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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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成为一个复杂香艳的传奇。
男人们关注我因为我是个女人,女人嫉妒我也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的智商、学历、作品、家世等等都是对女人本身的定语。
从这个女性的角度来讲,被传言传得很坏很性感总比传言很穷很正经要好得多。
无所谓。爱谁谁。
同学们还在吃食堂里两毛钱的菜馒头和一毛五的稀饭,我的一双鞋已抵过普通学生三个月的生活费。即便是刷卡刷来的,但也穿在我的脚上。
同学们为一次学校礼堂的文艺演出而兴奋难眠,而我也许刚从城市深处的的上流鸡尾酒会出来,一手的烟抽了一半,另一手挽着PRADA长方软皮夹。一沓各财团高层附带手写HANDY号码的名片就在信用卡和现金之间放得好好的。
和阿加西聊过几句,和MAGGIE Q比过香肩玉背,和卫慧在BUDDHA吧里抢过一个德国男人,最后我赢了她。
我是看见过魔王面孔的孩子,有光环的生活让我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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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法朗索瓦口含氧气管,全身赤裸,整个人浸没在起居室中央的硕大渔缸里。
他的金发随水漂动,红绿迷眼的热带鱼围着他打转,兴奋地摇着尾巴,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情话。一只脚踏在沉在水底的水晶球上,另一只脚被水草搭着,看过去是上好的一副刺青。
这是绝无仅有的一天,早上九点没有人来叫醒我,也没有人用法国口音的英文朝我报出今日的行程安排,信用证合同的进展,以及,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
他肯定是出故障了。
但这故障也不似往常,一般他顶多捏一杯白兰地,坐在沙发里,从一缸鱼里挑一只惹人的,盯到眼发直。
今天他索性自己跳进去,化作鱼,咕嘟嘟吐着泡泡,两脚开立,张开成一个“大”字。
看见我,依然目光呆滞,一点不害臊。赤条条爬出来,抓了条浴衣披上,让人想起《指环王》里老是不穿衣服的咕噜。
徐增敏怀孕了。
他不知是轻描淡写,还是有气无力,说得时候声音细若游丝。一口闷下杯中剩下的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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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孕了,所以他疯了。我明白。
他在手提上查了下航班,十分钟之后我们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现在我只要来一针,克拉拉,见鬼,快点给我来一针,不然我就快窒息了。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腕,整个人像块速冻猪肉,冰箱里保鲜层的温度。
我揉着他的脖子,想起我曾经养过的那只猫。
从澳门机场出来,天已黄昏,扬去找那辆传说中新款的阿斯顿马丁Rapide,我趁机大口呼吸郊区的清新空气。
西班牙的没落贵族罗耀·唐·莱昂,私人沙龙设在一幢三层杏黄葡萄牙老建筑里。
扬在印度门卫的监视下,用手纹打开了门。
真正的流苏暧昧里,人影绰绰,总是隐隐听得见各种语言在呢哝软语。回廊,是男与女迂回缠绕的地方。圆弧复圆弧,一层层楼梯和波浪一样的镂空拱墙延伸到屋顶的尽头。
门庭里一大堆雄孔雀,远看过去犹如一团团油绿幽蓝的云朵。它们安静而充满情欲的气息,在巨大的枝形吊灯下,睡眠,拥簇,张望。
我们手牵手走上铺着地毯的楼梯,在偶尔的转角,撞上半裸着胸部的女人,一手扶在楼梯上,另一手正尝试把自己的脚举起来,凑到自己的嘴边。她们自娱自乐,朝我们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一个又一个布局随意的房间在楼梯边出现,从茂盛的盆景植物之间,看见男女在椅子上亲密接吻,光滑的背影上下攒动摇摆,一个亚色皮肤的女人在用铜壶里的水冲洗身体。再往上走,空气里乌烟瘴气,面色苍白的男人瘫倒在楼梯上,痉挛中,嘴角露出不可思议的陶醉。
我喜欢这里。
它这样沉浸在一种沸腾的享乐里,这种没落,这种疯狂。一种无与伦比的醉生梦死。
想忘却,想麻痹,再没有更好的地方。
找到了一间空着的套房,扬一躺下,几个五颜六色的女人很快端着洋酒进来了。
有人卷了一支大麻给我,我略一迟疑,还是没伸手。
我对于一些界限,总是有种天生的抵御。
扬在一边 看着我大笑,说,克拉拉,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你自己却不知道。
哦?是什么?
