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小说集-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凭谁看了都会以为他精神不正常。
他走进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一辆一辆的窥探。因没有路灯,皈木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大约过了十分钟,皈木从黑暗中出现。他用双手招呼我,动作好像在跳舞,如果被警察看见一定会把他抓起来。我下了车朝他走去。
“人不在,但我发现了这个。”
我看见司机旁的位置上有样东西,那是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吃面的人群中没有三十岁模样的年轻人。“也许他到自动售货机那儿买饮料去了。”皈木说完,就听见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于什么?”
四周很暗,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身材瘦瘦高高的。
“没什么,散步时发现车子里有顶鸭舌帽。”我说。
“我父亲是个画家,他以前常戴这顶帽子,真让人怀念。”
我不想被人识破身份就撒了个谎。
那男子打开车门,戴上帽子。饭木举起右手,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可能是迷魂药吧。
“那这就送给你吧!你戴了它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了。”
好奇怪的家伙!
“不,我不要!”
我很想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却小声音说:“人都死了,再想起来是件痛苦的事。”
那男人说了句没错,就从我的手中接过帽子。这时候对面开来的车的车灯让我看清那人的长相。不是三十岁,应该更年轻一些,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吧。单眼皮,看起来比吸水更有女人缘。
“有件事想问你。”
我对坐进车里的那男人说。他戴上帽子回头看着我。
“我想知道关于樱井洋一导演的录像带的事。”
那人听到樱井洋一四个字时,反应很奇怪,好像听到死去的亲人或好友的名字一样。那表情好像这名字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你们是警察?”
“不是。”
“那是这里的人?”
“不是,我们是樱井的朋友,想取回带子。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们。”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用低低的声音说:“我有。”
男人带我到了一处狭窄的旧房子里,有个只穿着内衣裹着棉被的女人在睡觉。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女人看见我和皈木,惊恐地用棉被盖着自己逃到角落。男人对她说别怕。
“是樱井洋一的朋友,我想还他们带子。”
男人这么说了,女人还是很害怕,她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们,全身不停地抖动。我想她可能是哑巴。男人打开小厨房里的大冰箱,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发蔫儿了的韩国泡菜和一瓶咖啡。
“我出去买饮料。”
男人一这么说,躲在房间一角的女人发出动物般的叫声,拼命地摇着头。我说我真的不想喝东西。
男人说要和我再看一次后就将带子还我。我叫皈木回车子里等我,因为没理由让皈木看那种东西。我也不想看。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想看好友的那种东西。我很想跟他说,我不想看,可不可以马上还我,但是他很迟钝,没看出我的反应。
“我想赶快看完录像带,拿了回家。”
于是在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暖炉的小房间里,我们看起录像带。真是难以置信,那盘带子的画质如此地清楚。床头灯开着,樱井和赤川在做爱。摄相机只有一台,有时将两人裸体全都收入镜头内,有时照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樱井真不愧是导演,剪辑得绝对够专业。樱井在片头还写了宇:“将我的所有”。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在屋角一动不动的女人用一种受了伤的野犬般的眼神看着我。屋里好冷,喘气时呼出的是白色的气体。他们两人是怎么在这种地方过的呢?标题结束了,画面变成黑色,可以听到很清楚的声音。是樱井洋一和赤川美枝子的声音,赤I!D哭着喊叫。
“听不见。”
“对不起。”
“听不见。”
“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不是说听不见吗?好了美枝子,你一定要大叫到门卫和清洁工都赶来才行。快大声地向我道歉、求我原谅。”
“糖原谅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道歉!”
“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
“流着泪说对不起!”
“对不起!”
画面出现樱井和赤川的脸。赤川哭得脸上的妆都掉没了,头发散在脸上。樱井打了她好几巴掌,挨打时,赤川不停地说对不起。她的脸都红了,她真的哭了。
“知道为什么挨揍吗?”
“知道。”
“你说!”
“我”
“大声点,边哭边说!”
“我又发疯了。”
“发疯了要说什么?”
“最差劲的男人。”
“听不到。”
“最差劲的男人。”
赤川不光脸被打,而且全身都被打了。尤其是屁股上有好几十条青瘀。赤川的屁股挨打时,镜头就会对着她的屁股来个大特写。我觉得这情景太残酷,有些不敢看,那男人却边看边笑。后来樱井和赤川所始做爱了。在比利波蒂的“将我的所有”音乐声中,他们翻云覆水。
看完了,男人将带子取出放在盒子里交给我。带子背面贴了张纸签,写着“将我的所有”。
我说了声:“走了。”但男人要我等一下。
“她有点…”
男人说完看着躲在一边的女人,女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摇着头。男人站起来走近她,将她的手放在肩上,很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从来未听过如此温柔,让人安心的语调。
“不要怕,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流氓,是樱井洋一的朋友。刚才在车上我问过他。他和樱井念的同一所高中,他们是朋友,所以我想跟他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拿这些带子,我和你都没有什么恶意吧?”
女人点了几下头。
“我绝对没有说谎,她叫美里子,美里子也不会说谎。她很神经质,所以不知道怎么和陌生人沟通。但是你们不要误解她,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不要再说我和美里子的故事了,我们住在一起时就约定好要彼此真实,我们从不说谎,你们要相信我们。”
我说相信你们。
“我想当演员,我是樱井先生的影迷,我很尊敬他。所以美里子就在樱井先生的饭店当清洁工。后来怎样你也知道吧?”
我点点头。
美里子趁打扫房间时偷了录像带。
“有件事我想问你,可以吗?”
“你问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要让我看带子?”
“没什么理由。我想最后大家一起看嘛!虽说是私人带子,但场景很美,配乐也好听。”
“比利波蒂?”
“那是女歌手的名字?”
