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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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娥。”薛镇世见刘氏翻了脸,跳起来道,“我都低头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孩子这么大难不成让我一榔头敲死?”又拉着吓的瑟瑟发抖的薛思文,“瞧你把文姐儿吓的。”
刘氏气急,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泼在薛镇世脸上,可终归忍了下来,道:“就算让她进府,也要选个上好的日子,我看就等开年吧,到时候娘来了也好让她老人家也看看自己这个白得的孙女。”
薛镇世脸色大变,顿时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刘氏拂袖而去,薛镇世不敢强留刘氏,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可又觉得刘氏让自己在女儿和家奴面前丢了大脸心里不甘,他进退为难之际忽然就想到了幼清方才的话:“……刘家舅舅定然会喜欢这个外甥女。”
他每年不知有多少银子进了刘嗣祥的荷包,一个庶出的女儿刘嗣祥肯定不会拦着他,有了刘嗣祥的认同和支持,刘素娥就是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了。
想明白事情薛镇世毫不犹豫的带着薛思文去了武威侯府。
幼清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薛霭说的话,既然刘氏和武威侯参与了舞弊案,那么他们一定知道是谁主谋,卢状元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宋首辅泄露的考题,说不定还知道卢状元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未可知。
可是,武威侯太远,她现在有心无力,更何况没有足够的证据和势力,武威侯根本不会将她一个you女放在眼里,更加不可能忌惮她。
但,刘氏就在眼前,武威侯动不了,但她可以动刘氏。
她翻身坐了起来拿了衣服披上,又让采芩给她梳头,采芩看了看怀表劝着道:“已经戍时了,您这是要是去哪里?”
“去见大表哥。”幼清顾不上许多,披上披风就直接去了外院,薛霭正在书房,见幼清来他微露诧异,引着她坐下,问道,“怎么了?”
幼清将心里想的告诉了薛霭,道:“朝中夏阁老致仕的传闻越演越烈,我还听说圣上听了龙虎山陶然之的话要花重金建祭台,夏阁老正为此时伤脑筋是不是?”
“是有此事。”薛霭不知道幼清忽然提到朝堂的事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没有问,而是等着幼清接着往下说,总觉得幼清能说出令他意外的话来。
幼清深吸了口气,眼眸明亮的望着薛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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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欠了四百字,我没有注意到字数就发上来了,改天还给你们哈……
今天迟了,因为我抱着电脑赶了一段路,耽误了时间……o(╯□╰)o
祝大家周末愉快。
052 一计()
薛霭虽聪明稳重,颇得夏阁老的看重,可毕竟年纪轻又不曾涉足朝堂,夏阁老会不会听他,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就算是姑父也不一定会全然相信他的判断吧?
可是,她没有选择。
至少薛霭去做去说比她可信度高,她看着薛霭心里最后一点顾虑被压了下去。
“夏阁老是两朝重臣,德高望重,虽如今在朝中势力不及严党,可放眼看去大周也只有夏阁老能压制他们的气焰,如果此时他无奈致仕,只会是仇者快亲者痛,往后十几年再也没有人能遏制严党势力的扩张,阻止那些居心叵测祸乱朝纲者,所以我觉得夏阁老当前还不是致仕的最佳时机,只有扶稳了他,大周才有一丝曙亮。”她说着微顿又道,“就是不看大局,单从姑父的利益来说,有夏阁老在姑父在朝中行事也有底气一些!”
