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卫星上的家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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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的,”司机说,“那家伙养着好多猫。我几天前撞死了一只。”他偷偷笑起来。
贝恩斯闭上眼,叹息起来。
不久他们就停在希布圣徒昏暗的木屋前面。司机砰地打开车门,贝恩斯艰难地爬出来。他的每一个关节都疼痛不已,疼痛来自于玛丽·里特斯道夫在情欲支配下施加给他的无法承受的千万次的啮咬。他在汽车前灯闪烁的黄|色灯光里,一步一步穿过凌乱的院子,找到木屋的门,推开那些挡住去路的猫群,敲着房门。
伊格纳茨·莱德伯看着他,笑得摇晃起来,“你度过了怎样的一段时光啊——你浑身都在流血。我给你拿一些什么东西穿,埃尔西大概会有一些药,治疗这些咬伤或是什么别的……看起来她用剪铁皮的剪刀来折腾你。”他咯咯地笑着,拖着脚走到屋子后部的什么地方去。一群野孩子盯着站在燃油加热器旁边暖身子的贝恩斯,他对他们视而不见。
过了一会儿,莱德伯的同居妻子在那些咬伤上敷上膏药——这些伤集中在他的鼻子、嘴和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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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德伯拿出来虽然破烂但是还算干净的衣服给他的时候,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说:“我已经把她搞清楚了。很明显她是用嘴巴来实施性虐待那种人。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清醒地认识到,玛丽·里特斯道夫是病人,和阿三星卫二号上的人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个病还在潜伏期。
莱德伯说:“地球人的飞船飞走了。”
“我知道。”他现在开始穿衣服。
“有一个幻象,”莱德伯说,“我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看到它。另一艘地球飞船要到来。”
“一艘战舰,”贝恩斯猜测着,“来攻占达·芬奇高地。”他怀疑地球人是否会走极端,以心理治疗的名义,用氢弹袭击曼斯人的定居点。
“这是一艘小巧的快速追逐舰,”莱德伯说,“我的那种与原生力有关的心理显示指出,它像一只蜜蜂一样急速下降,在靠近波利人定居点附近的哈姆雷特村降落。”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立刻想到了安妮特·戈尔丁。他向天祈祷希望她平安无事,“你有什么交通工具吗?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可以回到阿道夫维尔!”他自己的车也许就停在地球飞船原来占领的地方。该死,他可以从这儿走到那里去。而且他决定不回他自己的定居点,而是驱车去哈姆雷特村,以确认安妮特没有遭到强暴,没有被毒打或者是被激光枪击中。如果她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
“我欺骗了他们,”他对莱德伯说,“我告诉他们我有一个计划——他们依赖我,这是很自然的事,因为我是佩尔人。”但是他还没有放弃。他的佩尔人的大脑有的是灵活生动的计谋。他一直都将计划着如何击败敌人,直到他走进坟墓。
“出发以前,你应该吃点东西,”莱德伯的女人建议说,“这儿还有一些剩下的炖腰子。我原来打算喂给猫吃,但是很高兴你吃掉它。”
“谢谢。”他说,强忍着不作呕。希布人的饭菜可不是那么让人期待的。但是她说得对,他需要恢复一下体力,否则他就会在路上死掉。想想在他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而他竟然没有死,这可真是让人惊叹。
吃过饭后,他向莱德伯借了一个手电筒,感谢他给了他衣服、膏药和饭,然后出发步行穿过甘地镇狭窄、弯曲、塞满垃圾的街道。幸运的是,他的汽车还停在他停车的地方。希布人和地球人都没有用车拖走它、锯坏它或是将它弄碎。
他钻进车里,驾车离开甘地镇,向东朝哈姆雷特村的方向驶去。车子又一次以可怜的75英里的时速前进,穿过定居点之问空旷、暴露的旷野。在他心中生起一种可怕的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紧迫感。达·芬奇高地已经被入侵了,也许已经陷落了,还剩下些什么呢?没有了曼斯家族奇异的力量,他们怎么能够存活下来呢?也许这艘小飞船意味着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一丝希望呢?至少它是意想不到的。然而在可以预想的范围里,他们没有机会,命中注定必遭灭顶之灾。
他不是一个斯基兹人,也不是一个希布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幻象,虽然很模糊。他的幻象是关于那一个极小的可能性的,是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他的第一个计划已经成为泡影,但是仍然还有这个计划。他相信这个计划,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第十一章
安妮特·戈尔丁走在从阿道夫维尔的最高议会回家的路上,会议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地球人的最后通牒到期,而且敌人已经开始进攻达·芬奇高地,她想到了自杀。降临在他们身上的灾难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法抵抗的,甚至连曼斯人也不例外。怎么能反对一个刚刚打败了整个阿尔法帝国的行星提出的要求呢?
