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by:于烟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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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背后一个大旅行包,鼻梁上架着墨镜,最夸张的还有人穿印了大葵花蓝底的花衬衫,活象在夏威夷旅行……
“中西合璧、土洋结合,看来不仅仅我一个人没感觉,大家也都是把这里当成纯粹的观光地嘛。”花鸠拎起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把它塞到旅行包中。虽然不相信会产生灵感,但他对传统文化和那些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对象还很感兴趣。
相信归相信,兴趣归兴趣。同样的东西,把它们当成神祗供奉还是看成文明残留,全在人的一念之间。花鸠站在庙门口,吸了口气,走进了那有些阴森地狱十殿阎罗庙。
十殿阎罗,分别是:(忘了都什么了,改天找来写上。==。汗。)其中最为有名的可能就是掌管阿鼻地狱的陆姓判官在蒲松龄的志怪小说《聊斋志异》的第二卷中,有个故事名为《陆判》。故事讲述了一个姓朱的书生跟人打赌,夜里试胆去庙里将判官塑像搬回家中,后来酒醒,为了赔罪,便跟判官的塑像说请判官来家中喝酒一聚,结果没出数日,判官翩然而至,与朱姓书生喝酒闲聊,还给朱书生批改文章。两人你来我往,交情日益深厚,陆判官为让朱书生变得更加聪慧,便从阴间拿来了一颗聪明心给朱书生换上,朱书生因此科考时榜上有名……
带着关于古代志怪小说的无限遐思,花鸠走进这古老的庙宇,仔细地观察庙中的每一处。砖石地面,木质的粗大房梁,有着剥落红漆的窗棂……每个细节都陈旧,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它们和现代社会的一切截然不同,但冥冥中,似乎又有一些联系。
从前殿绕到后殿入口,趁看管庙宇的管理人吃午饭去了,花鸠轻松跳过“禁止进入”的牌子,走向那尊掌管阿鼻地狱的雕塑。在昏暗的光线中,花鸠安静地伫立在那阎罗判官的面前。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盯住那只在判官塑像头上结网的蜘蛛,花鸠又说:“如果你们真的明白这个世界的一切,恐怕首先会保护自己在世俗的被供奉的身躯吧。”说完,花鸠从旅行包里掏出刚才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在那长相凶神恶煞的判官塑像面前放下,“不知道古时候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想法,不过,如果你真的存在,那么改天去我那里喝酒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举动傻傻的,花鸠在很认真地说完那些话后,又挠挠头笑了起来。他往左右看看,见没有别的游人像自己一样不老实地跑这里来,便咬住嘴唇,又吐了下舌头。那样呆呆的邀请,虽然是心血来潮,但是他也不希望被人看到。毕竟一个人跑这里来学古代小说中人物的行为就有些淘气了,何况他已经是大男人了。
努力不去想脑袋里面那些孩子气的念头。花鸠沿着来路又跳了出去,他看管理员正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便把旅行包背起来,飞快地从另一侧溜走,没理会管理员在后面的大吼。
从十殿阎罗庙出来,花鸠按照旅行指南上的路线下山,去了附近的温泉植物园。他跟在俞叶背后逛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鬼神“聚集地”,心里憋得不行。如果不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他怕自己回到旅馆,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也不能说是不敬业,可实在没有思路,编辑总不能把自己绑起来用鞭子抽打吧,何况一票作者未必个个都有灵感。花鸠抱着这种法不责众的侥幸心态回到了旅店,可他在饭桌上听到那些女作者彼此交流构思时,绝望感还是爬上了心头。
“花鸠,有没有想好啊?”编辑笑眯眯地盯着花鸠发青的脸看,她扬起手里的几张纸说:“你看,俞叶都给了我好几个提纲选择。听说你们上午一起去了很多地方,那是不是你也有了好想法?”
噗。
花鸠一口水喷了出去。他瞪着俞叶,心说我不过是跟踪你要和你道歉,你干嘛要在这种情况下挤兑我啊,有了你做对比,我岂不是不写也得写了?
