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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翻忠覆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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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宫人齐齐俯身,“喏”了一声,慢慢退出殿内。
  今夜风清月朗,皎洁的月光从窗内照进殿堂,一地清霜。
  太后微微一笑,忽然开口:“故人已到,请出来一见吧!”

  人仍在

  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月亮里,是有神仙的。
  月华如练,白衣的梦千鹤步入月光,斑白的鬓发被月光染成了满头银丝,乍一看,就像太后天然的一头银发一样。
  从月亮里没有走出嫦娥仙子,却走出了一个梦千鹤。
  梦千鹤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复杂,半晌,说:“白首,你。”顿了顿,又道:“骗人骗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
  大梦一醒谁还记,相忘青丝竟白首。
  梦无忧曾经看着谈子希的满头白发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天生银发,干脆,和我姓,你大师哥叫梦千鹤,你二师姐叫梦魇,你,叫梦白首吧!”
  谈氏一门,乃是大允第一世族,子孙都秉承了其祖先绝好的姿容,到了谈子希这一脉,其姿容更是连女子也自惭形秽。
  可是,谈子希天生银发,身有弱疾,但是身为谈氏嫡子,身体断不可柔弱,所以被送进天音阁。
  却不料,不知他在天音阁经历了些什么,回到帝都后,竟然做了先帝的男宠,后来更是当上了男后。以至于,谈氏一门将谈子希逐出族谱,而谈长舟袭了爵位,又做了九门提督,担起了谈氏一族的大梁。
  但是,谈长舟与谈子希素来融洽,谈子希是谈长舟的族叔。谈长舟年幼就被谈子希送入天音阁,并且,九门提督谈长舟,姿容希世,花残月羞。
  不过,幸好谈长舟什么都很像谈子希,就是断袖这一条不像。回到帝都后,很快就收了南歌一名爱姬,并且始终如一,不曾娶妻纳妾。
  谈子希或许该叫他梦白首,笑容清雅却莫名让人觉得邪气,笑问:“大师兄,你指的是那一件事?貌似,从小到大,你已经被我骗了无数次了。”
  梦千鹤动了动嘴唇,慢慢开口:“先帝、怀王、烁帝、萧望、风肆、君无笑、君无喜、君卓习……包括我,哪一个没有被你骗过?”
  梦白首笑容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
  梦千鹤有些无奈,说:“我倒是忘了,你怎么可能愧疚呢?”
  梦白首其人,看似清雅如绝世美玉,为人却果断决绝,性格古怪善变。
  梦千鹤其人,性格平和,姿容儒雅,为人中正温良。
  四目相对,前尘往事慢慢在脑海中重演了一遍又一遍。
  年幼、年少、年长……
  记忆中的天音阁,终年冰雪,如同寒月。
  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冷呢?有个少女,笑容懒散,坏坏的;有个少年,温润如玉,中正平和;还有个少年,银发如雪,姿容希世,很会,骗人呢!
  宫殿里不知所焚何香,空气中都有暗香浮动,殿外一弯皓月。
  暗香浮动月黄昏。
  只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少了一个,虽然阔别多年,这次会面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可是,少了那个叫梦魇的坏丫头,似乎,就很缺憾。三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圆,缺一段,就只是弧线。
  梦白首闻着香气,胸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慢慢复苏。
  一阵夜风吹过,梦白首忽然一惊,如梦初醒一般,又仔细嗅了嗅那香气,神色一变,念了出来:“思香。”
  梦白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慢慢说:“大师兄,你以为,我还会收手吗?就算此刻我要收手,却也不是我的力量能够值得住得了!我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绝对不给自己留退步的机会。从一开始,我和先帝达成协议,我明里是他的男后,暗中却是大允的暗帝,我许诺效忠大允;但是,先帝死后,我又暗中扶持怀王,明里又挑拨烁帝,让这两兄弟水火不容;不过,谁又能知道,真正的范哲思早就死了,是我一人分饰两角,将范哲思的角色续了下去,我为了了解萧望而接近萧汀,可是却长久都抓不到萧望的把柄,但是,萧府我已经很熟,干脆栽赃诬陷,牺牲掉怀王,除掉萧望;以此为礼物,我和君卓习结盟,答应他覆灭大允,但是我却留下了常非,萧望是一员虎将,大允的战将传奇,可常非却也是萧望亲如手足的同僚,同样是帅才!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然后,君无笑来访大允,我已经和君卓习提前预谋好了让君无喜提亲,但是我又故意制造越玥与君无笑在一起的机会,极力促成,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里两情相悦;君无喜提亲,君无笑与越玥不愿,那么只有逃!我身为太后,大可助越玥逃婚,不动越玥逃婚的现场,君无笑佯装不知,但是却可携美同退,虽然放弃王籍,却也何乐而不为?但是,那就错在大允,朝国完全有借口发起战争,北藩、西疆不轨已久,自然会来趟浑水!猛虎相争,两败俱伤,我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大师兄,你说,我果然很会骗人,对吧!”
