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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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说话时双目通红。情真意切,要不是早知他心中藏了毒计,还真以为这两人是亲人相逢,分外亲热。
就听姓梁的道:“小侄对于叔叔的大恩大德,从不敢忘。”
那姓洪的“唔”了一声,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姓梁的冲我一指,道:“这小贼,叔叔可认得?”
我此时已经去了易容,那姓洪的老东西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道:“那个姓陆的小子。”
姓梁的道:“叔叔一直要找的阴阳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那姓洪的原本一直老神在在,在听到“阴阳镯”之际,神情猛地一变,抓住姓梁的胳膊,道:“你找到阴阳镯了?”
那姓梁的点了点头,道:“就在这小贼身上。”
我心中转念,配合地骂了几句。就见那姓洪的一阵欣喜过后,随即就收敛了笑意,一双老眼在我身上转了转,随即又落在姓梁的身上,道:“在他身上?”声音中颇有些怀疑。
那姓梁的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即就将乔甜儿之事讲了一遍。从乔老三利用海母阴胎,把阴阳镯藏进女儿腹中开始,一直说到乱石谷中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一番说来,倒是十分中有九分是真,只是隐去了最后的一个环节。
姓梁的说完,就道:“这小贼给那乔甜儿剖了腹之后,这镯子就到了他手里。侄儿最后费尽心思,终于将这小贼给捉了。只是这小子倒是硬气,无论我怎么折磨,死活也不肯吐露镯子被他藏在了哪里。所以我就想,只能带了这小子来,让叔叔亲自出手。”
就听那姓洪的发出呵呵一阵笑声,道:“我那手段倒是好久都没用了,怕是有些生疏。”
第四百八十二章 聚众()
我看着那姓梁的弯腰躬身,站在那姓洪的身侧,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柔声细语地说这话,神情晦暗不明,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及细想,就见他朝我走了过来,取出一枚钥匙,在链子上一拧。只听当啷一声,链子就从我手腕上脱落。
他一把锁住我的脖子,将我拎了起来,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将我拽到那老东西跟前,恭声道:“叔叔,还是麻烦您老动手。”说罢,就退到了一旁。
我只觉得有些不对,眉心突突乱跳,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眼睛一眯。一只如枯木般的手掌就朝我头顶拍下。我有心想要闪开,但腿脚酸麻,身法滞涩,刚刚一动,头顶就被拍中。
霎时间。就觉脑门一阵剧痛,犹如一把锥子,正在往头顶钻骨锯肉,眼睛看出去登时一片血色,两耳犹如贴着擂鼓。咚咚作响。
这种犹如血肉地狱般的痛楚,让我几欲晕厥,但每每到了昏迷的边缘,却又硬生生被拉扯了回来。只觉头顶那个钻子一步步地深入脑髓,迷迷糊糊之中,就见那老东西一手按在我头顶,双目中隐隐透出一丝幽光,干瘪的嘴皮飞快地开阖,似乎在念诵某种法咒。
再看得一眼,就见那姓梁的悄无声息地到了那老东西的背后,面色阴冷。在这一瞬间,我突地明白过来,这姓梁的老杂毛哪里是想要与我联手对付姓洪的!他只不过是想拿我这条命当诱饵,引这老东西动用邪术,他正好趁机在后偷袭。
随着那老东西法咒念动越来越快,我开始剧烈地抽搐,似乎整个人随时都要爆裂开来。恍惚之中,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执念,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起阴阳瓶。体内气机犹如一个漩涡,越转越快。直逼颅顶。
生死之间,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突然神情一变,露出惊愕之色。与此同时,站在他背后的梁庸面上显出一丝狰狞,双手结五雷印,电光石火般拍向那老东西。
我看得分明,在舌尖咬了一口,借着那一分清醒,竭尽全力运转阴阳瓶。就在这时,眼前人影一花,那老东西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避了开去!