我喝口酒,撇开了一只摸上我脸的女人手,独自往角落里靠了靠。
所有的房间都没装门,从一轮又一轮老式的拱门看进去,各种景象尽收眼底。
斜对面的一间,一个女人的光滑裸背在床上上下蹿动,再一间,是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瘫软的睡姿。
我想要什么?
无聊。什么还不都一样。
我想要的东西,反正从来就得不到。
看着女人们以各种姿势陆续瘫软,扬咿咿呀呀地自语。
我听着,他开始讲起金卡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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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是很成功的商人,他手上的大客户,和他关系绝好,他们给他的订单,一批货的资金就足以造一个五星级酒店。
贝尔贡作为他的竞争对手,千方百计也撬不走他的客户。
于是他“很偶然”地遇见了季媛,他以为他们是相爱的。她看上去天真无邪,她说她是W大学的学生。
一段短暂而不可理喻的快乐。
她成了他最信任的助手。
而就在欧洲榉木的价格风暴前夕,她用他手头上所有的资金买下了数量惊人的库存,在出手之前,由于中国市场一窝蜂的榉木热潮,而船期却长达一个月,市价在离港和到港之间造就一落千丈。
扬·法朗索瓦破产了。
而季媛,和他的资产一起从他身边消失了。
不久,他得知他的客户成了贝尔贡的客户,而去验货的不是别人,正是木材圈子里难得一见的美女季媛。年纪轻轻,已然是个关键人物。
扬的在塔克西斯庄园做大管家的父亲,就在听到儿子破产的那一刻,死于心脏病。
在他的倾诉里。渐渐低下了嗓子,像是落在房檐的鸽子收拢了翅膀,但他没有哭。
我起身过去吻了吻他麦田般的卷发,在金黄|色的麦子之间,有种松油与杜松子酒的味道。
那么,季媛一直在做的就是这种勾当了,是贝尔贡的一颗棋子。
她和意大利人之间,那些纯纯爱之类的屁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还是只为掩人耳目?
扬和他的往事一起昏睡过去,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你吐一个烟圈,我用手搅散。
我听到这些,心中有些阴险的开怀。
再也没什么比抓到这个小女人的小辫子更开心的了,她那么跟我较劲,以为跟意大利秃顶男人有染就成了意大利女人了,染了头发,黄皮肤喷成亚平宁海边的太阳色,不会讲意大利文,还非要打电话来问我知不知道哪里有“LATINO”的PUB。人家路边炒货卖散装油煎蚕豆,她则贩卖散装意大利单词。
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在想把她剁个粉碎的憎恶里,总有一丝一丝的暧昧关切,像夜里悄然开放的昙花花蕊,垂吊在半空里,玄秘幽长。
空气里的音乐忽然有了阴郁的主调,季媛的精致小脸被奇异的光线照亮,我在幻觉里看见了她脖子上的血印,绽放成大肚瓶口的牡丹。
我不甘心地推了推扬,脸上一定有些狰狞扭曲的神情。
你说贝尔贡是不是还有很多像季媛这样的女人,唔?
