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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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至──少──”
“当真?”
“我去过后一节车厢,雅典来的车厢,在那儿我跟一位同事聊过天。我们说到这场雪什
么的。那是一点钏过后不久的事,准确的时间说不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记起来了。听到唤我的铃响,便回来了,先生。我还跟你说过。是一位美国太太,
她按了好几次铃了。”
“我记得,”波洛说,“后来呢?”
“后来吗,先生?后来听到你的铃声,上你那儿去了。我给你端去一些矿泉水。后来,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给另一位客人铺床──就是那位年轻的美国先生,雷切特先生的秘
书。”
“在你给亿铺床的时候,只麦克昆先生一个人在房里?”
“十五号的英国上校跟他在一块。他们坐着聊天。”
“上校离开麦克昆先生以后,干了些什么事呢?”
“他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十五号──是不是跟你的座位很近的那一间?”
“对了,先生。过道尽头倒数第二个包房。”
“他的床早铺好了?”
“是的,先生。他吃饭那会儿,我就给他铺好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准确的时间我可说不上,先生。肯定在两点钟以前。”
“后来呢?”
“后来,先生我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天亮。”
“你再也没去过雅典的车厢?”
“没有,先生。”
“也许你睡着了?”
“我想,我不会睡着的。先生,火车一停下来我会从瞌睡中醒过来的。”
“你有没有见过哪一位旅客在过道走动?”
他考虑了一下。
“我想,有这么一位太太上过道尽头的盥洗室去过。”
“哪一位?”
“不知道,先生。远远的,下在过道的另一头。况且,又是背对着我。身上空一件鲜红
的睡衣,上面还绣着龙呢。”
波洛点点头。
“后来呢?”
“没什么,先生。天亮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能肯定吗?”
“哦,先生,请原谅,你自己开过门,往外面张望了一会。”
“朋友,过就对了。”波洛说,“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把这件事给忘了。顺便告诉你,
我象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在我门上的声音惊醒的。你可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盯着波洛看了一眼。
“不会有什么事,先生,我敢说,不会有事的。”
“那委可能是我做恶梦了。”波洛说这话说的有点玄。
“要不,”鲍克先生说,“那声音是隔壁房里传来的。”
波洛对他的暗示不加理会,也许,在列车员面前他不想这样做。
“我们来谈谈另一个问题吧。”他说,“假设昨晚有个杀人犯上了火车,能不能完全肯
定,他作了案,但没能逃离火车呢?”
皮埃尔·米歇尔摇了摇头。
“那么,他能躲在车上的什么地方呢?”
“车厢都仔细搜查过了。”鲍克先生说,“别动这种念头吧,我的朋友。”
“再说,”米歇尔道,“谁要跑到卧车来,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上一站火车停的是什么地方?”
“文科夫戚。”
“什么时间?”
“原定十一点五十八分离站,天气不好,晚点了二十分钟。”
“会不会有人从普通车厢跑过来呢?”
“不会的,先生。晚饭一过,普通车厢与卧车之间的门便锁上了。”
“你在文科夫戚下过车没有?”
“下过,先生。跟往常一样,下到了月台上,我就站在车厢门口的踏板边,其他列车员
都是这个样儿。”
“前面的那扇门有没有锁上?靠近餐车的那扇?”
“总是打里面把门闩上的。”
“这回可没闩上。”
列车员的脸上露出惊奇的样子,后来又恢复了平静。
“准是哪位旅客开了门出去看雪景了。”
“也许如此。”波洛说。
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在桌子上“笃笃”地轻轻敲了一两分钟。
“先生不怪罪我?”列车员胆怯地问。
波洛和蔼地朝他笑笑。
“你算是碰到了晦气鬼了,朋友。”他说,“啊!我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在你敲雷
切特先生的门时,另一处又响起了铃声。确实,我也听到。可是,那是谁按的铃?”
“是公爵夫人,她要我把她的女佣人唤来。”
“你去了?”
“是的,先生。”
波洛若在所思地看了看面前的图。然后低下头。
“这会就谈这些吧。”他说。
“谢谢,先生。”
他站起身来,看了鲍克先生一眼。
“别难过了,”鲍克先生好意劝他说,“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失职的地方。”
皮埃尔·米歇尔满意地离开了餐车。
第二章 秘书
波洛沉思了片刻。
“我想,”他终于开了腔。“根据已知的材料,最好还是跟麦克昆先生再深入地谈
谈。”
年轻的美国人很快就来了。
“哦,”他说,“有什么进展吗?”
“不太坏。上次跟你谈话以来,我们了解到一些情况──知道雷切特先生是个什么样的
人。”
赫克托·麦克昆很感兴趣地把身子凑过去。
“是吗?”他说。
“正象你所怀疑的那样,雷切特不过是化名,他就是凯赛梯,那个大名鼎鼎的专拐儿童
的角色──包括轰动一时的小黛西·阿姆斯特朗拐骗案。”
麦克昆的脸上顿时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不久以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该死地坏蛋!”他大声说道。
“麦克昆先生,你对此竟一无所知?”
“是的,先生。”年轻的美国人断然回答,“要是我知道,宁愿砍掉右手,也不会去当
他的秘书。”
“麦克昆先生,你对这事的反应挺强烈,是吗?”
“这有我个人的原因。我的交亲是地方检察官,经手过这宗案子,波洛先生。我跟阿姆
斯特朗太太不止见过一次面──她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这么一位有身份的人死得好惨呀。”
他的脸色又阴沉起来,“这原是雷切特,或者说凯赛梯应得的报应。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才称
我的心哩。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看来,你好象很想自己亲手去干这种好事罗?”