很明显毫无希望。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而且愿意屈服于它。我就像蒂诺·沃特斯一样,她一面暗自思虑,一边留神地看着前面黑暗的路,她的车灯照在连接哈姆雷特村和阿道夫维尔的塑胶带上。到了紧要关头,我宁愿选择不去战斗,我宁可放弃:这就是我的愿望。
当她认识到自己这样想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觉得我不得不钦佩曼斯人,她想。我崇拜那些与我不同的人。我不够强硬,不够特立独行,也不够顽强。但是从理论上说,我是个波利人,因此我可以做这样的人,也可以变成任何一种人。但是相反——
这时,她看见在她的右边,一道火箭减速器排出的废气拖在夜空中。一艘飞船正降落在一处十分靠近哈姆雷特村的地方。实际上如果她沿着自己的路线前进的话,就会遭遇到它。她立刻体验到力量相当而又互相对立的两种情绪,这是典型的波利人的特征。惧怕使她抖缩,但是好奇心,一种混杂着渴望、期许和兴奋的好奇心,驱使她加速前进。
然而,在她到达那艘飞船以前,她的恐惧感占了上风。她放慢车速,把车开到软软的沙砾堆的斜坡上,关掉发动机。汽车静静地向前滑行着
停了下来,她关掉车灯,坐在车里,听着夜晚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她坐的地方她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飞船,一盏灯光时不时地在飞船近旁闪烁,有人在做着什么。也许是地球士兵,准备进攻哈姆雷特村。但是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而且那艘飞船也不大。
当然她也带着武器。每一个议会代表都必须带着武器,尽管希布人的代表经常忘记。她把手伸进汽车的杂物箱里,找出那把老式的铅弹手枪。这把枪她从来没有用过,而且她也很难相信她或许马上就会用到它。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别无选择。
她悄悄地潜行,经过低矮的灌木丛,很快就到了飞船降落的地方。她吃惊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看见了一缕灯光,飞船底部附近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工作。
那是一个男人。他专心致志地用铲子挖坑,干得非常卖力。由于他聚精会神,脸都皱在一起,大汗淋漓。然后他又忽然急匆匆地返回飞船。当他再次出现时,手里拿着一个纸盒。他把盒子放在坑的旁边。灯光照进了纸盒里,安妮特·戈尔丁看见五个湿漉漉的柚子状的圆球在微弱地跳动着。他们活着。她认出了那是木卫三黏液人的新生原组织。她曾经在科教录像带上看见过他们的图片。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掩埋,在土壤中他们会快速生长,生命循环会很快自我完成。那个男人之所以这样急,是因为那些球状物可能就要死了。
“你永远也无法及时地把他们埋进地里。”她说。
这样做,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实际上。其中一个球体已经暗淡和凹陷下去,在他们眼前枯萎了,“听着,”她靠近那个继续用小铲子挖坑的男人,“我来把它们弄湿,你有水吗?”她在他身边弯下腰,等着他的回答,“他们真的快不行了。”
显而易见,他也明白这一点。
那个男人声音沙哑地说:“到飞船里拿一个大容器。你会看见一个水龙头,上面有标记。”他把那个枯萎的球体从他的同伴里拿出来,轻轻地放进坑里,用手指把泥土揉碎弄松,覆盖住他。
安妮特走进飞船里,找到了水龙头,然后又找到一只碗。
她拿着一碗水走出飞船,把水撒在那些快速腐败的球体上面,富有哲理地想到这就是菌类生长的方式:对他们来说,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出生,成长,甚至死亡。也许他们是幸运的。他们的生命短暂,但却骄傲地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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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那个男人说着拿起第二个球体——现在他已变得湿润了——开始把他埋进土里,“我不期望能全部挽救他们。孢子在我的旅途中发芽了,我没有地方来放这些植物,我只有一个为体积细微的孢子准备的瓶子。”他把那个坑加大的时候,很快地瞥了她一眼,“戈尔丁小姐。”安妮特蹲在装球体的盒子旁边说:“你怎么认识我,而我以前却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那个男人神秘地说。