“编编你放心,我给他看过手相。”俞叶慢悠悠地开口,见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才继续说:“花鸠他今年不仅仅是红鸾星动,连文运也很好。所以你就等着收钱吧。”
小说销售好坏没引起一票作者注意,不过那句“红鸾星动”倒是让众人又开始用暧昧的目光盯着花鸠看起来。还有个作者趴在俞叶耳边用全屋子人都能听到的大嗓门作窃窃私语状问:“他今天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帅哥?”
帅哥?碰到才有鬼!我今天碰到的不过是十殿阎罗的泥塑而已啊。花鸠维持僵硬的笑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他保持最后的冷静,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就跟编辑找借口说公司那边有急事,所以不能和大家一起继续参观等等。
编辑好心安慰了几句说没关系,但最后一个问题还是露了狐狸尾巴:“那,花鸠,稿件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已经有大致的思路了。你放心吧。”花鸠撒了个谎。他已经不去想如何写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逃离一票女作者对他的各种猜想。如果不这样,恐怕那些人会每天给他“拉郎配”。而且还是让他做小受。
虽然是写耽美文的,但说不定自己只是同人男,不是同性恋啊。花鸠碎碎念着,嘴里不断重复自己是单身男子。他背着旅行包,逃也似地离开了旅店。走出很远,好像还能听到那票女作者们对自己的议论。
离开责任编辑带领的“神鬼半月游”团队,花鸠继续白天回公司上班,晚上则加紧时间写完了一部新小说。小说内容虽然不是编辑说的那种灵异类的,但也有些中世纪的神秘。花鸠不知道编辑是否会通过这篇,所以就连周末也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借阅流行的灵异类小说来看,启发灵感,希望在编辑再次催促自己前,再拿出一个好的构思提纲。
接连熬了大半个月,花鸠终于感到了疲乏。他洗了澡,拿过吹风机吹头发。伸手一捋,发现指缝间都是自己的头发丝。再看看镜子中自己的熊猫眼,花鸠决定这个周末先不赶稿,毕竟健康比较重要,若是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就划不来了。
跳进了暖暖的被窝,花鸠闭上了眼睛。很快,他就进入了香甜的睡梦。梦中,租书店十分拥挤,所有的人都在抢他的耽美小说,而出版社的官方网站上,他名下的耽美小说也全部完售、再刷,网络上他的二手小说也被高价拍卖……老板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朵下,还嘱咐责任编辑告诉他不用写灵异类了,随便他写什么都好,反正都能完售、大卖……
“笃笃。”
谁在敲门呢?花鸠沉溺于美梦中不肯清醒。
“笃笃笃。”
拜托不要敲,我正在和编辑开庆功会,起码让我把那杯酒喝完啊。花鸠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不辨方向地摸到门那里,有气无力地把门打开了。
打开门,花鸠才意识到自己还没问是谁。警觉感终于让他把魂儿从梦中拽出大半,眯着眼睛端详门外站着的人。
门外站着的是个戴墨镜的男子。个头很高,比花鸠还高个五六公分。短头发,发型很酷、很拉风。下身是蓝黑色牛仔裤、帆布鞋,上身是圆领的薄棉线衣,粗细搭配的横条纹在灯光黯淡的走廊里看不清颜色,但给人的感觉是很协调的。
这人是谁?花鸠在脑海里翻来翻去,都没发现有这个人的任何影像。
“先生,请问您找谁?”花鸠见对面男子慢慢摘下墨镜,心跳不仅有些加快了。他发现这男人长得很吸引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英俊,而是在那里面还带了些高傲,有点独霸一方的味道。
难道是同人男的因子在作祟?花鸠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免得长期写耽美后导致职业性审美对男人的好感,也延伸到现实生活中来。
“你是花鸠?”那男人等花鸠开口才出声。他一手把住门框,一手按在墙壁上,把花鸠围在自己的臂弯中,形成了一个很暧昧的姿势。
“我是,请问您是……”花鸠被对面男人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脑袋里面晃过无数自己写过的类似场景,觉得下面好像要发生什么一样。