他没有声音,睡得死过去。
我打心底里舒了口气。
手在熟睡的各色女人屁股上摸了一遍,滑溜溜的皮肤,带着温热和香气,极乐世界。
以此类推。如果我克拉拉不堪,你季媛也不比我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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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飞过,幸福得直哆嗦(1)
马来西亚偷来的电脑商业机密,我和扬紧锣密鼓地熬夜查看。
服务生陆续送进来的ESSPRESO,喝空后的小瓷杯子和一打糖包已经站成了一个四角方阵,中间包着一瓶快空掉的胡椒粉。
今天扬又灌输我一条喝SINGLE SHOT的独家秘籍。要享受,只放三包糖。要提神醒脑,那就该放上占小杯子四分之一体积的胡椒粉。让麻辣辛苦得液体从嘴唇、牙龈、舌头、喉管,一路刺激下去,包你干什么都有劲。
他拷了一部分英文文档过去,我们背对背坐在床上,裹着同一条毯子折磨着各自的手提电脑。有时我歇口气,闭上眼睛把脑袋仰过去,枕在他的肩上。他脖子后面刚长出来的头发茬搔得我好痒。
我们已经渐渐习惯彼此。抚摸,陪伴,不占有,不吃醋,不隐瞒。
他记得我告诉过他,我喜欢有人摸摸我的耳垂。我的耳垂也许不是天生这么肥肥厚厚的,中国人都说耳垂肥厚的人命好,我大概是想要把苦命变成好命,所以告诉别人我喜欢有人来摸我的耳垂。
很多印尼文的文档,我从当地买印尼文与英文的双解大字典,戴上眼镜,翻译得头昏眼花。
想想我念书考试也没这么勤快地查过字典,为了德国鬼子的生意竟然又刻苦又努力,不单为给亚历桑德一个交待,也为我自己,我若真把福祥木业做得有模有样,任凭谁也不能看轻我,要是谁说是亚历桑德在养我,我非把各色合同抖出来让大家看。
这一辈子我也还可以对自己说,我克拉拉是自食其力,所有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OUTLOOK里,确实有两家马来西亚的工厂在询价。
一家是做榉木楼梯扶手的,另一家是做出口到欧美去的木制勺子铲子的。这种小东西用的量并不大,平均每个厂一个月能消耗两个40尺的集装箱就不错了。
我和扬天一亮就打电话去约见,能在大马先拿下几个柜的订单,毕竟也意味着我们开张就有收获。
文档一个个点开,又一个个关闭,读得费劲又无聊。最后有的是订购橡胶木的,有的是巴西花梨的,还有人造板MDF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项目。我断定这个花衬衫是个中间商,赚佣金的,和马特一样,所以什么都卖,并不专门做榉木。
我开始感觉到超级女生海选时那些评委的心情,一个个小女生走过场,你知道她们没戏但又不能打瞌睡,就那么耐着性子撑开眼睛,半昏迷半神仙状态地坐着,等奇迹。可奇迹总是不够普及。
我撑着眼睛,海选着这些超级文件,眼睛盯着荧光屏开始又涩又干,快要成烈阳下的沙漠了。门外有个人在云顶赌场里输了大钱,哭得撕心裂肺。
可怜我在这里连哭的兴趣都没有。
忽然,一个图片文件像红衣教主上场一样,我一打开,一下就蒙了,揉揉眼睛,再看了一遍,这才意识到我看见了什么。
一张扫描的证书。
长城与五环的图标。
CHINESE OLYMPIC COMMITTEE字样
深圳火凤凰家具有限公司:
根据双方所签中奥开发字'2002'101号协议之规定,特授权贵公司在家具产品的宣传中使用下列徽记、称号和专用标志:
中国奥委会专用徽记。
中国体育代表团专用标志。
“中国奥委会供应商”和“中国奥委会正式供应商”称号。
“中国奥委会惟一家具专用产品”称号。
“第28届奥运会中国代表团惟一专用家具产品”称号。
“第28届奥运会中国代表团惟一专用家具产品供应商”称号。
上述徽记、称号和专用标志的使用权在家具类产品中具有惟一性。
使用期:2002年7月1日至2004年12月31日。
签章:中国奥委会市场开发委员会
2002年6月28日
看着铺满屏幕的这张证书,我幸福得直哆嗦。这哆嗦很快传染了扬,转过身来,他隔着毯子搂着我,我们一同被红色的长城与五环标志照耀着,像有条火凤凰正飞过高空,我们的脸颊时被她翅膀燃烧的火光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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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飞过,幸福得直哆嗦(2)
原来新闻里讲的“一家深圳工厂”就是这家火凤凰。
我开始在剩下的OUTLOOK历史邮件里搜索火凤凰的资料,果不其然,他们有新的榉木原木订单,正在询价。虽然量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但我相信之后应该会有长期的稳定的订单。
可是,为什么使用期到2004年12月31日就结束了呢? 这之后奥委会的所有准备工作就结束了吗?
扬用手指着使用期的一栏,眉头打了个8字绳结。
而我却如释重负,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马特那间布满变态春宫图的房间,到此我以为总算可以灭了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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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青玩偶(1)
LE NOIR咖啡店的天花板上有盏猩红的灯。
季媛裹着银狐搭扣围领走进来,贝壳灰的人