第一个埋下去的球体已经开始生长了。借着手电筒的光,安妮特看见当那些球体的直径急速增长的时候,地面在抖动、鼓起、震颤着。那是一个奇怪而又有趣的景观,她笑了起来,“对不起,”她为此向他道歉,“你跑来跑去,匆匆地把他们埋进地里,现在又看着他。不一会儿他就会和我们一样大了,而且可以走动了。”她知道黏液人是惟一可以活动的菌体。正因为如此,她对他们有着强烈的兴趣。
“你怎么会对他们这么了解?”那个男人问她。
“有好多年,我无所事事,只有自学。在那个你们叫作医院的地方……不管它叫什么,反正在它被夷为平地以前,我弄到了一些生物学和动物学的录像带。当一个木卫三黏液人完全成熟的时候,他会非常聪明,你甚至可以和他对话,是真的吗?”
“比那还聪明。”男人迅速地放入另一个球体。在他的手中他像果冻一样颤动着,很柔软。
“多么奇异啊,”她说,“那真是让人兴奋极了。杲在这儿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很值得,你不喜欢这一切吗?”她说着,跪在盒子的另一边,看着他干活,“夜晚的味道,空气,动物发出的声音——很小的动物,青蛙的欢呼声,蟋蟀的铃声在四周回荡,还有这儿,让这些菌体生长,而不是看着他们死去。你真是一个仁爱的人。我能看出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斜着眼瞥了她一下:“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记住你。”
“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所以我能记住他。”他说。
现在只有一个球体还没有放进去。第一个已经开始鼓胀起来,露了出来。她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复合球体,现在,正黏合成一大团。
“但是,”男人说,“我问了他的名字,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他没有说完,但是她已经明白了,“我的名字是查克·里特斯道夫。”他说。
“你和里特斯道夫博士有亲戚关系吗,就是那艘地球飞船上的心理学家?是的,你一定是她的丈夫。”她对此很肯定,事实明摆着是这样。她想起了加布里埃尔·贝恩斯的计划,于是用手捂住嘴,淘气地、兴奋地咯咯笑起来,“哦,”她说,“要是你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你应该记住另一个名字,她想,那就是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她不知道加比用Zuo爱的办法来引诱里特斯道夫博士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但是她感觉到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但是对加比来说,那可能是,甚至现在仍然是一件乐事。当然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因为里特斯道夫先生来了。
“你叫什么,”她问:“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查克瞥了她一眼:“你认为我改变了我的——”
“你是另一个人。”一定是那样,否则的话她会记得他,会认出他的。
停了一会儿,里特斯道夫说:“让我姑且这样说吧,我来过这儿,遇见了你,然后回到地球,现在我回来了。”他盯着她看,好像是她记错了一样。最后一个球体被放了进去。他主动收起空盒子和小铲子,向飞船走去。
安妮特跟在他后面说:“黏液人现在要占领我们这颗卫星吗?”她突然想到也许这就是地球人征服计划的一部分。但是这个念头听起来不对,看这个男人的样子,这是一次单独的暗中行动。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像佩尔人的思维方式了。
“你们的情况可能要糟糕得多,”里特斯道夫简洁地说,他消失在飞船里。
犹豫了一会儿,安妮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