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第20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定丢多少日子了。丢了也就丢了,就当我老爷当初没给您留下这包东西,您不要着急啦!”“儿呀,你打把式卖艺挣不了多少钱,往后咱娘儿俩日子怎么过呀!”“妈,我想办法,您甭管了。”罗春为生活所逼也跟他爸爸似的,偷偷向别人学生意经。这小子机灵,一学就会,慢慢也就能挣俩钱,够娘儿俩糊口了。娘儿俩遍走各地,大江南北,黄河上下,长城内外,到处打听罗艺的下落。日月穿梭,转眼就过了十六、七年。
单说这一天,娘儿俩来到燕山脚下。罗春卖艺时听人说北平王姓罗名艺字表彦超,心里就琢磨这会不会是我爸爸呀?回到店里,问他妈:“妈,当初我爸爸起过号吗?”姜佩芝说:“没有啊!”他们哪儿知道,罗艺的号是当了北平王以后才起的呢!“妈,我可听说北平土姓罗名艺。”“儿呀,世上同名同姓的很多,你爸爸是打把式卖艺的,怎么能当上北平王呀!”“咱们还是奔北平府走一趟,万一要是呢!”这样,娘儿俩就进了北平府,到城里打个店住下。罗春逢人便问北平王的老根,普通老百姓哪能知道王爷的根底呀!那一日他见鼓楼前贴着官府的告示,走近了一看,上边写着:“北平王罗义……”心说不对呀!我爸爸的名讳是技艺的艺,不是义的义呀!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罗艺当上了王爷,王府里一些狗苟蝇营之辈觉得王爷名字用技艺之“艺”降低了身份,应当改用仁义之“义”,方显出高贵孺雅。他们有时写告示就给改了。罗艺对这类事本来不计较,看过告示,也就默许了。没想到“艺”字一改,可害苦这娘儿俩了。母子二人见告示写明北平王叫罗义,而不叫罗艺,不敢冒认官亲,进北平没几天,又出了北平。
娘儿俩找了二十年,还没找到罗艺。姜佩芝心里难过,可就中了病。她一犯这心疼病,罗春得在店里伺候着,就不能出门卖艺了。罗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要论打把式卖艺,够上头牌了。可是母亲一病,不能出买卖,手里的攒项漫慢也就花光了。等他妈病好了,还得再去苦奔苦拽。这一日,罗存架车子推着妈妈来到东岭关,到了一座客店,名叫“全义店”,想给他妈找个单间。管事的说,这里单间没有了,可以到南门外总店去。他又推着他妈来到全义店的总店。这里后院北房有个单间,娘儿俩住下了。第二天,姜佩芝又犯病了,罗春请医熬药,在旁边伺候着。没有几天光景,手头的余钱就花完了。他说:“娘啊,您吃完这剂药,我给您盖好被子,先忍一忍,我得到城里出趟买卖,要不然咱们没花的了。”姜佩芝说:“不用惦记我,你就去吧!”罗春扛着刀枪把子来到城里,打开场子。这地方人还真买他这门子,一会儿工夫就阔了好几层,风雨不透。罗春技艺精熟,江湖口又满清楚,还真是赚钱。大伙说:“你还得练,我们爱瞧。”罗春说:“各位,不怕您笑话,我母亲有病,就住在南门外全义店里,孤儿寡母,放心不下。大伙这么瞧得起我,我准让您瞧够了,才离开此地呢!眼下我得赶紧看看我妈去!”看热闹的一听这话,都很赞成他。他把钱敛起,收拾家伙,回到店里,给他妈做了点爱吃的。有了钱,吃饭、住店、看病又接济上了。
简短说吧,姜佩芝的病好两天坏两天,罗春的买卖作两天歇两天,手头的钱也是松两天,紧两天。有一天,店里头老掌柜的对罗春说:“罗春呀,为给你妈看病,钱不够就到我柜上去拿,算我借给你。你是万里寻父,跟你妈走遍天下二十余载,很不容易。你妈忧虑成疾,得这病也不是一天了,想吃点什么又不敢说,怕儿子手里没钱。你甭为难,先从柜上拿钱,让老太太吃口喝口赚口,也算你孝心尽到了。”罗春说:“老掌柜的我叫您声大爷吧,您这个情我领了。可是钱我不能拿,真要是欠下多少钱,我还不起您呀!”“啥!这有什么。各诉你说我这店是总号,由东岭关往南到余杭,往北到洛阳,沿途七十二座分店,都是我的。常言说,忠臣孝子人人可敬。因为你是个大孝子,这钱你能还就还,不能还我也不找你要。千万让你母亲临危别受罪,我有个朋友是名医,过两大我把他请来给你母亲看看,要真能把病治好了,也算积下份德。”罗春一听,赶紧给老掌柜跪下磕头:“大爷我这儿谢谢您了。”