  如此复杂的计谋,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稍有不慎,便会输的一败涂地!可是,梦白首却巧笑倩兮,口气轻松无比,便细细理出,似乎简单极了。
  梦千鹤皱着眉,叹了口气,问:“为什么呢?就因为,你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和梦魇抛弃你了?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梦白首根本就不要我们,你自己,照样可以活的精彩无比,颠覆天下?就为了这个,所以你甘为男宠,愿意被逐出族谱,不惜骗萧汀、害萧望……师父说的很对,你太偏激了,爱便是全身心的付出,恨却也穷尽心力!”
  梦白首默然片刻,笑了笑,反问:“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们想要抛弃我根本不是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
  空气中的“思香”味道更重了,一阵古怪的风将门吹开,可是,就连吹进来的空气都带着甜蜜的“思香”的味道。
  门外,站在一个青衣少女,双手握紧,右手的手心似乎已经被指甲掐破,正在向下滴血,可是却笑容乖巧又温和。
  怪不得,谈长舟说:“明天晚上,什么就都明白了,但愿,事实你能接受。”
  事实,你能接受吗?风肆?或者,萧汀?
  忽然想起,从来都没有人看见过太后与范哲思同时出现过,有太后出现,那就没有范哲思,有范哲思,就没有太后。那次岁祭,太后去了,范哲思却称病在家。
  她现在,应该去杀了梦白首,报血海深仇与被欺之恨吧!梦白首害死她全家,让她的人生多吃了这么多的苦,梦白首骗了她,让她空流了那般多的眼泪,空伤了那般多的心。他该死的,梦白首该死。
  梦白首看着风肆,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甚至笑着,没有一点愧意,不管是风肆还是萧汀甚至所有人都只是他手上的棋子,谁会为棋子愧疚呢?梦白首和谈长舟一样,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风肆,萧汀,不算。
  风肆却沉默许久,最终没能出手,双拳慢慢放松,微微一笑,转过身,跪下,朗声道:“天音阁一阶弟子风肆,恭迎阁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风肆觉得自己很奇怪,其实,她应该出手的,虽然没有把握赢,可她应该动手的。
  可是,TMD!不能啊!身体不听话了。竟然,连恨都觉得不能,反而感觉累得要死,像是陷进了流沙,越挣扎越深,随它,虽然依旧会被吞没,却放得开,省了气力了。
  范哲思是谁?萧汀的师父。
  梦白首是谁?谁?风肆不认识。
  很好很好了。
  阁主,偶像,那个谁谁谁谁?你们解决你们的过往吧!
  我的使命完了,很好很好了。
  风肆跪着,闻着空气中甜蜜的“思想”的气息,脑子里一片混沌,回想起的,竟然是,天音阁上雪,那里,有她和一个人最融洽的回忆。
  月亮中是有神仙的。
  这一回,从那一弯残月里,竟然飞出了一顶绯色的软轿,纱帘轻扬,依稀可以看见轿内女子的大概轮廓。
  没有内力或者内力不到风肆他们这种怪物级别的人都因为“思香”的功效,昏睡了。
  那顶轿子,竟是由四个打扮古怪的蛮族人抬着,步步凌空,宛若飞在九天,姿态极美。
  轿子缓缓落地。
  却见里面冲出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赫然是美人阁主梦魇,梦魇抛弃了素日的气质,冲上来就一手拽住梦千鹤,一手拽住梦白首,恶狠狠地说:“你们两个臭小子!当年一个连招呼都不打就叛出天音阁,另一个竟然挥挥手就跟我再见!这么多年连书信都每一封,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啊!”