姓梁的两个五雷印非但尽数落空,自己反而差点被那老东西的绕到身后一手拧断脖子。
这一番兔起鹊落,快得无与伦比。老东西的手掌一松,那邪法立即中断,我体内旋转的阴阳瓶再无阻挡,如同洪水汹涌,连带着把姓梁的种入我体内的禁制也给绞得粉碎。
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姓洪的老东西身形如鬼似魅,姓梁的正被逼得节节后退,冲我大叫一声:“快来帮忙!”
我深吸一口气。当即收了阴阳瓶,运起胎息经,也顾不得此时身上酸痛难当,觑中空档,使一个陆地飞腾,就从那两人身边掠过,朝外飞奔。
只听身后传来姓梁的焦急的呼叫,声音中充满愤怒和惊惧。我脚下一刻不停,朝外抢出,刚奔到门外,突然就见外头人影晃动,同时听到怪异的风声响起。那是人在高速奔行时衣袂带起的破空之声。
我心中一阵悸动,头皮发麻,正要朝后疾退,就见十数道人影从门外闪电般射至,同时数股劲风当头压下,从四面八方袭来。我避无可避,只能提一口气,将胎息经运转全身,同时结了两个玉环印,分别护住头顶和胸口。
心念方动,就觉被几股大力同时撞中,整个人如陀螺般在空中翻了起来,隐隐还听到数声雷鸣之声。天旋地转之中,就觉后背撞到了墙壁。咣的一声,随即反震回来,摔在地上。顿时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只听到一串脚步声响,朦胧之中,似乎有许多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行了,这小子已经废了,别给弄死了。”听这声音分外有些耳熟,但此时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迷糊之中,感觉有人走到身前,蹲下身子看着我。我努力想睁眼看得更清楚些,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似乎那眼皮比铁块还要沉重。过了一阵,感觉手臂被人抓住,然后似乎被人拽着在地上拖行。
再接下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晕得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才稍稍清醒了一些,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人说道:“这小子倒是命硬,受了这么多伤。还活蹦乱跳。”这人声音宏亮,听来跟炸雷似的。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都已经成这模样了,哪还能说得上活蹦乱跳。”这声音有些尖细,正是之前听到的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而且听上去离得很近,似乎就在我跟前。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费力地睁眼看去,就见眼前一道红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红扑扑的。再把眼睛睁大些,就见这人穿了一件大红袍子,头戴红帽,肤色雪白,相貌英俊,正是那个大公鸡。
这人就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再仔细一瞧,就见屋中或坐或站着十数人。站在大公鸡对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那声音跟炸雷似的。我这时脑子总算清醒了些,立即就认出这人是无极门的那个廖万山。
再扫了一圈,就发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姓洪的那个老东西坐在一张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脸色阴沉,手指在椅靠上断断续续地敲打着。
另外几张椅子上还坐着几人。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相貌敦厚。正是茅山派的那个杨义,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在他旁边的是三个面目阴冷的道人,一身黑袍,也是之前才刚见过,是天师道那三个牛鼻子。
在这些人身后,还站着一群人,一时间也看不明白,大约都是各自的门人。
我瞧得满腹疑惑,几乎以为自己是伤势太重出现了幻觉。这帮人南辕北辙。怎么会突然间聚到了一起?
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整个人麻麻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被一条铁链捆着,给绑在屋中的一根廊柱上,怪不得我能支撑着没倒在地上。
再往旁边一看,就见到了那姓梁的,半边脸上全是血,耷拉着个脑袋,也跟我一样,被铁链捆在另一根廊柱上。
我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混乱的很,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之前从院外奔进来将我打飞的,怕就是这些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正好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睁开老眼,右手在椅靠上敲了几下,缓缓地道:“这梁庸虽说是会些降术,但绝非是我降教中人,怕不知是从哪里偷学的。”
隔了一阵,又道,“大家刚才也都亲眼见了,这人勾结那姓陆的小畜生,想要谋害与我,怎么可能是我降教之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廖万山附和道:“老洪说得是,这事儿咱们都是亲眼所见,绝无可疑!”声音宏亮,响若炸雷。
姓洪的老东西说话却是慢,带着一股子沧桑劲,慢吞吞地道:“诸位都以为是我降教安插了钉子进茅山派。哎,我洪某人有苦难言。其实说到底,咱们都是中了别人的奸计。”
那廖万山一巴掌拍在椅子上,叫道:“如今大家伙总归是看明白了罢?这姓梁的,跟这小陆的小畜生才是一伙的!这小畜生背后站得是谁,呵呵,不用我说,大家想必也是清楚!”