罗春回到住房,把掌柜的意思跟他妈一说。姜佩芝说:“仁人君子处处皆有,咱们真是遇见好人了。”过了两天,老掌拒的把大夫请来了。这位大夫姓李,听说他们母子的事,内心也很赞佩。他先向罗春问了问老太太的病清,跟他来到后院。罗春喊:“妈,掌柜的给本地名医李大夫请来了。”他妈已经有二十多天不下炕,李大夫进屋瞧,五官都塌陷了,知道病得可以。姜佩芝说:“让先生受累,我起不来了,这儿谢谢您了。”李大夫说“您不要客气。”上前摸了摸脉,“行了您这病不要紧,敢说我开个方子,药到病除,您可千万别着急。”“先生,谢谢,我想我这病瞧不瞧也那么回事了。”“您不要说别的,好好歇着吧!”罗春给妈妈盖好被子,同先生来到前院柜房。李大夫说:“罗春啊,你母亲的病已然不行了,打今儿起你就别出去卖艺了,好好伺候,别让老人家临危时缺嘴。老掌柜的关照过,没有钱就到扼上去拿。”罗春说:“我谢谢您了。不管我母亲好与不好,您和老拿柜的这份恩情,我将来必要答报。”“哎,不要说那些了,伺候你妈要紧。”李大夫给开了方子,罗春抓药煎药,喂他妈吃。他问妈妈想吃点什么?人病成这样,什么也吃不下去,想吃口什么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姜佩芝在炕上躺了三个多月,心里满明白,这口气就是舍不得咽。临死的人都爱胡想,冬天想吃夏天的瓜果,吃口不是味儿就搁下了。老这么折腾儿女,儿女能不烦吗?要怎么说久在床前无孝子呢!这罗春伺候他妈却从不嫌烦,妈想吃什么都变着法儿给找去。姜佩芝病势一天天加重,有几天人事不知,一点东西都不吃了。罗春把眼睛都哭肿了,跪在炕头里拍着他妈:“奶妈,我这儿跟您说话呢!”姜佩芝好容易的开眼睛瞧了瞧,又闭上了。忽然这一天,老太太精神多了,点手把罗春叫到跟前。罗春问:“妈,您两、三天没吃东两了,我给您冲点藕粉吧?”老太太说:“我今天想喝口酒。”“好,您想就点什么呢!”“给我买支藕来,煮得烂烂的.拌上糖,再来个金糕拌梨丝,做个肉末鸡蛋羹。”“妈,您等着,我给您买去。”一会儿工夫,罗春把一壶酒和这几样菜都预备齐了,在炕前放了一张桌,一样一样摆好。“妈呀,都齐了。”“你给我扶起来。”“唉。”罗春好容易给他妈扶起来,一手戗住腰,一手架住左胳搏:“妈,您喝酒吧!”老太太伸出手,哆里哆嗦,就是端不起酒盅来。罗春赶紧托起妈妈的手,把酒盅送到奶妈嘴边,让她抿一口。“妈,您吃菜,我喂您。”他拿小勺挟菜,一点点往妈嘴里送。老太太吃了两口秘糖拌藕,又喝了一匙肉末鸡蛋羹,把小盅酒送下去了,住住气。罗春见妈妈能够喝点酒、吃点东西了,这可是大喜的事,心里觉着高兴。老太太沉了沉气,说道:“儿呀!我总然没自芥活你。咱们娘儿俩出门在外,掐指一算,己经二十年开外了。我想你在外边卖艺,妈是你坠腿的,我要是死了,剩你一个人就好办了。我别的话没有,就嘱咐你一件事。”“吗,嘱咐我什么,您就说吧!”“我死之后,你给我寄埋在一个地方,就说埋在这东岭关吧!你还要继续你的志向,去找你爹。多咱找到你爹,将来让我跟你爹并葬,别让妈守孤坟。你记住了没有!”说到这儿,老太太啪啪直掉泪珠。罗春说:“妈,我还要继续万里寻父,绝不能让您守孤坟,您甭着急。”正说着话,就见老太太直翻白眼,也吃不成了。“妈!妈!”罗春放声大哭,赶紧把妈妈放倒炕上。这时候,姜佩芝一命呜呼。罗春在旁边泣不成声。要知后事如何发落,下回交代。
第一O三回 全义店东方伯学艺 东岭关罗元帅认兄