  三个人终于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再也不缺哪一处,这样完美,无憾了。
  梦白首和梦千鹤都愣了一愣,这样子的感觉,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
  三个人,流目相对,互相看着已经变化很大的容颜。
  “噗哧!”忽然齐声笑了起来。
  很多往事,就在这么一笑之间。

  生不忘

  梦魇忽然叹了口气,声音轻极了,慢慢说:“白首,天音阁训里面是有一条跟弟子叛逃有关的,是吧?还有一条,是跟玩弄权术、心术不正有关的,对不对?”
  “叛逃天音阁,斩双足;玩弄权术、心邪祸国,服三七丹。”梦白首口气如常,神色不变。
  梦魇微微一笑,忽然对风肆招了招手,说:“小四你过来。”
  风肆垂首,规规矩矩地走过来。
  梦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拔了瓶塞,倒出一颗玲珑剔透如同冰珠似的丸子,滚落在她的掌心里。
  风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紧张了起来。
  梦魇微笑着,说:“你做的很好,这就是你奖励,它就是天音阁里每个人都想要的自由。”
  透明的丸子在月光下通体晶莹,月华在丸内流转。
  这就是,自由啊!
  风肆的嗓子莫名发干,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拈起药丸,指尖轻轻颤抖。风肆放在手心,竟然发现,自己满手心都是汗。
  梦魇怜惜地摸摸风肆的头,声音轻柔,说:“好孩子,走吧,我要和你师叔、师伯们叙叙旧,下一次看见你,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叫我一声阁主?”
  风肆没有听见梦魇的话,也没有感觉到梦魇的动作。
  她有些傻傻地盯着手心里晶莹的药丸,忽然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是自由。
  她追逐了如此之久的自由。
  风肆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啊!真疼!
  是真的,嗯。风肆将药丸紧紧攥在手心里,转身就走。
  忽然,梦白首开口,轻轻地喊了一声:“小汀。”
  风肆愣愣地回头。
  梦白首神色淡淡,慢慢说:“对不起。”
  风肆一愣,怔住,半晌,挑起嘴角,口气带着一种恶毒的快意,说:“看在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的份上,我原谅你。”
  阿陵挥别的分割线
  窗户纸上已经透着清光,天开始亮了。
  风肆抱着被子,睡相勉强还算规矩地酣睡着。
  房门被轻轻推开,黑衣的少年步若凌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走了进来。
  他走了几步,站在床前,不动,安静地看着少女的侧脸。
  不得不说,风肆睡觉的时候,绝对是她最淑女的时候。
  武陵站着,神色平板无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里,有泼墨烟雨山水画中迷蒙的清冷烟雨。
  武陵一个人安静地开始把自从认识风肆以来的记忆都整理了一遍,细细回想。
  其实认识风肆的日子并不太长,半年不到。
  其实了解风肆并不太多,甚至还不知道风肆的功夫到底厉害到哪种程度。
  他喜欢风肆?
  师傅问他:“你喜欢风肆?”
  他愣了一愣,有些迷茫地回答:“我觉得,是。”
  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很没有办法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更是不能预料,让人措手不及。
  可是,她不喜欢他。
  武陵武陵,避秦避秦。她可以给他避秦的武陵源。可是,他却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他不叫武陵,他叫白未晞。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他就如同《诗经·蒹葭》那个追逐心上人的少年,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总是近地似在眼前,伸出手,却又遥远地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
  清晨的微光依恋在薄薄的纱窗上,清光越盛。
  武陵踌躇了一下,将一封信放在风肆的枕边,又将自己那把从不离身的古剑压在信上。
  青衣少女说过:“那么,你走的时候别告诉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对不起,弄坏了你的玉笛,我把我的剑赔给你。
  虽然冷茜、冷葵做的饭不是很好吃,但是以后也不要挑食。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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