第四百八十三章 借人()
我听这两个老东西说得几句,心中不由一阵刺骨的冰寒。姓梁的机关算尽,没想到头来,反被人摆了一道。
只听一人说道:“咱们这些人,虽说之前是有些恩怨,但如今大难天降,大家自当先放下嫌隙,共同对付外敌才是。”这声音听着阴森森的,毫无情绪,正是出自那天师道的廖师叔之口。
那廖万山当即叫了声“好”。一拍桌子道:“老廖说得是!虽说你们道门向来与我等互相看不惯,但咱们再怎么斗,那也是窝里斗。去他妈的,昆仑府那帮恶徒可不一样,那是准备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我也不怕各位笑话,我就曾经被那昆仑府捉去,在我身上下了那五阴度厄锁魄符,那滋味…;…;哎!”说着,又是重重一记拍在椅靠上。
我盯着那姓廖的瞧了一眼,见他咬牙切齿。神情狰狞,知道这老东西当初被青子下令捉来,关在林屋山下多日,心中早已经积下仇怨。
就听那姓洪的老东西慢吞吞地道:“廖老弟说得极是。”说着,微微睁开老眼。朝坐在他对面的杨义道,“杨兄弟,你如何看?”
那杨义坐在那里,一直微微皱着眉头,也从没吭声。这时候看了那姓洪的一眼,冷淡地道:“兄弟这词,可不敢当。”
那姓洪的也不以为意,靠在椅背上,手指“笃笃”地敲击着,说道:“听说贵派的范林范兄弟与杨兄弟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极深,亲如手足。”说着,叹息了一声,“只可惜被姓陆的那小贼害死,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倒没想到这范林与杨义还有这层关系,只见他双目微微发红,手掌握在椅靠之上,微微有些发颤,显然情绪激动。
过了半晌,只听他道:“我师弟死得蹊跷,在真正查明之前,也不能认定就是那陆景所为。”
我听得大出预料之外,没想到这杨义在痛失好友悲愤交加之际,居然还能保持理智。不偏不倚。就这份心性,已经远远胜过道门绝大多数人。
就听那廖万山“咦”了一声,道:“杨老弟,你这话说得就有些没道理了。这姓陆的小畜生跟他那几个同伙,阴谋害死了你师弟还有天师道的守一老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哪还能假的了?”
杨义皱着眉头,却是没接他的话。只听天师道那廖师叔冷哼了一声,道:“杨师兄,这事是我等一干同门亲眼所见,你还在怀疑什么?”
听他这一发话,杨义忙道:“廖师弟说哪里的话,只不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师弟的死,总是有些蹊跷,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盯着那廖师叔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阴鹜,冷哼了一声。却是没再说话。
这时候,就见那大公鸡双手负在身后,踱了几步,笑道:“这毕竟是茅山派的事,兹事体大,杨兄要查得仔细些,也是理所当然,大家可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那廖万山当即一拍桌子,大声道:“老于说得好,咱们这次聚到一起,是商议大事的,可不要为这种小事起了争执。”
就听洪坤那老东西咳嗽了一声,慢吞吞地道:“那你们说,这姓陆的小畜生该如何处置?”
他话音刚落,那廖万山当即就拍案道:“这小畜生奸诈狡猾,心思毒辣,早就该宰了!你们千万别跟我抢,我来拧断他的脑袋!”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就听那廖师叔阴森森地说道:“先留着他,到时候往昆仑府跟前一送,打乱他们阵脚。”
那廖万山当即笑道:“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