“我是来喝酒的。”那男人再度开口,语速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声音也好听,沉沉的却不闷,撞在走廊的墙壁上还发出微小的回音,听在耳中让人十分舒服。
“啊?”花鸠困惑,对上那男人的眼眸呆呆问:“可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那男人回答,见花鸠更加迷惘,就接着说:“但是你在十殿阎罗庙我的塑像前亲口邀请我来喝酒的啊。”
倒。
花鸠听到这句话觉得头皮都炸开了。他倒退一步进屋,伸出手指指着那男人的脸,义正词严地说:“先生,请你不要开玩笑。作弄人虽然可能让你高兴,但对别人来说,不是高兴的事情啊。”
“你们凡人都这么不讲理吗?明明是你邀请我的,我还特地附身在凡人肉身上来找你……”那男人见花鸠这个表现,就收回手,皱着眉从裤后袋里面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那小册子就跟古代的线装书一样老旧,封皮上还写着五个古篆字阎罗诸事簿。
男人在花鸠警戒的表情下翻找起来,到了中间偏后一点的地方,他才舒了口气,把册子那页的一行指给花鸠看。花鸠瞪大眼睛,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七月十四日,凡人花鸠游十殿阎罗庙,邀陆判官饮酒。那行后面还加注了另一行更小的字:数百年未出游人间,遇邀颇感喜悦,此事待定。
“这是我的记事簿。看到那个花纹很复杂的图章印了没有?那个是大阎王的御批。”男人见花鸠的眼睛越瞪越大,便叹了口气说:“你们凡人就是这样,喜欢顺口胡说。结果真有事情发生时,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起来了,凡间这几百年变化颇大。你们那些所谓思想也有了发展。哦,叫什么人文精神还是叫无神论者来着?总之就是变得对阴界和天界很不尊重。”
“……你是做综艺节目的?”花鸠看男人冷着脸喋喋不休,试探地问了句。
男人听了这句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那两道好看的眉毛拧得几乎跟庙里的雕塑一样,虎虎生威,嘴巴也吐出几个字:“你请我的时候,周围可有别人?”
“……没有。”花鸠回忆当时周围的场景,的确没有别人。那后殿里喘着气的,除了他自己,恐怕就是在阎罗塑像上结网的蜘蛛了。
“那如果你认为我在撒谎,我又是如何知道你的存在?”男人把小册子收回裤袋里,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很得意地看着花鸠。
“这个……”花鸠顺着男人话一想,在漫画中看过的种种就浮上心头,不禁脱口说:“难不成你来自未来?”
“非也。”男人见花鸠这么不“受教”,便伸出手放在花鸠肩膀上说:“你这种凡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喜欢看玄幻、鬼怪类小说,可却又不相信阴间和我们判官的存在。我来这里前还托友人查了天上的记事簿,知道你两个月前还买了数十本畅销的恐怖小说呢。”
“那些是看着玩,不代表我就相信。”花鸠坚持解释。但在男人的灼灼目光注视下,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其实你可以考虑成阴界是相当于你身处的另一个平行空间,而在你们这里死去的人,就会出现在我们那里。相对于你们在这里的什么市长、委员,我们那里的管理者就是判官。”男人瞧花鸠依然露出懵懂的神情,就眯起眼睛,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加了句:“你们凡人真的好麻烦。”
“可是……”可是真的不是做梦吗?花鸠用力拧住自己的手臂,在上门掐出一道青紫痕迹。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他才相信自己是处于清醒中的。
抬头看着面前对自己傻傻举动报以讪笑的男人,花鸠再度后退两步,迟疑地说:“实在太突然了,我真的很难相信。”
“但是你又无法解释我的来历是吗?”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那时候看到你在下面放了矿泉水,又认真地邀请我来喝酒,我还以为当年流传在家族中的传说再次上演了,可没想到人心不古,你们凡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对我们阴界充满信任的人了,你的邀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