薛霭难掩震惊,这番话如果换做男子来说,他大概会觉得此人颇有见识衍生结交之心,可现在这话是从幼清口中道出来,他除了震惊之外,似乎找不到更为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感受。
一个生在内宅长在内宅,书也不过读了女论语和女戒的小姑娘,她没有机会接触朝堂,更没有人和她解析这些事,可是她却能看的这么透彻,说的这般通透。
他赞赏的望着幼清,神色不由自主的郑重了几分。
“大表哥。”幼清见薛霭不说话,以为他觉得自己妄言朝政有些荒唐,不由解释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大概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吐不快……”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见薛霭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她,“你说的很对,不必解释。”
幼清松了口气,这么说薛霭是赞同她的观点了,幼清笑着点头接着道:“所以我想,如果能有办法让夏阁老推迟致仕,如果能时间长那是更好,即便不能拖个一年半载也是好处道不尽的。”
“是啊。”薛霭颔首,“夏阁老在此事上其实也很无奈,朝中风声已起不说,便是圣上也听信了小人之言生了此心,他不走也不行。”
也就是说夏阁老自己也没有想致仕,只是局势如此他也被迫无奈不得不做出让步。
幼清想起来前一世的事情,她记得夏阁老好像就是年后开朝后便递了辞呈,圣上挽留,随后夏阁老再次递了辞呈……如此三次后,在正月还没有结束时她就听到了夏阁老致仕,严安升任首辅的消息。
在严安上位一个月后,因为雪灾严重救助不及时辽东发生了民变,虽极快的被压制下去,可圣上依旧大怒下旨责难严安,只因为当初圣上要建祭台,朝中半数人反对说没有多余的银子,严安拿了各地赈灾的奏折,力挺圣上的决意,说赈灾之事他全权负责……所以当发生民变后,圣上当然不可能把责任拦在自己头上,严安这位重臣宠臣就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成了替罪羊。
其后严安还去西苑请罪,以六十六岁高龄顶着寒风在殿外跪了六个时辰,圣上就坡下驴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这一世雪灾发生了,祭台的事也被提了出来,那么严安应该也会为表忠心拦下赈灾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夏阁老只要再挺住一个月,等民变一出严安被圣上责难,他再想逼迫严阁老致仕,就不敢像现在这样张牙舞爪底气十足了。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幼清说的并不自信,她所看到所想的并没有薛霭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从很小的角度延伸到朝堂,小女儿家的算计正好和这件事契合了,并且可以相互辅助利用罢了,如果没有前世的所见所闻,她觉得自己肯定想不到这些。
“你说。”薛霭神色认真的望着,幼清沉默了一刻,道,“能不能告诉夏阁老,让他私下去见一见圣上,只说祭台之事他可以不反对,甚至于修建祭台的银子他也可以私下捐助一些,但是赈灾百姓的事也丝毫不能松懈。”
几乎幼清的话说完,薛霭便已经开口道:“你的意思,建议夏阁老支持圣上修建祭台。”
“我的意思,是让他私下觐见圣上。”幼清解释道,“大表哥可以细想一想,自景隆年初”大议礼“之事作为开端,圣上为君几十年可有过朝令夕改的事,可有过收回成命的事?”
这件事他早就意识到了,听到并不奇怪,可幼清能看出来,他不得不惊奇,薛霭想着耳边幼清已道:“所以我觉得圣上既然开口说要修建祭台,就算满朝文武反对,他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这个时候作为重臣的夏阁老如果暗中支持的话,对圣上来说就算不是雪中送炭也是锦上添花,圣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不满,生出让他致仕的心呢。”
这就像她在锦乡侯主持中馈时,每次她但凡提出一项革新时,府中总会有一些管事和仆妇反对,有时候那些人反对不是因为觉得她的决定不合理,而只是想在庸碌人群让自己的与众不同引起她的关注,或者想博得一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美名……
她虽不屑这些行径,也从不将反对者放在眼中,可若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支持她,即便她不需要,也会对这个人印象深刻,甚至生出好感。
朝堂之事犹如内宅,万变不改其宗,因为人性都是相似的,无论你是低贱的奴仆还是高贵的人臣。
“可建造祭台所需银两数目不菲,夏阁老为官清廉,莫说百万两,只怕十万两他也拿不出。”薛霭眉头紧皱,觉得幼清的提议可以试试。
这就是她今天的来的目的,幼清目色清朗的回道:“这钱,你可以告诉姑父,我们出!”薛家祖上是商贾出身,这件事不是秘密,薛家家底富裕这件事也不是秘密,莫说十万两就是百万两只怕薛家也能拿出来,这件事对夏阁老是好事,对薛镇扬更是益处无穷,就像做买卖一样,这个买卖稳赚不亏!