上回书说到姜佩芝一命身亡,罗春在旁边号陶大哭,嘴里数数落落,述说他们母子生平遭遇。正这儿哭着,就听帘板叭哒一响,有人说道:“罗春,你哭什么呀?是不是你母亲没熬过去呀?”罗春止住悲声,抬头一瞧,进来的是老掌柜的:“大爷,我妈她死了,妈呀!……”“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你就不要难过了。刚才我见你出去买酒,心里就明白了。是不是你母亲临死前要喝点酒,跟你说说心里活,对不对?”“大爷,您说的完全对。”“你母亲嘱咐你什么来着?”罗春就把母亲嘱咐的话学说了一遍。老掌柜的说:“噢!你母亲不愿做异乡孤魂,要你接着万里寻父,好!来人哪!”过来一个伙计:“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到我的院子里把我新买的包袱拿来,找两块板、两条板凳,帮助这儿归置归置,把我家里人满叫过来”“是啦!”一会儿工大,内掌柜的、他家儿媳妇、女儿,连同仆妇来了七、八位,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老掌柜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非常讲穷的寿衣就跟罗春、伙计说:“咱们退出去,让他们帮助装裹起来。罗春问:“大爷,您怎么给预备了这么一套?”老掌柜的说:“不瞒你说,我有个本家老嫂子让我给他置办一套寿衣,我刚买齐了,还没送去,正赶上你母亲嗯气,就先给你母亲用上吧!”“大爷,常言说,穷人不可富葬,我是个打把式卖艺的,给我妈使这么好为寿衣,我可用不起。”“哎,你给不起钱,记上帐,我不要这还不行吗?你是个孝子,你母亲跟着你千辛万苦遍走江湖二十多年,临终再不能安安枕枕,黄金入柜,就大太合适了。”罗春一想也对,就跟着掌柜的、伙什出去了。屋里头这些女眷帮助老太太装裹,里头讨衣衬裤,外头棉袄棉裤、袜子,寿鞋,头上观音斗,依次换好。莲花头枕、脚枕,上面印着金刚经的寝单一刬满新新。支上个床铺,铺上新褥子,把老太太抬上去,停好了。趁这工夫,老掌柜的带罗春到东岭关城里买棺材去了。到了棺材铺,人们都认识呀!这不是全义店老掌柜的东方朗吗!棺材铺掌柜的、先生、伙计齐迎了出来。东方朗把罗春和他万里寻父的事一说,大伙心想,嘿,世土真有这样的孝子,实在是难得!“老掌拒的,是不是他家老人故去了,要瞧口材呀?”“对啦!罗春呀,到外间,那儿停着有的是寿材,你挑一口吧!”“大爷,我也甭挑了,让他们给来个柳木的,河柳的就行。”“不成,不成!得要黄柏材,挑最好的,有没有?”柜上先生说:“那您得到后院,后院小屋停着有这么几口。”好吧!”东方朗带着罗春来到后院小屋,看了看,“罗春呀,你看这口女材合适吗?”“大爷,方才跟您说过了,我是个穷小子,使黄柏材!这钱我得多会儿才能还您哪!”“你又绕住了,一切由我抓办。不是你母亲临死有遗言,将来找到你父亲,还得起灵吗?要是用柳木的,到时一起灵,叭!瘫了,还得捡骸骨,倒麻烦了,不如用口好的。”罗春心里说:先听他的,到哪儿说哪儿吧!东方朗让棺材铺找杠夫把这口黄柏寿材转到了自家柜上,瞧着给老太太装殓起来。这儿一盖盖,一下梢子,罗春又是一通哭:“妈呀!……”东方朗让伙计拿来一高一矮两条板凳,把棺材就停在这娘儿俩住的单间门口,给小院搭了个小棚。老年间讲迷信,死了人得搭棚念经,说是超度亡灵。其实人死如灯灭,什么鬼呀魂呀,都是冤人的事。罗春听说要给他妈念经,赶紧说:“大爷,别念经了,算了吧!”东方朗说:“这事你就甭管了。”简短说吧,棚搭起来,到了三天上,来了十三个和尚,吹吹打打,这么一通念经。所有住店的,店里先生、伙计,掌柜的合家人等都到后院来听放焰口。到了七天头上,东方朗把杠夫找来了。罗春问:“大爷,给我母亲埋到哪儿呀?”东方朗说:“南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菜园子,是我的地,我已经叫人把坑打好了。”“这不大合适吧?您找个田头地边把棺材埋了就完了,早晚我还得起灵呢!”“这事听我的,一切由我办理。”出殡的时候罗春在头里打着引魂幡,那么一摔盆,泣不成声。二十四个杠夫把棺材抬到了菜园子,这个坑打得很深,落下馆材,下了葬。罗春抓把土就算把他妈给埋了。坟头垒起来之后,在头里立上一块不大的石碑,上而錾着字,涂上红油,头上是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生,某年某月某日殁;中间一行大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