“我会干的,我──”他停了一会,自知失言,脸刷地红了起来。
“麦克昆先生,要是你对自己的主人的死表现得过分悲伤,我反而要怀疑起你来了。”
“我想,我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哪怕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我也不干。”麦克昆说得很坚
决。
接着他又补充道:
“要是你不嫌我过于好奇的话,请告诉我,你们是怎样弄清这事的?我是说凯赛梯的身
份是如何弄清的?”
“根据他房间里找到的一斑信的碎片。”
“但是,可以肯定,我是说那老头儿是相当粗心的,是吗?”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嘛。”波洛说。
这年轻人对波洛的回答似乎感到迷惑不解。他盯着波洛看,仿佛竭力想猜出这话的含
义。
“当前我的任务是,”波洛说,“弄清楚车上每个人的活动。用不着生气,无非是例行
公事,你理解吗?”
“那自然。就这样干下去。办得到的话,我会让你弄清我自己的为人的。”
“似乎没有必要再来问你的包房的号码了,”波洛笑着说,“因为我们还同住过一夜
呢。那是二等车,六号铺和七号铺。我走了后,你一个人用着,是不是?”
“对极了。”
“麦克昆先生,现在我倒想请你回忆一下昨晚离开餐车后,你做了些什么呢?”
“那挺简单:我回到房里,看了一会儿书。车到贝尔格莱德,我到月台上去过,因为天
太冷,又因到车上来了。跟司壁的一位年轻的英国小姐谈了一会话,后来又跟那个英国人,
阿巴思诺特上校聊天。事实上,我们谈话的时候,你正从我们身边经过。后来我到雷切特先
生的包房去。这我已经跟你说过,我记了一些他要我写人的信件的提要,跟他道了晚安就离
开了。当时阿巴思诺特上校还站在过道上,我的床铺早已收拾好了,所以我便提议,还是跟
我去。我要了些饮料,两人便坐下来喝起来了。我们议论世界政治、印度政府、我们财政上
的困境,以及华尔街的危机等等。通常,我跟英国人总是话不投机──他们一个个都是些转
不过弯的人──可是这位倒讨人喜欢。”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
“挺迟啦,我想,该有两点了吧。”
“你们有没有发现列车停了?”
“是的。开始我们还挺奇怪哩。朝窗外一看,雪积得挺厚,不过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阿巴思诺特上校跟你道了晚安后,还发生过什么事?”
“他径自回房去了。我把列车员唤来,让他替我铺床。”
“他铺床时,你在哪儿?”
“站在外面过道上抽烟。”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上了床,一直睡到天亮。”
“夜里你离开过火车吗?”
“阿巴思诺特上校跟我打算下到──那是个什么车站来着?──文科夫戚,下去呆一会
儿。可是次序得要命,──暴风雪一个劲地刮着,我们掉转头就回来了。”
“你们是从那扇门下的车?”
“离我的包房最近的那扇。”
“餐车隔壁的那扇?”
“是的。”
“可记得当时门是不是闩着的?”
麦克昆想了一会。
“可不是,我记得似乎是闩的。至少在根棒什么的横插在拉手上。你是指这个吗?”
“不错。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把棒给插回去?”
“倒是没有。我想,没有。我比他后上,想不起来我曾经插过棒。”
他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这事很重要吗?”
“也许如此,先生。我想作这么一个假设,你与阿巴思诺特上校坐着谈话的时候,你们
的包房朝过道的门是开的吧?”
麦克昆点点头。
“可以的话,想请你告诉我,从火车离开文科夫戚以后直到你们分手回房睡觉的这段时
间里,是不是有人经过过道?”
麦克昆皱了皱眉头。
“我想,有一次列车员走过。”他说,“从餐车那边来的。还有一次,有个女人经过过
道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向餐车那去。”
“哪个女人?”
“说不上。事实上,没留意。你是知道的,我跟阿巴思诺特上校辩论得正热烈,偶然看
到一个空鲜红丝料衣服的人从门口过去。我没看,反正也不会看清这个人的脸的。你是知道
的,我的房间正对着餐车的一头,所以这个女人沿着过道向餐车走去,势必是背朝着我
的。”
波洛点点头。
“我想,她是去盥洗室吧?”
“我想,是这样。”
“她回来时你看见了?”
“没有。既然你提起这事,我才这么说。虽然我没见过她回来,可是她总得要回来的
呀。”
“还有一个问题,麦克昆先生,你是用烟斗的吧?”
“不,我不用烟斗。”
波洛停了一会。
“我看,暂且就谈这些吧。我想现在就见见雷切特先生的佣人。顺便问一句,你跟他出
外旅行时都是坐头等车吗?”
“他坐二等车,我常坐头等车──这要看雷切特先生隔壁房间里有没有空。他把大部分
的行李存放在我的房里,这样,唤我或找东西就方便多了。这次头等车铺位全卖了,只有他
一个人预购到一张。”
“这我知道,谢谢你,麦克昆先生。”
第三章 男佣人
美国人走后,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英国人。早在头天,波洛就注
意到他了。他毕恭毕敬地站着。波洛示意他坐下。
“据我所知,你是雷切特先生的佣人吧?”
“是的,先生。”
“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亨利·马斯特曼。”
“几岁了?”
“三十九。”
“家庭地址?”
“克拉肯威尔,弗里大街二十一号。”
“你的主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