开。
等看清里头的东西,胖子登时就失声惊叫了一声。
“我靠,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蜷缩着身子窝在董爷的肚里,浑身都被那血红的液体浸得透了,看上去红艳艳的,颇为骇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怪借体()
我仔细端详了几眼,正要伸手进去,猛地听到裹住尸体的红绳剧烈地颤动起来,上头的铜钱相互撞击,发出急促的叮当声。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避,就见一道红影从董爷腹中跃出,擦着我的耳畔扑了个空。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胖子大棒挥出。把那玩意儿给砸得飞了出去,直撞到墙上,在上头留下一个红印,接着就摔了下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胖子白着脸,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问我:“没伤着吧?”
我摇摇头,幸好刚才有红线铜钱示警。不然还真要着了这鬼玩意儿的道。过去一看,刚才胖子那一棍子可没少用力,那东西趴在地上,脑壳碎裂。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去端来一盆水,把那玩意儿丢盆里一洗,顿时就看出了本来面目。原来竟是一只黄大仙。
所谓的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也有地方叫黄皮子。在民间,有“五大仙”的说法,自古以来受到百姓的供奉。五大仙又有种说法叫五大家,指的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这排行第二的黄仙,也就是黄大仙,又被称作“黄二爷”。古时在天后宫中,甚至还有黄大仙的塑像。
当年在南疆古道,救治顾思寒小妹的时候,死人脸与顾家三个客卿论道,当时就提到过招邪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人魂附体,第二种是精怪借体,第三种则是山河夺体。
当时我年纪小,学识浅薄,其实只知道人魂附体这一种,后来在死人脸的笔记中,才知道了究竟什么是精怪借体和山河夺体。
这精怪借体中的精怪。绝大多数就是指的五大仙。这五种东西,天生灵性,但凡是意志薄弱,阳火衰微的人,很容易就被它们给附体了。但这只是附的活人体,还有一种却是更加邪门,夺的是死人尸。
一般人死后,如果死前是含恨而终,尸体充满怨气,而且尸首分离,一些想要成精的东西就会从腔子直接钻进死者的体内,以怨体的内脏为食,并以此怨体为穴。这些精怪在修炼的时候,会散发大量阴气,被它据为己有的尸体也因此长久不会腐烂。
这种东西,叫做尸蛹。我在小的时候曾经听三叔跟我提过,一旦成精后,祸害无穷。不过想要形成这种尸蛹,就必须是断首的尸体才行。自打民国废除斩刑后,就很少有听说哪里出现过这玩意儿了,所以我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尸蛹,比起普通的诈尸要可怕数倍。要不是今天运气好被我们识破了,等这只黄皮子在尸体腹中吸尽血肉,在深夜子时化尸而出,那整个殡仪馆都要遭了殃去。
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心黑手辣,害了董爷不说,还要把我们殡仪馆整个一锅端了。
胖子白着脸琢磨了半天,咬牙道:“你说…;…;会不会是茅山那些人?”
我没有说话。胖子想到的事情,我也想到了。这利用断首人尸和黄皮子造成尸蛹的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懂的,茅山派尤其擅长各种诡异法术,懂这尸蛹之法也属正常。
只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姜楚红和梁先生也没再上门过,陈元德的死也隐瞒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除非是姓顾的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去风声,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会不会是那个姓庞的?”胖子琢磨道。
我也想过有没可能是那姓庞的小白脸。当初这家伙从三化失踪后,就一直杳无音信。这人可以说是跟我们有深仇大恨的,董爷曾经派人去搜过他的行踪,勉强要说的话,也算是有梁子的。
只是这尸蛹之术可不简单,黄皮子原本就是很邪性的东西,想要操弄这玩意儿,没有几分硬本事是不行的,一个不好,反而会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从当年的情形来看,那姓旁的心气不小,只是本事却极差,连他师父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
胖子喃喃道:“这么说来又不太像。他妈的,究竟是哪个混蛋!”
我看了一眼盆子里的黄皮子,又过去查验了一下董爷的尸身。果然,这董爷的内脏已经尽数被那黄皮子给吃了个精光。
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等麻老大他们回来,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麻老大问我能不能看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我说应该是个很懂行的厉害人物,手头很硬。麻老大沉默了一阵。道:“不管是那个姓庞的小子,还是其他什么人,既然都冲着咱们来了,那大家伙接着就是。”说罢吩咐了几句,就带着肌肉男和黑毛去了前厅。
有瘦竹竿回来守着殓房,胖子就把拎着那只被他打死的黄皮子,送去黑毛的炼尸房火化。我出去找了燕子,才知道董明珠一直躲在房里。谁也不让进。
我在门外叫了几声,她也是不理,只得作罢。燕子继续守在姑娘门口,我则是回去殓房,把董爷的尸体推去尸妆间,将他四分五裂的尸体缝合。
外头的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烟气蒸腾,却是多了几分肃杀。
下午大约五点多钟,我把董爷的尸体交还给瘦竹竿,就从殡仪馆出来,心里琢磨着事情,撑着伞。独自一人出了门。几年时间过去了,潭城里很多地方都起了很大的变化,唯独这荣华殡仪馆四周,还是一样的荒芜偏僻。绵绵的细雨遮天盖地,水汽蒸腾起来,看过去尽是灰蒙蒙的。
路上也遇不到什么人烟,偶尔听到几声清凄的鸦鸣,就一个人沿着一条荒道。没入这连绵不绝的烟雨之中。
首先是去了趟街市,去菜场里挑了些新鲜的菜蔬,和鲜肉鱼虾。在这儿住了几年,和市场里那些个摊主也混得熟了,很多人都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从菜场出来的时候,还撞见了钱老头,这老家伙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