“是的。”
“她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曲子旋律很美。美里子也很喜欢那首曲子。只要是她喜欢的歌手,她就会想办法去收藏那歌手的所有CD。
“等一下。”我说。我问他可以让我听听那盘CD吗?男人显得很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我们就在小房间里听着“将我的所有”。真是很美。
古巴的音乐实在太棒了。那音乐使寒冷的屋内流动着丝丝暖意。
“我想再听一次。”
曲子结束时,美里子突然这么说。她还是很害怕地缩着身,脚却在打拍子。
“CD送你好了,喜欢就听个够。”
我走了出去。
我告诉皈木说,我们作战成功。当我坐进车子时,隐约听见从那屋里传来的“将我的所有”的歌声。
请带走我的所有,
我的唇,
想被你带走,
我的手腕,
想被你拥抱,
你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
没有你我能生存吗?
你不只带走了我的心
也想带走我的全部也将我的所有
带走
听着那歌声,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录像带里的画面。赤川美枝子擦着红指甲油的手在动着,不久就静止了。
08 公园
这是坐落在西新宿区高层建筑群中的一家饭店,游泳池在它的最顶层。
我是画家。因为要给这家饭店的宣传册上画插图,还要替饭店购买钢板画装饰22间大套房,所以有机会每周在游泳池游上两三次。
游泳池大约15米长。面积虽不大,但是因为门票很贵,每张八千元,所以来游泳的人很少。在这里可以一边游泳,一边从距离地面33层的高处眺望整个市中心,真是惬意极了。
我喜欢在星期天的中午过后来游泳,因为这个时候客人最少。在这里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欧美的白人男子,他们是意大利航空公司的机组人员。机组人员自然不用说了,可是这些意大利人在一起却相互用蛮正规的英语交谈。我和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上过床。他的性格有些腼腆,这在意大利人中很少见。他教我游蝶泳,我们饭店的自助餐厅吃意大里面条,他说这么难吃的细面条在意大利连狗都不稀罕。他的笑真像约翰·波轮奇。我喜欢上了他笑的样子,于是就走进了这个意大利人的房间。
那是个下雪天。在游泳池旁边的低温桑拿浴室里,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在说话,“日本也成富翁了!”他坐在桑拿浴室的一角,双手抱着膝盖。我含糊地回应他。
“你常来这里吗?”
桑拿浴室里充满了亲切感。虽然穿着泳装,但在桑拿浴室里汗还是不停地从皮肤里冒出来。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警惕心会减弱吧!“一周能来两三次。”我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回答。
“我还以为人会很多呢,简直像空的一样!”
我对他说我来这里游泳已经有一年了,这个季节人最少。因为是室内游泳池,所以外面不能游泳时照理这里会很拥挤,但是情况正好相反,还是夏天来的人多。男人的皮肤很滑润。看上去不像一般的职员。他的年龄大概有三十多岁,好像比我小两三岁。
“这样空荡荡的可真不错,以后就到这儿来游泳。”
“你平常在其它地方游泳吗?”我问。男人点点头。
“我在想象这里有很多年轻的女孩。”
“啊!为什么?”
“听说的。”
“谁说的?”
“一个年轻女孩。”
男人肩膀冒出水珠般的汗滴。落下的水滴和身上的汗珠混杂在一起。
从桑拿浴室里出来,男人没休息就下池游泳了,他游的是自由式。他的泳姿算不上美,但看上去很有力,简直就是在海上的感觉!
“太棒了!”
在泳池旁的柜台前,我们坐在一起喝着椰汁。男人让扎蝴碟结的女招待将兰姆酒和椰汁兑在一起,但是被拒绝了,因为这里没有准备含酒精的饮料。
“晦,你是在海边出生的吗?”
我把浴巾搭在肚子上。我的腹部比起同龄女人来还是蛮紧绷的,但毕竟不能和少女的身材相比了。年轻女孩,男人说的这个词还停留在我的耳朵里。
“是在四国。”
男人身上的肌肉很发达,但下腹部却有赘肉。我想这不是肉体的衰老,而是他放荡的证据。
“我是画家,版画家。”
“我家里有卢奥的石版画。”
“您也喜欢画?”
“一般吧,卢奥的画是我老婆买的。”
“那夫人一定也很喜欢画了!”
“好像比较喜欢卢奥的画。”
这时,有两对母子一起来到游泳池。两位母亲和两个孩子以及孩子的欢叫声,同浓浓的椰汁和厚玻璃窗外的白雪极不相称,让人感到刺耳。
“我想你是单身吧?”
“正在分居。”
“让你听讨厌的话了吧?”
“没有的事。”
5岁左右的小男孩在母亲稍不留神的空儿溺水了。游泳池的监督员像教练一样飞身跃入池中。我们两人也注视着这一场面。我是第一次看到溺水的小孩。小孩被救出,他一边大声地哭,一边吐着水。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情景。最后他请我一起吃饭。
“是单纯的虫牙吗?”
一瓶洋酒快喝完的时候,男人开始讲开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两年前吧,正在嚼口香糖时,一直塞着的像胶皮似的东西掉了下来。我想这和牙医说的情况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感觉疼。吃饭的时候食物塞牙,那滋味很难受吧?”
我们在酒店的地下餐厅里,吃着和这雪夜的格调很相称的野禽料理,我吃的是小竹鸡,男人吃的是班鸦。
“用舌尖去找塞在牙上的东西,舌头可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家伙,用它去掏牙洞时,它会在你的脑子里制作影像。你是艺术家,对影像你一定了解的很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舌头?制作影像?等一下,我都有点糊涂了!”
因为洋酒喝得太多了,我的头有些发昏,这时候男人还讲什么叫人不可思议的舌头和牙洞的关系,我可理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