薛霭站了起来,负手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幼清静静坐着没有出声打扰,过了许久薛霭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幼清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给你答复,待我和父亲商量后再与你说结果。”
幼清了解薛霭,他既然能这么说就证明他已经有把握说服薛镇扬,说服夏阁老,况且这个决定确实很胆大,她也不奢求薛霭能立刻承诺。幼清顿时笑着点头道:“那我等您的好消息。”其实他能说服夏阁老和薛镇扬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薛霭微微颔首高兴的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谦和:“你想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父亲从家里拿银子出去,让父亲发现府中账上空亏?你打算让二婶低头从而告诉你当年舞弊案的始末?”
像是龌龊的心思被人拨开一样,幼清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点头道:“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朝堂太远我一介女子就算是死也撼动不了半分,可是家中的事我却能凭着自己的手段改变格局,这样做也不单只是为了查当年的事为父亲报仇,我也是为了姑母,我若能将姑母身边的牛鬼蛇神萧清,她也能高枕无忧安逸顺心。”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薛霭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宗族也是如此,二婶心思不正总有瞒不过的一天。母亲太过心软纯善,有你在她身边我也放心。”
幼清对薛霭的印象在这两日的相处中大为改观,前一世他们接触不多,印象中只觉得他刻板守旧甚至有些死心眼,可是慢慢接触之后,她却觉得薛霭不但心思敏捷而且善于换位思考接受新的事物,包容大度。
两人各自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幼清看着采芩在门口转悠了好几遍,她站了起来和薛霭告辞:“时间不早了,那我回去了。”
“好。”薛霭起身送她到门口,叮嘱道,“路上滑,我让常安送你。”
洮河和澄泥还没有回来吗?幼清心思转过也没有推辞让常安引着她出了院子,采芩上前扶着她低声道:“奴婢真怕您忘了,一会儿内院的门要落锁了。”
没想到她在薛霭房中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幼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几个人进了内院。
薛霭在房中坐了一刻,等常安回来他问道:“方表小姐回去了?”常安偷偷打量薛霭的脸色,回道,“送回去了,方表小姐还赏了小的一两银子。”
“即是赏你的,你就收着吧。”薛霭神色愉悦,“大老爷可回来了?”
常安点头:“方才小人回来时正好碰见大老爷。”又问道,“您要去见大老爷吗?”
薛霭摆摆手没有说话,常安则小心的关了门退了出去,薛霭在房里看书直到天色渐明他才惊觉又过了一夜,他揉了眉心正要喊常安,薛镇扬却是心情很好的进了门。
桌子上未熄灭的油灯,自己的长子正伏案而坐手中的书未落,显然是一夜未眠,薛镇扬眼中皆是满意,道:“废寝忘食是好的,可也要劳逸结合,不能伤了身体!”
“父亲。”薛霭站了起来让了主位给薛镇扬,又喊常安倒茶,问道,“父亲难得休沐,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就是想歇着也没这个闲情逸致。”薛镇扬端了茶啜了一口,视线就落在案面上翻开的《论语》,页面间隙细致的做着笔记和注释,他面色和绚,问道,“在看论语?夏阁老给你的题卷你看完了?”
“是!”薛霭在对面坐下,回道,“几位前辈的题卷悉数看完了,也做了时解,虽有政见不同之处,但不可否认皆是难得一见的好文。”
薛镇扬捋着长髯,满意的点着头忍不住的赞扬自己的儿子:“你能在饱读诗书后不骄不狂已经是难得,就连为父当年都没有你这般沉着。”
薛霭抱拳感谢薛镇扬的夸赞。
薛镇扬却是问起前些日子宋弈和祝士林来的事情:“听说两人避开了蔡彰和徐鄂连午膳都没有用便走了?”
“是!”薛霭在对面坐下,简单的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出去后在宋九歌寻的一家菜馆中吃了饺子,随后宋九歌依旧出城往北而去,而祝休德则是回了家。”
薛镇扬闻言眉梢微挑,薛霭见父亲露出沉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